陛下以往虽然会出皇宫,但是从来没有出过京城。
虽说现在禁军今非昔比了,陛下还是当小心才是。
“你大咧咧地来找我,不是更稀奇。”方长鸣无奈地说,“小宋公公你是关心则乱了。”
方长鸣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直接在册子上记了一笔,算是记录自己早些下衙,然后他便跟工部左侍郎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方长鸣时不时就会被小宋公公或是其他人叫走,工部左侍郎都习惯了。
只要方大人还知道回来就成。
工部左侍郎李池祝叹了口气,这才过去多久啊,自己就对方大人一点要求都没有了。
唉。
“你唉声叹气地干什么?祁州的几处工事要整修,你快过来看看。”工部右侍郎瞥了眼偷懒的同僚,有点不忿地说,“这才过去多久,当年徭役分明干的极好,这几处就要重新修了,底下人是贪了多少!就该让季大人也去祁州转一转!我看梁州走过那么一趟,这几年都没闹出事来。”
李池祝看着头发渐少的同僚又叹了口气。
只希望方大人最近没有什么灵光一闪的点子,不然他的头发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宋石早把马儿准备好了。
方长鸣出了衙门直接翻身上马。
在白明理到达那个宁静的小村前,方长鸣已经赶上了白明理的马车。
苏硕见方大人来了,悄悄松了口气。
人家原家正在摆流水席呢,那人多的,不能说拥挤吧,也能说一句人声鼎沸了。
他们就怕陛下出事。
“陛下,臣可否进来啊?”方长鸣弯下腰正对上将马车车帘掀起来看风景的白明理。
白明理眼前的秋日景色瞬间变成了方长鸣那张过于英俊的脸。
当皇帝就是这么一点不好,稍微出格一点,身边人就会找人来拦他。
“我就是有点好奇原伯环如今是个什么模样。”白明理无奈地说。
“好啊,正好臣也许久没看到原伯环了,我这就去将他找来,一同踏青如何?”方长鸣也担心白老师的安全,虽然他们曾经排练过,若是有人朝着白老师射箭,白老师可以在箭碰到他身上的一瞬间就将箭收到空间里。
这个度很难把握,他们曾经在龙溪宫寝殿里练习过。
用的是换了圆润箭头的箭。
白老师将众人挥退,然后他们接着比武或是抵足而眠的名头练了几次躲暗器。虽然有点像是神迹,但如今白老师的名声很好,有点神迹也不会被当成妖怪。
可是这种方法根本就不是百分之百能成功的。
不过方长鸣也担心白老师觉得闷得慌。
太纠结了。
所以他只是稍微劝一劝,没有让白老师立马回去的意思。
“好吧,你去请吧。”白明理听到前面的嘈杂声,心想,还真是衣锦还乡了。
方长鸣放下心,打马上前。
流水宴险些都要摆到了村头。
原伯环和原仲环是不想要如此张扬的。
原伯环自觉自己的身份有瑕,不该如此,若是让人查出他的底细,成了攻讦小弟原仲环和陛下的借口就不好了。
但是季连惠说,让他放心的摆,他在镇北军中立了功,为何不摆。
世子这般说了,原伯环才放了点心。
今日季连惠就受邀来喝酒了。
说是喝酒,他吃喝都是自带的,这两年镇北王府没了以往的低调,惹了不少人,季连惠也就不敢再外头吃喝了,最多就是在方长鸣的酒楼或是叶家烧烤时会吃些外食。
这酒才喝到半场,季连惠远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方……”
季连惠把到嘴的名字咽了回去。
现在方大人的名声可大得很。
他要是敢叫破方长鸣的名字,这流水席也不用办了。
这些人怕是都要扑过去看大名鼎鼎的方大人是什么模样了!
到时候那场面可就不好控制了。
这么想着季连惠目光古怪地瞧了方长鸣一眼,现在的方大人可是万人追捧呢。
方长鸣:……
季连惠这小子又想什么呢。
第100章
原伯环发现世子大人的目光一直在往外看, 他便顺着季连惠的视线看过去,远远就看到了一个修长的人影从马上下来,似乎是要找人。
季连惠站起身眼珠子一转, 对着原伯环和原仲环说了一句:“走,带你去拜见。”
原伯环听话起身,让父亲招呼亲友。
季连惠是响当当的贵人,他带着原伯环这个主人家走, 那些来吃酒的也不敢上前打趣,有那些个好奇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却耐不住这席面好,很快便有投入了抢肉抢菜的行列。
方长鸣还未进村季连惠就带着原家两兄弟出来了。
“怎么?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难道是想要吃杯酒?”季连惠笑眯眯地说道。
方长鸣没有说什么, 只是侧过头示意季连惠去看他身后小路上停着的马车。
一眼就认出那是陛下微服出巡喜欢做的马车的季连惠:……
“那位想要见见这两个小兄弟?”季连惠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方长鸣点点头。
“哎呦。快快,咱们别让那位贵人久等了。”季连惠拉着原伯环和原仲环快步往外走。
刚才离着远,见过方大人一面的原伯环并没有认出他来。
现在走进了, 原伯环才认出,这位当年在朝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方大人。
这些年方大人不仅将玉米和红薯土豆都推广了出去,还让肥田之法传遍大齐, 他们原家深受其恩, 原伯环怎能忘记方大人的模样。
只是这……这能让方大人亲自来请, 让他们见的贵人,怕是只有那一位了。
想通了这一点,原伯环竟是险些连走路都不会了。
看到大哥这般反应, 还未这位过于俊朗的大人,原仲环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看来这次来的人真是那位贵人了!
马车在路边静静地等着。
季连惠走进了就看到了苏硕。
苏硕翻着死鱼眼跟季连惠对视一眼。
苏硕:你怎么在这儿啊?
季连惠:我镇北军部下摆席我还不能来了?
方长鸣只当没看见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车帘被掀开, 白明理看到了如今的原伯环和原仲环。
如今的原伯环已经没了那平平无奇的模样,也许因为这两年他在北地, 不吃饱根本抵御不了风霜的缘故,如今的原伯环长得高大魁梧,走在人群中那是一眼就能将他认出来。
而且当日在朝堂上见他时,原伯环分明是存了死志,仿佛指认完安国公府的人便能立即死去,现在瞧着倒是眼中有光,对未来有所期待,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了。
这才过去不到三年!!!
一个人的变化就能这么大,真是让白明理惊叹。
果然这孩子是一棵好苗子,以往是可惜了。
白明理:“真是男大十八变啊,你这么个模样是当不了暗卫了,往后便好好当校尉吧。”
原伯环一听就明白陛下这是在宽慰自己。
他一张国字脸涨得通红,当即就要跪下,不需要白明理动手,季连惠就把人拦住了。
“哎哎哎,不过是在外头说几句话,你现在要是跪下了像是怎么一回事,平白惹人眼了。”
原伯环这才没有继续行礼:“多谢陛……几位公子。”
“原仲环,你今年可还要考举人?”白明理将目光移向原仲环,这人他倒是没见过,但他原仲环的印象不错。,不过能对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兄长有感情,没有因为困苦就埋怨旁人,有担当有责任,多好的基层官吏后备役啊。
白明理一愣。
自己真是被方长鸣带跑偏了,见谁都想要扒拉到朝堂上给他打工。
“是,学生这些年一直在闭门读书,如今兄长回来了,我自然要去考上一考。”
前两年他虽然觉得自己学识见长,但兄长那里不知什么情况,他也摸不准这些个贵人的心思,便没有继续考举人。
今年他是必定要去试上一试的!
白明理和方长鸣清晰地看到了原仲环的志气,两人对视一笑。
“我瞧着你这次倒是有几分把握。”白明理笑着问道。
原仲环不卑不亢地回道:“兄长归来,学生心思已定,虽无十分把握,但多试几次想来也有机会。”
这话说的很含蓄谦虚。
但是其中又透露着几分少年骄傲。
“好,我会记得今日所说的话。”
不错,要是大齐学子都有这份志气就好了。
原伯环在一旁捏了一把冷汗,自家的弟弟向来稳重,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着陛下竟是开下如此海口,原伯环作为死士是识字的,不然他连命令都看不懂,但是越是认字他越是知道科举的不易。
若是考不上,陛下怪罪他们欺君罔上怎么办?
“公子,小弟年幼,还望公子海涵宽恕小弟的无礼,科举哪儿是那么容易的。”原伯环毕恭毕敬地说。
即使他现在变得壮实高大了,白明理还是看出他心里有些战战兢兢。
“无妨,年少也该有大志。”
白明理开口安慰道。
“你家可种了新良种?”白明理看向原仲环。
原伯环回道:“家中如今有九亩肥田,十二亩薄田。”
这京城的肥田和旁的地方不同,原家能攒下这幅家底已经不错了。
“前儿收了粮,肥田足有一百八十三石粮,薄田也有八十石粮食。今年冬,下官想着种些豆子,养一养田地,来年定能再次丰收。”
白明理点点头,就算种子好,也得看田亩的肥力和是否是精耕细种。
这个数目倒是正常。
“不错。”白明理笑道,“你们还在吃席面,我便不叨扰了。”
白明理看向季连惠。
季连惠嬉皮笑脸地说:“公子,我今个可是向衙门告了假。”
如今季连惠在兵部当值,他虽然还未接镇北王的职务,但也算是正经有了差事,不能像是以往那样散漫了。
“你知晓便好。”白明理这才去看方长鸣。
方长鸣对着白老师说:“公子我送您回去。”
“嗯。两位若是有缘再见吧。”白明理转头对着原家兄弟说,这里人太多了些,白明理也不会真的久待。
当然这个有缘是看他们有没有缘分上朝参政。
“恭送公子。”两人行礼道。
白明理将车帘放下前对着方长鸣招了招手,方长鸣顺势进了马车,苏硕松了一口气赶紧打马回城。
白明理把方长鸣拉进空间打开床头灯,如今房车已经没电了,幸亏床头灯用电池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你看看,这个。”白明理从袖子中拿出一份折子给方长鸣。
方长鸣眉头一挑:“谁上的折子。”
“唐致,唐家大公子从建州来的折子。”白明理道。
方长鸣的动作一顿。
“你能同我说说你跟岭南王的事。”
第101章
方长鸣没有立即说话, 而是低头先将那折子上写的东西看完。
唐致这折子上的消息说的很清楚,他查出岭南王私下练兵,意欲谋反。
“查得倒是还挺清楚, 唐致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方长鸣称赞了一句,“唐致才刚刚擢升为建州知府,能弄到这些消息已经不容易。”
白明理悄悄松了口气,还好, 方长鸣没有顾左右而言他,是正儿八经要跟自己讨论这件事。
方长鸣就算是对他有防备,白明理也不会伤心。但是发现方长鸣对他毫无防备, 他还是忍不住欣喜。
“白老师,岭南王要反叛, 你看着怎么还很高兴?”方长鸣将折子放到一边,一抬头迎面就碰上了白老师的笑脸,他被温和白老师的笑容晃了晃眼。
“岭南王跟先帝的血脉不算亲近, 但是他父亲跟先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他们家跟先帝不亲近才会被打发到岭南。”
白明理没直接回答只是说:“我登基之后并没有传召他回宫,但是听宋河说岭南王素有大志。”
可能是这人当年还太年轻, 宋河都能一眼看出这个人的心思, 实在是功力不到家。
从未上过朝的宋河都能看出岭南王的‘大志’, 朝中重臣自然也能看出来。
只不过当年先帝忙着修仙,朝廷已经够乱了,而且留着岭南王以后争斗的时候还有用处, 便是最后岭南王要反了,从南往北打的难度太高了, 他们也有足够的信心平定叛乱,立下不世之功。
说白了, 岭南王不过是这些人养的一头肥猪。
等待什么时候直接割了吃肉。
书中他要是没遇到方长鸣,根本连到皇帝位置上体验体验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他也只拿到了一张体验卡,在他想要反噬方长鸣的时候,他的结局就注定了。
“也是,有没有我,他都要反。”方长鸣轻笑了一声,他听出了白老师的意思,这是相信自己在此事中没有起到决定性作用。
“我是半路掺和进去的,他倒是没有跟我透露他手中有多少兵力,不过我能推测出来……”方长鸣从头开始回忆,其实这事说起来也简单,他需要一个人当他的靠山。
自己为岭南王管理了几年账本。
可就算是他只管理一部分经济,也是能够反推出岭南王手中有多少兵力,而且这些年他虽然到了京城,但岭南周围的蛮族和他私下埋下的势力还在。
岭南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他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没有立刻处置他,一来是白老师还没亲政,方长鸣想要把这个功劳留下来,二来良种推广和新农具推广的事情太过繁杂,需要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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