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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完了一整条街才找到一间看起来干净且没人的小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纪聿礼嫌桌椅看上去油腻腻的不肯坐，宋怀川拿纸给他擦拭了两遍才不情不愿坐下。
牛肉面端上来时冒着热腾腾的气，汤里面漂浮着几片薄薄的牛肉和青菜，纪聿礼照例把自己的青菜全扔到宋怀川碗里。
吃了没几口纪聿礼就放下了筷子，皱着眉擦了擦嘴。宋怀川道：“不吃了？”
纪聿礼靠上椅背：“没你做的好吃。”
宋怀川抬头瞥了他一眼，把自己碗里的牛肉放到纪聿礼碗中：“我没法给你做，别挑了，再吃点，不然晚上会饿。”
纪聿礼兀自别扭了一会，长叹一口气，重新坐直，拿起筷子。
吃完面，两人去县里面最大的超市买了点日用品，脸盆、衣架、牙杯之类的。宋怀川看到纪聿礼脖颈处的细汗，想了想，伸手往购物篮里面丢了个小风扇。
排队付账时，纪聿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小孩手里的冰棍，把小孩看得戒备地把冰棍藏在身后，似乎怕他抢自己的冰棍。宋怀川猜他应该从来没吃过冰柜里几块钱一只的冰棍，默默地又往购物篮里扔了一块。
走出超市，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夕阳垂在树梢却还在散发着惊人的温度，丝毫没有冷却。
纪聿礼捏着冰棍的杆子，好奇地打量着，宋怀川提醒道：“快点吃，别化了。”
闻言，纪聿礼伸出舌尖舔了舔，咂咂嘴：“芒果味的。”
宋怀川问道：“回客栈么？”
纪聿礼把冰棍儿的顶端舔的湿漉漉，思索了一会摇头：“不想回去，逛一逛吧。”
纪聿礼主动提出逛街实在是非常罕见的事情，宋怀川挑了挑眉刚要说好，一通电话打断了他。他看了眼屏幕接通电话，嗯了两声，挂断后对纪聿礼说：“集训的人到了，老师让我去一趟学校，你自己先回去吧，记得路么？”
“大晚上的去学校干什么？让你晚上去上课？”纪聿礼不满道。
“应该是说些规矩和注意事项吧。”
纪聿礼锤了他一拳，语气也冷了下来：“我不记得路。”
宋怀川面无表情地受了他这一拳，叹了口气说：“那我带你回去。”
两人走回客栈，宋怀川放了东西就离开去学校，纪聿礼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发了会呆，到浴室里洗澡。
两个小时后，宋怀川回来了，手里捏着一沓厚厚的纸张，看到纪聿礼已经换上睡衣，头发湿漉漉的趴在空调下，两条匀称长腿陷在纯白色床单中。
纪聿礼专心致志打游戏，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终于回来了？”
宋怀川放下东西，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转身去卫生间里，出来时手里拿着吹风机。
纪聿礼的头发早被空调吹到半干，宋怀川简单吹了一会就完全干了。宋怀川拿着换洗衣物去浴室里洗澡，洗完澡吹完头出门看纪聿礼还趴着玩手机。
宋怀川暗暗叹了口气，拿过两人的脏衣服到洗手台上慢慢地搓起来。
也不知道搓了多久，宋怀川把衣服拧干水，直起身转了转酸痛的脖子，往外看了一眼，纪聿礼在被子里背对着他蜷缩着，半颗脑袋陷在枕头里。
终于睡了。宋怀川松了口气，很快地晾好衣服关上灯，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上床。
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一米五的床上，彼此之间远的还可以睡下一个人。宋怀川背对纪聿礼侧躺着，眼睛闭着却毫无睡意。
纪聿礼匀长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存在感格外高，宋怀川闭着眼睛，几乎能在一片黑暗中想象到纪聿礼睡觉的模样，他在春和街看了太多次。
身后的纪聿礼忽然动了，无意识地呢喃了两声，一阵布料摩擦声后，宋怀川感到一个热乎乎的身体贴到背上，手臂和腰部被手脚并用地压住。
宋怀川呼吸蓦然放轻，浑身僵硬，任由属于纪聿礼的体温传导到他身上。
也不知僵了多久，宋怀川拎起纪聿礼的手腕和大腿，从自己身上摘下，动作迟缓地坐了起来。
室内一片黑暗，宋怀川的视线落到一处虚无中，似乎能窥见一点影子的轮廓。
纪聿礼又缠了上来，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大腿边蹭了蹭，安稳睡去。
宋怀川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的心跳声会不会吵醒他？
第20章 20.骑车
第二天中午醒来，眼前陌生的环境让纪聿礼懵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跟宋怀川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他揉了揉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松开怀里的枕头，发现他滚到宋怀川睡的那一边，枕在宋怀川的枕头，抱着自己的枕头。
纪聿礼从床上坐起，呆坐了半分钟，迷糊地撩了下头发，拿起手机给宋怀川发了条消息。
【醒了。】
纪聿礼下床到洗手间洗漱，过了两三分钟，手机叮咚一声，宋怀川回了消息。
【嗯。】
纪聿礼撑着洗手台，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呆，叼着牙刷打字：【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对话框上很快地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然而过了差不多一分多钟，对面才跳出消息：【不好。】
对面又说：【我不习惯和别人睡同一张床，你今天早点回去吧，收拾一下东西，我给你叫车。】
纪聿礼气不打一处来，指尖快速跳动：【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好呢，我不回去。】
打完这行字，纪聿礼直接点了拉黑，把手机扔到床上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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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气蒸人，水泥地在烈日的曝晒下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纪聿礼撑伞站在客栈门口眯着眼睛，转身回到客栈，走到前台，敲了敲桌子：“喂，老太婆，你有没有车？”
老板娘正嗑瓜子看肥皂剧，立马立眉瞪眼：“叫谁老太婆！没礼貌的小屁孩！”
纪聿礼手里捏着小风扇，呼呼地吹着风：“美丽的老太婆，请问你有车吗？”
老板娘骂骂咧咧，两分钟后语气不悦道：“有辆电瓶车，干嘛，你要借吗？十块钱一次哦。”
“电瓶车？两个轮子的？”纪聿礼没骑过两个轮子的交通工具，仅思考了两秒就答应道，“行，我借，在哪？”
老板娘推出自己的电瓶车，纪聿礼看着那丑陋的车露出嫌弃的眼神，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坐了上去。
屁股刚一落座，车子就咻地一下往前飙了五米，纪聿礼因惯性瞬间脑袋后仰，头发被尽数吹起，赶紧按住了刹车。
老板娘瞬间变了脸色：“你会不会骑啊？别把我车撞坏咯，撞坏要原价赔偿的！”
纪聿礼没理她，试探性地拧了下车把手，车子如同脱缰的野狗往前窜去，堪堪在一只树下乘凉的野狗前面停下，野狗被吓得一骨碌跳起，嗷嗷叫着边骂边跑走了。
老板娘火急火燎地跑上来：“你下来，我不借了，万一搞出人命来我还得坐牢……”
纪聿礼充耳不闻，对着老板娘勾唇一笑，拧动车把手疾驰而出，将老板娘声嘶力竭的喊声远远抛在身后。
车子磕磕绊绊地在学校前面停下，纪聿礼蹬下脚撑，侧坐在坐垫，拿出手机把宋怀川拉回来，发过去一个消息：“我来接你了。”
宋怀川没回。
纪聿礼点了根烟，蹲在树荫下等待。一根烟快要燃尽的时候，寂静的学校大道上出现了一道修长人影。
宋怀川白T长裤，面容俊美而沉稳，只身一人出现在空荡的校门口，脚步悠然地走向纪聿礼。
纪聿礼跟着他的接近抬起头：“怎么就你一个人？”
宋怀川俯视他：“我第一个答完考卷。”
“哟，哥哥好快。”纪聿礼扔了烟头，站起身，“那走吧哥哥，聿聿带你飙车。”
唉，电视里都是男主角带着妞骑改装机车兜风装逼，到他这，没有机车，没有妞，只有一辆破烂小毛驴，和一个比他还高的“妞”。
纪聿礼心里唏嘘，坐上电瓶车，两手撑着把手，偏头看了眼满脸不信任的宋怀川，催促道：“啧，上来啊。”
宋怀川道：“……你确定你会骑？”
“我不会骑，那我怎么来接你的？”纪聿礼翻了个白眼，“快上来，我饿了，带你去吃饭。”
宋怀川叹了口气，坐到他后面，身体紧贴着后面的车箱，两手撑着腿边横杠：“走吧。”
纪聿礼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来，环住哥的腰。”
宋怀川淡淡地抽出手：“不了。”
故作矜持。纪聿礼啧啧摇头，拧下把手，由于没控制好力度，车蹿得太快，他下意识拧下刹车，嚓一下急停在原地。纪聿礼不信邪，很快又拧下把手，然后——
寂静的学校大门响彻“咻”的发动声和“嚓”的刹车声。
纪聿礼正和启动速度做着激烈抗争，被惯性带得屁股快滑出坐垫外了，于是向后挪了挪屁股，接着后背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屁股下的触感似乎有点不对劲。
还没等他琢磨出来是什么，忽然被宋怀川掐着腰抬起了屁股，那个又软又硬的“坐垫”撤开来，腰侧捏得很用力的双手也飞速离开。
身后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到底会不会骑？”
纪聿礼回神，立马反驳道：“当然会！我就是没把握好速度！你等着！”
他刚要拧动把手，手腕被人从后面抓住，一道熟悉的、带着清爽洗衣液的气息环绕住他，宋怀川的声音很近，就在他耳边偏上的位置鼓动他的耳膜，甚至能感受到说话间带出的气流：“算了，我来。”
等回过神来，纪聿礼已经乖巧地两手放在仪表盘，瑟缩着肩膀被人以一个环抱的姿势行驶在宽敞的乡间大道。
……说好的带妞兜风呢？他怎么变成妞了？
纪聿礼很想转头狠狠啐一口胆大包天的宋怀川，但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一转头，送上的不是臭骂，而是自己的香吻。
憋屈地骑到饭馆前，纪聿礼一下车就狠狠踢了一脚那小电瓶，小电瓶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两个轮子咕噜转着圈。宋怀川和他相处这么久，早就习惯他莫名其妙的脾气，默默地扶起来，神色如常，拉着纪聿礼进饭馆。
两人点了两荤一素，坐在饭馆最里面的桌子。 没过一会，饭馆里涌入一拨人，都是看着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一进来就叽叽喳喳地填满这个小空间。
那群人围在菜单前吵闹的时候他们这桌的菜上来了。纪聿礼挑了一筷子糖醋里脊，嚼了嚼，皱起眉：“没你做的好吃。”
宋怀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一道洪亮的嗓音穿透空气朝他们这桌刺来。
“大佬！”
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跑到他们桌前，满脸兴奋地盯着宋怀川：“大佬，你也在这家吃饭啊！”
看来是和宋怀川一起集训的人了。纪聿礼兴致缺缺地低头吃饭，宋怀川放下筷子，嗓音温和谦逊，露出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好巧。”
“哎，你解题解得太迅速了，我正愁找不到你道谢呢，还好我们在这里遇见了！”那男生大大咧咧道，“我请你喝饮料啊！如果不是大佬你给我那个提示，估计那道变态题我今天都做不出来。”
这人是宋怀川集训时班上的同桌，来自另一个学校，他们最后一堂课的内容是完成一张卷子，谁先做完谁先下课。宋怀川是第一个完成的，看同桌的表情实在狰狞，就在草稿上写了个公式递过去。
男生慷慨激昂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与钦佩之情，宋怀川脸上毫无不耐烦，始终温和地微笑。
纪聿礼瞥了他一眼，这人在人前永远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倒是挺招人喜欢，没人知道背地里对他总是不耐烦，嫌这嫌那，动不动就扛起他砸床上。
纪聿礼愤愤地在桌下踹了他一脚，宋怀川不为所动，对同桌笑道：“没这么夸张，我就是随手帮个忙，那个公式并不是很难，你花些时间自己就能想到，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番话说得谦虚又圆滑，几句话让男生心中的钦佩更甚，看宋怀川的眼睛快变成星星眼：“呜呜呜，大佬不愧是大佬，那样的魔鬼题目都不放在眼里，肯定是那群联考永远在前一百的神仙吧？”
男生注意到宋怀川对面的人，“哎，这是你朋友吗？我好像没在学校里见过啊。”
纪聿礼低头吃肉，理都没理。
“我弟弟。”宋怀川道。
男生一愣：“你还带弟弟来集训啊？难怪不住宿舍呢……”
身后的人对男生喊了一声，男生应了一句，对他们摆摆手转身跑回自己的伙伴身边，随后让老板往他们桌送来两瓶罐装旺仔。
纪聿礼嘴里嚼着肉，戏谑地看着他：“这么快就收获了一个迷弟？”
宋怀川不置可否：“不重要的人，快吃吧。”
“好的，哥哥。”
两人慢条斯理地吃完晚饭，付了账后离开饭馆，在两人身后，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望着宋怀川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少女怀春的羞涩与倾慕：“那个就是你们班上最快写出题的宋怀川吗，好帅啊……”
旁边的女生调笑着怼怼她的胳膊：“怎么，你心动了？”
女生脸刷得变红，却十分坦荡：“我确实喜欢脑子好的帅哥。”
“喜欢就追呗，我感觉他性格挺不错的，说话的时候好温柔啊，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好听显的。”另一个女孩道。
“嗯……”女生羞涩地笑了笑，转头问和宋怀川做同桌的男生，“你明天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呗。”
“行动派啊，姐。”男生赞叹了一句，“行啊，明天下课我问问。”
“我估计没有，如果有的话肯定带女朋友过来，带弟弟来集训，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男生道。
“对啊，那个弟弟看上去也不是来集训的，为什么非得带在身边？难道是有什么疾病？看着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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