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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郎脸色愈发难看了，气得快要跳脚，恶狠狠地瞪着那几个说他不好的人。
“再乱说，撕烂你们的嘴，我李家的事情，轮的着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吗？素哥儿是李家养大的，别说是要他给人当小侍，要他去死都是应该的。”
“宋少爷看得上他是他的福气，到了宋家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嫁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强多了，我是心疼他才给他找了这么条好出路。”
众人也不是傻子，纷纷面露鄙夷，哄堂大笑。
还吃香的喝辣的骗谁呢，要是讨素哥儿做夫郎还差不多，不是夫郎，大户人家的小侍就是个任人取乐的玩意儿，比奴仆还不如。
要真是好出路的话，李夫郎自己不是生了个哥儿吗？咋不让自己的亲生哥儿去宋家给宋少爷当小侍，享福还轮的着素哥儿
简直是笑话。
李夫郎想到自己连宋家的银子都收了，今天晚上宋家就要来接人了，结果却出了这档子丑事，又是跳河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和汉子搂搂抱抱，李素的名声是彻底没了，这要是让宋家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生气，心里对李素是恨得不行。
第五十九章 退礼金
李夫郎想不明白的是，明明他们都瞒得好好的，就是生怕在宋家来接人之前让李素知道，以李素的性子，肯定不会乖乖配合，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所以口风都紧的很。
可是李素还是知道了，甚至还跑去跳河，要给他们找麻烦。
说起来李素之前确实是不知情的，甚至因为他最近挨打挨骂的时候比以前少了些，还在暗自庆幸，终于能喘口气了。
可就在昨天，李夫郎生的李雨和李素起了冲突，一气之下，李雨口不择言，直接就把李家要卖了李素给宋家少爷当小侍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
李素这才知道，原来不是李夫郎他们忽然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愿意让自己好过些，而是他们早就合起伙来把自己给卖了，就连官配这条出路都没了，嫁不了沈大哥，连嫁给其他汉子的机会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是没办法不去宋家的，就算他逃了，他的户籍还在李家，他一个没有户籍的哥儿，在外面根本活不下去。
走投无路之时，李素不想活了，萌生了死志，在蓄意引诱沈烈和他欢好缠绵后，回来的途中，义无反顾地投了河。
李夫郎眉头紧皱，看李素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人要是真死了，还好应付宋家些，这人命不好，时运不济，要出意外，阎罗王要收走他的命谁能阻拦。
可现在河跳了，素哥儿没死，反而湿漉漉地躺在一个汉子怀里，被村里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宋家那可是大户人家，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名声上有瑕疵的哥儿进门，哪怕是当个不入流的小侍，要是名声不清白，无异于就是在打宋家的脸，再把素哥儿卖到宋家，要是以后宋家知道了素哥儿的事，怕是要怪他们隐瞒实情，要找他们算账。
可万一呢，万一宋家不会知道呢，只要村子里的人不说出去，谁会知道素哥儿跳过河，被村里的汉子抱过摸过呢。
李夫郎还不知道李素已经把身子给了沈烈，他要是知道的话，怕是会更加暴跳如雷。
说来也是巧，这会儿已经是傍晚时分，宋家的人来了，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留着山羊胡，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抬着一顶红色小轿，每个人手臂上都绑了一条红丝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要纳小的架势。
这行人进村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大群人围在河边，挡住了路。
“麻烦让让。”
李夫郎转头一看，脸色顿时一变。
完了，宋家这就来人了，今儿这事怕是想瞒都瞒不下去了。
就素哥儿现在这气息奄奄的样子，也上不了花轿。
中年男人是宋少爷的得用心腹，专门负责替宋少爷张罗纳小的事情。
别的小厮或许不认识李夫郎，他却是认识的，不然上哪儿接人去。
“李夫郎，这会儿你不在家收拾准备 ，跑这儿来看什么热闹，什么热闹这么好看，连自家的喜事都不管了。”
中年男人的语气很是不满。
别说李家哥儿只是个小侍 ，李家连少爷当的正经岳家都不是，就是少爷娶少奶奶那会儿，苏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哪个不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地在家等候，乡下人就是粗鄙，不看重自家哥儿就算了，可看不起宋家就另当别论了。
“袁管事，我……”李夫郎笑得一脸谄媚。
陆远忽然高声道：“这位管事，李家今儿要办喜事吗？怎么没听说，喜事不知道，倒是险些要办丧事了，李家哥儿落水差点儿没救回来。”
便是纳小，挑的也是良辰吉日，一听李家今天差点死了人，袁管事立马就觉得有些晦气。
他家少爷最是信什么风水算命的，每次纳妾纳小侍之前，不止要把要纳的那个人生辰八字給拿去找算命大师算，还要把一家子的生辰八字都打听到去算，看当中有没有谁和自己八字不合，会影响气运的。
今天什么时候出发，到李家的时辰，以及回府的时辰，全部都是有安排的，不能早也不能晚，可就是这大喜日子，李家出了事，怕不是这李家和少爷不对付吧 。
袁管事脸色一沉，在犹豫这李家哥儿还能不能要。
要是真让少爷纳了，将来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头一个遭殃的就是他。
陆远好似没有看到袁管事的为难，继续道：“不知道宋少爷要娶的是李家哪位哥儿要是素哥儿的话，今儿怕是不行了，多少得休养两天，早迟都是宋家的人，也不差这一两天。”
原本袁管事还在犹豫，一听落水的正是自家少爷要纳的素哥儿，立马就有了决断。
这个素哥儿不能要，早不落水晚不落水，偏偏在今天落水，肯定是个晦气的，享不了福的。
但袁管事也没完全信陆远。
“李夫郎，落水的是素哥儿”
李夫郎支支吾吾的，然而村民们已经替他回答了。
“可不就是素哥儿吗，村里只有一个素哥儿。”
“可怜见的，人差点儿死了 ，还好救回来了。”
……
而这会儿袁管事也看到了李素和沈烈，两个人身上当真都是湿淋淋的。
虽说是为了救人，事急从权 ，但李素是被一个汉子救上来的，这名声自然是没了。
袁管事登时怒不可遏，甩了李夫郎一巴掌。
看这情形，还没过门，他家少爷头上就要戴绿帽了，搞不好李家还想瞒着让他们把人给抬回去。
一个名声都不在了的哥儿 ，怎么配进宋府，难道给外人看宋家笑话的机会吗？
“李夫郎，你家哥儿我们宋府不要了，把礼金给退回来，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李夫郎心知是自己理亏，但他是个心气高的，挨了在他看来是奴仆的袁管事一巴掌，心中很是不服，脸红脖子粗地狡辩道：“凭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你算老几，有资格为宋少爷做主素哥儿是宋少爷看上的，他没说不要素哥儿，那素哥儿就是宋少爷的人，以后就是你的主子，我李家算是宋少爷的半个岳家，你敢对我动手，宋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第六十章 十五两彩礼
听着李夫郎大放厥词的话，袁管事怒极反笑。
这是什么歪理，从来没听说哪家的小侍是主子的，小侍和妾一样，可通买卖，一旦上头的主子不要了 ，转手卖人送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又不是宫里头皇帝的人，算个屁的主子。
他家少爷后院里的小侍不说有几十个，上百个，少说也有十个八个了，这还是现在有的，早些年不知道打发出去多少了，难道这些小侍的娘家个个都是少爷的半个岳家吗？都得少爷恭恭敬敬地孝顺他们吗？
只有他们上赶着巴结少爷的份。
这李夫郎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真以为少爷看上了他家的哥儿自己就了不得了，充起地主少爷家的长辈来了。
“什么半个岳家，你李家啥都不是，一群卖哥儿求荣，不讲人情的混账东西，也好意思攀附我家少爷，你配吗？”
袁管事啐了一口，继续道：“李夫郎，你别给脸不要脸，识趣的赶紧把钱拿出来，说白了，你不就是贪图那点礼金 ，吃进肚子里的银子舍不得再吐出来，奉劝你别妄想把一个不干不净的哥儿塞给我家少爷，不然我家少爷发起火来，随随便便就能整得你李家家破人亡，活不下去，不信你试试。”
“西山村的陶家，听说过吧，以为卖了个有姿色的女儿给我家少爷，就能仗着我家少爷的权势横着走了，结果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西山村陶家的事情，附近几个村子都是有所耳闻的，李夫郎顿时脸色一白。
他真的是糊涂了，以为宋少爷看上了素哥儿他们李家就能跟着沾光了，可地主少爷家的光是那么好沾了吗？
素哥儿是有几分姿色，皮相比一般的哥儿要好看一些，但宋少爷什么好看的哥儿没见过，除非素哥儿能把宋少爷迷得神魂颠倒，不然素哥儿就只是个玩意儿，李家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别说是袁管事了，就是桃溪村的村民也忍不住发笑。
李夫郎以为自己是嫁哥儿呢，素哥儿能当宋少爷的夫郎呢，还以为自己有多威风，当真是糊涂鬼一个，连自己的身份都认不清楚。
在袁管事的咄咄相逼，威胁恐吓下，李夫郎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发财梦破碎了，宋府不会要李素了，他得把礼金全数退还。
拿出那十五两银子的时候，李夫郎心痛的简直要滴血。
十五两啊，那可是十五两啊。
有了这十五两，他的哥儿出嫁就能置办一套体面的嫁妆，两个儿子说亲的话也有足够的彩礼钱了。
现在全都没了，都怪素哥儿这个小贱蹄子，非不安安分分的，要闹出丑事来。
“你等着，宋少爷是喜欢素哥儿的，你没把人带回去，宋少爷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李夫郎还心存幻想。
袁管事冷冷一笑，“死了这条心吧，天下的哥儿多的是，不缺你家这一个。”
他是少爷的心腹，区区一个还没过门就闹出丑事来的小侍 ，代替少爷处置了就处置了，少爷是不会罚他的，这点自信袁管事还是有的。
他要是真的把人带回去，到时候别说是少爷，就是老爷夫人都要斥责他不会办事，让府上蒙羞了。
袁管事一行人大摇大摆地离开后，在地里干活的李铁柱姗姗来迟，一上来就要给李素一窝心脚。
有沈烈在，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伤到李素的，连忙抱着人躲开了。
一次不成，李铁柱气得不行，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沈烈要护着李素，只能闪躲，眼看拳头就要落在他身上，陆远一拳挡开。
“让开，陆猎户，我今天非得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哥儿。”李铁柱大吼道，面目狰狞。
赔了银子，还让村里人看了笑话，都是素哥儿的错，早知道他是这个德性，老头子死的时候就该拿一包耗子药毒死的，一起埋了省事。
“住手，李铁柱，素哥儿都死过一次了，非要他死了你才甘心吗，如果是，尽管打，打死了我立马去官府报案，送你去吃牢饭去充军。”村长林文山怒喝道。
这个时代的律法不像陆远以为中的封建王朝那样古板，经过改革，什么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的规矩是不存在的，打死了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女儿亲哥儿，都是要蹲大牢的 ，起码十年起步，如果是故意杀人，是要偿命的，生养之恩不代表为人父母就有肆意决定儿女生死的权利。
“等你吃了牢饭，看你家的雨哥儿还怎么嫁人，你两个儿子怎么说亲”林文山又道。
李铁柱知道村长说的在理，他今天要是真把素哥儿给打死了，成了个杀人犯，就算侥幸活着，这辈子也完了，还要累及家人，因此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拳头。
“事情既然发生了，素哥儿除了嫁给沈烈，也没别的出路了，要我说，你们就让沈烈娶了素哥儿，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 ，知根知底，李老汉走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他的交代你们都忘记了吗？”
李铁柱和李夫郎心虚地低下了头。
“好啊，沈烈要娶素哥儿也不是不行，只要他出十五两彩礼，我们就让素哥儿嫁给他，不然免谈，素哥儿名声坏了 ，连官配都走不成了，那就让他一辈子留在家，养个哥儿我们李家又不是养不起，省得他到别人家里受苦受累受委屈。”李夫郎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提出了要求。
反正素哥儿是嫁不出去了，要么让沈烈出十五两银子娶，要么就一直给他们家当牛做马。
众人发出鄙夷的嗤笑。
要不是知道李夫郎以前是怎么磋磨素哥儿的，非打即骂，不知情的，还真是以为李夫郎是个多好的人，一心一意为素哥儿着想。
在李家，继续在李铁柱夫夫手下讨生活，素哥儿才是会受苦受累受委屈，嫁了人说不定日子还能好过些。
第六十一章 断绝关系
李夫郎的狮子大开口简直惊呆了在场众人。
十五两的彩礼，他怎么不去抢啊，真好意思开口。
林文山皱紧了眉头，“胡闹，娶你李家的哥儿竟要十五两的彩礼，谁娶的起，不想让人娶就直说，没必要膈应人，李夫郎，你是掉钱眼里去了吗？”
“就十五两，我家素哥儿可是个好孩子，他就值这个价。”李夫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口气，活脱脱的就是在卖一样东西，一个物件，把李素堂而皇之地当着一众人的开价。
李素闭了闭眼，当他以为够寒心的时候，还有让他更寒心的。
比如现在，现在的他跟南风院里等待拍卖初夜的小倌有什么区别，都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沈烈在这时放开了李素。
“我可以出十五两，但不是娶，而是你家把素哥儿卖给我，以后生死都和你们李家无关，断绝所有关系。”
如果十五两能让素哥儿彻底解脱，从李家那个火坑里跳出来，是值得的。
李夫郎嗤笑一声，“我家好好的哥儿，凭什么要卖，我不答应。”
嫁了人的哥儿，和断绝关系的哥儿，用脚趾头都知道哪一个更好 。
只要素哥儿还和李家有关系，以后还得孝敬他们，听他们使唤，还有沈烈这个哥婿，他既然拿的出十五两的彩礼，看来沈家远不像村里人以为中那样的穷，估计还有点儿家底，以后还能帮衬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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