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面色比刚才要更加难看了一些,两个小时,如果两个小时之内想不到法子,他们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其实原本我没有太多担心的地方,关于善镇的事情,我已经有了些头绪了,可是……”沈漠之重新趴回到窗户跟前,又仔细看了一圈:“还有些别的地方不太对。”
“什么不对?”霍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沈漠之吓了一跳:这人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霍阎一只手撑在窗子上面,一只手搭在沈漠之的肩膀上,运动后稍微高于正常体温的掌心滚烫,一直传达到沈漠之的肩膀上,带着沈漠之那一片肩膀都跟着一起热烘烘的。
沈漠之的心脏突突跳,抬头看见霍阎有些胡茬的下巴,满脑子跑火车,想着要赶紧出副本,离开这个地方。他真的很好奇阎罗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真实的模样是不是比现在的更加好看,或者说,他也想让阎罗看看自己的样子。
沈漠之倒是对自己的性格有信心,可是他不知道霍阎是不是个颜控,万一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之后更愿意跟自己多一些相处了呢?
就算副本里需要互相猜忌,离开副本之后,总会好得多吧?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阎罗来说,离开副本之后,彼此的猜忌可能都会少一些。
“发什么呆。”霍阎低头看着犯傻的沈漠之,抵着他的脑袋转回到窗户外面 ,看着那群张牙舞爪的怪物寸步都不敢靠近有红光的地方,半晌道:“少了一个,是吗?”
“嗯。”沈漠之提到正事儿明显就冷静下来了,脑回路也一路狂奔回正道上:“昨天我们最早碰见的那个,没有出现。”
所有人遇见的怪物这会儿都在门外等着狩猎他们这堆鲜活的□□,只有霍阎和沈漠之最早遇见的那个怪物此时却丝毫不见踪影。
“什么意思?昨天你们那个怪物没有出现?会有影响吗?”百合皱着眉头,对于刚才沈漠之提到的现在的困境很是不满,她可不打算在这里陪他们耗下去,实在不行,她也不介意把自己的积分用出去一部分在这个小破副本里,总归这个副本的难度已经不正常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就算是回到公会也不会有人嘲讽她在一个这种初级副本里消耗太多时间的。
没看见阎罗也没出去呢吗?
“有没有影响还不知道,但是其他所有的怪物都出现了,只有它没有出现就一定有问题。”沈漠之在所有的窗户口都趴下看了看,确定其他所有人提到的怪物,不论是无头怪还是那个扒皮猴子都在那群怪物堆里,只有昨天那个浑身湿漉漉,会从身体中间裂开口子伸出一双双手臂的东西没有出现:“那家伙究竟是躲起来了,还是在暗中观察?”
“可能是这群怪物中的首领级别怪物?”霍阎也看了一圈,把神神叨叨的沈漠之又按着脑袋转回来:“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我们还是先把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两个人靠的这么近,霍阎身上的气息沾染到沈漠之的身上,沈漠之不由得后退一小步,搓了搓脸让自己保持清醒,满鼻子别的雄性动物气味让他有一种领地被侵犯的错觉。
霍阎看着沈漠之后退的样子有些玩味。
直到沈漠之和霍阎对视的时候才看见对方眼里的戏谑和痞气,他赶紧错开视线,又疯狂揉脸,深觉霍阎这个人不可小觑:这个人持靓行凶!
仅仅这两天的相处,他对阎罗的好奇心,就已经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顶峰了。
夭寿了,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奇过!
以前听人说过,对彼此的好奇和试探是一段感情萌芽的开始,他自认这种好奇史无前例,就是不知道阎罗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
是不是和他的心情一样呢?
只怕阎罗到现在还觉得他有些想法太过天真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沈漠之垂下眼睫:那就太好了。
第21章 善镇(二十一)倒V开始
“疯狗, 你刚才要救我还有李岚,说我们有道具是什么意思?”玛丽夫人在一片沉寂中出声问话。她知道自己不会平白无故被人救,看疯狗也不是一个全然白莲花的圣父性子, 这个情况下或许多一个人会有多一份助力确实是一个好理由, 那么李岚呢?李岚不能打也不能抗,疯狗都执意要救她, 她可不信这是因为疯狗的白莲花属性爆发。
沈漠之听见玛丽夫人提到这个,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他将自己的小绿帽拿出来展示给众人:“我说的道具就是指的这个。”
“这个?”玛丽夫人的表情明显一愣,她怎么想都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个绿帽子:“这帽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沈漠之手里看着帽子左右翻看,纤长的手指顶着帽子转了几圈,声音不紧不慢的:“如果只是这个帽子或许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他将帽子翻过来, 撕开中间的隔层。
霍阎注意到沈漠之手里的帽子已经有过一个明显的裂口了, 是被他早就撕开过了的, 眼神暗了暗:疯狗什么时候发现帽子有端倪的,又是什么时候将帽子撕开的,他全然不知情。按说他们两个人在拿到帽子之后几乎就没有分开过, 疯狗背着他暗中知道了这些信息,却没有告诉他……
霍阎看着沈漠之从帽子里取出一张泛着黄色的剪报碎片, 看颜色这纸张已经放置了许多年, 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霍阎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个小家伙,似乎远没有他看上去表现的那么简单。疯狗一直向自己表达出极度的信任和好奇,还有那种初进副本的天真和对他偶尔流露的依赖情绪,居然都是演出来的。不过不是现在情势所迫, 没有其他人的信息他没法子一个人从这个副本离开,让疯狗不得不将自己的发现暴露出来, 恐怕他会一直演到离开这个副本。
这个家伙的适应力远比他现象中的要更好,连他都敢算计在内。
霍阎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疯狗应该是在昨天晚上,趁他洗澡的时候自己看了帽子里的内容并对他只字不提,看样子老早就在心里防着他了。现在回想起来,疯狗睡不着又找自己说了那些天真发言果然觉得有些突兀。
在一个充满危险、危机四伏的地方,对一个不知道敌我的陌生人吐露心声,本来就很值得怀疑了。
霍阎对疯狗的隐瞒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点意思,甚至对疯狗更加好奇了:如此看来,疯狗确实比大多数人都要更适合在这鬼系统副本里呆着,而且说不准,真的会走得比他还要远。
沈漠之手里捏着那张发黄的剪报,剪报太过薄软,他转而将剪报摊在手心里给其他人看:“你们将帽子拆开,就会发现里面的关窍。昨天齐杉将帽子分发给大家的时候,大家因为这个帽子的颜色所以都不愿意往头上戴,我当时也是无心卡在了脑袋上,这才发现了里面有东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家的帽子里应该都有,不妨都各自取出来,我们放在一起比对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信息。”
沈漠之说这话的时候压根就不敢抬头看霍阎的脸色,他知道自己隐瞒了这件事一直到现在才说一定会让霍阎心里不满。
他确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对霍阎充满信任,却处处装作一副已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数交给霍阎的样子,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帽子里有东西,可是两个人独处了这么久,他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向霍阎提起。如果不是现在形势所迫,他也不会这样的。
昨天霍阎洗澡的时候,沈漠之就将这帽子给拆了,看了剪报内容之后不动声色地将帽子又恢复成原样等霍阎洗完澡出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跟着进去洗漱,一直到现在才提到这事儿。
沈漠之偷偷摸摸拿眼睛从下往上瞄了一眼霍阎,和霍阎的视线对上之后又赶紧收回来,假装不在意的看旁边的李岚将帽子里的纸片取出来。
没有两分钟,八个人将自己帽子里的纸片都拆了出来,有的人和沈漠之一样,都拆出了类似于剪报一样的纸张;有的和霍阎手里的一样,拆出来的是日记里的横纹泛黄纸页,大家先是将自己手里的纸张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凝重,几个女生的眉头全是死死皱起,满是对看见内容的不赞同和愤怒。
沈漠之召集众人将手里的纸片按照不同种类和日期都排了一下,从最早的日记到后面的剪报,分别是白梦的亲笔所书和报道的关于善镇的情况,按照时间来看,应该是白梦的日记在前、剪报时间在后。
日记纸页一共有四页,分别来自于霍阎、玛丽夫人、百合和暗礁,上面的内容因为时间隔得太过久远而有些字迹模糊,只能看明白个大概,不过讲述的故事却是一个女孩子悲惨而短暂的一生:
民国十七年六月二十七日
今天注定是痛苦而悲惨的一日。我因闻父母骤然丧命噩耗而急从Y国赶赴回来,匆匆别了我的爱人,回到这阔别已久的小镇上来。这小镇同我的记忆中一般,阴晦、潮湿、落后又带着质朴和浓厚土地的味道,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里的一切,更不喜欢这里的祖父母和常居于此的镇民,可我的父母要魂归故里,要长长久久地葬在这生了他们养了他们的故土之中,若为了孝顺,我又要如何的反抗呢?自然是不能的,所以但愿这一切都能够及早的结束,让我能早点回去Y国,回到他的身边,让盛开在烂漫玫瑰园中的爱情将我短暂的带离父母离世的悲哀之中,让他将我心头的阴霾拂去,擦拭让我心脏蒙尘的乌云。
哦对了,但愿祖父母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将我死死捆绑,我是个人,不是个物件儿,但愿……
民国十七年七月七日
父母的头七已经结束了,可是我还是不能离开这逼仄的令人窒息的房间,他们想要逼我就范,不可能!之前他们这么逼过我的妈妈,逼她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后代的延续,逼得他们远走他乡,最后又客死他乡,可是儿子儿媳的死亡没有让这两个老人看清世界的真相,他们只愿意相信早已经被废除的、早已经被时代淘汰的那一套!他们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儿媳才刚刚离世,就要急急忙忙替我寻找所谓的好姻缘,说什么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哪里有父母呢!
我的父母也被他们给逼死了!!
我的爱人还在远方等我,我爱情的渴望还在异国他乡里熊熊燃烧,让这至死不渝的爱意再汹涌一些吧,好给我反抗的勇气和力量,让我在这样潮湿地令人恶心的房间里捉到一丝丝带着玫瑰味道的温暖和花香。
民国十七年八月二日
我终于出了房间,我终于大闹了一场,真是快活啊,当真是快活!每一个在这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了你,我的爱人,他们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我,不管男的女的,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羞耻和屈辱,好像自己追寻爱情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可是我根本就不在乎,这已经足够搅黄他们逼迫我定下的婚事了!
他们找一个老太婆验了我的身子,他们说我不干净,说我下作,说我自甘堕落!
这时代的风怎么就吹不尽这个千疮百孔,露满了窟窿的小破镇子呢!这些人的愚昧无知还有他们自以为是的落后封建,非但不让他们为此感到羞耻,却还要引以为荣,好像女人天生的三从四德不可废弃,好像那些毒瘤一样的思想就是文明的瑰宝!
真是奇怪,就连最数落女子的人,也是女子!
亲爱的,要等我回去啊亲爱的!
民国十七年八月九日
我怕是无法离开这个披着善良外皮的残酷地狱了,这里的人之病态之虚伪,都是我无力承受的。我庆幸于小时候被父母早早地就带走了,不然我一定会变成和他们一样愚昧无知又异常自大的人!
可是又怎么样呢?我马上就要死了。
这几日我能趁着祖父母不在的时候小小的从这个房子里溜出去一会儿,他们抱着那些财富,不肯分出去一丝一毫,家里连个看顾的人都不请,所以也就方便了我,更方便了那些侮辱我的人。
张大娘家的孩子原才不过四五岁上的年纪,就已经会拿着长辈的那一套,朝我的脸上丢东西,扔泥巴,用尖锐的石子儿划破我的脸叫我丑八怪,他刺耳的尖笑声让我一度忘了他还不过是个孩子。张大娘本人则晃着那双颤颤巍巍的小脚,倚着一把生了锈的斧子站在路边,召贵儿到她的身边去,狠狠在我的衣服上啐了一口痰,让我赶紧滚回到我那个韵养了□□女表子的窝里去。
我为什么要被他们侮辱?
甚至连回家的路上,也要被人掳到草丛里,借着爱情自由的名义亵渎我,威胁我,被人发现了之后还要栽赃给我,说是我的勾引,让他难以自拔。
男人是没有错的,只要有错,那就一定是女人的错。
我在房间里,用沾满那腥臭血液的手写下或许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篇日记,我听见他们要处死我了,亲爱的,我回不去了,你去追求爱情吧,去追求自由吧,连带着我的那一份,一并翱翔在毫无桎梏的天空之中吧。
别了,我的爱人。
日记只有四篇,一开始看的时候或许还觉得是白梦的遣词造句矫揉造作,可是越往下看下去,就越能感受到白梦的窒息和痛苦。从日记的内容看,她在善镇受到的待遇和齐杉形容的,甚至是她自己口中形容的,根本就是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完全反过来的。
齐杉说到白梦的时候,字字恳切,好像整个善镇的长辈都对白梦当做亲女儿一样的看待,可是实际上则不然。
沈漠之想到之前刚刚进到游戏的时候,游戏系统给出来的游戏注意事项,他调开面板,上面的第二条赫然写着【真假话】,他一开始是以为游戏系统提醒他要注意所有的玩家,有的玩家说的是真话,有的玩家说的是假话,现在看来,系统提醒的恐怕不是玩家的话真假,而是NPC的真假。
齐杉、张大娘还有花圃管理员这些NPC,用着最道貌岸然的态度,说着和事实完全不相干的假话,将自己和其他镇民塑造成了所谓的友善好客,热情大方的形象,将对白梦的态度说成了那种天好地好的态度。
单单从日记上来看,白梦的祖父母的确是住在善镇没错。可是整个善镇因为环境闭塞,信息封闭,完全没有接轨到外界的进步思想,反而保留着非常封建的处事态度,对于白梦这么一个接受过新思想的女性来说,善镇的存在就是一个充满不可理喻的阴沟,这里的人不愿意接受别的观念,将自由恋爱的白梦视为最为污秽的存在,将所有对白梦的加害和发泄的那些无端的怨气,都归咎于白梦自身的“不检点”。
就连贵儿这样的孩子都深受周围大人的影响,在一个还不知道尊严和尊重的年纪,就学会了侮辱别人,有样学样的去□□其他人的尊严。
这日记断断续续,看得出来记录艰难,恐怕是白梦被囚禁在家的那段时间里写的,里面提到了贵儿还有张大娘,可是关于车夫李大哥还有齐杉都没有明确的点出来究竟是谁,那个意图玷污白梦的人究竟是二者中谁还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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