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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Alohomora

时间:2024-03-08 09:35:36  作者:Alohomora
  温煦钧的脸色铁青,这种铁青又因为看清了眼前的这一幕,迅速变成惨白。
  他终于看见他弟弟咳出的血,洒得到处都是、鲜红色的血。
  它们是鲜红的。
  身体里流动着它们的人,也该是活的。
  那么……把它们全倒出来的人呢?
  温煦钧的身体僵硬,他几乎是机械性地迈步,快速冲到床边,去砸那个找人上来的呼叫铃。
  他用尽力气去砸它,砸了几下手上就见了红,也依然不停下。
  “把……请把他,交给我。”
  温煦钧盯着被抱住的少年,他甚至忘了问抱住弟弟的不速之客是谁:“这是,这是我……弟弟。”
  十七岁的温家继承人,对外已经是相当能独当一面、甚至开始只身处理不少家族生意的少家主。
  此刻他却连话也说不连贯,撑身走过去,颤声开口:“请把我弟弟……”
  庄忱帮少年温絮白握住那几枚金牌。
  温煦钧的瞳孔剧烈一颤。
  ……他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这件事,他没管,他看着他的弟弟四处筹钱。
  他看着十二岁的温絮白卖掉金牌。
  庄忱无意多说什么,温家人天性就是这样——在十七岁的温煦钧看来,这或许是对这个不成器的二弟的某种“历练”。
  温煦钧或许会觉得,让温絮白自己处理这些事,这是对温絮白好。
  上一世,温煦钧也去医院看过温絮白,但并没见过温絮白发病。
  十二岁的温絮白,把所有咳不出的血吞回去。
  在没有任何人会来抱他的地方,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站起来、把肩背挺直,不让自己真的变成只能受人指摘的“废物”。
  于是温煦钧也就从来都不知道,这种病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样。
  没有亲眼见过,哪怕看了再多资料,也是不可能会有完全真切的感受的。
  温煦钧扑过去,想要扶起弟弟,想要立刻打120、叫救护车来救人,可他扶了个空。
  他什么也没能抓住,重重摔在地上,惶恐着抬头。
  庄忱抱着安静苍白的少年起身。
  十二岁的温絮白睡得安稳,虚握着金牌的那只手被系统拱了几次,重新拱回怀里。
  那些装备也都被十二岁的温絮白紧紧抱着,一样也不松手。
  温絮白阖着眼,靠在长大后的自己肩头,浓深眼睫覆落,额前的碎发垂下来。
  他们就这么离开了温家。
  ……
  温煦钧第一次对人动了手。
  对那个该死的、步步紧逼温絮白的掮客——他没花多少力气,就把想知道的内容全敲出来。
  掮客自知理亏,也自认倒霉。
  他挣的就是昧良心的钱,也认了事情搞砸就挨揍,可他就想不通,连哭带喊地抱屈:“大少爷,你早干嘛去了啊?”
  温煦钧在这句话里僵住。
  “我是敲诈他了,我是逼他了……”掮客只觉得这笔生意做得倒霉至极,简直晦气到家,“可我这么对他的时候,也没人管他啊!”
  “大少爷,咱们都是做生意的,都不是好人——你看见一个十二岁孩子,没依没靠的……能忍得住不从他身上捞油水?”
  “那我不是看他一个人在医院,一个人住院一个人养病,一个人半死不活的,以为能赚一笔……”
  “谁知道他病成这样了!但凡有个大人给他撑腰,我惹他干嘛呀我?!”
  掮客认了这份晦气,却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偏偏到这时候、到了最后一步,才有人来找他不痛快:“你早点来,我不就不干这缺德事,不会欺负他了……”
  ……温煦钧在这些话里变得不会动。
  掮客捡了条命,拔腿就往外跑。
  他今天大概是没看黄历出门,这份倒霉还没结束——好不容易挣扎着跑到门口,刚一拉开门,就又跟人撞了个满怀。
  掮客本来就捂完肚子捂膝盖,被撞得眼前一黑,“诶呦”一声坐在地上。
  “二哥——”温煦泽愣了下,盯着这个不速之客,“你是谁?”
  他抱了满怀的中药,有补血的、有养身体的,有最适合再障患者调理的……老大夫说了,好好养着能好很多。
  温煦泽的一只手里甚至还拎着个用来煮药的小锅。
  因为东西太多了,挡住大半视线,他并没留意余光里一闪而过的鲜红:“……我二哥呢?”
  掮客暗骂了句怎么这么倒霉,含混着摆手,想要继续糊弄过关,离开再说。
  可也真是见鬼——这些人平时一个没影,现在一个不落,都冒出来了!
  他刚走两步,就被扯着领子薅住。
  “我想起来了……”温煦泽盯着他,瞳孔变得森然,“是你。”
  温煦泽盯着这张脸。
  上辈子,他花了大价钱、大工夫,才打听到这个心黑手狠的掮客。
  “我二哥呢?你把他怎么了?”温煦泽看见这人身上的狼狈血迹,瞳孔缩了下,“说话!”
  掮客被这兄弟两个轮番折腾,也冒上无名火,破罐子破摔:“死了!死了行吗?你们有本事就去告我——看见死不救犯不犯法!”
  他不过脑子地吼了这么一通,看着眼前的少年脸色惨白、神情恍惚,就不干不净骂了一声,用力把人推开。
  见死不救到这个地步,恐怕也是犯法的。
  掮客不敢叫这莫名其妙的兄弟俩回神,几乎是连滚带爬滚下楼梯,头也不回往外跑。
  简直活见鬼——他根本就回答不出任何一个问题!
  他怎么知道来接那小子、来替那小子撑腰的是什么人,是哪门子亲戚?
  他又怎么会知道,那个莫名其妙、冷得像块湖底的冰的家伙,是把那小子带去什么地方了?
  流了那么多血……恐怕已经救不成了吧。
  救不成也未必是坏事,这种鬼地方,早走早解脱。
  掮客一瘸一拐地往外跑,外面天色黑透了,风吹草动,越跑越叫他心虚。
  他……逼死了个孩子。
  他没想这么干的,他就是想占点便宜、多捞点钱,恰好这孩子没人管。
  会不会遭报应?这孩子变成了鬼,会不会来报复他?
  掮客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被什么东西往脖子上一勒,心惊胆战惨叫出声。
  他没发现这不过是柳条,魂飞胆丧着一头撞在树上,眼前就陷进了一片漆黑。
  ——————————
  厉鬼的能力挺广泛。
  庄忱试着飘了飘,把少年的温絮白扛到了最近的山上。
  倒空了身体里装着的所有难过、所有伤心,所有刺进去的荆棘毒刺、冰碴冷水以后……这个孩子也轻得像是只鬼了。
  十二岁这一年,温絮白其实无数次想过结束。
  这的确是一种分支,一种考虑到以后的路有多辛苦……或许尚且算得上不错,至少足够轻松和安宁的分支。
  系统把安全带和主绳套在温絮白的身上。
  它把金牌的绶带也拉起来,往少年的温絮白身上套,镁粉袋已经被洗得很干净了,倒不出镁粉。
  睡着的少年戴不上金牌、承不住安全带。
  一阵风过来,影子就要散了。
  他们坐在半山腰的观景台,夜色如水,头顶就是繁星。
  “还能活得更久,长得更高。”庄忱问,“有没有兴趣?”
  庄忱想了想,补充第三条:“变得更帅。”
  ——系统保证,在听到第三条时,十二岁的温絮白那颗原本已经寂静了很久的心脏,就跟着跳了一下。
  “能把病治好。”庄忱翻了翻设定,“抓紧点时间,还能赶上瑞士的比赛……”
  十二岁的温絮白在这句话里飘起来了。
  系统:“……”
  被抓着的金牌:“……”
  少年仍苍白的面庞上泛起微红。
  他的身体分明已经半透明,随时都可能因为一阵风散去,彻底再什么都不剩……可到了这时候,他的眼睛却还是止不住地微亮。
  他只差一步就能解脱,却又因为实在完全期待、期待到根本舍不得放弃这种可能,鼓足了勇气,慢慢飘回庄忱面前。
  少年的鬼魂有点局促地小声问:“可以……可以这样吗?”
  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想还魂就能还魂,想把病治好就能治好吗?
  “可以。”庄忱说,因为这是故事的备份,所以设定没那么难改,“用不用再给你改高五公分?”
  十二岁的温絮白在这句话里愣住,随即笑出声。
  他的脸完全红了,半透明着轻轻摇头,胸口慢慢起伏了几次,把手交给长大后的自己。
  他咳出了那些血,于是身体里的伤口不疼了,也不再难过,变得很轻松。
  这种轻松太过难得,他很久没这么舒服过了,其实很想好好睡一觉。
  但比起这个……他还有更想做的事。
  他还有比睡觉更想做的事。
  他想治好病,去瑞士,去那场差一点就会错过的比赛。
  他想拿金牌。
  他想长大。
  ……
  所以庄忱帮他长大。
  十二岁的温絮白,像青竹、像雪压不住的小柏树,稍微有人扶一把,自己就把肩膀挺直。
  系统给他买了个大背包,温絮白就格外郑重地鞠躬道谢,把最宝贝的装备、最宝贝的金牌,全仔细整理好,分门别类地放进去。
  他身上带着自己的全部证件,带着手机,邀请函是邮件发来的电子版,不需要原件。
  他把大背包背在身上,他们这就能走。
  “这就走吗?”庄忱问,“不再准备点什么了?”
  温絮白用力摇头,漆黑的眼睛里透出亮色,那是种云遮不住、雾锁不住,星辰似的亮。
  庄忱就把手给他牵——这个体验对十二岁的温絮白太陌生了,少年几乎是愣了半晌,才小心地牵住那只手。
  “等天亮了,我就会变透明,还会飘起来。”庄忱陪他下山,提前提醒,“别害怕。”
  少年温絮白摇头,犹豫了一会儿,又试探着轻声问:“那么……”
  庄忱没听清:“什么?”
  第一次有人牵着的少年,耳廓迅速变得通红,深吸口气,很规矩地站直,又低声飞快说了句话。
  “宿主!”系统这次开拾音器听清了,“他想让宿主飘起来以后,也坐他背包上!”
  十二岁的温絮白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他第一次这样鲜活、这样忐忑,这样满怀着压不住的期待,小心地做出这样的申请。
  “……可以吗?”少年温絮白攥了攥背包带,认真地轻声说,“我带您下山,我们去瑞士。”
  他在几个月前买的机票,其实一直都没有退。
  现在开始跑,可能还赶得上。
  庄忱当了一个世界的鬼,已经挺习惯,相当从善如流地把自己叠起来一半,塞进大背包里:“这样?”
  几乎是在瞬间鲜活的少年,说了声“请坐稳”,就朝山下跑。
  温絮白的身形矫捷利落,甚至不用特意看路,背着那个硕大的背包,掠过蜿蜒石板路,轻盈得像月下清泉。
  清泉活泼,汩汩流淌,片刻不停地赶路。
  庄忱有点好奇,他在温絮白生病后接手角色,还没这么跑过:“天色这么黑,看得清?”
  “看得清。”少年回答他,“路很好认,我们要往前。”
  他带着他的全副家当,片刻不停地往前。
  往前跑,再往前跑。
  前面有个等了他很久的明天。
 
 
第24章 
  「伊利亚的皇帝死了, 很年轻,听说只有二十三岁。」
  「我看到那些人了,怪不得。
  听说他傲慢、吝啬、孤僻, 性情古怪, 而且生来羸弱。」
  「——那么, 那些人是在为葬礼而忙碌吗, 还是为庆祝?」
  「都不是。」
  他们在打捞一颗星星。
  ……
  /世界二/
  庄忱飘在自己的葬礼上。
  他已经飘得挺熟练, 找了根漂亮的柏枝把自己系好,捞住差一点被风吹跑的系统。
  “宿主,宿主。”系统还在埋头找编号, “这是哪个世界?”
  庄忱已经走过不少世界,系统从后向前翻找, 核查了十七分之十六,依然没有翻到对应的世界编码。
  庄忱看清墓碑上的名字,把排序改成正序:“第一个。”
  系统:“……”
  “可是……宿主。”系统想不通, “第一个世界, 您不是早就结算完成、已经过去七年了吗?”
  庄忱也想不通:“是啊。”
  ——但也的确, 只有第一个世界,用的是他自己的本名。
  在这片星际世界里, 伊利亚星系的皇族是支很古老、很久远的血脉,有纯黑色的眼睛和头发, 使用一种仿佛是图腾一样的复杂文字。
  因为皇族的姓氏恰好就是“庄”, 所以在接手世界时, 庄忱也直接用了自己的本名。
  而现在, 这场相当庄重、相当肃穆的葬礼, 墓碑上的名字也的确是“庄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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