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殊的眉心不禁蹙起,片刻,肯定地点点头,然后看着她问,“有些话我们都说开了,是不是给双方一个机会彼此了解?”
谢韫看她少顷,移开视线,继续喝水。
她还蛮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
说裴殊矛盾,她又何尝不陷入了矛盾?
自从裴殊说了那些话之后,加上这段时间“和平轻松”的相处,让谢韫也挺迷的。
静下来会思想,她重生回来难道要因为裴殊的几句话开始立场变得动摇?
是,有件事她得承认,对裴殊,她依然会有片刻的心动,跟她在一起心情也不错。
不过现在是带有理智的,故而,她又称之为分泌多巴胺。
重度颜控的谢韫认为,她就是看见别的美女也会自然而然产生多巴胺。
那么,这个上辈子的一切蠢错误再次犯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这辈子,有些事发生了转变,眼前人也发生了改变,那么……
是不是表示,她或许是可以给个机会?
谢韫捧着水杯陷入沉思。
她突然想到了上辈子,在她离开裴家第二天就曝出裴殊和安晓菲住进酒店共度良宵的新闻。
结合这个新闻,再去回想裴殊说过的话。
谢韫抿唇,此刻想询问的话语已经在喉咙间徘徊,但是,清晰的理智告诉她,除非她疯了才问出重生回来压根没发生的事。
最重要,都重活回来了,还要那么在意裴殊到底有没有出轨这件事吗?
格局能不能打开一点?
不要心里立着多少决定嘴上喊着多少口号,做出来的事还是那么的恋爱脑。
房间里扫地机器人的声音响着。
裴殊盯紧谢韫,一动不动的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再又过了一会儿,裴殊舒展的眉头渐渐皱起,她选择打破沉默,“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喂,”谢韫终于肯说话了,“我可没默认。”顿了下,转移话题,“怀孕的事,得找个时间告诉你爸妈,省得他们从医院口里得到消息又反过来说我爸妈教育的女儿没素质。”
“不着急。”裴殊平静的眸子带了点小波动,“孩子是我们的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谢韫问,“他们不是你爸妈吗?”又说,“最重要我考虑的是我爸妈和我们谢家的生意,毕竟我们还得看你们家脸色。”
裴殊垂眸,缄默几秒,然后说:“那找个时间我来说。”
谢韫可爱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裴殊微微挑了下眉,没再说什么。
既然刚才的话题谢韫有意避开,那只能等下次找机会再谈了。
春天,乍暖还寒,尤其北方的天气,忽冷忽热的。
谢韫本身就怕冷,加上怀有身孕,虽然已经到了阳历三月份,她的衣着偏保暖向。
这两天天气预报有沙尘暴,大风降温,不过,谢韫一门心思在摄影上,完全不在意恶劣天气。
倒是裴殊担心的不得了,扬言明天要陪谢韫去工作室,更要陪她出去摄影。
正伏在办公桌前看摄影作品的谢韫头都没抬,“我工作的时候,别打扰。”
她准备参加本市的春季摄影大赛,作为摄影主编兼老师的张言是支持的,她希望能在这次比赛中看到谢韫能带来新的不一样的春季摄影作品。
张言手底下的学生很多,不乏优秀之辈,谢韫在摄影方面是有天赋,但也并没有到了天才的地步,但是,她看到了谢韫对摄影的热爱,对这样的学生,她是很欣赏的。
因为本身这个世界上无论哪个领域压根没有那么多天才。
不过,考虑谢韫怀孕,张言认为春季赛是个机会,下一个赛季以及后面的,到那个时候谢韫身子重了,就不方便四处奔走摄影,最重要,裴殊每天打卡一样定时定点的交代,她这个大姐都被搞得精神高度紧张了。
“哦,对了,你不要跟张言姐一直联系。”谢韫抬头,语气变得无奈,“搞的那么夸张真是丢脸。”
裴殊挺理直气壮,“你不让我贴身照顾,我只能另想办法。”接着强调,“这是我们照顾合同里写的,你怀孕我必须尽心尽责全身心的陪着照顾。”
谢韫眼睛圆溜溜,咬牙切齿两秒,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下一秒她又抬起头,纳闷,“你好像从过完年到现在,两个多月了都没去公司了。”说着眉头一皱,“干嘛?为了专门履行照顾合同?”不等裴殊回答,她就直呼,“天呐,你真的要这么夸张吗?你要赚奶粉钱啊。”
她控诉裴殊没有一点赚钱的自觉性。
裴殊安静听着,心情不错。
因大风天气出去摄影,这事被康美琴知道了,打电话对着谢韫就是臭骂一顿。
挂断电话,谢韫把正在做点心的裴殊堵在厨房墙上,挥着拳头警告下次再敢告状,直接拳头伺候。
裴殊靠着墙壁,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牙舞爪的谢韫,眼底溢出控制不住的笑意,“我错了。”
但是我不改。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她已经想象得出,如果说出来谢韫炸毛的样子了。
突然,好想吻谢韫。
这么想着,裴殊就这么做了,一手揽住谢韫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抱,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照着那朝思暮想的唇吻了下去。
谢韫被迫仰头感受来自裴殊温柔的吻,嗯,还不错。
康美琴下达命令了要她们这周回家一趟吃饭,实则,她等的有点焦急了,为什么她家谢韫怀孕裴家那边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这实在让她这个老母亲操碎了心,等谢韫和裴殊一到,康美琴就询问到底什么情况。
谢韫同样疑惑看向裴殊,是哦,因为忙于摄影,这事她都没去管,想想,确实,裴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是,管他们呢,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当着亲妈的面说。
裴殊抿唇沉默了一会儿,解释是她最近太忙没来得及告诉。
谢韫挑眉看她,明晃晃的说谎,但没戳穿。
等回去的路上,谢韫才问,“为什么说谎?”她坐在后座看着开车的裴殊,“你没告诉你爸妈是不是?”
裴殊不再犹豫,“是。”
“为什么?”谢韫不免好奇。
裴殊开着车,看着前方的路没有回答。
谢韫看她这样,沉吟片刻,她说:“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去说。”
她跟裴殊还没结束这段婚姻关系,谢韫明白,既然处在这段关系里,总要遵守这个关系里的某些“规定。”
“不用。”裴殊说,声音不是很大。
“……不用说?”谢韫看过去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解,但没再问。
自此两人一路无言。
停车,下车,上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说的。”换好鞋子,裴殊开了口。
谢韫回头看她,“你是觉得这个孩子没必要让你家里人知道?”
“不是的。”裴殊立马否认。
谢韫看了她一会儿,呼口气,“好吧,别紧张,随便你,反正,我也不是很在乎,毕竟我们俩现在是纯利益关系,不牵扯孩子更好。”说完耸肩一笑,转身进了屋。
听了这话,裴殊拧了眉头,她愣在原地好长一会儿,心口发闷。
明明她们俩是互相喜欢的,干嘛说这种话?
裴殊思绪纷乱,谢韫的话让她完全没办法做任何事,就连心情也变得低落。
她知道错在她。
她不明说孩子的原因是这个孩子在她爸妈眼里是难以启齿甚至无限恐怖的存在,正如当年的她。
裴殊担心谢韫受到伤害。
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有要告诉的打算。
说了,惹那些人厌恶和议论。
与其那样,倒不如不说。
裴殊努力压着心闷,思考着说辞,她该怎么说让谢韫无忧无虑不会多想。
关于她童年的遭遇,裴殊想过跟谢韫说,但很快又否定,那些伤痛她不想再去想,那些伤疤她也不想再去揭。
无所谓了,她现在只想守护好她和谢韫以及她们的孩子。
可是,回想起谢韫的话,和谢韫跟她刻意的疏远,裴殊的心情就难过的无以复加。
“为什么?”裴殊在睡前问了,她表情仿佛天塌地陷。
“欸?”谢韫给问的一愣,“什么为什么?”
谢韫靠近她一点,“你是喜欢我的,可是为什么却总想着推开我?”
“啊?”谢韫懵了一瞬,接着笑了,不置可否。
裴殊眼眸颤抖,不明所以,“为什么笑?”
谢韫看她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收起笑容,无奈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时候不早了,睡觉吧,我明天还有工作。”
“抱歉,请给我几分钟,”裴殊直入主题,“我一直在思考却想不明白,你明明喜欢我,关于白月光的误会也解除了,还有什么是我做的不对的,你到底怎么想的,告诉我好吗?”她眼里的光带着迫切。
上一世,谢韫留下离婚协议书不迟而别,她发疯似的寻找无果,后来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却是谢韫离世的消息。
思及至此,裴殊的心脏紧了一下,又酸又涨又疼。
她在奔去医院的路上,因闯红灯跟大货车发生了强烈的碰撞,等再睁开眼就回到了谢韫离开的那天下午。
第一时间,她从公司往家里赶,确定谢韫没有离开,裴殊悬着的一颗心落地,看着谢韫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她用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抱住谢韫大哭一场的冲动。
裴殊怕突然不一样的她吓到谢韫,就强装维持着本来面貌。
因为她到死那一刻都不清楚谢韫要丢下她离开的理由。
她真的很害怕,不知道哪天哪个时刻,谢韫又会不迟而别。
尤其是她看到了跟上辈子一样的离婚协议书。
裴殊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原样,不久后她发现谢韫原来也喜欢她。
可是,她明明记得谢韫曾在高朋满座间,小声对她说的是“放轻松,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生意上的利益。”
那句话狠狠刺痛了她,让她难过了好一阵子。
但等她现在重回来,得到的却又是别样的答案。
于是,她把重点放在谢韫身上,试图找到些“喜欢她”的证据。
好在,结果是让裴殊喜的。
却也掺杂着忧,她发现谢韫非常刻意的在推开她,拒绝她。
这让裴殊又陷入另一个困惑。
前世,今生。
从前,现在。
是是非非,真真假假。
望着眼前的谢韫,裴殊喉间泛起阵阵酸涩,压住心底的波涛汹涌,哑着嗓子说:“重来这次,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
第25章
重来这次?
这个重来是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谢韫脑洞大开中,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渐渐找回些声音,“重来这次?”她望着情绪上有点失控的裴殊,关心地问,“你突然这是怎么了?什么叫重来这次?”
裴殊瞳孔颤了颤,像是反应过来她说了容易让人迷惑的话,但既已说出口是没办法收回,最重要她想跟谢韫坦白。
说她经历了死后重生这样听起来很假很离谱很小说的事。
“我的意思是……”裴殊对上谢韫求知的目光,欲言又止,不自觉抿紧了双唇。
说啊。
如果不趁着现在说出来,以后再说可能就又犹豫不决。
说吧。
不说的话,下一次,你想的更多,考虑的更复杂,更没勇气说出来了。
裴殊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可话到嘴边,又担心谢韫会信多少,这让她心中没有一丁点底。
万一起了反作用,使得谢韫受到惊吓可就不好了。
“说啊。”谢韫开了口,坐到床上,抬起眼来看着她,“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嘛。”
在短暂的思考后,谢韫恢复了冷静,甚至嫌弃自己离谱,居然会猜想裴殊也是重生过来的。
好家伙,如果她们俩都重生的话……
谢韫这一刻又开始脑洞乱飞了,甚至没控制住笑了下,下一秒意识到这个笑不合时宜,迅速刹住笑容,并一脸歉意地表示,“对不起,我不是笑你,只是想到了一件离谱好笑的事,就非常非常离谱的那种,说出来搞不好会被吓到。”
裴殊深沉地目光落在谢韫忍笑地脸上,强装平静道:“那就说出来听听有多吓人。”
谢韫清了清嗓子,她在想假设说出“我是死后重生回来的”这句话,裴殊一向平静的脸上能出现多大反应,其实也还蛮好奇的,但这种违反科学听起来假的不能再假的真话,可信度真的很低,低到连她某个时刻都会犯迷糊,究竟自己是做了个不切实际的梦还是其他。
裴殊的重来这次,肯定不是她这种重来。
谢韫自我推断的在心中做着结论。
“喂,裴殊,”她理了理思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别转移我注意力跟我岔开话题。”
裴殊微微皱皱眉,突然很深刻明白了那句“再而衰三而竭”,就这么短的时间内,犹豫不决间,她要坦白的冲动就已经被消灭了大半。
等不来回答,谢韫眼尾微微上挑,重新问了,“所以你那句重来这次是什么意思?”
“你的关注点怎么只在这句话?”裴殊的情绪也恢复了冷静,“重点难道不是后一句吗?”她稍稍停顿,加重了点语气,“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这一句。”
谢韫敛眸,尽量表现得自在,拖鞋一丢,边坐进被窝边说:“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啊,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话到此,往被子里伸的腿一顿,抬眼看过去,“什么叫再失去我了?”突然有了脑子一般,“你今天的情绪不对劲,连说得话都不对劲,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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