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上户口的时候也不晚。”
裴殊无奈,在孩子名字这件事上,谢韫不许她做主,也只能当个听从者,顿了顿,转了话题,提到今天下午就是约定的时间了。
“你别忘了就好,”谢韫看她,指了指脑袋,“最好提前在脑子里想好要跟我说什么,省得落下了,毕竟是上辈子的事。”
裴殊嘴角噙着笑,目光晶亮地回望着谢韫,“好,”她伸手指了指谢韫的脑袋,“会好好想想的。”
谢韫瘪嘴,摸下被裴殊碰到的地方,嘟囔,“指我脑袋干什么。”
裴殊说:“因为想碰你。”
谢韫无语望天,“滚啊。”
裴殊笑着,大着胆子揽住她肩膀。
吃过午饭,喂饱小包子,谢韫换了身衣服。
裴殊纳闷,“去哪?”
“出去。”谢韫选了个红色山茶花钻石耳钉,递给裴殊,“给我戴。”
裴殊接过给她温柔的戴上,然后手指从谢韫耳垂处慢慢移到脖子上,又问,“去哪?我送你。”
“不用。”谢韫选了个跟耳钉颜色搭配的口红涂抹。
裴殊手慢慢抽回,站在旁边,沉默看着。
谢韫挑了个卷发棒,递过去,“今天卷个港风卷。”
裴殊依言照做,认真的给谢韫卷头发。
头上的妆容搞好,谢韫去衣帽间挑衣服,最后选中了一套复古长袖连衣裙。
等换好衣服出来,路过的张玥忍不住惊喜地问,“韫韫打扮这么漂亮要去哪?”
“约会。”谢韫臭美地转了个圈圈。
张玥看向裴殊,“玩的开心,不用担心孩子。”
裴殊的表情不大好,她看向的是谢韫,“跟谁约会?”
谢韫笑,“还能是谁?”她招招手,“过来帮忙选鞋子。”
裴殊表情阴的跟要下雨似的,双手插着上衣兜,慢吞吞的朝鞋子间走去。
张玥看她穿的如此随意,于是多嘴提了句,“韫韫啊,给小殊选件漂亮衣服。”
谢韫回了个“好。”
走进鞋间,裴殊把不开心写在脸上,“你是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谢韫眼里含笑,目光闪动地看向她,不答只问,“你觉得穿哪双鞋子好?”
裴殊情绪显然低落了,却没发作,随意指了双。
谢韫拿过,“这是运动鞋,跟我这身衣服好像不搭,要被人说的。”
裴殊说:“你穿什么都好看。”说完又咬字故意加重地强调一句,“跟你约会的那个混蛋如果不懂得欣赏,那我只能说没眼光。”
闻言,谢韫眉眼挑起来,将笑不笑地看着她,“好,那我就穿你选的这个。”说完坐下,把鞋子递过去,“给我穿。”
裴殊觉得酸气直冲天灵盖,接过,蹲下,穿鞋,全程低气压。
谢韫站起身跺了跺脚,走了两步,扭头看她,笑着撩拨下头发,“怎么样?”
裴殊脸黑成锅底,终于忍不了了,沉声问,“跟谁约会?男的女的?我认识吗?”
“她呀,”谢韫故作神秘,“女的,你认识,个子高高,身材很好,皮肤很好,长得很漂亮,很有钱……”
“谁?名字?告诉我。”裴殊听不下去了,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裴殊。”谢韫笑着回,“名字叫裴殊。”
裴殊愣住。
谢韫哈哈一笑,“走吧,去约会。”
裴殊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了,愣愣地看着谢韫,愣愣地跟着出了门,直到坐上车才回过神来。
“你开车?”她问坐在驾驶座上的谢韫。
“被你照顾的太好了,都快忘了我也拿到了驾驶证。”谢韫边说边启动车子,“这样不行的,不能把自己学到的技能忘掉。”还不忘提醒裴殊系上安全带。
裴殊低头系安全带,定了定神,还是不敢置信地问,“你要跟我约会?”
“我可以跟其他人约会吗?”谢韫反问。
“不可以。”裴殊立马出声,表达决心。
谢韫笑笑,转动方向盘,缓缓开出园林。
坐在副驾驶座的裴殊眼睛始终没从谢韫身上移开,虽然谢韫主动提出跟她约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隐隐透着一种不安。
“今天天气真好啊。”路上谢韫感叹,“天清气朗。”话到这儿,她灵光乍现,偏头问裴殊,“名字叫谢天晴怎么样?”
“谢天晴?”裴殊问,“是天晴还是天清?”
“天气晴朗,天晴。”谢韫看向前方,“她出生那天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今天我们约会天气也晴朗,就这个名字吧,我觉得还不错。”
裴殊在心里念了念这个名字,才说:“我也觉得不错。”
谢韫为给宝宝起到名字欢呼起来,并说今天高低得喝一杯。
裴殊看着兴奋的她,跟着心情好起来,就如同今天晴朗的好天气。
谢韫一直开着车,没上高速,只是一直开着,有点漫无目的的意思。
某个时刻,裴殊开口,“去哪约会?”
谢韫反问,“你想去哪?”
“跟你去哪都可以。”裴殊答。
谢韫嫌弃,“你真油腻。”
裴殊笑,“对不起,下次我注意点。”
谢韫说:“这样开车兜风,我们俩是第一次吧。”
裴殊带了歉意地回,“嗯,第一次。”
谢韫斜睨她一眼,“结婚第一年,你对我真的很过分。”又说,“即使重生,我依然记忆犹新。”
裴殊更觉抱歉,坐如针毡,张了张嘴,只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谢韫呵呵,“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吗?”
裴殊本想说“我正在努力做出弥补”这种话,但想了想,如果有些伤害可以用弥补偿还的话,那对受到伤害的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面对谢韫的质问,她只能沉默,然后陷入深深的自责。
谢韫不在意她答不答,再又开了一段时间后,她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我累了,你来开。”
调换位置,喝口水,车子再次启动。
谢韫坐在副驾驶座,专心吹着风,享受秋天最后的风景。
“冷不冷?”裴殊担心她着凉,“把外套穿上。”
“少管我!”谢韫凶巴巴,却还是穿上了外套。
裴殊笑着看她,评价,“你真可爱。”
谢韫眼睛圆圆的瞪过去,“开着车呢,看前面!”
裴殊视线转向前方,笑的过分。
不多时,谢韫说想吃点东西,于是她们在一个路边乡下小餐馆吃了饭,俩菜一汤俩烧饼,付完账,谢韫说真实惠,还说她完全吃的惯这种小餐馆的饭菜,并且觉得味道很好吃。
裴殊听她碎碎念,听她跟她说这说那,有种全世界都在她手中的错觉。
她喜欢这样,这是她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和谢韫出来约会,走走停停,品尝美食,说话聊天,即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觉得很好。
而裴殊不知道的是,谢韫很早之前也幻想过无数次了。
但迟迟没等来,等来的却是裴殊婚内的冷暴力。
事实上,不止裴殊想聊聊没重生前那些事,谢韫也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她主动提出了出来约会。
“找个地方休息会吧。”再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裴殊提议。
看着窗外的夕阳,谢韫思考片刻,说:“我想到一个地方。”
裴殊看她,“哪?”
谢韫一笑,神秘道:“我来开车带你去。”
再次坐上驾驶座,谢韫握着方向盘不紧不慢朝目的地驶去。
车子转回了市区,裴殊好奇,“到底是哪?”
谢韫保持神秘,“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裴殊看向窗外,透过路段,她好像猜出个大概,于是提了那个酒店的名字,并问,“我猜的对吗?”
谢韫顿了下,笑,“你真的很聪明。”笑容收了收,继续道,“你说那里顶楼套房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星空,我突然想去看看。”
“那是本市建的最高的酒店,有价格昂贵的天文望远镜,顶楼的玻璃是特制的……”
裴殊缓缓说着,车子也在这时候停下。
一下车,就享受高级VIP的服务,原来谢韫两天前就定好了顶楼豪华总统套房。
而这一刻,裴殊明白过来,谢韫也有意跟她好好谈谈。
“虽然你对我长达一年的婚内冷暴力,但每次出去都是你花钱,这次换我。”谢韫站在偌大的落地窗边,看着城市的夜景打破沉默开口。
裴殊停在她身后,望着她,“对不起。”
谢韫立刻转头看她,非常无奈,“你除了说了对不起就不会说别的话了?”
“嗯,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裴殊很直率,“我说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不是吗?”
谢韫轻轻抿下唇,没说话。
裴殊走近她,继续坦率,“上次我约你来酒店,除了看星空,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我想,那个时候,那个新闻,你看到了吧。”
她说的是肯定句。
谢韫皱了眉,沉默看着她,裴殊也在看她,半晌,她说:“所以,那个新闻是假的?”
“半真半假。”裴殊说。
谢韫轻笑,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
“我的确到了酒店,也的确在这见到了安晓菲,但是,仅仅是聊了两句好久不见的客套话,是新闻记者乱写一通。”裴殊说,“压根没有什么共度良宵。”
“照片都曝出来了。”谢韫脱口而出。
裴殊解释,“我和她是一起进的酒店,理由是我去酒店调查你有没有入住,而她回国后住在了酒店,在这之前她去家里拜访我爷爷奶奶爸妈他们,遇到正好要出门的我,知道我要来这个酒店,就开车一块到酒店,恰巧被无良记者拍到了,借着你离家出走这件事,就大作文章,胡编乱造。”
一股脑的说完,裴殊看着谢韫,望着她的眼睛,“所以,即使现在没发生,你还是很在意对不对?”
被说中,谢韫视线有种心虚的闪躲,嘴硬地呛回去,“现在没发生,但那时候发生了,我记得,你也记得不是吗?”说着瞪向她,“我真的很庆幸你我都是重生过来的,即使重生的那个时间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却可以完整的保存着你那一年是怎么对我的,这一点,除非你我死了,否则你永远别想否认。”
裴殊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两眼暗淡了,那股深深地无力和自责再次找上她。
谢韫忽而笑了,“怎么?没话说了?”她转身正对着裴殊,揭伤疤似的质问,“你解释完了酒店这件事,剩下的那些呢,那些冷漠、那些无视,你要怎么解释?你有你的不得已,你有你的理由,可是我呢?我不无辜吗?我为什么非要承受你那些不得已?”
一瞬间,裴殊的心像是被滚烫的铁烙着,她发不出声来。
“你不是也曾经这样质问你的爸妈,你明明也在遭受着跟我一样无辜的伤害,可你却又原封不动的加在了我身上,”谢韫带了哭腔,“裴殊,你真的不愧是裴家的人,你跟他们一样的可恶,让人讨厌,只是你意识不到罢了!”
在听了这话后,裴殊脸色猛地白了,没点血色的那种,僵硬地怔怔地看着谢韫,似乎有震惊,有伤心,有脆弱,神色转换间,最后凝成一个死水般的沉静。
她最讨厌被人说像她爸妈了。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她越讨厌就越像他们。
沉默。
再沉默。
还是沉默。
很漫长的沉默。
许久,究竟是多久,她们俩也不知道。
是裴殊先开的口,动了动发沉的嘴皮,“所以,你……还是要离开?”
谢韫还是没回答。
这个问题,她有种不想给答复的意思。
裴殊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她受不了谢韫这样,太让她不知所措了,失控间,紧紧把谢韫抱在了怀里,一遍遍说着“别离开我好不好。”
谢韫任由她抱着,木着脸,脑袋一片空白。
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她不该发火的,想着好好的谈谈,但不知怎地,想起裴殊说喜欢,却那样对她,这算哪门子的喜欢。
不过,这样的说开,这样的指责,她心里的确舒畅了。
裴殊说得对,她在意。
不仅在意酒店的绯闻,在意传闻中的白月光,更在意她喜欢着的裴殊对她那样的冷漠。
裴殊的心像是被揉的稀巴烂,又疼又酸,除了紧紧地圈住谢韫,她还能做什么。
她眼泪决堤,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说着重复的话,跟个傻逼似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裴殊妥协了,“谢韫,”她哽咽着,“你离开的话,答应我好好活着,不要……”
下面的话没法说出口,只要一想到那时候那个医院打来的电话,那个消息,她就喘不上来气。
“离开去哪?”谢韫终于说话了,“我爸妈,还有孩子都在这里,我能去哪?”说完推开裴殊,看一眼被眼泪沾湿的肩头,一脸嫌弃,“这个裙子很贵的,我第一次穿。”
谢韫又说:“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会长命百岁,孩子也一定会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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