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皇叔可要夸朕了?”
李儒风站起身,躬身行礼,周遭的大臣官员也纷纷起身,送上祝福。
李夜宸没听到李儒风夸奖,面色拉下来,继续追问。
“皇叔是觉得朕做的还不够好?”
李儒风不想打击陛下的自信,但梁王明显故意放水,他也不能就这么拆穿了,随之笑着夸赞说道。
“陛下武艺非凡。”
李夜宸笑了声,直接脱了身上厚重的甲胄扔给了侍卫收拾。
“得皇叔一句夸奖可真不容易。”
李儒风抿唇淡笑,心中默默想着,陛下还是不够成熟。
梁允骁搁好弓箭,脱掉身上厚重的铠甲,递给祁连,回到位置上坐下,没多言语。
庆王李瑜显一身红袍,面带笑意去皇兄面前祝贺。
“皇兄,这下可让弟弟开了眼了。”
李夜宸笑出声,“你的骑术要比朕好的多,二弟过于谦虚了。”
李瑜显哈哈直笑。
周围的大臣官员,纷纷赞扬道。
“陛下武艺非凡,皇室兄弟和睦,齐心协力,定能使燕国国力繁荣昌盛!”
李夜宸高声笑道,一挥手,用野兽鲜嫩的肉做好的佳肴,一一呈上来,肉香味传了十里地。
在场的众人享受了一顿美食,接下来便开始准备回京的事宜了。
第6章 本就清白
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皇帝这边宴席已至尾声。
梁允骁闲来无事,便回了帐营。
一刻钟前,柳眠锦醒过来,兆阑弄来饭食,与人一同就餐。
兆阑面色凝重,几欲询问,还是忍了下去。
柳眠锦面色发白,察觉到什么,神色淡然,沉声道。
“有些东西,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兆阑叹了口气,“十九……嗯。”
“那你会叛主吗?”兆阑只问了一句。
柳眠锦一息未顿,顷刻间就回道。
“不可能。”
柳眠锦的话太过于肯定,听的兆阑微微一愣,抬眸看去,却只看到了柳眠锦低下去的眉眼。
兆阑没再多问,只这一句,他便懂了。
一顿饭,在静默中度过。
梁允骁回到主帐,命祁连把柳眠锦带来。
不出片刻,柳眠锦便过来了。
“王爷,属下在,您可有吩咐?”柳眠锦单膝跪地,拱手弯身行礼。
梁允骁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神情冷的可怕。
“十九,你身份未知,跟本王回去,也难逃一死,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柳眠锦垂了眼睫,沉默了一会儿。
“回王爷,属下绝无害您之心,属下愿受责罚,请您留属下一命。”
梁允骁轻笑出声,情绪难辨。
“背叛是这世间最让人寒心的一件事,本王自认待你不薄,三年来你兢兢业业,恪守本心,但一个身份存疑的人,本王不用。”
柳眠锦心脏怦跳起来,艰难的喘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满溢的恳求。
“属下可以给您证明,属下从未背叛您。”
梁允骁面色不变,没把柳眠锦的话当回事。
“证明?怎么证明?你是本王府内的暗卫,身份不能泄露,你做的再干净,以为别人查不出来吗?”
柳眠锦面色白的更狠。
“十九,本王给了你作为贴身暗卫该有的体面,你自行了断吧,无论受了谁的指使,你死之后,本王不再追究,非要本王来动手,你会生不如死。”
柳眠锦闭了闭眼,梦醒的节点太晚,他只来得及冲进密林里面去救王爷,别的根本没时间去思考。
他明白,自已的说法漏洞百出,或许能够证明清白的法子唯有一死。
可,他还不能死。
“王爷,求您留属下一命,其他的任何惩戒,属下均甘愿承受,殿下,求您……”
柳眠锦两腿跪下去,俯低身子,姿态卑微到极致。
若是王爷真的不能饶恕他,那他就只能兵行险招了。
私心作祟,第一时间,他没有离开,反而留在王爷身边,如今对柳眠锦来说最危险的地方。
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容许他后悔了。
作为唯一一个知晓未来事态发展的人,他活着,才有可能扭转过去的悲惨命运。
梁允骁神情漠然的注视着,跪在地上肩膀微微抖动着的人。
在他看来,柳眠锦很矛盾,若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本不该出现在密林里,这显然是个愚蠢到极致的苦肉计。
梁允骁不觉得,皇帝和庆王会选择这种法子。
那既然这样的话,柳眠锦就有理由继续活着。
柳眠锦这个人,有点乐趣可言,无聊的日子里,倒是可以当个消遣。
“十九,那可别本王对你不客气了,此后种种,你都要受着。”
梁允骁鹰眸眯起,声线极冷。
柳眠锦俯低身子,听出王爷的未尽之意,压下心头升起的喜悦,克制住不稳的声线回道。
只要不杀他,任何折磨他都能承受得住。
“是,王爷。”
第二日,整装出发,踏上回京的路程,浩浩荡荡一大队身披玄色铠甲的土兵护卫。
赶路五日,夜晚休憩时,就在溪水边安营扎寨,便是有心之人,也不敢对皇家的车辇舞刀动枪,所以一路顺畅,很快回到了皇宫里。
梁允骁回到王府,周管家立马带人前来收拾马车行囊,遣人备好热水,伺候王爷更衣。
梁允骁回屋洗漱换了干净轻便的衣袍,命人将柳眠锦关到地下水牢里面,自已先去书房阅览积压的文书了。
兆阑面色微沉,忧心的看着侍卫摁住柳眠锦的胳膊,将人押走。
地下水牢,是王府里关押犯错的人的囚牢,里面有数不清的折磨人,令人痛不欲生的刑具。
那里环境潮湿逼仄,毒鼠蚁虫众多,柳眠锦有伤在身,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兆阑忧心,王爷这是起了折腾人的心思。
第7章 三王之争
柳眠锦被人绑缚在带着倒刺的十字架上,背部的肌肉深深的刺进尖锐的利刺中,殷红的血液浸透了新换的玄袍,颜色愈发的深沉。
低哑的痛吟声,在黑暗的空间里显得异常的响亮。
肩头的箭伤仍在隐隐作痛,柳眠锦费力的保持清醒,心中盘算计划着。
王爷一心想护卫边疆之地,不被外族侵犯,从无反心。
奈何陛下多有防备,甚至屡次动杀心。
甚至于到了最后,王爷不惜性命也要为深陷敌营八万不到的兵马谋取一线生机。
以已命求陛下高抬贵手。
庆王野心勃勃,面上对陛下投诚,私底下却勾结外族,李夜宸心有防备,却也没及时看出弟弟的野心谋算。
李瑜显看出陛下对梁王没有半分信任,除非梁允骁身死,否则那八万兵马注定要全军覆没。
庆王李瑜显正好借此机会除掉梁王,为自已之后的计划,扫清了一大障碍。
因此,为请求朝廷的支援,王爷被秘密押送回京,关押刑部大牢,后旧疾复发,在无人所知的角落,静静死去。
每每回想,柳眠锦只觉心如刀绞。
边疆日后定有动乱,哪怕王爷心知陛下对自已疑虑深重,此去平乱道阻艰险,王爷也不会退却分毫。
那柳眠锦要做的,就是在边关动乱之前,让陛下得知庆王的狼子野心。
比起通敌叛国的庆王,显然战功赫赫的梁王,哪怕功高震主,也更有可信度一些。
前世,皇帝,梁王,庆王,三人的斗争,以梁王身死为开头。
庆王联合胡厥人起兵反叛,虽然最后李夜宸略胜一筹,但此内乱,对燕国的社稷,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致使李夜宸执政期间,外族侵扰不断,百姓的日子极为难过。
再后面的事,柳眠锦就不知道了。
梁王府。
水牢内,四周静谧,只有隐隐几声老鼠吱吱发出的声响。
柳眠锦低喘着气,身体的疼痛快要麻木。
这一晚,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第二日,梁允骁起了个早,身为异姓王,他不用参与政事,想必这陛下也不会欢迎他,他也乐的清闲。
用过饭后,突然想起来自已好像遗忘了什么,轻唤一声,自房顶上,跳下来一个黑衣人。
“属下在。”
暗一祁连单膝跪地。
梁允骁头也不抬,问道,“柳眠锦的身份信息查到了吗?”
祁连回道。
“暗卫十五已经去华茂山请长老调取身份信息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梁允骁嗯了一声,头也没抬,问道。
“祁连,你对华茂山的刑罚熟吗?”
祁连意识到什么,谨慎答道。
“属下在华茂山曾跟过掌刑罚的长老一段时间,也曾亲身历过数次惩戒,当是比较熟悉的。”
梁允骁放下手里的文书,抬起眼眸看过去。
“祁连,你跟十九关系如何?”
祁连顿了一下,神情自若。
“同在一起训练,打过数次照面。”
梁允骁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那本王若是让你手刃了十九,你敢吗?”
祁连保持着跪姿,仅有一息的迟疑。
“王爷之令,属下自当遵守。”
梁允骁面露笑意,略一思索道,“不错,那就你了。”
祁连心中迟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身为暗卫,最忌讳互相之间关系亲密,对于现在的十九来说,不为他多说无益的话,才是正确的。
叛主是死罪,王爷没即刻绞杀,定是留着十九有用,其他的,不是身为下属该考虑的。
第8章 恩情报答,两世不晚。
午饭后,公文处理的差不多,左右无事,梁允骁就来了地下水牢看看。
这里看守的侍卫没有得到王爷的命令,也不敢擅自给人吃食,只给了能饮用的水喝。
柳眠锦到底是王爷贴身的人,侍卫也不敢怠慢了,端着瓷碗给人喂水。
干涸的喉咙得到水液的润滑,柳眠锦恢复点力气,嗓音沙哑的感谢道。
“谢谢。”
侍卫不敢多跟这个囚犯接触太多,喂完水,连忙走了。
柳眠锦仰头靠在十字架上,面色发白,唇皮干裂流血,瞳仁灰白,一副将死之色。
这里是地下,只有三尺高的石墙上面,有一扇通风的小窗,天亮了,略微投射进来几缕亮光。
柳眠锦没有休息片刻,一夜未合眼,思考了许久。
一个惊险而精密的计划在柳眠锦脑子里面成型。
计划的结尾,他几乎没有命活下来。
柳眠锦双眼闭上,嘴唇破裂流血,却还是咧开嘴无声的笑着。
恩情报答,两世不晚。
梁允骁来时,柳眠锦耳朵微动,听到了一串节奏平缓的脚步声。
柳眠锦尽力的平复神态,睁开了眼眸。
梁允骁站到柳眠锦跟前,隔着一个水潭,打量着柳眠锦的脸色。
“拜见王爷,请王爷恕属下不能跪地行礼。”柳眠锦嘶哑着声音说道。
梁允骁观察着面前被绑缚着的人,脸色苍白如纸,眼角下一片乌黑发青,能看出是在强撑着。
祁连瞥了一眼柳眠锦的状态,没多言,静静的立在一边,等着王爷的命令。
“十九,你很想活着?”
柳眠锦闻声回道,声音哑的难听极了。
“回王爷,是。”
梁允骁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那你应该逃跑,而非留在本王身边,你能通过华茂山的训诫,想必你并非蠢笨之人,你有其他所求。”
梁允骁的语气是肯定的。
柳眠锦心中咯噔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唾沫,将心中的爱意隐藏至骨血里面,任无论哪一种药物强行逼问,神志溃散迷蒙,也不会说出口。
柳眠锦回道,声线微抖。
“属下所求,是愿您平安。”
梁允骁闻言,皱了眉,没有人不追逐利益,柳眠锦的说法,苍白无力又可笑。
“十九,背后的人派你来,是他做的最蠢的一个决定。”
“亦或者说,你对本王生了情?你若胆敢承认,会死的很惨。”梁允骁的声音冷窒,隐隐带着威胁。
喜欢王爷这件事,烂死在肚子里,柳眠锦也不敢言出于口,低喘了口气,额头的冷汗缓缓滴落,面色惨白,但神色仍是平淡而自然。
“属下不敢,属下只想为您做事,护您平安,忠心即为生的信念。”
“呵。”
梁允骁突然想看看这张总是淡漠的脸上流露出的痛苦神色,那会不会很有趣?
直道,“祁连,上刑吧。”
祁连犹豫了一瞬,抬步走到一堆刑具摆放的地方,挑选了一种最为折磨人,但伤害最低的刑具。
千骨针。
顾名思义,数不清的骨针,用火焰烧灼狠狠的扎进人的身体里,穿透肌肉,但不伤筋骨,痛到极致,也仅仅是轻伤。
柳眠锦看到祁连手里的物件时,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无声的低笑。
梁允骁坐到后方的靠背座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十九的长相算是清秀,不惊艳,但是耐看,总是冷着一张脸,明明都疼的在地上打滚都不算什么了,却仍旧能保持镇定,面上一派淡然。
梁允骁心思恶劣起来,这样一个清冷俊秀的人,脸上爬满痛苦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呢?
会不会痛哭流涕的向他求饶?
梁允骁知道自已算不得好人,边关的百姓,表面上称赞他的丰功伟绩,实际上,个个怕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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