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锦被人说蒙了,他向来没有嘴皮子的上的功夫,罗岳这么说,他是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毕竟,罗岳说的也是现实。
罗岳扯开话题,笑着问道,“等王爷醒来了,是不是就要娶你了,我们可以喝你喜酒了?”
柳眠锦脸一红,说话都结巴了,“别胡说。”
罗岳捂嘴笑,“小十九以后就是有夫之夫的人喽!”
柳眠锦耳朵尖烧了起来,两手捂住耳朵,“岳哥!你!”
罗岳嘿嘿直笑,最后捧腹大笑。
回到梁王府之后,李夜宸派人宣了梁允骁几次,得到的却是,人尚在昏迷中的消息,只好赏赐一堆又一堆补药,盼望着人赶快醒来。
还说什么,人只要醒了,擅自离开燕国的大错可以从长计议。
胡厥人隐隐有重新卷土重来的架势,这是外患,加上李夜宸这些时日,被其太后组织的选秀,弄的焦头烂额,这是内忧,实在是不堪其扰。
竹影院。
谢蔺之的房间。
兆阑日日守在人身边,贴心的照料。
旁人很难看出兆阑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曲韵前来诊治的时候,兆阑仔仔细细的问了许多,关于谢蔺之身体恢复的细节。
伤在心脉,极难修复,曲韵只道,多点耐心,这不是一日两日能长好的。
兆阑的神色从始至终的平静,可是旁人却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绷的有多紧。
朝奎和褚沫得知了他们在外面发生的百转千回的事情,消化许久才回过神,感叹道,王爷待十九的心,天地可鉴。
好几次朝奎守夜的时候,都曾见到兆阑一个人在院子里枯坐,背影寂寥。
以前的兆阑不太好相与,只知道他与十九处的近,最讨厌老三谢蔺之。
这一趟回来,却不知因何,与十九没什么联系了,却日日守在谢蔺之的房间,除了白日出任务,几乎算是寸步不离。
这两人发生了什么?
褚沫问道,“王爷什么时候能醒啊?”
朝奎躺在瓦片上,叹息道,“不知道。”
褚沫继续说道,“今天出门的时候,我碰见十九了,他身上有血腥味。”
朝奎皱眉,坐起了身,“听十七说,十九今时不同往日,这事要不要先查查,等王爷醒来,也好禀报?”
褚沫奇怪道,“不应该啊,现在谁能伤得了十九?查查吧,总觉得十九出事了,等王爷醒了,我们也不好过。”
朝奎认同点头,“明天再说。”
兆阑每日天还没亮就起床,到后院训练场训练。
只不过,这训练却不像训练,倒像是拿这些木桩撒气。
罗岳,朝奎几人路过,都得躲远远的,不由得感慨道。
“十一太可怕了。”
束雨阁的情报事务,在王爷离开之后,就没落了许多,现在需要大力整顿,王爷不在,很多事情祁连与盛泽便自作主张的做了主。
祁连偶然一次,撞到了兆阑,却见人身上掉下了一把沾血的匕首。
兆阑神情未变,弯身将匕首捡了起来,什么都没说,就要离开。
祁连神情担忧,没忍住,出声喊住了人。
“十一,你的脸色不太好。”
兆阑脚步微顿,回道,“无碍。”
见到这样满身杀气的兆阑,其他侍女见了可能会怕,但祁连无所畏惧。
“老三会醒的,你别做伤害自己的事。”
兆阑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难平的躁郁之气,陡一说话,声音却哑了。
“曲韵说,他会醒,可到现在,他都没有苏醒的迹象,我……我只是……”
兆阑声音隐着害怕与恐惧,“万一他永远醒不过来怎么办?”
祁连眉心微蹙,出言宽慰,“十一,你陪着他,他是欢喜的,不会让你等太久……再给他点时间。”
兆阑摁了摁胀疼的额角,“抱歉,我知道。”
祁连嗯了一声,以为是劝住了兆阑,却听人复而道。
“会不会,他是不想要了呢?他累了,所以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我?”
兆阑转过身,眼中显而易见的脆弱。
祁连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安的十一。
第148章 小谢醒啦!
等待的过程注定是艰辛的。
梁允骁仍在昏迷当中,曲韵说,王爷的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但奇怪的是,人不是因为外伤才导致醒不过来,倒像是困在某种梦魇里面无法自拔。
柳眠锦神情凝重,这让他想到了自己前世的记忆。
其实到现在,他已经快淡忘了,自己曾经死过一次,那些记忆,那些伤痛,那些求而不得,仿佛都是昨日尘烟,激不起任何风浪。
曲韵说,若是陷入梦魇,除非自己弄清现实与噩梦,清醒过来,否则,他将永远像一具活死人一样,沉睡下去。
听到这些直白的话语,柳眠锦一度绝望,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榻边,流了一夜的眼泪。
第二天,眼睛红肿不堪。
柳眠锦坐在榻边冰凉的地板上,蜷抱住自己的身体,脑袋深深的埋进肩窝里面,嘴里低声的喃喃,语气满含哀求。
“王爷,您快醒醒……属下好累……呜……”
不同于前世,王爷回心转意,他享受了几辈子都难能求来的恩宠。
或许他得到的这些,老天爷觉得太多了,就想将它收回。
柳眠锦一直知道,是自己配不上,这些不是他该得到的,所以他恳求,能不能用他的命,换回王爷的安康。
亦或是,其他的任何代价,哪怕醒来之后的梁允骁,再不肯多看他一眼呢?
碧云苑里的丫鬟很少,柳眠锦因为身上的伤,高烧昏迷过去,还是朝奎夜晚巡查王府的时候,见王爷的房间,一直没有点灯,心生疑虑,进去查看才发现,匆忙间喊了人来帮忙。
第二日,柳眠锦是在竹影院醒来的,高烧已退,整个人却像是失了魂一般,神情低迷,无精打采。
兆阑出完任务回来的时候,见柳眠锦的房间门开着,眉头一皱,走进去看了看。
正见到人,着急的穿上衣服就要出门。
兆阑出声叫住人。
柳眠锦一愣,抬眸看去。
两人算是同病相怜,今时今日,忆起从前,总觉得已经过了许多年。
柳眠锦与兆阑坐在房顶瓦片上,遥望远方。
“三哥醒了吗?”柳眠锦先开口打破了寂静,询问道。
兆阑没有说话,只是垂了眼眸,过了一会儿才道。
“我想过很多,我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是死在某次执行的任务的途中,是被仇家寻到,报复至死,亦或是我觉得活累了,找个舒服的死法了却生命。”
闻言,柳眠锦拧了拧眉心,兆阑过活的心态非常的不好。
“我以为我的一生会这样平淡的度过,可是偏偏有这么一个人他不让你死,还非要你活的开心才行,十九,你说,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柳眠锦知道兆阑说的是谁,轻咳一声,“阑哥,三哥人挺好的,你怎么老是这么说人家?”
兆阑面露困苦,“可是他不醒,我连对他好的机会都没有……”
许是兆阑话里的情绪太过浓重,引得柳眠锦转眸看了兆阑一眼,说道。
“会醒过来的,三哥会醒,王爷也会。”
柳眠锦说着,鼻子一酸,红了眼睛。
兆阑眼中的情绪死寂一片。
柳眠锦不顾狄书菱的阻拦,不休息,直接回了碧云苑。
榻上人面容干净,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睡的很踏实,就好像,梦中的世界也一样的宁静。
柳眠锦在榻前跪坐下来,手指一点点抓握住梁允骁的手,最后五指交握,紧密相连,这样的姿势很有安全感,柳眠锦不由得抿出笑容。
手肘撑在榻上,另一只手从脖颈里面,将那个小小的白玉梨花印捏了出来。
虔诚的一吻,落在面前昏睡人的手背上,柳眠锦声线很低,语气近乎哀求。
“王爷,您能不能睁开眼看看我?我想您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七天。
或许是人的愧疚足够的深切,在兆阑快将自己折磨死的前一天晚上,谢蔺之终于肯睁开眼看看。
那日,罗岳回来,路过谢蔺之房间的时候,便进去瞧瞧需不需要添置什么东西。
而彼时,兆阑刚一脸绝望的离开。
榻上人嗓音干涩沙哑,“水……”
罗岳脑子懵了一瞬,焦急忙慌的倒了杯凉茶给人端过去,还在奇怪,为什么房间里没人陪着?
谢蔺之身上的伤好了大半,罗岳将人半扶起来喂水。
谢蔺之视线雾蒙蒙的看不真切,唇色微白,干的快要烧起来的嗓子得到滋润,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阑……阑哥……他……”
话说不囫囵,罗岳却能明白他的意思,赶忙回应,“你别急,阑哥在,我去叫他来。”
罗岳把杯子搁在床头的小桌子上,站起身就要走,却被人扯住了衣服。
罗岳一愣,目光落到人脸上,问道。
“怎么了?”
谢蔺之脸色好了不少,嘴唇张合,发出来几声嘶哑的喊声,重重的咳了几下,才说出来话。
罗岳赶紧给人拍背,“三哥,你别急,有话慢说。”
谢蔺之说道,“别……别打扰他……”
因为醒来第一眼,没有见到兆阑,谢蔺之下意识的认为,兆阑还是同以前一样的不喜欢他,便不想让人因为他打扰对方。
确认兆阑没事就足够了。
罗岳的脑回路不能理解谢蔺之的意思,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
谢蔺之身体还有些虚弱,昏睡的时日吃的都是些汤食,整个人消瘦的厉害,无力的扯了扯嘴角。
“他好吗?”
罗岳笑着答,“阑哥醒的最早,身体好的很,活蹦乱跳的。”
谢蔺之面上的笑意很真,“麻烦你了,一会儿我自己去找他。”
罗岳点头,但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把曲韵叫过来把脉了。
得到了的结果是,醒过来就没事了。
罗岳不知道谢蔺之心中的顾虑,只是觉得,兆阑每天只要有时间就会陪着人,贴身照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对谢蔺之有多在乎。
可为什么三哥却不让他将人喊过来?
罗岳才不管,阑哥都那么辛苦了,人都醒了,他就该第一个知道。
所以罗岳去了兆阑的房间,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兆阑躺倒在地板上,手腕边聚了一摊血迹。
场景太过震撼,罗岳被吓的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第149章 定不下的决心
罗岳神情慌乱,抖着手蹲下身将兆阑从血泊中扶起来,伸出两根手指探了探鼻息,确认人还有气,重重的呼了口气,连忙覆手在人背后,给人输送真气,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紧紧系在流血不止的腕上。
进门的第一眼,桌子上,有一把沾血的匕首,罗岳还以为梁王府遭了刺客,可细细的观察了一下房间四周,却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得出的结论是,兆阑身上的伤是自己划的。
罗岳将人扶到榻上,眉心紧蹙,三哥才刚醒,这事暂时不能让他知道,以免心绪不佳,影响身体恢复。
将兆阑安排好,罗岳便小跑着去找了王府里的大夫给人诊治,路上碰见了狄书菱,见罗岳脸色不对,便知有情况发生,一路跟了过来。
大夫给人把脉开药,重新包扎手腕上的伤口,却在拉开衣袖时,大片大片的新旧刀伤疤痕跃在眼前。
第一次,罗岳觉得兆阑是那样的陌生。
王府里面给暗卫分配的去除伤疤的生肌散不少,一般只要不是过分严重的伤疤,都是能去掉的。
罗岳与狄书菱均是习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新旧伤疤是何时留的。
新伤则是这半个月以来,而旧伤则有一些时日了,大概是他们去承桑国找王爷那时候留下的。
罗岳回眸,与狄书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面上看到了不解。
谢蔺之刚醒来,身体酸软无力,连下榻解决个人问题,都是难以完成的事。
可他却不想等,就算兆阑不愿见他,他也得亲眼去确认,在他昏迷的时间,阑哥过的很好,这样他才能安心。
谢蔺之穿好衣服,一如往日的黑色衣衫,手扶着墙,一步步走出屋外。
外面天上的阳光正是刺眼,谢蔺之不自在的眯了眯眼,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兆阑是失血过多,喝了几碗补气血的汤药之后,人很快清醒过来。
对于自己突然昏倒的事情,他没有过多解释,而罗岳与狄书菱见人醒了,便放了心。
有些事情,本人不愿说,他们也不能强求。
罗岳拍拍人肩膀,“放宽心,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三哥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此话一出,兆阑眼底死寂一片的情绪突然焕发了生机,抬起闪烁不定的眸子问道。
“醒了?”
罗岳笑着嗯了一声,“三哥可担心了,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你。”
兆阑一听,心中更是焦急,一掀被子就要下榻,闻言,胸口一阵闷疼,喉咙酸胀的厉害。
狄书菱将煮好的汤药端到桌子上,见人起来了,叮嘱道,“别急,人就在外面呢。”
兆阑顿住脚步,垂眸看了看自己包扎着白色绷带的手腕,拉下衣袖将此掩藏起来,面色有些白,这一点却是无可奈何。
刚打开门,就见到日日盼着醒来的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可兆阑却走不动了,就这么定在了原地。
谢蔺之唇色有些白,手扶着房门前的柱子,见人出来了,讨好的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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