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些时日,师叔应该也想通了,修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跟在林湘身后进了屋子。
冉义和秦翠立在监兵神君的左右,监兵神君正襟危坐于堂前,众位弟子一一上前参拜,监兵神君点了点头,让众人分别在两侧入了座,视线绕过修泽看向了清风,“清风啊,你师父呢?”
清风的眼眸里瞬间噙满了哀伤,他缓缓耷拉起脑袋说起了过往。
监兵神君叹了口气,略显愤懑地看了看修泽,继而又安慰道,“节哀,节哀,你且在这儿住下吧,往后再做打算。”
“师叔,我此次前来,是想带您一起前往南海暂避的。您知道,这段时间天青教的人一直在觊觎我们的修为,关键是我们的修为在他们面前实在是太低了!”
修泽说话的时候,监兵神君全程侧着脸,似是在考虑又似完全没有相信。
“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十天后我们恐怕就都逃不走了。”修泽继续补充道。
“十天?茗月姐说她要回森之岛十天,是她回来要做什么吗?”林湘忽然想起了茗月走时的嘱咐。
“是天青教的人,”修泽又将他近几个月的遭遇全部吐诉了出来。
众人皆面面相觑,满脸的不可置信,相较于修泽,这段时间以来,其他人过得要安稳多了。而监兵神君更是半信半疑,或许有一丝让他觉得可信的就是几个月前失踪的陌秋了,“浴炎和陌秋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您放心,等我安顿好你们,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他们的。”在这个陌生又充满敌意的世界,修泽现在最需要的是大家的信任,倘若最后真的因为他,所有人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他一定会无比自责的。
“这一路都是我陪着修泽走来的,如今即便他已经达到了准圣的境界,可曾经那个困住他的人,修为仍然在他之上,有些路实在是被人所迫,真的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溪越连忙补充道。
“师叔,我也相信修泽,那个苍渊真的很强,连他这样的高阶修士都在被人左右,更何况我们呢。”清风也附和道。
监兵神君蹙着眉头摆了摆手,“好了,不要再说了!你们走吧,容我想想,冉义,送客。”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修泽急忙站起身,本欲追问,冉义却拦了下来说道,“李修泽,我们出去说。”
离了国师府,冉义转过身抬头看着国师府上的匾额,叹着气说道,“我想师父是相信你们说的话的,只是如今的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国师吧。我们五大门派的人,哪个不想飞升成仙?可如今我们的修为在天青教面前显得如此卑微,你让师父他心里情何以堪呢?他现在一大把年纪,修为还比不过你李修泽,那就更别说有朝一日能够飞升了。我和秦翠师兄的想法其实跟师父是一样的,不管往后发生什么,我们都只想继续留在这里,所以,你们走吧。若是哪天找到了陌秋,就,麻烦诸位给我师父捎个口信,倘若我们真的遇上了什么劫数,那也是天意,你们也不必管我们。”
“说得轻巧,你以为我们都是些无情无义的人吗?到时候,我们再一个个搭上性命去救你们,你们就开心了?”溪越非常不满地回道。
“你说什么呢!”修泽连忙喝止,转而又安慰道,“说真的,如果我是师叔,我很可能也会是这个想法,但如今我们同命相连,谁也不会丢下谁不管的!况且,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冉义回头看向修泽,过了半晌,方才回道,“如今的你,修为是步步高升,你知不知道你真正的瓶颈在哪里?或者说,你觉得以你现在的修行方式,日后,有没有飞升的可能?”
修泽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现在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只是在来到这个世界突破了两层修为以后,我便觉得按照现在的修行方式继续下去,说不定会有飞升的可能!毕竟我们五大门派在几百年前也是有人飞升过的啊。”
冉义觉得修泽说的也有些道理,于是便决定回去再劝说一番师父,让几位回去等消息,修泽想着时间也来得及,便也答应了下来。
回到酒楼,天色也渐渐沉了下来,酒楼里的生意一改白天的那般清净,楼上楼下瞬间变得人山人海,歌舞升平。修泽一如既往地坐在二楼,看着人来人往的客流,兀自发起了呆来。
回首间,距离认识姜龄的那天已经过去有近一年的时间了,以往的那些日子,不论自己走到哪里,姜龄都会默默地跟在身后,对他的所有决定,姜龄几乎都是无条件支持。每次受伤时,身边陪着的那个人也一定是他,算起此刻,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想起姜龄了。
“李修泽,你快看楼下那人是不是溪越?”一旁的清风轻轻推了推修泽。
修泽回过神来,呆呆地朝着楼下望去。只见那舞台上一位身姿曼妙的男子,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红色的长裙在空中画出一道道悠扬的弧线,他的动作没有大开大合,每一次起伏都彰显着轻盈与优雅。
过去怎么没有发现溪越还有这般本事呢?修泽竟看得有些入神,此时的溪越,丝毫没有曾经在地下城时的那般妩媚,他的舞姿好像真的是在表达着什么。
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溪越似乎在演绎着贺家辉的人生,从与蔡姑娘相识时的欢愉,到家人设局之后的愧疚,再到重逢时的悔恨,分别以后的悲痛,在场的观众也从一开始的欢笑起哄,到最后的感同身受,似乎大家都看懂了这支舞。
清风也沉默了,他攥紧了拳头,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中满是遗憾,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那份怜悯和惋惜。
一曲作罢,溪越赢得了满堂的喝彩,不知是为了他的舞姿还是他所传达的故事,那个充满遗憾和悔恨的爱情故事。
不多时,林湘带着溪越上了二楼,沿途满是围绕观赏的客人,直到溪越回了房间,众人这才悻悻而归。又过了许久,溪越卸了妆,从屋里走了出来,在修泽身旁坐下。
林湘满口尽是称赞,“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太了不得了!”
“这舞是现编的?”修泽问道。
溪越兀自倒了杯茶,“是啊,看懂了吗?”
“看懂了。你倒让清风又有些难受了。”
“我只是觉得这段感情实在太可惜了。”
“清风,你放心,等眼下这个难关过了,我一定帮他俩化解彼此的心结。”
清风点了点头。
“修泽?你回来了!”
修泽转身望去,是司尘!于是立马起身笑着迎了上去,“你可算完事了,听到林湘说你在潜修,我都没敢打扰。”
“是啊,这段时间光顾着修行了。这不是清风吗?还有溪越?你们都来了啊!”
修泽拉着司尘坐下,简单地叙说了几人的近况,而后又问起了林湘说过的那个涅槃的事情。
“涅槃啊,”司尘笑道,“也算是这段时间来的一点收获吧。我发现我们过去太过于拘泥五行相克的问题了,相克虽然是五行客观存在的事实,但我们也应该关注他们之间更为精妙的联系。我曾试过将我修行的木属性的修为去接触金属性的修为,在我的力量发生湮灭的时刻,我突然察觉到了一种新的力量,他与五行的力量不同,但却发源于此,与五行力量同根同源。经过我的多次试探,我现在已经完全将我体内木属性的修为转化成了当时湮灭时的那种力量,我称它为炁。”
修泽瞬间变得瞠目结舌,原来那些时日里,自己将五种力量发生湮灭时吸收起来的力量,就是司尘口中的炁,“所以其实我们的修行方式归根结底是一样的,不管习的是五行力量中的任何一种,都可以通过你说的那种涅槃,转而将自己的修为提高到一个新的层级,是吗?”
“对!”
修泽顿时喜出望外,“我原来还不知道这个过程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只以为是自己的侥幸而已,没曾想,原来晋升修为真的不止集合五行力量这一种,看来我们真的有希望了!”
“我可以试试不?”一旁的林湘突然问了起来。
“当然了!”
“那明日我们就一起尝试一下吧?”
“这个恐怕还不行,修行的过程本身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以后空闲的时候我们再尝试吧。”
林湘听后,也只好无奈地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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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元丰设局
正当大家兴致勃勃谈论着如何晋升修为的时候,一旁一直沉默的溪越却默默起身离了座位。
“你去哪儿?”清风忙问道。
溪越也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回道,“回屋休息,我累了。”
“怎么了?”司尘忙问道。
修泽看了看众人,便将溪越为了救自己,将全身的修为散尽的事情告诉了大家,“是我欠他的,不知道我体内的这种炁能不能直接传输给他呢?”
司尘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我还没试过,不过你可以让林湘先传他一些木属性的修为,其实只要有了一点底子,以后的修行方式就是一样的了,毕竟从零到一才是最难的。”
修泽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自己能够创造镜像空间的事情,便又请教起了司尘,司尘听后也是一头雾水,“你说的这种情况我还没有遇到,兴许是我目前的修为尚浅吧,若是按照天青教他们修行的方式划分,我怕也只是到了初圣的阶段。”
毕竟自己也只是刚刚达到准圣,也许以后就会弄明白的,于是修泽也没有继续追问,众人便就此各自回了屋子休息,打算明日再做尝试。
修泽走到溪越的屋前,叩了几下门,又喊了几声,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只好在门前倚靠着围栏站着,转过身又欣赏起了楼下舞女们妖艳的舞姿。修泽对这些歌舞确实提不上什么兴致,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猜测。想起当初刚刚得知北平王的那些手下,修为远不及自己的时候,他也曾自信过,以为这异世界不过就是给他肆意驰骋的,可在他头一次碰壁的时候,他那颗骄傲的心便再也没了底气,仿佛自己的命运被别人随意拿捏着,他守不住任何他想守护的东西。
溪越轻轻推开了房门,背朝着他的修泽却并没有发现,思索片刻,溪越最终还是关上了门,现在的他,对修泽确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如果他能够选择的话,或许他真的会将自己的后半生交给舞台吧,所有的动作都是自己亲自设计的,他没有想要告诉谁什么,他只想通过舞蹈告诉自己什么,遗憾也好,悔恨也罢,终将是会过去的。
一直到酒楼打烊,修泽都没有见到溪越出来,便想着再上前问问,可手刚贴到房门,却又收了回来,自己这样像什么呢?明明说的已经和溪越没了瓜葛,如今又半夜三更地跑来问候,这样做,又把姜龄置于何处?
修泽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房门喃喃道,“你若一直都那么恨我,我倒也就心安了,可你为了救我丢了修为,你让我又如何报答你呢?”这些话分明就是对溪越说的,可修泽的声音却又小得可怜,若是不走得近些,怕是以为他在自言自语。
次日,修泽再次登门拜访了监兵神君,不出意外的,监兵神君还是拒绝了与他同行的请求,修泽作为晚辈,话语间也不敢太过强硬,但不论他如何解释,那监兵神君就是软硬不吃,最后竟直接拂袖而去。
回到酒楼,修泽刚准备回房,林湘却跑了过来,拉着他要去吃饭。酒席设在了二楼的雅间,修泽绕过用金丝线绣着蝶恋花的屏风,看到大家围坐在一个大果紫檀的圆桌前,不禁有些诧异,“怎么搞得这么隆重?”
林湘拉着修泽坐下,随后笑道,“是元丰听说我们要走,特意为我们备了饯行酒。茗月姐走了以后,一直都是元丰在操办酒楼的生意,我跟他也很熟,他也是有些舍不得我们。”
修泽忽然皱起了眉头,“我对他不是很熟,他也是天青教的人吗?”
林湘摆手道,“不是,天青教的人都回去参加什么天籁节了,大概有十天左右的样子。”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林湘,以后咱们的事情不要跟别人讲。”
“知道啦,我跟他的关系一向很好,若是我不辞而别,多少有点无情无义了。”
“修泽说得对,你以后还是注意点吧。”司尘附和道。
林湘听到自己师兄也跟着一起絮叨自己,脸色立马拉了下来。不多时,元丰携了几个侍女,端着菜肴和美酒进了雅间,一边介绍菜品一边笑道,“没曾想你们几个刚来就要走了,还没好好招待你们呢。”
“不敢麻烦元公子,让元公子费心了。”修泽道。
“哪里!哪里!你们都是我家主人的朋友,我若不好好招待你们,怕是主子知道了也会怪罪我的!”
事已至此,这顿饯行酒怕也是非吃不可了,元丰继续笑道,“这些菜都是当地的特色,怕你们吃不惯,特意备了筷子和勺子,你们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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