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派难得来一趟,方才我邀了各位派首在离霄宫做客。”颜聿幽幽道,不疾不徐踏入屋内。
戚南凤将纪弘羽安置在床榻上,回头喝道:“你进来做什么——”话未说完,胸口沉重一击,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没将颜聿放在眼里,根本一点没有设防,谁知对方隔空挥出的一掌却有如此威力。
颜聿寒着脸道:“颜某人微言轻,特来请戚掌门一道过去主持大局。”
各大派视离霄宫为魔教,轻易哪会深入虎穴、以身犯险,说是请来“做客”,必然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胁迫各大派不得不入内。
“若我说不呢?”戚南凤眯起眼,重新打量颜聿。
只见他一身肃杀之气,眉眼冷若凝霜:“戚掌门不妨猜一猜,我现在追过去,没有走出离霄宫的地段前,能不能将戚庭月开膛破肚?”
戚南凤眼神一凛。
纪弘羽虚弱道:“颜聿,你纵有千般不满,可以冲我来,切不可伤戚庭月。”
颜聿负手思忖着没有应她。
纪弘羽急道:“枫流镇逢生丹,曾欠我一件事,还记得吗?若有违此诺,当为天地所不容!”
想起那日是许不矜替他应了,颜聿目光黯了一些,道:“好。”
纪弘羽这才放下心,侧靠床头:“凤哥,我伤得不重,你且随他先去吧。”
离霄宫大殿,嘈杂骂声沸沸扬扬。
季掌门道:“这颜聿算个什么东西,让我们在这一番好等?离霄宫宫主呢,下面坐的都是各大派掌门,几时轮到他来说话——”
话音未落,一道掌风气势如虹,季掌门重重撞上石柱,顿时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殿门走来垂眸轻笑的颜聿。
笑声荡漾在耳边,犹如鬼魅浅吟低语,在座众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悸。
颜聿面向主座,边走边道:“离霄宫与各大派无冤无仇,能叫各位齐聚一堂,想必是为了一睹却老书吧?”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我们大老远到这鬼地方,离霄宫却轻易把许不矜放走了,不该给个说法吗?”
“因为许不矜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已经知道却老书在哪。只是一个人取书比较棘手,何况却老书并非俗品,颜某一人之智,委实难窥全貌,少不得要诸派的协助,既然在座的目的一致,与其各自为政,不如一起联手,诸位意下如何?”
“与你联手,你是代表离霄宫还是——”季掌门捂着胸口起来说话,才开了个头,看见他身后缓缓跟着走出的戚南凤,止住了话头。
戚南凤朝众人微微颔首:“在座的都对却老书知之甚少,何不先听听颜聿怎么说?”
各大派掌门这才静坐下来。
很快李莺莺等人端了好酒好菜进殿,这一坐一听,三日很快便过去了。
众人几次按耐不住性子要颜聿快点说出却老书在哪,颜聿次次找借口推脱,引得众人大为不满,
季掌门忍不住道:“三天了,我看你不是把我们拖在这里,自己暗中派人去找却老书了吧,怎么想要独吞不成?”
他运起内力想要急攻,却发觉心口一阵绞痛:“你给我们吃的东西有毒?”
颜聿饮了口茶,手指摩挲着杯口:“为了确保各位掌门能够配合,颜某不得不出此下策。”
众人这才知道中了计,面面相觑、相互指责,其中对戚庭月骂得最多:“都怪那个废人把我们骗到这里!”哪怕是当着戚南凤的面,也不作收敛。他们骂这个骂那个,却不敢骂给他们下毒的人。
颜聿笑了笑,心道:“原来这就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感觉,确实畅快无比。”
他汲汲营营寻找凤凰栖木,为的就是修复心脉,不会叫人漠视看不起,余光扫到嚷嚷戚庭月为“废人”的商浩,笑容一凝,倘若商浩知道他……肯定也会“废人、废人”这么叫他。
正想着,连玑匆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火冒三丈、气势汹汹的人。
“许不矜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颜聿缓缓看向他,半晌才恍然道:“沐昀,你说,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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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重回梦泽
却说离开离霄宫后,沐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许不矜背到客栈,吃茶休憩的人正在谈论江湖近来的几件大事,尤其是孤冥山率各大门派讨伐离霄宫,结果讨伐不成,反被邀请入内“做客”,群客说起新崛起的离霄宫都说它不仅有一统江湖的野心,更有群雄逐鹿的本事。
许不矜等三人听了,心中颇不是滋味。
沐昀脸色一沉,嘴一张,许不矜就知道他又要开骂,当即领人进屋,关上门来,默默听他骂颜聿“无耻至极”,又骂自己“傻不愣登”,苏春杏不得不又做起和事老。
晚间,许不矜与苏春杏解释凤凰栖木,沐昀趁机偷偷去外面请大夫,结果回来发现房间空了,苏春杏和许不矜都不见人影,请来的大夫说,客栈的茶水下了迷药,显然是有人蓄意把许不矜迷晕了带走的。
他脑子一空,紧接着头一个就想到颜聿,于是又回到离霄宫:“你这个畜生,许不矜已经让你用净了,就剩下半条命,你还不肯放过他?”
“他被你迷惑,忘了浩渊心法的忌讳,你别跟我说你也忘了!”
沐昀捏着颜聿的领子好一通大骂,但他骂人没有什么新意,翻来覆去都是“畜生”、“无耻混蛋”之类的。
颜聿在他腕上稍用力一捏,整只手便软了下去。沐昀另一只手勾来一拳,被颜聿轻而易举地拂开。
沐昀只感受到一股真气浑厚精纯、深不可测……一想到他这内力是怎么来的,沐昀更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剑扎进他胸口,看他血洒当场、立时毙命才能解恨。
颜聿却没理他,只把他交给了连玑。
各大派掌门都在这里,还有谁会把许不矜带走?
戚庭月,想也只有他了。
不解决干净始终是个麻烦。
戚庭月偏执易怒,而且还过分聪慧,一旦因仇恨失去理智,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沐昀道:“你到底放不放人?”
“你就不能好好用脑子想想?”颜聿冷声道,“当日他与我一刀两断,走得干脆,我又何必找他回来受这份气?就算我肯受气,当初何必让他走?这三天时间,离霄宫宴请各位掌门,我根本没走出过离霄宫。”
连玑点点头道:“是真的,各位掌门可以作证。”
沐昀道:“那许不矜会去哪里?”
颜聿嗤之以鼻:“怎么,你们落梅山庄的人不见了都要来问我不成?”
“你——”沐昀先是一噎,随后忿忿不平,指着鼻子骂,“亏许不矜对你掏心掏肺的,都这样了也不肯说你一句不好,让他不要见你也做不到,你却说与他在一起是找气受!没有他,你能有今日?能好端端坐在这里跟诸位掌门吃酒?就算是木头做的也说不出这种冷酷的话吧,你他妈还算是人吗?”
森森凉意陡然袭来,连玑在狂风暴雨来临之前,及时将人拖出殿外,两扇大门缓缓合上。
颜聿思忖良久,面对殿内一众探询、看好戏的目光,缓缓坐回到椅子上,好整以暇道:“诸位掌门不是想看一看解前辈生前留下的手札吗?我可以带你们去。”
许不矜离开神栖梦泽的时候曾道,但凡不是病入膏肓,邪祟入脑,他这辈子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结果“病邪”来得这么快。
误食迷药两天后,许不矜手脚仍有些酸麻,双手交叠,栓了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在莫逆手里捏着。
顶着烈阳,踩着软沙,他浑浑噩噩的脑子仍旧想不明白,戚庭月为何带着孤冥山几个得力弟子眼巴巴地往神栖梦泽来,说起来,这地方于他们而言,都是不太美好的回忆。
戚庭月心中似乎琢磨着什么事儿,几乎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没一会,有一人来报说,分散各处、不知道找什么东西的孤冥山弟子有了新发现。
许不矜被扣押着来到一片殷红的岩壁,凹面匿着一个隐秘的洞口。
戚庭月看起来很高兴,眼底闪烁着一种狂热的情愫,他道:“就是这了!”
风沙漫漫,各大派挑选了一些身手不错的弟子,随颜聿浩浩荡荡来到巨石阵,看着这一片不规则的巨石,一边震撼于巨石阵的由来,一边暗暗琢磨其用意。
颜聿看向队伍里一直默默跟着却不言语的扶第,言简意赅道:“破阵眼。”语气不容置疑。
扶第蹙眉:“不可。”
“有何不可?如你当初所言,我可以自己慢慢找阵眼,不过多费些时间罢了。你可知许不矜就在里面,若我们多耗一些时间,他就多一分危险。”
扶第摇头道:“只我们两人进去可以,你不该让这么多人一同涉险。”
说完,他注意到颜聿的身子在微微轻颤,虽然极力克制,但能明显感觉到颜聿对重回神栖梦泽是抗拒的。
“我信不过你,我在纪弘羽配制的毒药里又加了几种毒性,当今世上只有我能解他们的毒,”相比之下,自然是有把柄捏在手里才更可信,颜聿冷然道,“人人都想一睹解前辈的手札,却又不想冒险,可知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想要什么东西总要付出相应代价,不是吗?”
此前各位掌门跟来神栖梦泽,更多是迫于颜聿每隔几个时辰才给他们解药,如今见到巨石阵,又听他们这一席话,突然有一种马上要见到却老书的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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