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又明川松手,不以为意地慢吞吞往外走。
是不太可能。
毕竟安吾是黑手党,那个人长大了多半是警察。
“对了。”
站在门框的地方,鹿野又明川回头。
“你给太宰送了什么生日礼物?”
坂口安吾一愣。
他下意识地去回想太宰治的档案,迟疑几秒后回了句“没有”。
“虽然有提到过这个话题,但那家伙立即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坂口安吾推了下眼镜,记起之前太宰治的发言。
“不要把气氛弄得奇怪,比起谈论我的事情,还不如说说你这次去欧洲弄到情报的捷径——总之太宰是这么跟我说的。”
被拒绝了。
可坂口安吾也不觉得尴尬或者难过。
说到底,他认识太宰的时间也不够长。
黑手党从不去刻意关注同伴的隐私。
在真正见到鹿野又明川以前,坂口安吾也实在想象不出和太宰治一起长大的鹿野又明川会是这个性格。
被誉为黑色幽灵,太宰治眼中的黑暗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恐怖和寂寥,而鹿野又明川,坂口安吾没见到过他认真的样子。干部金色的虹膜中阳光浮漾,一眼看去光明又坦荡。
“真的吗?”
鹿野又明川遗憾。
“他也不要我之前准备的许可书,我不会就是因为这个被讨厌的吧?”
看起来是要放弃揪着自己不放的事了。
坂口安吾松了口气,没忍住多嘴道:“所以你这次回来准备了什么?”
“他之前说我都不知道喜欢别人是怎么样的,我思考了很久,还去问了北原小姐。”
“北原小姐说这世界上亲吻和触碰最能打动人心,虽说森先生小时候就教过我这方面的知识,但没有合适的机会,我也不明白这种不需要花费力气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在坂口安吾逐渐裂开的表情中,走廊上刚出院的太宰治停下脚步。
“——算了,你说得对,上次我实践出真实撞了他一下他已经够讨厌我了,我不想再被讨厌多一点。”
太宰治没说话。
他看看自己引诱了这么久,刚开窍就被人按回去的幼驯染,又看看默默地把之前折断的钢笔拼回去,企图用剩下的墨水写遗书的坂口安吾。
太宰治似笑非笑,倒也没有生气。
“安吾。”
他只是[好心情]地问道。
“你果然是中也那派的间谍吧。”
*再写几章日常进新剧情(点头),毕竟以后在一起的机会不多,大概
*
第62章
港口黑手党的地下室弥漫着血腥的气息,虽说总部在被涩泽龙彦炸毁后迎来了重建,可战火终究还是没有延续到地下。
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年站在中央气喘吁吁,鹿野又明川抬眼看去的时候,名为芥川龙之介的孩子恰好被魏尔伦毫不费力地击飞。
他漆黑的眼瞳中有什么在燃烧,脸上汗水和血渍混合在一起,眨眼间衣服的下摆化为刀刃——
魏尔伦垂眼,他单手握住对方的攻击,在少年忍不住地咳嗽的同时,垂下眼睛,淡淡地说了声“再来”。
绝对性的碾压。
成为黑手党的第一课,抛弃自尊。
任凭愤怒支配头脑,打破整个计划——这是在黑手党中绝对不被允许发生的事。
“的确是很有意思的异能。”
鹿野又明川眨了眨眼,他将手插回口袋,又这么看了一会,才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太宰治。
“太宰,你不管吗。”他说,“你的私生子可是要被魏尔伦打死了。”
太宰治懒得纠正他。
“我给过芥川君拒绝的权力。”他语气平静道,“要是芥川君拒绝成为黑手党我也不会对他怀恨在心,毕竟一开始就是我们这边的错。”
“虽说原本是打算将他的朋友安葬,再给他和他的妹妹一笔可观的金钱——”
地下室的灯光将太宰治的眼瞳映亮,他说到这里笑了声,突然用了轻松的口吻。
“我可不打算像森先生一样娇纵部下。”
……娇纵?谁啊?他吗?
鹿野又明川沉默,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走到哪都会被骂。
“之前织田先生带回来的那批药已经解析完成,想要进一步研究,就得进入他们的研究基地。”
鹿野又明川说。
他习以为常地跨过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的港口黑手党的新人,找了把椅子在角落坐下。
“朗姆的安全屋里有之前类似松叶会的屏蔽器,我暂时还没找到对他下手的机会。”
太宰治:“供货商呢?”
“……他们自己大概就是供货商吧。”鹿野又明川想了想,记起琴酒之前的任务,“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怀疑基普森从美国带回来的那个手提箱也和这有关系。”
他说着就低下眼,脚尖轻轻碰了碰地上某个被魏尔伦打飞装死的倒霉鬼。
“起来。”鹿野又明川道,“输给十几岁的小孩子多丢人。”
不过他自己也打不过魏尔伦就是了。
“你特地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太宰治挑眉。
“小鹿野,我怎么不知道你对一次也没见过的芥川君这么感兴趣?”
“我只是想问他个问题而已。”
再一次被魏尔伦的重力击飞,芥川龙之介却没再撞到墙上。
他呕出一口血,听见揪住他后领的人问——
“嗨,芥川君。你愿意和久作交朋友吗?”
芥川龙之介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发动罗生门,可接触到对方的下一秒,原本能削开钢铁的攻击就被轻而易举地弹开了。
干部以上的水准。
他到现在没见过的只有……
“鹿野又干部。”
芥川龙之介微愣,反应过来后立即行了个礼。
略显稚气的脸颊上收敛戾气,少年完美的礼仪背后实际上却没有多少发自内心的尊敬可言。
“是拒绝你的意思。”
太宰治在旁边看戏般地接话。
“快走啦,小鹿野,不是说要给我过生日吗。”
鹿野又的手腕被突然拽住,踉跄之际腰侧手臂环过。
魏尔伦看了一眼,评价:“居心叵测。”
太宰治松开揽住对方的手:“你还学会新的成语了?”
“我无聊的时候也会看书。”魏尔伦侧过脸,一边指导别人的动作,一边平静地回答,“顺带一提,你的部下已经通过了测试,你可以带他回去。”
谁要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他可是毒都没解完就从医院里溜出来了诶。
太宰治苦恼,末了还是勉为其难地转头问了句。
“好吧,芥川君。”他说,“你都学到了什么?”
“是。”芥川龙之介恭敬地将手覆在胸前,“在下受魏尔伦干部指导,学习了基础的暗杀术。”
少年说着就撩开风衣的下摆。
芥川龙之介抬头,语气坚定:“首先,用色/诱之术将敌人引到无人之地——”[1]
“不。”太宰治打断他,拉着鹿野又明川就走,“你还是继续跟着魏尔伦学习好了。”
似乎微妙地能理解大姐头把那个叫银的孩子要走的理由。
“我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鹿野又明川回头看了眼迷茫地变成白色的芥川雕像,倒也不挣开太宰治拉着自己的手。
“你说魏尔伦有没有教过中也这个。”
太宰治:“不感兴趣。”
“久作?”
“更不感兴趣。”
“要我抱你吗?”
鹿野又明川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却成功地令太宰治停下脚步。
这个动作也在鹿野又明川的预料之中。
仗着自己的优势,他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狡黠的眼珠一转,唇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听说你昨天中了毒,现在还能站着已经是极限了吧。”
“别觉得丢人,太宰,虽然你拍了我那么多丑照,但这次看在我们的交情的份上,我发誓不会偷拍你的照片然后贴到厕所门口。”
不知危险的小狗还在喋喋不休,太宰治盯着他看了几秒,倏地伸出左手。
“礼物。”太宰治说。
鹿野又明川得意的笑容僵在唇角。
“你不是不要吗?”
“那是安吾说的。”
鹿野又明川:“……有什么区别?”
“你每年都会送,今年也一样。”
掌下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鹿野又明川没想到太宰治这么说,顿时有些愧疚。
而太宰治想的却不是这个。
“不可能想不到吧。”
拂开对方脸侧的长发,太宰治低下头,面无表情地轻声道。
“我说不想和你成为朋友的理由,你不是很清楚吗。”
太宰治从不是个喜欢分享的人,尤其是注意到对方的身上染上了新的味道以后。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黑手党已经开始自动转体一百八十度掉头,鹿野又明川瞄了眼自己脸侧的手,原地停顿几秒: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太宰治的睫毛轻颤,无聊地拨弄了两下他的头发:“很早以前。”
“……你直说不行吗。”
“你之前装睡的时候本来打算亲你。”
“然后呢?”
“然后你装不下去地睁开眼睛,告诉我森先生说未成年人禁止早恋。”
一开始只是觉得烦人,然后是看到他为了别人受伤时会生气。
没人管得住他,他的小鹿野自由自在,稍微给点好处就能跟着人走。
“行了。”话题中心的鹿野又明川推开幼驯染的脸,“反正森先生的话是不会出错的。”
太宰治轻笑,慢悠悠地跟上他:“我受伤了哦。”
鹿野又明川冷哼:“谁管你。”
“诶。”太宰治阖眼,恶魔低语,“你害羞了吧。”
“听不见。”
“虽说日本的法律规定二十岁才成年,但只要监护人同意,十六岁就可以结婚。”
“都说了听不见了!”
又比刚才生气了一点。
太宰治站在原地歪了下脑袋,倒也不是想干嘛,只是单纯地喜欢看到对方炸毛的样子。
小的时候偶尔还会被他气哭,后来就习惯了,小鹿野被逼到极致的时候也会和他动手,但说到底也没用上多少力气。
似乎是知道太宰治也怕痛的事实,比对方大上一岁的鹿野又明川总觉得自己应该照顾对方。
于是原本消失的身影又自然地从拐角转了回来。
鹿野又明川走得很快,可以说是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后打算秋后算账的程度。
太宰治眨了眨眼,任由他抱住自己。
“喂,太宰。”
鹿野又明川抱住他的手稍不自在,咬牙切齿,嗓音里带着几分余怒未消的沙哑。
“长命百岁。”
“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
“只和鹿野又对话?”
东京,米花医院旁,岸谷大和靠在警车旁,抬眼看了下头顶盘旋的直升机。
他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走到一边压低嗓音。
“什么意思?他们怎么知道鹿野又的?”
“那小子虽说拒绝电视台的采访,但这一年来被他抓进去的罪犯没有五十也有一百。”封闭的公寓楼内,前去谈判的警官说道,“他们想出名,从鹿野又这里下手是个捷径。”
这算个什么事。
岸谷大和烦恼地揉乱头发。
“鹿野又今天请假去了横滨,他在回来的路上,你拖延一下时间,我发短信把他叫过来。”
岸谷大和挂断电话。
“松田队长,萩原队长。”
远处疾驶的车辆停下,岸谷大和收到鹿野又明川的回复时抬眼看去,恰巧看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从车上下来的样子。
排爆课的人在紧锣密鼓地给他们穿防护服,重达几十公斤的保护器具,需要几个人合作才能在短时间内穿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松田阵平偏过头问。
“搜查一课在十分钟前收到了犯罪预告,说是控制了医院里的一千多名病人,只要有一个人质撤离,就会立即引爆炸/弹。”
“要求呢?”
“三亿的现金,还有和鹿野又警官进行直接对话。”
松田阵平扯着领子的手一顿,皱着眉重复了一遍:“鹿野又?”
“他们没要求交通工具,想来也是没打算带着这三亿的现金逃跑。”岸谷大和走过来,对着一旁解释的巡查做了个手势,自己接手了这里,“喏,看到那边的记者了吗?只要鹿野又现身,就能拍个好新闻。”
一直以来,鹿野又明川这个名字都没在媒体面前曝光。年龄、相貌——所有的目击者守口如瓶,对于那位到出抓人的警官只异口同声地称是不好惹的犯罪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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