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帆:“你这分明是狡辩!”
黎止站到谢时宴身后,抻着脖子:“我说的有错?即便有人能启动封山大阵,那也是清寂仙尊。就连你师尊都得去请人!”眼看贺长帆和身后几人表情都不太好看,他却尤嫌不够似的又叫唤,“我冤枉啊谢师兄!”
贺长帆忍不住了:“你不是玄映峰的吗?”
黎止理所当然:“是又如何?清寂仙尊英姿潇洒宗门内谁人不知?我虽在玄映峰,可我客观公正,不像师兄你胡乱揣测!”
贺长帆:“谢师弟,此人诡计多端,言语混乱,不如交至宗门处理。”
如果说谢时宴方才还几分怀疑,那此刻几乎就已经可以确定了。
“一个普通弟子,或许连阵法都看不到,未免小题大做了。”他脸上看不出表情,“师尊只交代守护好封山大阵,阵法无影响即可。若事事都这般惊慌,岂不显得自乱阵脚?”
贺长帆定定看了他片刻,才叹了口气:“师兄说的是。”
黎止仗着自己易容可劲撒欢,满脸崇拜道:“早闻谢师兄凛然果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愧为昭羽峰大弟子。”
黎止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后几个字出口的一瞬,贺长帆眼里明显翻滚着躁郁,片刻间却又收得干干净净
谢时宴瞧了他一眼:“不要乱走,我送你回风雨殿。”
他又交代了贺长帆几句,对方看起来依旧是文质彬彬的模样,行礼道:“师兄慢走。”
待两人走出封山大阵的地带,谢时宴错后了半步,轻声开口:“兄长?”
黎止解了易容:“怎么认出来的?”
谢时宴无奈的示意他看腰间:“你的储物袋没有换,幸好贺长帆没有细看。再说……”
再说那个讨嫌同时夸自己的模样,很像是黎止能演出来的。
黎止以为他是想夸自己,特意挺直了身,让精心挑选的披风与自己的气质混为一体:“心灵感应?”
谢时宴也有日子没见他了,听了“感应”两个字没反驳,还伸手帮他理了理立起来的衣领。
他道:“走吧,该回去了。”
“不全是因为储物袋。我本就是从风雨殿的方向来的,当时。”谢时宴顿了下,“师尊给我在正殿外安排了任务,不得随意发出响动,你离开时没注意罢了。”
黎止闻言立刻不高兴:“什么任务?这么冷的天,让你在殿外做什么?”
谢时宴解释:“吩咐我亲自看着白雪酿而已,有驱寒的阵法在,不冷。”
黎止这才放下心,又意识到他话中的含义:“那你是追着我来的?”
良久,谢时宴才嗯了一声。
黎止忽然停下脚步,问他道:“冷不冷?”
谢时宴没理解:“什么?”
黎止解开他刚系好的披风,抬手把人圈了进来。
两人一起回到风雨殿时,酒当正酣。
黎止想习惯性伸出手,谢时宴却已经先他一步推开门,按照规格行了个迎接的礼。
他出来的时间不短,甫一进门,就听见昭羽仙尊道:“怎么走了这么久?”
黎止笑笑,装作有些头晕乏力似的回到位置坐下:“喝多了,出去醒醒酒。”
昭羽仙尊抬了抬手,谢时宴点头,随后借着关门的姿势悄悄朝黎止的方向看了燙淉一眼。
没过多久,几名弟子又带着新的白雪酿徐徐走了回来。
谢时宴还端了盘云耳果,换下了黎止桌上难吃的青色果子。
放下盘子的时候,黎止不动声色笑着看了他一眼。
谢时宴将换下来的东西递给了候在一旁的弟子,低声对他道:“蛇青果味道有些怪,吃不惯很正常。”
云耳果酸酸甜甜,口感清爽。
趁着没人注意到这边,黎止一口气塞了四五个。
“阿宴,长帆。”昭羽仙尊忽然出声,指着旁边剩下的两坛酒道,“剩下的你们带回去给弟子每人分些。”
黎止惊讶地抬起头,发现贺长帆果然就站在主位下首的不远处。
谢时宴眸色也变了变,他们二人方才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多半也就是这段时间贺长帆回来了。
立刻有人道:“仙尊对自己的门下的弟子可真是厚待有加。”
“这般照顾,说句不好意思的,看得我都想再拜入昭羽峰了!”
“哈哈哈哈,谁不是呢!”
谢时宴在一片吹捧声中道了谢,正准备走,不料贺长帆忽然捧着其中一坛过来:“师尊关怀,师兄不如同我一起,先敬师尊与一杯吧。”
他不等谢时宴反应,利落地倒了一杯递过去。
众目睽睽,谢时宴却接过酒,面色平静:“恭敬不如从命。”他转过身,向着周围道,“这一杯敬师尊,也敬今日的各位仙尊与管事先生。在下有幸作为昭羽峰首徒,今后还望各位关照。”
说罢,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贺长帆面色僵了僵,只得也随着他一同饮了。
周围都是人精,自然也看得出两人间暗流涌动,立刻就有人打圆场:“不愧是昭羽仙尊的弟子,刚才谁说要入峰来着?”
“哎,咱们这一把老骨头了,可不比后生可畏啊。”
贺长帆原本是想当众表现一下,这下反而平白替谢时宴做了嫁衣。
黎止心里发笑,怎么看这人怎么觉得可爱。
熟料当天晚上,清寂峰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第54章 醉酒
一个时辰前。
小苍山的门忽然砰砰砰响了起来, 把正低头擦拭炼器炉的杜蒙吓了一跳。
他连忙跑过去,一开门“靠”了句。
“是你啊。”杜蒙拍怕胸口,“搞这么大动静,我以为法器又出问题了, 吓死了。”
谢时宴直直盯着他, 并不说话。
他眼眸漆黑,面色被寒风吹得发白, 杜蒙被他看得有点悚然, 他四下看了看, 道:“怎么了?来进屋,别在外面冻着了。”
直到身后的人亦步亦趋跟着自己回了房间, 杜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你喝酒了?”
谢时宴垂眸点头。
“喝多少啊这是?都不会说话了。”杜蒙替他倒了碗热茶,自己则坐到一边。
谢时宴歪着头想了想,伸手比了个“一”。
杜蒙不信:“一杯就这样?”
谢时宴没作声,杜蒙反应过来:“一碗?一坛?怎么喝这么多?”
谢时宴终于恢复了少许语言功能:“贺长帆, 给我。”
杜蒙嘁了声:“离他远点!那小子就是装的人模人样的, 你信我,他一看就不安好心!”
谢时宴没反驳, 只是道:“我也。”
杜蒙理解了一下:“你也想喝?为什么啊?”
这次过了许久, 久到杜蒙以为他不会说话,谢时宴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和, 蒹葭。”
杜蒙瞬间表情有点不自然。
蒹葭,曾经来找杜蒙修复双刀的凌雪峰师妹, 他为此还特地请教了清寂仙尊。
这几个月里两人发展迅速, 现在已经到定期幽会的阶段了。
“咳。你, 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时宴这次应该是多组织了一会儿, 能说出长句子了:“你怎么知道她, 她对你…”
“她为什么心悦我?”杜蒙原本还有点害羞,但看谢时宴表情跟钻研剑谱似的,他本来就不是别扭的人,那点尴尬就散了。
他挠挠头:“就,我修法器没收她的钱,还给她挑了些好的材料。过了几天,她说不能让我干白工,就给了我只香囊,说是自己绣的。人家姑娘都暗示到这份上,我再不明白不就成傻子了吗?”
谢时宴迷惑:“可是他没给过我香囊。”
杜蒙:“啊?”
“玩偶算吗?”
杜蒙没跟上:“什么…玩偶?送这个?确定吗?拿你当弟弟照顾了吧。”
这话不知道触碰到哪根神经,谢时宴的眼神一下黯淡了下去。
“可是他今日。”他有些艰难道,“他今日还…”
杜蒙看他吞吞吐吐,忽然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她怎么了?她强迫你了?”
修真界强者为尊,一切看修为说话。女子强迫男子之事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尤其对谢时宴有爱慕之情的女修其实不在少数。
谢时宴摇摇头:“他就是…抱了我一会。”
黎止问过他冷不冷后,将他拥进了怀里。两人围着同一件披风,鼻尖萦绕的气息仿佛刻在脑海似的挥之不去。
不等杜蒙说话,谢时宴又道:“之前还亲我。”
杜蒙瞠目结舌:“这,这还挺主动的。”
他想了想:“那你呢?你心悦她吗?”怕谢时宴不明白似的,他又道,“就是她做这些,你尴尬吗?然后,和她在一起开心吗?不在一起的时候想她吗?”
谢时宴反应了很久,才很轻地点点头:“想。”
杜蒙一拍大腿:“那不就成了。”他还挺兴奋的,“你都不早说,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谢时宴有点茫然:“可是他没有说过。”
“哎哟,哪个姑娘都这般了,还用得着明说?”杜蒙八卦道,“胆子这么大,是师姐吧?”
“不是。”谢时宴道,“不是…姑娘。”
这回轮到杜蒙迷茫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苍山传来了巨大的吼叫声:“哈????”
“男的?”杜蒙满屋子转圈,皱着脸问:“男的??”
“难怪。”他自言自语摇头道,“难怪,我就说姑娘家哪里会这般行事。”
杜蒙痛心疾首:“他又亲你?又抱你?还没同你做道侣?瞧你好看故意的!哪一峰的?我跟你去把人找出来。”
“不是。”谢时宴被他吼得清醒了点,“他待我很好,就是…”
杜蒙掏掏耳朵:“蒹葭说了,她那些被骗得团团转的师妹,开头都是这句。”
“他应当也是心悦我的。”谢时宴抿了下唇,“不然何必…”
即使清寂峰式微,九尊也不是他们能肖想的对象。更何况黎止看起来没什么目的,同他举止亲密些也是最近的事情。就算最过界那次,也是以为他睡着才吻了额角。
谢时宴没有透露对方的身份,杜蒙的感情经历也不足以支撑他分析如此复杂的问题,他只会直来直去:“不如你去问问?左右你也是男子,没那么多讲究,何必纠结这个?”
“问什么?”
杜蒙:“问他是不是心悦你呗。”
*
阵法传来异动时,黎止还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
来人速度很快,几乎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没多大一会儿就从山脚一路窜到了衔月观,然后一下一下拍起了门。
黎止匆匆披上外衣出去。
门一开,浑身凉意的谢时宴就扑了过来。
贺长风和唐希都被他的敲门声惊醒,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不远处,看见这情形都有些愣。
贺长风舌头都快打结:“师,师尊?”
唐希则有些不忍直视似的,他表情委婉的提醒:“师尊,这里是外面……”
黎止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时间动作都僵硬起来。
怀里的人还试图抬起头,被黎止用手按到肩膀上,他假装无事发生道:“还不回去?”
贺长风颤颤巍巍伸出手:“那,那是,谢师弟吗?”
黎止嗯了声,没否认。
贺长风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看起来似是真的很疑惑:“他怎么了?是不是冷啊,要不我回去拿个手炉……嘶,你干嘛?”
唐希默默收回脚,对黎止道:“谢师兄如果没有大碍,我们就先回去了。”
反正也被看到了,黎止索性换了个顺手的姿势把人抱起来,同时嘱咐道:“我提前备下的解酒汤拿一碗来。”
谢时宴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整个人都像冒着凉气似的。
解了披风以后半天都捂不热,黎止没办法,只好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件毯子给他裹上。
期间,谢时宴很乖的一言不发,只是视线没离开过他,与半夜悄悄离开昭羽峰跑来的行径简直判若两人。
给毯子简单打了个结,黎止没忍住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谢时宴扬着头看他,忽然站起来,有样学样地在他头上也揉了一把。
黎止一愣,随即笑着凑过来仔细看他:“真醉了?”
方才他就嗅到了些许,现下没有了冷风,他身上浅淡的酒气闻起来更加清晰。
谢时宴当即反驳道:“没有。”
黎止:……
很好,醉酒人的显著特征之一,说自己没醉。
谢时宴腾得一下站起来,为了证明似的,把腰间的无归解了下来。他单手握剑,直接就要开始比划——
被黎止按住了。
“我没醉。”谢时宴扬声。
黎止替他把剑收起来,安抚道:“好好好,没有。”
眼看谢时宴安静下来,黎止又坏心眼起来,两根手指伸到他跟前,问:“这是几?”
谢时宴愣愣盯着看了一会儿,随后伸长脖子,用下巴卡进了他的手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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