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年反手合上房门,开始在屋子里走动。
轮船上的双人间不算大,两张床离得很近,单独的卫浴小巧和迷你,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工作人员叠好的浴袍与毛巾。
李格给淮年提前准备好的小背包已被节目组从车上挪到床边。
淮年打开来翻找了下,日常所需的用品应有尽有。
按照剧情,接下来船上会爆发一系列节目组安排的考验,到最后所有人还得上皮划艇逃生。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想上这游轮,哪知道……
淮年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已经发生的事。他决定先在船上洗个澡,刚从医院回来,他总觉得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动作麻利地脱下外套,抬手结衬衫扣子。胸前那三颗完全散开后,淮年抓着衣服下摆就要往上脱。
“你干什么?!”谢北柯不高兴了。
淮年:“脱衣服啊,不然还能干嘛?”
谢北柯:“我还在呢!”
“所以?”淮年很不理解,“是要我专门脱给你看吗?”
这是什么影帝的奇怪癖好吗?
谢北柯:“滚!”
“进去脱。”谢北柯高高在上地指示。
淮年不听他的,直接抬手把衣服拽掉,裸着上身拿起换洗衣物就往浴室去。
门一关,谢北柯第一反应就是再次检查屋子里的摄像头,确认当真没有安装任何拍摄仪器后,高悬的心才松了一些。
谁知道淮年这是什么手段?万一突然变了心思不打算继续缠着沈虞,改为和他炒CP……那他真是宅子里开煤铺,倒霉到家了。
一墙之隔,浴室里传来放水的声音,间或飘来几声不成调的哼唱,歌曲很幼稚,是那种在谢北柯的印象里只有小孩子才会唱的内容。
“babyshakedoodoodoo~babyshakedoodoodoo~”
音符随着启航的船一同晃动。
“蠢死了。”谢北柯骂。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游戏里的角色停止了动作,他明明握着手机,精力却放在了聆听浴室的动静上。
回过神来,谢北柯吓了一跳,又安慰自己:他这么做是为了警戒,防止某个瞬间淮年突然拉开门搞个偷袭。
谢北柯认为自己这样的怀疑完全是有理有据的。
毕竟一个月前网上才爆料出淮年夜闯沈虞酒店房间这事。
淮年是个有前科的人。
谢北柯一直紧绷着神经。
“哗啦——”
浴室的水声长久地停了下来。
“啪嗒——”
塑料拖鞋带着水踩在地板上。
谢北柯直觉性绷直了背,紧握手机,低头去看屏幕画面,一派如常的模样。
缓了快一分钟,门终于开了。
窸窸窣窣的,是毛巾摩擦头发传来的声响。
谢北柯皱眉:“你能不能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等下水弄得到处都是。”也免得感冒。
说完话,他抬头看向淮年。
空气停滞了一瞬。
少年黑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合着他的面颊,他单手抓着毛巾擦发,看过来的眼神是洁净一片。未被接住的水滴顺着发梢淌入下凹的锁骨,又继续往下,于白皙的皮肤上滑出一道水痕,最终掩映进半敞的浴袍之间。
“淮年!”谢北柯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冲着他喊。
淮年叹气:“好的少爷,知道了少爷。”
他转身欲往浴室走,步子还没迈出去,身体已经本能地捕捉到危险。
下一秒,正常行驶的轮船突然狠狠一晃,谢北柯整个人砸向墙面。
他下意识去看淮年。
淮年抓着屋内的安全把杆,眼神凌厉地盯着门。
谢北柯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在淮年的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
那目光似刀,在他的胸上开了个口,海风呼呼啦啦灌进去,连他的灵魂都穿透。
“没事吧?”淮年回头问他。
谢北柯咳了一下:“没事!”
“什么情况啊!”他揉着被撞疼的肩膀调整着姿势。
“应该是节目组的安排。”淮年说,“门被锁上了。”
听了这话,谢北柯跳下床,两步跨到门边,用力拉把手却无果。门怎么也打不开。
屋内墙壁上挂画像的位置突然咔哒一响,木制相框向上移开,露出一个电子光屏,屏幕上方的红色小点不断闪烁。
这是摄影机的标志。
“警报!警报!413号游轮遭到非法入侵!现已启动强制保护措施!请各位游客待在安全处!等待救援!”
游轮的广播播放着音频。
“啊——”
一阵厮杀的音效后,取代船长播报音的是个声音邪恶低沉的男人:“听说你们想要去天堂岛?桀桀桀……我狂鲨是不会让你们成功登岛的。你们不是很想上天堂吗?从现在开始,每隔十分钟,我将亲手送一个房间的游客登上天堂。那么,我们101号房见。”
广播播放完毕后,屋内所有灯光全都灭掉。墙壁上弹出的隐藏光屏显示出一排电子文字。
【请在十分钟内逃出房间,若失败,则取消登岛后的所有求生物资。】
对应的,屏幕上出现了输入密码的窗口。
淮年第一反应是问系统:家人,来,给个密码。
系统:0.0?
淮年:你没有?
系统:你不是看过原着?
淮年:……你以为我夏洛克福尔摩斯看一眼就能记住啊?!而且原着里真的写了吗!!
系统:(#^。^#)
系统发来一个犯贱的表情后再无动静。
淮年遂放弃。
“谢北柯,起来找密码。”淮年没好气地扭头对人讲。
看过去后才发现,谢北柯顶着一头红发,缩着185的大高个,靠着床安静得反常,一张脸惨白,呼吸喘得不正常,眼神中是下意识的惊恐。
失去主光源的房间黯淡得很,淮年能看清,只是因为他五感生来比他人更强。
不知道是不是淮年的错觉,他总觉得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五感比过去更加敏锐。
谢北柯在害怕。
淮年朝他走过去,抬手想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带起来,一靠近,谢北柯就格外警惕,声音颤抖:“谁!”
“还能是谁?”淮年没好气地说。
一句‘当然是你爹我啦’没说出口,就被系统察觉,发起警告。淮年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夹着嗓子改了脱口而出的言语,“哥哥,当然是年年我啦。”
原本那听着觉得烦躁和讨厌的声音,在这个瞬间,竟意外地叫谢北柯安定了下来,慌乱的心逐渐平复。
淮年的浴袍一紧。
他低头看,谢北柯正揪着他的衣摆,力气之大,差点把他衣服整个挎掉。
淮年轻叹口气。
兄弟,别这样,这样不符合我的人设。
怕系统又折腾他,淮年赶紧想了个办法。
“哥哥,我好害怕。”淮年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硬把谢北柯给扛了起来,快速地挽着他的胳膊,借力把人给支撑住。
谢北柯感受着手臂边传来的力道,淮年害怕是这样的?力气大得都快把他手臂给捏碎。
“别怕。”他艰涩地挤出两个字。
重启的直播间里,夜视摄像头模模糊糊,又因角度固定,很多画面不能捕捉完全。
于是在观众眼里,直播的画面变成了淮年趁人之危,倒贴谢北柯。
全网北帝粉丝震怒。
【退!退!退!】
【老天爷我是你最爱的小女孩吗?如果是你为什么要派淮年来折磨我?啊啊啊!!】
还有一波人的关注点极为清奇。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淮年穿的是浴袍吗?】
【嗯……虽然画面黑乎乎没颜色……但我的脑子已经开始有颜色了……】
【重生之我和影帝被关在如果不做XXX就不能出去的房间~嗯~啊~】
【家人们,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说我嗑到了,会显得我很有病吗?】
第10章 十个花瓶
从主观意愿上来说,淮年是很不愿意按照节目组的要求找密码的。
要他说,按照那天扫荡银杏叶的掌力,他完全能把墙壁上的把手拧下来。再将其用作辅助,直接捣破大门锁,或者砸烂电子屏幕,搞毁线路,说不定也能打开门。
可惜人的主观能动性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用的,还有系统盯着他。他现在只能走常规路线。
“你把墙上那幅画拿下来看看呢。”淮年说。
谢北柯:“你自己没长手?”
淮年:“哥哥~哥哥~”
“……”
“我拿。”谢北柯磨牙凿齿地说,“我给你拿。”
听到这话,淮年爽快地松开架着谢北柯的手,往后退一步。
谢北柯在原地站定,跟中了葵花点穴手一样。
“你动啊你?”淮年催他。
谢北柯:“过来。”
谢北柯伸手将退后的淮年重新抓过来,靠近自己的身边:“你不是害怕吗?那就别离我太远。”
“呵呵。”淮年笑了。
这小子嘴真硬啊。
淮年:“好呢哥哥。”
谢北柯身高够,抬手就将墙上的挂画取下来。借着电子屏幕那点微弱的光,他把画看清楚。
谢北柯紧锁眉头,片刻后又舒展开来。
瞧他这样,淮年猜测:“知道密码了?”
谢北柯:“没。”
他甩了甩手臂:“刚刚船晃的时候撞到了,手麻了不舒服。”
淮年:“……”
他还是去掰墙上的安全扶手砸门算了吧。
淮年作势要转身,谢北柯叫住他。
“去哪?”
淮年:“去寻找生的希望。”
谢北柯失笑:“行了,我知道密码。”
淮年不相信了,狐疑地瞅着他。
谢北柯急了:“我真知道!”
淮年:“这么快?”
“哥哥你真快!”
谢北柯:“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淮年不理解,他哪里又说错话了?
弹幕笑成一团。
【淮年你小子是懂夸人的。】
【我发现淮年只要不跟沈虞沾边,人还挺正常哈哈哈!而且还有点好玩!】
【姐妹们,我觉得今天的直播片段可以剪出一点东西。有没人懂我?】
【我懂我懂!!等我看完直播就去二创!!】
当然,除开这些只长着CP脑的家伙,这节目还是有正常人看的。
【谢北柯看出啥了?有没有大神来指点一下?】
【+1,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啊。】
【不排除谢北柯有装x的可能性/狗头】
被弹幕质疑的谢北柯立在电子屏前,抬手输入了四个字母。
“嘀——”
小而尖锐的鸣响刺破耳膜后,屋子的灯重新亮了起来,紧锁的大门也啪嗒打开。
“嗯哼,怎么样?”光明回来,谢北柯重回潇洒,他双手插兜,自觉从无对手。转身对淮年炫耀,更多的话却在目光扫过少年身上时尽数被吞没。
经过黑暗里的拉扯,淮年身上的浴袍松垮极了,半边肩膀露了出来。他毫不在乎,一边抬手去拉,一边真心诚意地夸:“谢北柯,你挺行啊。”
谢北柯撩起眼皮看他:“这下不叫我哥哥了?”
淮年:“原来你喜欢这套。”
“哥——”
谢北柯横他一眼:“谁喜欢?”
“赶紧去把衣服穿好!”
淮年低头看了眼,胸口大敞,浴衣腰带上的结欲落未落。是有点不妥当。
他往屋里走,想换衣服,但节目组根本没给他这时间。
海盗打扮的人持着刀枪武器从廊道的尽头出现。
“快!他们逃出来了!”为首的人在喊,“抓住他们!”
谢北柯反应迅速,拉着淮年的手腕就往前冲。
淮年只觉得自己像块旗帜,浑身上下都在飘。
“我还没换衣服呢!”他强调。
谢北柯:“啧,麻烦。”
他快速脱掉自己的皮衣外套,抬手甩在淮年的身上。
“穿。”
淮年:“你这不好看。”
谢北柯有一种直接把人推下船的冲动。
他朝船外看。
快到晚上十一点,游轮周围全都是漆黑一片。白日里瞧着温柔浪漫的大海在这黑夜里褪去暖的伪装,尽显无情冷漠本色。举目四望,漆黑的海与天连成一片,世界像个巨大的,无处可逃的牢笼,不断地向他们紧缩。
谢北柯心一紧。
“快点,淮年。”他声音正经许多,“没跟你开玩笑。”
淮年叹气:“我知道。”
皮衣配浴袍,怎么想都觉得过分奇怪了一些。
淮年朝周围看,瞅见个玩偶摆设后,灵机一动。
谢北柯只觉得身后的人挣脱了自己的束缚,察觉后回头再看,吓得整个人往后仰。
对方伸手把他拉了回来。
谢北柯:“……”
“是我。”谢北柯还没问,淮年先说话了。
“怎么样?这下就好多了。”他很是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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