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怀中人的呼吸重新平稳后,谢君则才压低声音道:“将秦桢叫回来,一会儿让他去一趟刑部大牢。”
“是。”周青石细如蚊蝇的声音从卧房外传来。
…………
谢玄霜和天枢到达刑部的时候,段叙白已经被刑部尚书王旭打的奄奄一息,浑身就没有一块好地方。
看到眼前这一幕,谢玄霜有些恼怒,眼中满是怒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眸光冰冷的看着刑部尚书,“刑部尚书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这人才刚送来没两个时辰,尚书大人审都不审就在这里动用私信,莫不是想屈打成招不成。”
王旭如同暴怒的狮子,一双眼睛阴鸷的盯着谢玄霜,转头一脚将牢头踹翻在地。
“放肆,刑部大牢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出入的吗?没有本官的命令谁让你随便将闲杂人等放进来的。”
牢头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连忙爬起来跪下,“大人,是侍郎大人让属下将人带进来的。”
“张钟明?”王旭面容扭曲了一下,随即对着牢头又是一脚,“他不过只是一侍郎,本官才是刑部尚书。”
“小人知罪,这就将这两人赶出去。”牢头跪在地上磕头。
谢玄霜看着王旭一副将他们当空气的模样,心底的怒气更甚,刚要开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尚书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见了九皇子不行礼也便罢了,竟还想将九皇子和这位大人赶出刑部,难不成尚书大人是想以下犯上不成。”
一句话,彻底让王旭黑了脸,眼神阴毒的盯着来人,“张钟明,你来做什么?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竟然如此和本尚书说话。”
张钟明那俊美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并没有理会王旭的叫嚣,走到谢玄霜一掀官袍行礼。
“微臣刑部侍郎张钟明见过九皇子殿下。”
张钟明行礼,王旭一张脸扭曲的不行,却不能不行礼,只能脸色难看的跟着行礼。
“微臣见过九皇子殿下。”
瞬间,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所有的狱卒都跪了下去。
谢玄霜将一切收在眼底,脸色很是不好看,这刑部几乎都快要成为他王旭的一言堂了,怪不得那些学子不敢报官。
谢玄霜对张钟明抬手,让他起身,对着王旭发难道:“王尚书你可知罪?”
王旭抬头目光阴狠,冷笑道:“不知臣犯了何罪?”他指着被绑在架子上的段叙白,“此人杀害了我儿,臣为我儿讨一个公道还有罪了不成。”
谢玄霜看了天枢一眼,让他先将段叙白放下来。
“王旭,你教子无方,王柏雷强抢良家女子,同宁武德和顾清首三人将其奸淫致死,触犯国法简直是死有余辜。而你身为刑部尚书不但不为死者申冤却在这里滥用私刑,便是知法犯法,你该当何罪。”
王旭起身,一挥手狱卒便将天枢拦了下来,他冷笑道:“九皇子还真是好一张巧嘴,空口白牙便想污蔑我儿,他杀了我儿就得长命,九皇子说我儿奸杀了良家女子,可有证据,没有证据便是污蔑,本官定会上报陛下。”
谢玄霜见他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在自己去景王府的时候,王旭这个老狐狸便将所有的证据都抹掉了。
而那些亲眼看见的人,怕是也早已经被这老东西给控制起来了,想要让他们开口作证怕是不太可能。
至于那些下人,估计早已经被暗处处理了,该死!这老东西为了给他儿子报仇,还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天枢可不管他是谁,也不会理会里面的弯弯绕绕,既然主子吩咐了段叙白不能死,那他便不会让段叙白死在刑部大牢之中。
他拿出谢君则的令牌,“我奉王爷之命来带段叙白,谁要是在阻拦,别怪我手下的剑没长眼睛。”
景王谢君则是谁,那就是一个混不吝的主。之前在宫中发生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就连玉京城周边的城镇都知道了,那可是连皇帝的脸面都不会,太子的人都敢说砍就砍的主,如今说起谢君则朝中官员就没有一人不心惊胆战的。
都在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他,生怕对方记仇杀上门来,要是被对方砍伤或者砍死了,那也是白死了,没看到四皇子都因为景王被皇上幽禁了,而景王当事人却什么事也没有。
“你是景王府的人?”一开始王旭并没有注意看天枢,自以为是谢玄霜身边的护卫,此刻看到天枢的样貌和他手中代表着景王身边的令牌,一双手握的咯咯作响,面色阴沉的可怕。
心底虽愤怒,却也让他冷静了下来,九皇子是个不受宠的,他可以不给面子,可景王,从那件事便不难看出,在皇上心中这位弟弟可比那些皇子有分量多了,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不知景王殿下要带段叙白去做什么?”
“做什么这便不是尚书大人你该知道了。”说完,天枢直接无视王旭阴沉的脸色,直接将段叙白从刑架上面解了下来。
此刻的段叙白早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天枢按在他的手腕上,片刻皱起了眉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药喂段叙白吃了下去。
见天枢带着人便要离开,王旭哪里肯,即便他是谢君则的人又如何?他的唯一的乾元儿子被段叙白杀了,他便必须要给他的儿子偿命。
王旭手一挥,天枢立刻便被官差拦了下来,王旭眼神阴鸷,“即便你是景王府的人,也不能随意将人犯从刑部大牢中带走,想要带走人犯除非有皇上的圣旨,否则任何人也不允许带有段叙白。”
“你…………”谢玄霜满脸怒容。
这个时候张钟明开口提醒道:“一但进了刑部大牢,除非能为其洗脱罪名,否则任何人不得将人带走,除非有皇上的圣旨,这是规定。”
谢玄霜捏紧了拳头,面色难看,让段叙白继续呆在刑部大牢之中,怕是不等他们将王柏雷他们几人的罪证找出来,段叙白怕是已经没命了。
他这个时候进宫去求父皇,父皇日理万机,根本就不可能见他这个不受宠的儿子,即便是他见到了父皇,知道段叙白杀了王柏雷,还刺伤了其他两位官员的儿子,怕是不会管其中的原由便会杀了段叙白。
就算父皇不杀段叙白,彻查这件事,可现在只要他一离开,王旭立刻便会杀了段叙白,到时候父皇调查的时候只要说是段叙白畏罪自杀,人都已经死了,父皇估计也不会再追究了。
这时,一个贱兮兮的声音传来,“吆!这刑部大牢,还挺热闹的哈!”
第75章 奄奄一息的段叙白
秦桢转头看向身边的玉衡,笑眯眯的道:“你看,我就说这里肯定有热闹可看吧!”
“我没说错吧!看看这多热闹啊,剑拔弩张的,都快打起来了。”秦桢的嘴一开口,瞬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便被打破了。
玉衡没有理会他,面无表情的将目光看向了天枢,“王爷让这家伙来的,说莫要让人死在了大牢中。”
天枢点头,怕是主子一早便猜到了王旭不会那么轻易放人,所以才特意派了秦太医过来,只是玉衡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他看向玉衡的眼神带着疑惑,玉衡想察觉不到都难,想到秦桢,他忍不住满头黑线,嘴角抽了抽。
要不是这家伙死缠烂打,抱着他的腿死活不走,一个大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一直在他耳边叨叨个不停,严重影响他做事,他才不会跟着一起来。
秦桢若不是主子的朋友,他早就一巴掌拍死了,怎么可能会容忍他到现在。
玉衡转过头,眼神躲闪不与天枢对视,“奉主子的命令,来保护秦桢。”
秦桢一脸痴迷的盯着玉衡这副模样,他在玉衡身边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玉衡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表情。
果然越是面无表情,冷漠的人,脸上一但有了其他表情,便越发动人心弦。
在秦桢心里玉衡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走到玉衡身边,一把拉过他的手,“现在这样表情多生动啊!你就应该多笑笑,定然非常好看。”
玉衡脸上的表情一僵,瞬间便收起了所有情绪,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眼神警告的看了秦桢一眼。
秦桢的厚脸皮才不怕他的冷眼,捏了捏玉衡带着薄茧的手指,咧嘴一笑,拉着人就往段叙白身边走。
还边走边说,“玉衡,你可要保护好我啊!我只是一个柔弱太医,你看看他们那凶神恶煞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啊!太可怕了!”
秦桢还害怕的抖了抖,又往玉衡身边挪了挪,一副不挨着他不放心的样子,看的玉衡拳头都硬了。
然而,秦桢还作死的想要去搂玉衡的腰,趁机吃豆腐,他手刚伸过去,玉衡的拳头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玉衡直接一拳砸在秦桢的眼睛上,将他的爪子拍掉,面色冰冷。
反正主子也说了,只要不闹出人命,不必看他的面子。
“离我远点儿,一个中庸黏黏糊糊的你恶不恶心。”
“嗷……”
秦桢捂着眼睛发出一声惨叫,听到玉衡的话,一把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委屈巴巴的睁着黑了一圈儿的眼睛看着玉衡。
“不要,我就要黏着你,跟着你,这可是谢景衍同意的,你想要甩开我不可能。”说完秦桢傲娇的抬了抬头,一把拉过玉衡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十指紧扣。
玉衡:拳头又硬了怎么办?
天枢和谢玄霜看着秦桢眼睛上的黑眼圈,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额头滑下黑线。
秦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啊!
天枢轻咳一声,按住玉衡隐约又要打人的手,“先别动手,段叙白还等着秦公子救呢!”
玉衡看了眼天枢,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冷声道:“救人。”
“好嘞,媳妇儿。”秦桢立刻咧开嘴,屁颠屁颠的应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媳妇儿,让玉衡身上的寒气更重了,天枢和谢玄霜看着不断作死的秦桢,默默离他远了一点。
玉衡一个冷眼扫过去,秦桢立刻闭上了嘴巴,走到段叙白身边蹲下,为其把脉。
然而时间越久,秦桢的眉头便皱的越狠,良久他才松开手。
“伤势很重,不过幸亏你们之前给他喂了一颗九转金露护住了他的心脉,否则就可以给他准备后事了。”
九转金露一种皇宫之中的秘药,用于性命垂危时保命的药,可护住心脉为其争取救治时间,不过这种药有很强的副作用,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
毕竟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地住的。
秦桢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套银针,运用之前谢君则教的手法,开始为段叙白施针。
当秦桢让银针自从漂浮在空中之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双眼,他们还从未见过施针不亲自上手,反而用这种方式施针的,简直太神奇了。
谢君则教给他的那套心法,便是运转周围灵气为自己所用,随着银针的扎入体内,灵气也会顺着银针进入那人体内,滋润和修复受损的身体,最后再配以药浴,效果可达到立竿见影的程度。
“这是什么手法?好生奇妙!”
“银针竟能漂浮在空中,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х
“难不成秦太医会武功,其实是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
“可我看着不像啊!”
瞬间,周围的官差便小声的议论了起来,都对秦桢这一手感到新奇,惊叹连连。
“秦太医果然不愧是太医院年轻一辈中医术最厉害的太医,本官见过不少太医为患者施针,却没有一个太医有秦太医这一手本事。”张钟明不由感叹道。
就连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王旭,此刻也有些看呆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世间能让东西漂浮在空中的唯有内力,可秦桢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太医,然而他却让银针跟随他的心意一根一根扎进了段叙白身体的各个穴位,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有些人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施完针,秦桢将银针重新放进药箱中,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写了一份药方,拿着药方吹了吹,秦桢将药方递给一旁的天枢。
“按着这个药方抓药,给他喝下去。”
天枢接过药方看了一眼,转身眨眼睛便消失在了刑部大牢中。
秦桢叹了口气,感叹道:“会武功就是好啊!说离开就离开,这速度我都有些羡慕了。”
玉衡清冷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目光触及他眼睛上的淤青,抿了抿唇,收回视线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张钟明唇角微勾,眼底的狐疑一闪而过,“秦太医不会武功吗?那刚才…………”
秦桢收回视线,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我自然不会武功,刚才那只是一种施针的手法,只要用相辅的心法便可以让银针随心而动。”
说完,秦桢不再理会张钟明,皱着眉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段叙白。
“九皇子殿下,段叙白浑身都是伤,这大牢之中又阴暗潮湿,并不适合养病,若是让他一直待在这里,这伤怕是不会那么快好起来。”
谢玄霜面色很是难看,秦桢说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没有父皇的圣旨,他们根本没办法将人带出去。
现在,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既然九皇子没有皇上的圣旨,段叙白杀了本官儿子罪证确凿,今天谁都休想将人带出刑部大牢。”王旭面色难看无比,眼底的森冷看的只叫人脊背发寒。
那阴毒的目光,仿佛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粘腻又让人汗毛直竖。
虽说王旭不止王柏雷一个儿子,他对这个儿子也并没有多看中,可王柏雷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平日里对他的宠爱也不是假的。
现在被人杀了,还是因为一个女人,王旭心中震怒,不能接受。
想到明日朝中同僚对他投来幸灾乐祸,怜悯的眼神,王旭就恨不得杀了段叙白,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好过。
“将人带进牢房,重新关起来。”王旭立刻便出声让官差重新将段叙白带进牢房之中,并对谢玄霜几人做出了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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