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完全排除了凶手从正规渠道购买化学液体。
“有没有可能,凶手是化工厂的人?或直接从里面购买的?”正规渠道没有,谢响想到的是,真凶是化工厂的人,这样才能任意运出大量浓硫酸。
“绕过公安机关,花费一倍的价钱从化工厂里购买。这很容易追溯到购买人信息,凶手不太可能选择这个方法。”齐遇说道,“而且,绕过公安大量购买,用途不明,购买者明显有问题。化工厂不太可能为了这点钱,做出违法交易。”
“那么,真凶只可能从未被监管到的通道里购买。”王冷断定道。
未被监管到的通道,众人下意识想到下城区,再加上真凶出没过那里,怎么看都不会是巧合。
“眼下,法医实验室重新检验死者DNA,但死者尸体受化学液体污染严重,检验困难,所以需要一定的时间出报告。死者DNA检验报告出来,如果公安系统信息采集对比没有结果,受害人身份仍是一大问题。吴晖,你跑一趟刑事科学技术所声像科,让他们尽快还原死者容貌。”关腾安排道。
吴晖回了一句“好的”。
死者身份不明,嫌疑人是男是女不清楚。如果没能确定受害人身份,那浓硫酸来源问题,成为唯一可突破案子调查的重要方向。
“颅面复原像能还原到多少?”钱律问道。
“用电脑三维系统复原,准确率80%以上。”关腾回答,“死者容貌一旦复原,立即发布公告。齐遇你们几个随我去下城区调查违规买卖化学液体的人。”
安排好,会议结束。他带人出门前往下城区,这次钱律没有跟上。
吴晖前往刑事科学技术所声像科时,钱律坐在白板前看案发现场照片。看了一会,他把全部照片取下来,一张一张重新排列。之后,目光久久放在犯罪嫌疑人车辆逃匿方向的痕迹上。顺着这道痕迹,慢慢地开到地下室外面,而后把受害人从车内搬运到地下室,再将人沉进水泥池里。
看着受害人死去,目的达到,嫌疑人离开地下室锁上门,用胶水封住门缝。之后离开新城国际楼盘。
尸体溶毁严重,无法精确杀人时间。
那个地方,白天和黑夜都没有人出没,但他更倾向于天色微亮的凌晨。这个时间段,外面车流量少,人们也还在沉睡中。
法医尸检结果,推断是把人溶进硫酸池杀人。
从这样的杀人方式,整合案件所有信息,丝丝串联起来,脑海对犯罪现场进行重建,进一步触摸凶手的犯罪心理。
一步步去推断凶手的犯罪动机。
什么样的人会对另外一个人,施以残酷的杀人方式?他唯一能想到的是:仇恨。
如果不是仇恨,那纯粹就是变态,以这种杀人方式满足自己凌虐生命的欲望。这类人不会因为一次的犯案,就感到满足。其会连续杀人,且是使用不同的,践踏人类生命尊严的残酷方式行凶。
目前来看,未发生第二起残忍的凶杀案。
那凶手的杀人动机呢?
这一点,只有弄清死者身份,才能进一步判断。
在吴晖从声像科回来,他道了声要去一趟案发现场。吴晖一句“我和你一起”拿起桌上的警务通。
两人离开办公室下楼,坐进了他的黑色小桥车,向新城国际楼盘开去。
车上,吴晖提起网上人们对案子的舆论。现在网上对溶尸案的讨论热度不减,你警方越是没调查进度和线索,众人就越胡思乱想,就越感到慌张。
他们在下城区调查的时候,有十年前的受害者家属,跑到市公安局,询问调查情况,到底什么时候抓住凶手?
市公安局安抚,说案子全力调查中。受害者家属怒气冲冲,大吼着是要拖着二十年的追诉时效过去吗?
当年令全城百姓胆寒的连环杀人溶尸案,十年已过,未来十年如果还是没有抓住真凶,二十年的追诉时效一旦过去,凶手就真的逃脱法律制裁了。
人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不免感到愤怒、绝望,还有失望。
谈完了网上对十年前后两起案件的讨论,车子进入新城国际楼盘。
小桥车停在杂草丛生的小区花园,两人下来。他们从嫌疑车辆驶入的痕迹开始,向里面一步步查探。
“作案车辆是小型车,且是普通大众不起眼的车辆。”钱律蹲下,手指覆在压塌花草的轮印上。
虽说现场没有留下车轮纹印,但可从轮胎的宽度和花草塌陷受损的程度来判断,嫌疑人所开的车是大型车还是重型车辆。
沿着压塌的花草一路往前,钱律目光扫视两边野蛮生长的花草树木,并在脑海中对照白板上的照片。
一路走到案发楼地下室入口,那股硫酸的味道,还散在空气中,只是没有当日那么浓重。
跨过警戒线,吴晖打开强光手电,和他一步步向地下室走去。
走到地下室门口,是敞开着的。手电光源照在木门和门框上,能清晰看到上面的痕迹。
警方对封住门缝上的胶水进行检验,结果是随便可网购的防漏胶水。
进入黑暗的地下室,里面水泥池里的浓硫酸,已被警察用大量木灰吸干,作为危害品处理掉。
钱律从吴晖手里拿过手电筒,先是查看了水泥池,而后查探整个空间。
半装修的地下室,除了水泥池以外,里面角落堆有一些建筑垃圾。沿着墙角细看的话,能看到蜘蛛、蟑螂和老鼠的尸体。
这些暗夜生物,活生生地被浓硫酸毒死。
现场勘查当晚,齐遇就已发现这些生物的尸体,还从建筑垃圾发现了欧简的衣物。
钱律上下查探一遍,未寻找到让他感到怪异的疑点。他不免心道,难道是照片角度问题,导致产生了某种错觉?
这个疑问,里外仔细勘查,仍未找到答案。
直到离开,重返回专案组,他看着白板上的照片,大脑如同录像带般,一遍一遍地反复播放着犯罪现场画面。
第25章 雇人
下城区某座旧楼房内,侯雪慧在家里摊开收集的关于十年前的报道和资料,一张张老旧的资料铺满了一地。她跪在地上,用笔纸做记录,寻找关于母亲的线索。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时钟,才发现又过了一个晚上。
她从地上站起去开门,外面短发茬的小青年挠头笑道:“姐,你就是侯雪慧吧?”
侯雪慧反应过来:“你就是王嫂说可以帮忙找人的?”
小青年点头:“对,就是我,我叫刘京。”
侯雪慧让开身子:“进来吧。”
刘京一声“好勒”踏进去。他刚进入客厅,就看到地上铺满了十年前的案子资料。
“你先在这坐着。”侯雪慧指着一张椅子道,然后走进房间。
刘京坐下,眼睛好奇地打量客厅和脚下的资料。见桌上放着一张被划掉脸的照片,和5·11溶尸案报道的报纸放一起。他拿起来看,仅一眼,就认出手里的照片和报纸上案发现场地上的照片是一样的。
房间里,侯雪慧从放有十字架项链、头花、精美小挂件的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她一张张看过去,脸上不由露出笑容。这道笑容转瞬即逝,又变得满眼悲伤。
选中一张大头照,又从第二层抽屉里取出三千元装进信封,她走出房间。
客厅里在看照片的刘京,迅速放下手里的照片和报纸归回原位。
侯雪慧坐到桌子旁,将信封和照片递过:“这是三千块。你找到她,我再另外付你七千块。”
刘京接下:“大姐放心,我一定找到她。”说完,告辞离开。
侯雪慧站起,要送他出去,人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一晃,差点晕倒在地。
刘京一声“诶”及时扶住了她。
手撑在桌子上,侯雪慧眨了眨眼睛缓过来,她对他露出疲惫的笑容说:“我就不送你了。”
刘京皱着眉头松手:“那我走了哦。”
侯雪慧笑着点头。
刘京看了看她,转身离开。
他走后,侯雪慧进入浴室,在洗手台洗了一把脸。她看着镜里的自己,脸色十分憔悴,一夜未合的眼睛,爬满了红血丝。
从浴室出来,捡起地上笔记本撕下带有地址的那一页,她出门去了。
外面街道,刘京用手机拍下照片,而后把照片装进信封收进口袋里。接着,他前往锦江边上的一处公交站点,乘坐公交车前往中心区。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他下车来,进入繁华的都市商业街。与光彩溢目时尚繁华街道格格不入的他,经过一家女装店的时候,看到橱窗展示着一件碎花裙。他不由停下脚步,驻足看了整整十分钟,最后在高昂的标签价格里离去。
家里客人离开以后,侯雪慧下楼穿过武侯老街,去督院街打车。进入督院街,她恰好看到前来调查的关腾等人。她扬手想要招呼,可一想到关腾说过的话语,又收回手,与他们交错而过。
在督院街,又见一辆熟悉的警车经过,她急忙招手拦住。
“你干啥呢?”里面的人打下车窗,没好气地问。
“屠所长,你知道这地方吗?”趴在车窗,她递过纸张。
屠致安接下,皱眉看完问道:“你去这地方干什么?”
她回道:“找人。”
屠致安解锁车门:“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侯雪慧感激道谢:“谢谢屠所长!”
警车启动掉头,向十年前案发的其中一个目的地去。
关腾带人在下城区寻找目标人物前,先去了督院街派出所找梁池,询问了一下流通的通道。
“你怎么会想到找我问这个?”梁池感到有些惊讶。
“这地方你人脉广。”关腾理所当然道。
“关队长这话说得我好像参与了违法交易一样。”梁池自嘲。
“我只是在欣赏你。”关腾诚心实意地说。
“有个左耳戴银耳环,名叫邵坚白的人,在城南小街十号楼仓库里。”梁池道出信息。
“谢了。”关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叫上齐遇四人去小街。
在穿过督院街时,齐遇看到不远处的侯雪慧扬手想要招呼,但又停下手没有开口。没有告诉队长,他们五人前往目的地。
城南小街是居住区域,这里房租价格低廉,吸引不少低薪工作者,其中不乏混着不走正道搞灰色收入的群体。
能够避开公安机关监管搞到各种化学品的,正常人会想到“制毒”两个字,而敢碰这玩意的,都是不要命的。
他们来到小街,打听到十号楼,在靠近时,一楼仓库门口有人守着。关腾让齐遇、王冷、俞恩实和谢响散在周边盯着,之后等待他指令行动。
身穿便衣的四人散开,监视目标随时有可能出现。
仓库外面,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到了中午十二点吃饭时间,里面出来八个人结伴去吃饭,其中一个二十多岁,戴着银色耳环的青年一起。
确定目标出现,关腾打出手势跟上他们。
一路来到外面大街,八人进入一家餐馆,点了几个炒菜吃饭。喝过一瓶啤酒没多久,邵坚白熟门熟路地去厕所。
关腾和王冷趁机进来,一同进到厕所里。
厕所内,对着小便池撒尿的邵坚白,在尿尽抖一抖后,穿上裤子拉好拉链。他转过身要去洗手,却看到两个陌生的男人挡路,把他吓一跳。
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关腾突然出手把他压制在墙,王冷趁机拿出手铐把他铐住。
“卧槽!你们干什么?”邵坚白反应过来,激出一身冷汗。他张嘴喊同伴过来帮忙时,关腾脱下他的鞋,取下袜子塞进他嘴里。
袜子散发出来的臭味,差点没把他熏死过去。
关腾和王冷一起,左右挟着他从后厨后门出去,坐上警车离开。前餐厅里的人未曾发现异样,外面盯着这伙人的齐遇从耳麦里收到队长收队的命令,转身离去汇合。
直到上了警车,邵坚白才知道被警察抓了,他脸上冷汗瞬间流下。
“呜呜——”他扭动身体挣扎。
齐遇拿下臭袜子对他说“别着急,你有什么冤屈,到了公安局会让你说个够”,又把臭袜子塞回去。
邵坚白差点翻白眼。
回到公安局大楼,把人带进专案组办公室,里面钱律和吴晖看向被逮住的青年。
关腾让王冷解开邵坚白的手铐。对方双手一自由,急忙忙地取下袜子砸到他脸上,他偏头避开,臭袜子落在地上。
“你是邵坚白?”他示意王冷把人押坐在椅子,让俞恩实做笔录。
“你认……”邵坚白否认的话语未说完,齐遇已从他牛仔裤掏出钱包,取出身份证扔给俞恩实。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你在下城区干着违法购买销售管控的化学品吧。”关腾问道,其身上散发着冷厉的气势。
第26章 嘴硬
“没有!你们抓错人了!”邵坚白矢口否认,其清楚知道,警方只要没有查清自己手里的通道和买卖证据,二十四小时内必须把人放了。
“我是为了5·11溶尸案找你,你嘴再硬下去,我可就不止查这起案子了。”关腾警告。
听到他在威胁诱供,钱律下意识想要阻止,可一想到他说过的话语,沉默下来。
“你说的案子和我没关系!”
“能绕过警方弄到大量浓硫酸的只有你,我有理由把你视为嫌疑人之一!”
“无凭无据的污蔑人,还有没有王法啊!”
“我是在要求你配合调查。”
“我已经配合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满口狡辩百般抵赖,警方在十二小时内可掌握你违法的证据!”
“你不讲武德,我要投诉你……”
邵坚白浑身上下嘴最硬,可在关腾压迫性的一步步逼问下,终于受不了吼道:“我没有!但是5·11案子发生当晚,有人打过电话问我是不是有人从我手里购买了大量浓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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