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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周成奇来说，他手中“制造”出的“枪械”，比俞雪皑手里夺取的警枪威力更强。故而不会迷恋枪支带来的罪案效果，这也不符合他的犯罪心理。
如果判断得没有错，关腾或也已察觉到，其未免手下队员陷入周成奇编织的网里，必须去安排好调查任务。
那双满怀恶意的、戏弄般的双眼，时时刻刻地盯着他们，且布满了整个空间。
明明在眼前，在你我之间，却没有看到。
周成奇一定很享受这种“乐趣”吧。
“既然如此，就只能使用无关的外力来击溃、撕破你的隐身衣。”他目光冷厉，唇角浮起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在检察院留了一个上午，下午时间他来到刑警大队办公室。
齐遇带着俞恩实、谢响翻查穆娴婉家中，终于让她找到一张疑似与下一起周成奇策划有关的东西——一张沾染了血迹的报纸。
为什么疑似呢？理由是，这是一张一个月以前日期的报纸。除此之外，穆家再无第二张，意味着穆家人没有订阅报纸的习惯，那么这张报纸就显得有点突兀了。
听了她的话，为了证实这个想法，钱律拿起报纸和她一起下楼找翁泽确认。
翁泽看到报纸，点头说是穆娴婉半个月多前带回来的。她身上没有钱，买不到新报纸，旧报纸一看就是免费处理的。
当时这张报纸留在卧室，后来他拿到客厅看，之后随手仍在客厅电视柜上落灰。
“穆娴婉有对这张报纸存在异常关注吗？”
“没有。”
“也没提起过上面的新闻？”
“她从不和我说话。”
问完话，钱律和齐遇离开，翁泽激动大喊“我是正当防备，对吧”。
两人没有回话，返回了二楼办公室。
白板前的会议桌，钱律扫过头版版面，接着翻开了第一面。
齐遇电话关腾，报告寻找到线索一事，对方回了句“马上回来”，挂掉电话。
穆娴婉从外面带回的是一份“蓉城时报”，上面百分之八的内容是本地相关新闻，这百分之八里，又有百分之四为市政府相关机构新闻，剩下的百分之四，有本地民生采访、散文故事、广告版面。
大致翻阅一遍，在关腾、欧阳青检察官和王冷回来，他递过了报纸。
关腾接下翻看，欧阳青问他，报纸上留有什么信息？他回复之，就是一份报纸。
里面没有穆娴婉或周成奇亲手写下的笔记，也没有用笔圈下的新闻信息，更没有夹杂别的东西。
就是一份一个月前发行的普通报纸。
“假设真的是周成奇让穆娴婉把旧报纸带回家，这便不再是一份普通的报纸。”俞恩实拧着眉头说。
“可上面什么都没有……”谢响接话。
“不，周成奇下一起制造的案子，就在这份报纸里。”钱律说道。
“钱检察官的意思是，上面的某条新闻里的人物，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王冷反应过来。
“是的，周成奇下一个作案目标，就藏在报纸里。”钱律点头。
“这可不好查啊。”欧阳青检察官深感压力。去掉百分之二的国际新闻，剩下的百分之八与本地有关。光是广告栏版面，就有几十条。几十条广告里，有转让店铺、车子等，还有招聘启示、遗失声明、征婚广告。杂七杂八，一个个去查，需要耗掉不少时间。这样来得及阻止下一起案子的发生吗？
关腾坐到自己办公位，认真看起报纸。
“谢警官，你下楼看看有留存有这份报纸吗？多拿几份上来。”钱律说道。
谢响应下，他迅速下楼去。五分钟后，他拿上来十多份报纸。钱律等人各自拿起一份，开始认真翻看。
办公室里，一下变得十分安静，只闻声到翻动报纸的声音，偶尔某个人站起去厕所的脚步声、关门声。
花了一个多小时，众人看完报纸。
合上报纸，谢响苦笑：“上面新闻，我看不出来谁有嫌疑。”
俞恩实抬头，认真说道：“我们要视所有人为嫌疑人。”
王冷看向队长，看他怎么说。
关腾手里报纸一放，开口道：“周成奇有着十分明确的目标群体，大家可以沿着这个方向查找。”
齐遇接话：“这么看，可以率先排除市政府相关新闻。”政府新闻上的名单，与边缘群体不沾边。剩下的百分之四的社会事件采访新闻，版面广告，线索就在里面。
有了大致方向，他们拿起笔，在报纸上圈出疑似者。
钱律看着韩记者对5·11溶尸案的后续采访，屠所长执行死刑后，屠家人拿着骨灰离开了本市。高家人忙着上诉，希望二审判侯雪慧死刑，还指出高曼凝应由高家人抚养。同时控诉，侯雪慧异母哥哥和嫂子藏匿孩子。
本着职业道德精神，韩记者专程采访询问高博隐瞒婚史一事。
高家人否认，说早就离婚，不存在隐瞒婚姻欺骗他人感情一事。
李清舒拒绝采访，若他敢骚扰，就报警起诉他。
医院方避讳谈起，含糊其辞。
报道出来以后，看了采访的高家人不知什么表情。
倒翻过版面，报纸上浮现一双双眼睛似的，眼珠子转动盯着他。与此同时，整个办公室里，布满了一双又一双眼睛，皆转动盯住他们每一个人。
往前翻过页面的报纸，是政府相关机构新闻报道。
第71章 必然
从职业等分析，关腾几个在报纸上圈出疑似与周成奇有关之人。他召回手下队员，和齐遇分别带队员排查，尽快找到下一名受到引导的、有犯罪意图的受害人。
与此同时，三天后钱律接到梁池电话，问方便交谈吗？他回复之，在检察院面谈。
以郑检察长召回询问案子理由，他返回检察院一趟，在第二检察部办公室，与梁池面对面交谈。
从梁池口中，他得知了过去两个多月里，专案组七人组里的某个人暗中跟踪调查过其他六人。
这么说，此人比所有人更早察觉到“第八人”在他们之中。钱律心下一紧，又一个念头升起——会不会是周成奇主动向其透出的信息？
接着，梁池告知，5·11溶尸案成立专案组，有人是主动加入的。
这条信息，让他猛然意识到，七人专案组的成立不是巧合！再联想到互助会上的边缘群体，被前夫抢夺走的紫丝带妈妈们。
刹那间，有刺冷的寒意直冲他脑门，他猛然站起离开办公室。
“钱检察官——”梁池跟着离开出去。
车子开出检察院，钱律加快速度赶去精神病院。路上，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心绪平静不下来。
冷静！
周成奇不可能知道5·11溶尸案牵缠十年、二十七年前的因果，倘若他真的在案子中出现过，那一定是巧合。
很快，车子来到精神病院。
在向负责人表明过身份，便被带到曾见过孔曼青的房间里。
侯雪慧被带进来，见到是他，微微愣了一下。
隔着桌子，两人相对。钱律递过周成奇照片，问道：“你有见过这个人吗？”
侯雪慧拿起照片辨认，她觉得有点眼熟，又记不起在哪见过。
“在决定计划时、高博失踪前，还有5·11溶尸案调查过程中，可曾见过此人身影。”钱律沉着声音提醒。
“我想想……”侯雪慧的记忆画面，开始迅速倒退，寻找照片上男子的身影。一帧一帧记忆影像，退到一年前，一个周身散发着亲和气质的男子，渐渐变得清晰。“我想起来了。”
钱律耐心等待她道出始末。
“最后一次我从互助会里走出来，在外面的休息椅无助发呆，他从教堂走出来坐到我身边，主动攀谈，说我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希望能够为我解除烦恼。我见他脖子上挂着十字架，是宗教信仰者，便说出了身上遭遇，还有内心的恨意。虽然没有看到，我想那时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狰狞。”说到这，侯雪慧顿了一下。“听完我的倾诉，他把脖子上的十字架解下放在我手中，笑着说道，他十分感谢我，从我身上找到了目标。也祝福我，尽快和女儿相聚。”
那条十字架项链，她回家以后仍在抽屉。如果不是钱律今日问起，差点忘了有这么个东西。
“你决定对高博下手，是遇见他之前，还是之后？”
“在遇见他之前。因为我发现，无法从互助会上寻找到解决办法，里面被抢走孩子的紫丝带妈妈们，只是在那里彼此安慰，互相鼓励。”
“那以后，可曾再见过他？”
“没有。”
“谢谢你配合调查。”钱律拿起照片站起，“你女儿还在你嫂子家里，我想她很期望妈妈回家。”
侯雪慧露出一丝笑容，目送他离去。
待坐回车上，钱律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周成奇没有暗中插手推动5·11溶尸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之所以针对边缘群体犯案，是从侯雪慧身上感受到极端、几乎压垮精神意志的恨意，这才感谢对方，说出“从她身上找到了目标”。
侯雪慧无意中为对方提供了犯罪方向。
那么，梁池的调查结果，是从专案组的成立开始，周成奇的眼睛就已盯上了他们七人。
就像是宿命一样，一切看似偶然，其实是必然的。
他回到专案组，关腾他们外面调查中。从关队长的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一包猫粮，他下楼至后面的林荫道喂流量猫。
他“喵喵”叫了两声，小狸检察官，树上的黑猫，还有两只橘猫及一只狮子猫过来，蹭着他的腿露肚皮打滚。
微笑地抚摸了一下它们，便把猫粮分成四小堆倒在地板上。猫咪埋头舔食，美美享受食物。
坐在休息椅上，心中已有大概人选的他，思考如何不惊动对方情况下，将其抓捕。
思来想去，他觉得有必要和关腾进行一番深谈，进行周密布置。
可他没想到，这一等，等到下班，等到夜晚来临，等到晚上九点。
关腾几人为何没有回来？是找到了目标，暗中追踪？
身为刑警的他们，轮着不眠不休地追踪目标是常有的事。可是，一起跟去的欧阳青检察官也没有回来。
拿起电话，他电话过去。欧阳青接起，说人已在家，还反问关腾他们不是都回去了吗？难道还在外面调查？
反应过来关腾把他打发回家，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随后改拨关队长电话。
“在哪呢？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语气着急。
“俞恩实把下一起案子的嫌疑人带走了。”关腾语气沉沉。
“什么……你在哪？我过去和你汇合。”钱律关灯锁门，快步往楼下走。待对方报来地址，上了车子赶过去。
还是没能提前阻止，他内心道。
周成奇打出的子弹，终于击中刑警大队内部。受他所引导的俞恩实，怀着对哥哥的死，对其恨意，选择了与队友背道而驰，行走在两个不同方向。
除了齐遇、王冷、谢响还有他，关腾无法把消息泄露出去。否则，俞恩实会丢掉刑警身份，也会被起诉。
故而，借口欺骗欧阳青检察官回家，他们在外追查队员下落。
在她犯下错误前，必须找回来，绝对不能让她成为第三起案子的罪人。
车子穿过锦江大桥，进入东城区。待进入某条商业街夜市，找了个地方挺好车子，便下车寻找与关腾汇合。
第72章 叛离
街市某个昏暗的角落找到关腾，对方正拿着一条烟在抽。路灯照射墙体的阴影下，有点看不清脸上表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走至其面前，他急问道。
“今天大家分头去找报纸上疑似受到周成奇诱导犯罪的边缘者，俞恩实率先一步找到。她拔枪对准一同调查的谢响，逼退他，带走了调查对象。”关腾幽邃的眼眸看着他，“被调查的对象是一名因拖欠工钱，孩子没钱治病的农民工王某。其孩子病逝后，妻子也病倒不起。为了拿回被拖欠的工钱，他找记者恳求曝光，可对方老赖，早已转移资产到故意离婚的妻子手里。这样一来，他无钱给民工，实际每天却和前妻孩子住一起，进行高额消费。这极大刺激到王某，其计划杀害拖欠工钱的老板之子，让他感受感受失去孩子的滋味……据谢响所言，他们找到王某，对方正准备刀子和绳子。俞恩实阻止了对方，并得知，其与周成奇认识，双方还一直有联系，而且对方给她留了信息。而后，她反拔枪逼退谢响，带走了王某。”
这就是谢响报告的情况，未免事情发酵，他通知与齐遇一起的欧阳青检察官，说今天调查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刑警挟持普通民众，事情传出去，对俞恩实来说是一起灾难。未免消息扩散，没有报告局里，目前只有他们、齐遇、王冷、谢响还有协助他们的吴晖知道，也将有他们追捕俞恩实。在出现难以挽回的后果前，找到她带回。
“她身穿警服，无法光明正大地挟持王某出现，加上带着一人行动，速度会变得极为缓慢。眼下能够判断，她在这条街市周边移动中。”
说完，关腾扔下燃尽的烟头踩灭。
“我希望你能够听我安排，不要插手干涉，但我知道你不会听的对吗。”关腾语调变得醇厚，“既如此，就跟在我身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关腾，你应该视为我作战的伙伴，而不是累赘。”他冰凉的语气十分认真。
两人对视着，许久无人说话。直到关腾电话响起，里面传来齐遇的声音。说捡到了俞恩实的警务通，未免被定位追踪，将之仍进路边某户人家。她判断，俞恩实接下来会换掉身上警服，带人逃走。
一声“收到”，关腾立即前往包抄。留在原地的钱律迅速思考，转身向街市里走。
公安局大楼，技术部门，吴晖放大地图通过关腾他们的警务通定点，告诉他们周围的环境和路线，并模拟俞恩实逃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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