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大队的人寻找调查,主要以住宅小区为主,当然其他写字楼和沿街店铺也没放过。
耳麦里,不时传来队员报告周成奇出没过的踪影。这点线索,能确定其曾活跃在此地。但因他留长发,戴帽子和口罩,让见过他的人未能认出就是灯杆上张贴的通缉犯。
他接触过的女子,尚未确定有线索。
女子体貌特征过于模糊,向十个人里打听,就有回复见过这么一个人。街上,不时能碰到穿着碎花裙的高挑纤瘦长发女子。
从早上找到中午,回去吃过午饭,下午继续寻找。
极少参与一线调查的欧阳青,惹得满身汗水,心道警察工作也不容易。
钱律买了三瓶矿泉水,一瓶给王冷,一瓶给他。
站在街边店铺外面遮阳,拧开矿泉水瓶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大半瓶。
“咱们这么大动静找人,周成奇不会闻风而逃吗?”欧阳青问到。
“周成奇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他接触到的人极有可能成为下一名受害者。哪怕他已逃离这个区域,咱们也得把那名女子找到。”钱律说道。发生在林意春身上的事,和半年前此人所犯下的罪恶,足见其擅长玩弄人心,引诱出黑暗的一面,进行掌控犯罪。
“这人可真是可怕啊。”欧阳青评价道。公然挑衅公安机关,不把人抓起来,任由流窜在外,迟早有天成为威力巨大的炸弹,哪天炸毁城市的和平宁静。公检法机关绝不容许这样的存在!
喝完瓶子里的水,他们分头寻找。
一个下午,没有找到周成奇的踪影,碎花裙女子不知身处何处。
钱律心知,他们在和时间赛跑。晚上一秒,都存各种变数。眼下情境,就像是由周成奇主导设置的一场陷阱,他们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由他所引诱和操控的。
第66章 惨死
找到深夜,一无所获。将寻查任务交给值夜班的民警,众人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接班。
钱律开车回家,行驶了一段路,他见到一辆警车紧紧跟随,直到锦华小区。这次,关腾没有开车离去,直接提着个袋子下来,跟着他乘坐电梯上楼。到了五楼家门口开锁进去,他礼貌微笑说:“谢谢关警官送我回家。”说完,要把门关上。
关腾一只脚叉进门口,趁机挤进来:“我今晚住这。”
他冷下脸,质问道:“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脱下警靴穿上拖鞋,对方回答:“我失去了一名重要的队友,不想再看到最重要的人出事。”
他沉默下来,不再赶人。
拿上睡衣去浴室,将西装脱下来,洗去一身疲惫。再从里面出来回房间上床睡觉。他即将陷入昏沉的睡眠时,身边一沉。
微微睁眼,他含糊赶人:“去外面睡沙发。”
拿着毛巾擦拭短发茬的男人说:“明日给你换张大床。”
闭上眼,他嘀咕似地道:“少干涉介入我的个人生活。”
将毛巾扔到桌子上,关腾手指覆上他的脸颊细细抚摩:“如果让你留在办公室,对案子进行监督和研判,
“不可能……”闭着眼睛的人,在清醒和睡梦之中挣扎,继而咬牙切齿道:“闭嘴,出去!”
轻蹭了一下他的脸颊,关腾站起,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终于安静下来,他很快熟睡。
沉沉睡到第二天早上生物钟醒来,顶着微乱的发丝,睡眼惺忪地去厕所,听到厨房传来动静,内心道了声“是老鼠吗”,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在里面。
直到出来进入浴室洗漱,才想起来某人留夜。
洗漱结束,清洁好面容出来,他精神奕奕。客厅里身穿白色背心的男人招手:“过来吃早餐。”
走至餐桌坐下,他拿起筷子夹鸡蛋卷送入口中,问道:“你做的?”
关腾诚实回答:“鸡蛋卷还真是我做的,馄饨楼下买的。”
笑了一声,他说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打包两份上来不是更方便。
对方也笑,如果不是赶时间,会亲自做完。
鉴于今日还有重要工作,他懒得拉扯废话。快速吃完早餐,他回房间取西装穿上,打理梳好发型,再别上徽章。
跟着进来的关腾,从衣柜里拿出个人警服穿上。
健康结实的体魄,充满力量的肌肉,整个人散发着独有的魅力。
扔了一句“不要把衣服挂我衣柜里”,钱律戴上手表出门。跟在身后的男人嘴巴欠揍地问,他是不是在害羞,还是心生羡慕而自惭形秽?
他皮笑肉不笑,是的,他嫉妒了,所以别靠近半步,以免自己失控不知做出什么事来。
关腾含笑闭嘴,觉得这样的钱检察官很惹人喜欢。
昨晚值夜班的同志没有找到周成奇,与他所接触的女子,打听到消息上门拜访了三户人家。从体貌特征看,确实挺像的,但都不是要找的人。
对此,欧阳青怀疑,那两人会不会不在此区域?他们或许在制造一种在公检法机关眼皮底下活动的假象,以此耍弄他们?
“在公检法机关眼前,营造出自己存在于此的假象,和真在此区域活动进行某种犯罪,警察偏偏找不到。这两者,欧阳检察官认为哪种更刺激?”钱律问到。
“嗯……后者。”欧阳青选择道。
“是的,后者。周成奇也是以此羞辱政法机关。”钱律目光放在一长发女子身上。眼前其走进小区,便跟了上去。
王冷和欧阳青也进入小区内。
见那高挑的长发女孩走近楼里,钱律快步跟上时,王冷一声“小心”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拉。他被拉住连连后退两步。
“嘭”地一声,从天而降的黑影落在脚边。刚进楼里的女子闻声回头,见到一具高空坠落骨骼碎裂而四肢扭曲的人形,吓得“啊——”了一声。
鲜血从男性坠落者身上流到钱律脚边,混着血液的脑浆溅到黑色西裤上。
为突如其来的情况,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如果王冷没拉住他,一定会被坠落者砸到。
王冷通过耳麦向队长和队友们传递消息。三分钟内,队长、副队长和其他队员陆续到来。小区内围观看热闹的人里有认出是十六楼的户主。
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处理现场,其他人乘坐电梯上去。
电梯内七个人无人说话,沉闷得可怕。众人心里清楚,如果坠亡者是周成奇制造出的案子,说明他们慢了一步,没有救下寻找目标。
到了十六楼,他们站在第二户门前,关腾敲了敲门:“有人在家么?”
无人回应。
他又敲了一下,而后人退开,猛地踹开,破门而入。
走进里面,碗筷花瓶桌椅等倒下,一片狼藉。可这都不算什么,家具、墙壁上有着大片鲜血,一个瞳孔扩散,身穿白色睡衣,睁着眼睛的长发女子滑坐在窗户前,一动不动。
踩着脚下的碎瓷,鲜血粘附脚底下,齐遇蹲到女子面前,伸手探她脖子上的脉搏和鼻子间的气息。
她回头摇头道:“已经死了。”身体有余温,人刚死五分钟内。
“对、队长——”谢响扯住关腾,抬手指向厨房门口,一个浑身鲜血,手里拿着菜刀的男人。
他们看过去,男人正惊恐地看着他们。
“哐”地一声滴血的菜刀落在地上。
“是她,是她要杀我……我是正当防卫,我是当正防卫……”男人跪瘫在地,身体控制不住颤抖。
王冷和俞恩实上去铐他,他挣扎激动喊道:“是那个女人要杀我!”
“有话回公安局再说。”把他铐住,便拉起往外带走。
“不要抓我!我是正当防卫!我是正当防卫!”男人用力挣扎,激动地大吼。
“齐遇,你带人调查,并处理好现场。”关腾吩咐道。
“好的。”齐遇应下。
关腾离开惨烈的现场,先行一步回公安局对那个男人进行审讯。
屋子里,钱律看着失去生命的女子,双手握成拳头,眼睛涌出前所未有怒意——他们慢了一步,周成奇目的达到了。
第67章 破坏
公安局审讯室,浑身是血的持刀男人身体发抖,哭着说出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叫翁泽,坠亡男子叫穆勇,客厅死去的女子叫穆娴婉。
今早,穆娴婉厨房做早餐时,突然拿着菜刀走动客厅砍向父亲穆勇。其父受伤,在第二次刀子落下时,急忙避开。
双方一个追着砍,一个惊惧避开,并大喊让他帮忙。当他从书房里出来,穆勇被逼到窗边,其与女儿抢夺刀子时,从窗户处坠落。
穆娴婉转过身,将手中刀子对准他猛砍。他险险避开,与之搏斗。
双方缠斗片刻,他侥幸夺取菜刀,可下一秒,穆娴婉抄起啤酒瓶砸掉瓶尾,将锋利的末端刺向他。
那一刻他失去了理智,大吼着反击乱砍。
数刀没入穆娴婉的皮肉,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洒在狼藉的地板上。
其退后数步,瘫软靠在窗下的墙壁,没了气息。
看着惨烈的凶案现场,他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想要避开退到了厨房门口。这时,正好警察上门,久久无法回神的静静站立,直到一名警官发现他的存在。
“呜呜呜呜……我是正当防卫,我是正当防卫的对不对?如果我不反击,我一定会被她刺死呜呜呜呜……”翁泽害怕地哭泣。
“穆娴婉为什么杀人?”关腾沉声质问。
“都是……呜呜呜呜都是她爸的错……”翁泽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道出事件因果。
穆娴婉大学毕业以后,父亲为她张罗婚事。她告知父亲,自己是女同性恋,无法和男人结婚。
这无疑激怒了穆勇。他妻子病逝,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她要不结婚生子,他不就绝后了吗?
为此事,父女二人吵架。为让女儿妥协,他甚至闹到女儿的工作单位。承受着父亲无理的骚扰,穆娴婉被迫辞职。
但是,穆娴婉未妥协,人跑到外地。
可父女亲缘关系哪这么容易断啊,她爸随便去派出所、民政局等单位一查,就能找到她现在位置。甚至雇上几个人,强行把她拖回家关住。
为了让她认命结婚,对女婿穆勇也没啥可挑剔的了。故而经人介绍,他上门和穆娴婉同房,希望她尽快怀孕。
有两个男人盯着,加上已经发生关系,穆娴婉似乎认命了,不再想着逃走。他也顺理成章地住进这个家,还领了结婚证。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穆娴婉一旦生下孩子,那套房子和老丈人的资产会过继到他手里。
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支撑,被孩子锁住,穆娴婉只能乖乖听话,哪都不能去。
他的老丈人就是这么计划的,他也没觉得有问题。
女人嘛,就该留在家里生孩子相夫教子。
看她老实了,他和老丈人放松了看守,允许她出门。不过,没有钱,没有手机和身份证等,她走不掉。
终于,他等到了她怀孕,老丈人的承诺近在咫尺。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失了心智般疯了,不仅杀害亲爹,还要杀掉丈夫。
“警官……你应该能理解我当时的处境对不对……”翁泽红肿着双眼期盼地问道。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关腾推过周成奇照片。
翁泽拿起一看,又放下说“见过一次”。
关腾再具体询问其他信息。后续没有听完,钱律站起离开审讯室。
公安局大楼后的林荫小道,他坐到座椅,看着阳光穿透树枝的投影。没一会,树上跳下一只黑猫,钻进他怀里躺着。
抚摸着猫咪柔软的小身体,脑海是穆娴婉惨死的现场画面。联想到翁泽的供词,一个被至亲者背叛,被控制失去自由,被陌生男人强奸的女子,内心的绝望吞噬了她整个人。
只要周成奇这样的人靠近引导,内心的绝望和恨意就会放大。
即使没有周成奇,她若不反抗那两个男人,也终将精神失常。
因而,不需要做太多,任何人都可轻易操控她。
他大脑循着穆娴婉所遭受的一切,试图成为她。可倾覆而来的绝望,几乎摧毁他的意识,令他喘不过气。
额头冒出汗水,他脸色苍白。
假设穆娴婉与周成奇没有任何联系,那她失控杀人后,也仅是一起“某女子精神失常杀害父亲,再被自保丈夫反杀”案。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痛苦,又为何变得如此。警察也会视其为一桩家庭纠纷凶杀案。
几天后,再也没人提起这起案子,甚至连他们的名字也没记住。
周成奇拿着一把刀子,把案子解剖开,鲜血淋漓地送到他们面前。
一个敢在公检法机关眼皮底下肆意玩弄他人性命的犯罪者,制造出了一起又一起的血腥案件,亲手深刻在他们的心脏上。
这个危险的男人,好似在安定的社会里,挖掘着潜藏于深处的炸弹,再慢慢地去引爆。
慢了一步,来不及的警察们,只能看到惨烈的现场。
以此,受挫他们,戏弄他们,告诉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手指抚上额头,他眼底流溢着悲伤和愤怒的色彩。
审讯结束的关腾拿着一道猫粮走过来,做到他的身边:“不要陷入周成奇对我们制造出的负面情绪里,这样很容易被他控制。”
往手心倒出一点猫粮递到他怀里的猫面前,黑猫舌头把粮食卷进嘴里吃掉。
附近闻着味来的一大一小橘猫和狮子猫前肢搭在他们腿上,对着猫粮“喵喵”叫。
他往地上倒出猫粮,钱律怀里的黑猫跳下,与其他三只猫咪埋头吃食物。
“你很了解周成奇,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钱律轻声问道。
“是个人渣。”关腾说了个不算答案的回答,“他就像个腐坏的病菌,慢慢地传染到目标身上,再腐烂他们,直到异变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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