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乐知道孔令榆不爱听人提这个,有些紧张地看向他,见他脸色虽然有些冷,倒也没有多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他只留下两个白面馒头,把剩下的兔子腿和馒头都送到隔壁桌,“嗯,我朋友他人可好了,性格特别沉稳,我吃不了这么多,给你们吃吧。”
丁小红说话时,姜丽娜一直在桌子下面拽她衣服,想让她别说了,她一直觉得米乐这个守林员朋友挺可怕,生怕她哪句话把人惹不高兴。
“不用,你朋友给你带的,你吃吧,我们不吃。”她见丁小红就要伸手去接,连忙拦住。
米乐见孔令榆一直板着脸,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孔令榆这才咳了一声,冷冷淡淡道,“你们吃吧,乐乐天天吃都吃腻了。”
他话一出口,食堂内一片寂静,米乐尴尬地笑笑,“别听他吹牛逼,哪能天天这么吃,就是偶尔一回。”
他坐回桌上小声道:“从现在开始你闭嘴吃饭。”
米乐就着白菜汤三口两口吃完馒头,拉着孔令榆就走,一边走一边教训他,“财不外露明白不?你咋啥也不懂?好菜放在碗底吃明白不?非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守林员有钱是不?”
自从他知道村里要换守林员,就变得草木皆兵,生怕让人知道孔令榆有油水,见冰车上装了一大包东西,又问道:“你拉的啥?”
“没啥,就是人参鹿茸蘑菇干,明天去收购站换成钱和票,给你做新衣服。”孔令榆被米乐拉着手,乐呵呵地。
“呀,快走快走,财不外露财不外露。”米乐接过孔令榆手里的冰车就跑,直到跑进孔家小院关上院门才松了口气。
“你说你咋啥也不懂?村里现在多少人看你眼馋你不知道?”进了屋,米乐坐在炕沿上,瞪着眼睛训他。
他有点庆幸早上过来烧了炕,现在还是温的,孔令榆却一把将他扑倒在炕上,手伸进衣服里乱摸,“嗯,我啥也不懂,不是有你么?你说啥是啥,我都听你的。”
“别抱别抱,臭,我上午叉粪了,”米乐挣扎着跑到凳子上坐下,“你再耍流氓我以后不来了。”
孔令榆憋憋曲曲从炕上坐起来,刚抱到怀里的乐乐跑了,他心里也跟着空了一下。
“我不嫌你臭,你要是不爱干就不干,咱不差那点工分,我拿东西去队里给你换。”
“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谁用你换?你自己长点心眼,别总让我操心就行。”
米乐原本可以像以前那样混日子等回城,但是他不想那么做,在他眼里,孔令榆现在就是块唐僧肉,村里的人恨不得要把他分而食之,他不想拖他后腿,让他为自己分心,不想让孔令榆觉得自己没了他不行,将来不管是当猎户还是回城,他都希望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而不是靠谁的关系。
“乐乐,我想你了,你让我抱抱吧,我不干别的。”孔令榆看他离自己那么远,心里憋曲,可怜巴巴地求他。
米乐一看他那样子心就软了,犹犹豫豫地走过来,见孔令榆果然只是把他抱进怀里,便不再推拒。
两人躺在炕上说了会儿话,美美睡了个午觉,米乐就要去上工。
“我一会儿先去收购站换东西,回来接你去队里请假?”孔令榆问。
“行。”米乐答应一声,欢快地跑走了。
他原本还在为要很久见不到孔令榆而感到惆怅,强颜欢笑地过了一天,一直努力适应着没有他的生活,孔令榆就又回来了,想到下午干完活还能见到他,米乐心里忍不住雀跃,一会儿想着早点干完就能早点跟他多呆一会儿,一会儿又怕没等他来找他活儿就干完了,孔令榆看不到他潇洒泼粪的英姿。
他就这样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紧一阵慢一阵地干着活,嘴角始终带着蒙娜丽莎式的神秘笑容,看得几个女知青满脸疑惑。
葛立功他们几个男知青,一整个下午像打仗一样拉粪,也供不上米乐恣意挥洒的速度。
“米乐,差不多了,咱们休息一会儿吧。”姜丽娜终于看不下去,出声阻止,米乐才擦擦额头的汗停下来,跟几个女知青坐在地头上等粪车。
姜丽娜探究地望着他,“你那个朋友来了之后,你好像很高兴?”
第71章 女大三抱金砖
姜丽娜要是不提,米乐还没发现自己一直在傻笑,闻言赶紧收了脸上的笑容,红着耳朵喊:“谁高兴了?我一点儿也不高兴。”
姜丽娜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见他这欲盖弥彰的态度,反而更迷惑。
丁小红扑哧一声笑出来,“人家给你送大白馒头,你咋还不高兴了?”
她像是对孔令榆很感兴趣,问道:“你那个朋友多大啊?长挺帅的,我要是找对象,就想找他那样的。”
“切,他哪帅啊?就是个子高点,体格好点,五官比别人深邃点,也没别的。”听到有人夸孔令榆,米乐第一反应是做人得谦虚,谦虚完才想明白丁小红说了什么,惊讶道:“你说真的啊?你要在小丁村找对象?不回城了?”
他一直想给孔令榆找个厉害媳妇,丁小红好像就挺厉害的,只是她是知青,万一将来为了回城抛夫弃子就不好了。
那个高小兰倒是不能,她好像对孔令榆也挺感兴趣,如果她跟孔令榆成了,孔令榆就是村支书的女婿,村长的堂孙,肯定没人敢再欺负他。
米乐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想郁闷了,刚才的兴头劲儿瞬间不见,俊脸又绷起来。
“是我想回城就回城的吗?咱们既然下乡了,以后就是村里人,不是嫁村民就是嫁知青,那还不如嫁村民呢,好歹有个房子住。”丁小红叹息道。
米乐欲言又止,有些话他不能说,说了也没人信,过了半晌才讷讷地说:“他刚18。”
丁小红都快忘了自己问的啥,听到米乐说,卡了一下才笑道:“岁数小了点,不过女大三抱金砖,你帮我问问呗。”
“行。”米乐答应一声,低头玩地上的雪,不再说话。
有了米乐的加入,知青们干起活儿来如虎添翼,还没等食堂放晚饭,就把当天的工分干完了。
孔令榆刚好这个时候来接他,米乐跟姜丽娜打了招呼,跟着他去生产队请假。
队长听了他的请假理由,虽然不情愿,当着孔令榆的面也没说不行,米乐再三保证只请这一天假,回来就把四个工分补上,队长才给了假。
孔令榆说:“晚上不上食堂吃,咱俩回家做好吃的。”
他下山的时候带了食材,就怕米乐在食堂吃不惯,米乐则一直想着自己的心思,闻言只是点点头,跟着他往家走。
两人回到孔家小院,孔令榆拿出从山上带下来的新锅开始做饭,米乐注意到院子里多了很多东西,蹲在地上一样一样看。
“孔令榆,你拿大盆下来干什么?”他拽出一个大木盆,冲着厨房喊。
“怕你洗澡不方便,拿下来给你洗澡用。”孔令榆也喊。
米乐也不管孔令榆能不能看见,自己跟自己点点头,端着木盆放进屋里,找了水和抹布擦干净,又去院子里翻东西。
“孔令榆,你怎么带了这么多冻秋梨和冻柿子?呀这还有榛子,咋没一起送收购站去?”米乐又喊。
“放这儿给你当零食。”孔令榆也喊。
米乐又点点头,把用不着的东西都拿到仓房放好,用冰刀砸了几个冻秋梨放进水里化着,准备吃完饭跟孔令榆一起吃。
做好这些,他把榛子瓜子放进八宝盒,坐在炕沿上一边吃一边等开饭。
等两人吃完饭,米乐去外屋刷碗,孔令榆给他准备洗澡水和换洗衣服,“你今晚在这儿住。”
他已经快三天没洗澡,今天又扬了一天粪,总觉得身上有味,便听话地洗了澡,换好干净内衣,钻进孔令榆给他铺的被窝里。
“孔令榆,你咋又只放一床被?”他有些紧张地问。
“我不碰你,就用一床被,新被留着娶媳妇。”孔令榆没急着倒水,而是用米乐用过的水也洗了个澡。
米乐拄着下巴趴在炕上,看着孔令榆挺阔的背肌,“你想娶媳妇了吗?你要娶谁?”
孔令榆僵了一下,他想说我想娶你,乐乐一定不答应,他要有耐性,只能随便答道:“没要娶谁。”
他光着膀子,也不穿件衣服就出去倒水,然后缩手缩脚窜进被窝,习惯性向米乐搂过去。
“不是说不碰我么?”米乐推他。
“不碰,就抱着,你给我暖暖,冻得腰子疼。”
米乐闻言果然不动了,老老实实给他当暖宝宝。
“暖过来了吗?”他用腿在孔令榆腿上一下一下蹭着,又伸手搓搓他的背。
“没,再抱会儿。”孔令榆声音黏黏糊糊的,把手伸进他裤子里抓着米乐屁、蛋儿搓圆捏扁地玩儿。
“不是说不碰我吗?”米乐身体一僵,不敢动了。
“不碰,我就摸摸,你不让我就不碰。”孔令榆眯缝着眼睛,一脸餍足地用额头蹭着米乐脸蛋。
他从没像此刻这样确定他是真离不开米乐,只不过一晚没抱到他,他就六神无主,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现在抱到了,又觉得特别满足,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要,只要乐乐一直在他身边就行。
米乐怕他俩这么蹭着蹭着又蹭出火来,手舞足蹈想从孔令榆怀里挣脱出来,“我不给你焐了,我热。”
“你乖,再焐一会儿,我还冷着呢。”孔令榆轻声求他,按着他不让动,“今天二爷跟我提守林员的事了。”
米乐心里一紧,果然又不动了,“怎么说的?”
“说是为了安全责任,守林员一向都是两个人,怕一个人在山上出事没人知道,以前是我跟我爷,现在我爷没了,就算不换掉我,也得再补一个人。”
“补谁?”米乐傻呵呵的,不知道为啥心里有些别扭,“他也要住在小木屋吗?”
“不知道,但是补上来的人肯定得住小木屋,我不想让别人住小木屋,你想吗?”孔令榆问。
米乐马上同仇敌忾,“我也不想。”
“乐乐,你为什么不想?”孔令榆的灰瞳在夜里闪着希冀的光,一瞬不瞬盯着他乐乐。
米乐愣住,半晌才急道:“不是你不想吗?你脾气那么冷,能跟人家好好相处吗?”
第72章 孔令榆真抠
“我怎么冷了?咱俩相处的不就挺好吗?”孔令榆逗他。
米乐无话可说,气得推他,“那能一样吗?”
“不一样,乐乐跟别人不一样,我们不让别人住,只给乐乐住,好不好?”孔令榆本想问问他哪里不一样,怕把他惹急了不给抱,就不问,轻声细语地哄着。
米乐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变了,以前他们也这样抱着睡,但是以前的孔令榆没有这么的……黏糊……
被窝里暖烘烘的,米乐被孔令榆抱着,身体渐渐变得轻飘飘的,很舒服,一整天没着没落的彷徨感渐渐消失,他困得眼皮直打架,意识涣散间听见孔令榆问:
“乐乐,我可想你,你想我吗?”
他挣扎着想起丁小红让他问的话,又想问他跟高小兰是不是认识,白天都聊了什么,聊得开不开心,却只迷迷糊糊地喃喃:“我想的……”
*
米乐终于睡了下山以来最饱的一觉,第二天一早精神奕奕地醒来就问:“咱们怎么去乡里?”
“蹭村里的马车。”孔令榆说。
其实青山乡离小丁村只有十二里地,就是走也用不了一个小时。
出门前,孔令榆把要带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户口本是昨天就从孔村长家借出来,介绍信也在村委会开好了,孔令榆把它们跟爷爷的房契放在一起,让米乐贴身带着,又数了数昨天换的票和钱自己揣着,便带着米乐出了门。
村里的马车已经等在村口,上面还坐着几个进乡买东西办事的村民,他们本来热络地聊着天,看他俩过来,都不约而同停止交谈,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孔令榆又把口罩戴上,和米乐一起上了车,车把式数了一下人数,见人都来了,便赶着马车出发了。
从来没去过乡里的米乐莫名有些兴奋,虽然这马车越坐越冷,却一点没打消他土老帽儿进城的热情。
但是车上还有别人,他没表现出来,一路也没跟孔令榆说话,孔令榆几次想开口,都被他无情地瞪视回去。|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晃进青山乡,一进乡便开始陆陆续续有村民下车,等走到乡政府,车上除了他俩就只剩一个村里来办事的干事和车把式。
米乐刚要活动活动坐麻的双腿下车,就被先一步下了马车的孔令榆单手托着屁股抱了下来。
他表情比另外两个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人还要错愕,想马上挣脱又觉得不自然,只能若无其事道:“雷锋同志,谢谢你,我崴伤的脚踝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走。”
没想到他拙劣的演技只换来两个旁观者更加错愕的注视和孔令榆的无情拆穿,“乐乐,你什么时候崴脚了?既然崴了就别自己走了,我抱你进去。”
米乐咬牙切齿地瞪他,也不装了,“孔令榆,放我下来。”
孔令榆笑嘻嘻把他放下,“谁让你装不认识我。”
米乐跺了跺还麻着的脚,头也不敢回,一瘸一拐率先走进乡政府。
其实他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跟着孔令榆从这个屋走到那个屋,看着他拿着爷爷的遗嘱和房契这里盖个章那里签个字,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拿到只写了孔令榆名字的房契和户口本。
两人走出乡政府时已经快中午,米乐问:“孔令榆,马车下午几点回去?我们中午在乡里吃吧。”
“不吃,咱俩坐公交车去。”孔令榆领着他往乡政府门口的公交站走。
米乐有些不乐意,却没说什么,嘟嘴跟着孔令榆走,心想他来这么久都没吃过饭店,孔令榆真抠,好不容易来了趟乡里,也不带他去吃好吃的,他们早上都没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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