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波还待说什么,他媳妇就抢着吵了起来,“合着我们今天不能把狗带走呗?”
“是不能带走,你什么时候用狗什么时候来领,用完就得交回饲养员,也就是孔令榆。”孔村长气定神闲地道。
米乐在旁边听得惊奇不已,差点给孔村长鼓起掌来,他小声问身边的孔令榆,“你跟你二爷刚才就是在商量这个事?”
孔令榆眼里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米乐这才放下心来,两手抱胸靠在孔令榆身上继续看热闹。
金波还没说话,他媳妇跳脚骂道:“不就是个小村长吗?你牛什么?不让领还让我们挑个屁?老逼登你给我等着,看你们揣主任怎么收拾你。”
她一口气骂了十分钟,孔村长全当狗放屁,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那女人气不过,拉着金波找揣主任告状去了。
米乐有些担心地问:“孔村长,揣主任不会来找您麻烦吧?”
孔村长呵呵笑道:“找就找吧,他自己说的,猎犬是公家财物,那不就是队里的东西?只要我还是村长,队里的事就是我说的算。”
米乐虽然还在怀疑孔村长不一定对孔令榆真心,这时却也由衷佩服起这位有担当的老人。
“米知青,你不用回大队吗?”孔村长见米乐还在这里,奇怪地问道。
“啊?”米乐有种逃课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的紧张感,回答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不回,我陪孔令榆回山上收拾东西。”
他没跟孔令榆商量过,却确信他这个时候会希望自己陪在身边。
孔村长点了点头,对孔令榆说:“你先回去收拾,一会儿我叫龙凤胎赶马车去帮你搬家。”
孔令榆点了点头,把冰车上的东西放进屋里,拉着米乐一起往小木屋去了。
不过短短几天没回小木屋,再回到这里,米乐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小木屋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却马上不再只属于孔令榆。
他来不及缅怀惆怅,甚至没空给扑过来咬他衣襟的小狍子一个拥抱,刚到小木屋,就忙了起来。
孔令榆把所有珍贵山货和食材都用布袋装起来,然后去仓房里收拾爷爷留下的工具和各种药材,米乐则进屋把孔令榆的东西全部打包,只留了一套被褥给他在山上守夜的时候用。
等两人把东西全部收拾好,孔村长派来接他们的人也赶着马车到了,孔令榆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小木屋,这里是爷爷用了几十年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真要走的时候,能带走的东西也不过这一辆马车就可以全部装下。
“狗蛋儿哥,你怎么还养了个傻狍子,还是瘸腿的?”马车上跳下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看见跟在孔令榆身后的小狍子奇怪地问:“是还没来得及杀的吗?”
米乐闻言紧张地瞪大双眼,下意识搂住小狍子的脖子,孔令榆看着他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不是,这是乐乐的好朋友,你要吃狍子肉我袋子里有。”
“谁要吃狍子肉?我家也有。”少女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米乐,她以前从没见狗蛋儿哥对谁这样笑过,不由有几分好奇地打量米乐。
“狗蛋儿哥,这是你朋友吗?”另一个跟少女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也走过来,一边帮孔令榆往马车上搬东西,一边也好奇地看着米乐。
孔令榆告诉米乐,“这是四堂婶家的龙凤胎,今年才十六,但是已经是很厉害的猎手,男的叫孔令柏,女的叫孔莺莺,你叫她莺子就行。”
米乐不由多看了那两人几眼,小声问:“他们也是孔村长的孙子吗?那他们小时候有没有……”
孔令榆自然知道米乐是想问他们有没有欺负过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那会儿才多大,我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
“我们可不敢欺负狗蛋儿哥,”孔令柏看着孔令榆的眼睛里全是崇拜,“他是咱村最厉害的猎手,我妈说了,让我们多跟狗蛋儿哥学,比跟着二哥五哥瞎混强。”
听到孔令柏的话,米乐有些意外,看来孔家也并不都是讨厌孔令榆的人。
四个人装好车,孔令榆让米乐坐马车跟他们先下去,米乐不干,最后还是马车先走,他俩一起坐冰车在后面跟着。
他想过要不要把小狍子放归山林,但是孔令榆说他试过了,小狍子饿了就会自己跑回小木屋找吃的,他不放心,最后还是决定抱着小狍子一起回小丁村。
把东西拉回孔令榆山下的家时已是傍晚,龙凤胎还想留下帮忙,被孔令榆赶了回去,“我这儿今晚没吃的,你俩回队里交马车,然后就回家吧,晚了四婶儿不给你们留饭。”
龙凤胎笑着说“妈不会的”,但还是听话地赶着马车走了。
第78章 这种时候你居然在想……
米乐一边把各种山货往仓房里搬,一边问:“我们今晚不做饭了?可是食堂已经关门了。”
“做,不想留他们在这儿吃。”孔令榆说。
“你可真抠啊,孔令榆。”米乐撇了撇嘴。
孔令榆跟米乐一起把各种肉挂在仓房房梁上,“我对你不抠就行。”
米乐想了想,点点头,“是的。”
还没等他们收拾完天就黑了下来,孔令榆开始做饭,“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先放着,等有空的时候收拾。”
米乐给小狍子找了个墙角絮窝,又铺上一堆干草,走进厨房看着孔令榆做饭。
孔令榆平时话就不多,今天更是显得格外沉默,米乐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悲喜,但是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心情总不可能有多好。
他不说话,米乐便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两人沉默着吃完饭,米乐主动去打洗澡水,“今天忙了一天,你先洗吧。”
孔令榆知道乐乐爱干净,有些意外地摇摇头,“你洗完我再洗,我不嫌你。”
“我也不嫌你,你洗吧。”米乐难得体贴地帮孔令榆把洗澡要用的东西和换洗衣物都摆出来,催促道。
孔令榆低着头,状似很感动,“要不,一起?”
“我不。”米乐一口回绝,又去铺炕。
他也不知道做什么能安慰到他,于是便把孔令榆平时为他做的全都做一遍,等孔令榆洗好澡躺进被窝,他才也洗了澡,把水倒掉也上了炕。
以前每天熄了灯,他们都会在被窝里聊一会儿,可是今天却很安静,米乐有些不习惯,在黑暗里目不转睛地观察孔令榆,自然是啥也没看出来。
“孔令榆,对不起。”米乐难受地说。
“嗯?”孔令榆在黑暗中动了动。
“我说过我要保护你的,可是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米乐很愧疚,“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嗯,乐乐,你抱抱我。”孔令榆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米乐心疼地张开双臂,把他揽进怀里,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在他后背拍着。
孔令榆则把头窝在他脖颈间轻轻蹭着,好像受了委屈的小狗,他头发丝硬硬地戳着米乐的脖子,让他觉得有点痒。
米乐捋着他后脑勺的毛,心疼得不行,孔令榆才十八岁就失去了所有亲人,还要受别人这样的非难,要是换做他,现在可能已经崩溃了。
“乐乐,”孔令榆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闷闷的,“今天也不让碰吗?”
米乐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没有缓过神来,一只温热的大手已经钻进他裤子攥住了他,米乐错愕半晌,原本抚着孔令榆头发的手指收紧,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把他从怀里扯出来,“这种时候你居然在想……”
他话还没说完,唇舌就已经被孔令榆用嘴巴封住……
事后,孔令榆点起煤油灯,志得意满地用热手巾给他乐乐擦拭身体。
米乐被他折腾得没了力气,却仍用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怒视着他,“孔令榆,你刚才的难过都是装出来骗我的吗?”
“乐乐,我没有,”孔令榆一副受冤枉的表情,“你下山之后都不让我碰了,我一直很难过。”
米乐翻了个大白眼,“我在跟你说今天的事,你给我扯什么呢?”
孔令榆给两人做好清理,重新躺回被窝搂着米乐,“你不用管那个金波,他干不长。”
“为啥?”米乐问。
“不是那块料,他没猎人的魂儿。”
“我有吗?”米乐第一回听说还有猎人的魂儿,忍不住往自己身上联想。
“有啊,我的魂儿都在你身上,你能没有么?”孔令榆眯缝着眼睛,笑嘻嘻地看他,心里还在回味刚才的激烈场面。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米乐又打了他一拳,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孔令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变得又黏糊又会说骚话,经常弄得他脸红心跳,那感觉就……还挺撩的……
“你二爷不是说了,当守林员就得两个人,他干不长,不还是得有别人来?”为了打破眼前这诡异的氛围,米乐努力找着话题。
“嗯,乐乐,你刚才说你想帮我?”孔令榆问。
“嗯,我能帮你吗?”米乐不确定。
今天的事让他意识到,光有一颗想帮他的心是不够的,他没有那个能力。
“能啊,你不是想当猎人吗?如果你能当猎人,就能跟我一起当守林员,我们还过以前那种日子,就我们俩,好不好?”孔令榆的声音变得热切,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但是他已经没耐心再等下去。
“你今天着急跟你二爷说我当猎人的事,就是因为这个?”米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你想当猎人,我又不想跟除你以外的人一起当守林员,只有这样,我们的问题才都能解决。”孔令榆说。
“我,我不行的,”米乐为难地说:“我是想当猎人,可是我迟早要走的,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孔令榆脸色微变,这已经不是米乐第一次说他要走的话,他以前以为他说的要走只是回小丁村,但是现在明显不是,他不懂,乐乐已经插队到这里,还能走到哪儿去。
他试着问过,可是乐乐不说,那他再问也没什么意义。
“就算你以后要走也不是现在嘛,你先陪我当一段时间守林员,也许在你走之前,我们就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呢。”他只能耐着性子哄劝,只要能把乐乐骗回山里,他有得是办法让他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米乐犹豫了,“你二爷不是说不行么。”
“那些事我来想办法,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帮我。”孔令榆逼迫道。
“我当然是愿意帮你的,但是我要怎么样才能让村长和支书都同意我转猎人呢?”米乐一直在为没办法帮到孔令榆感到难过,听见孔令榆这样说,连忙表态。
“好乐乐,其他的我来安排,从明天开始,只要我不在山上守夜,我就教你枪法和猎人的手段,你只要好好学,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第79章 再矜持下去,好对象都让人挑走了
第二天一早,米乐睁开眼睛就在炕上看到了他熟悉的小炕桌,孔令榆已经把早饭做好端了过来。
“呵呵。”米乐眼睛都没睁开,就摸着头上的呆毛傻笑,他还以为以后都没这种有人把饭端到面前的好事了,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孔令榆也被迫下山了。
他用脚在被窝里勾了勾,果然碰到孔令榆提前给他焐好的衣服。
“快吃,我今晚不一定回来,你晚上在哪儿睡?”孔令榆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又把粥摆到他跟前,那架势就差举着碗一口一口喂他吃。
“回青年点吧,好几天没回去了。”米乐喝了一口小米粥,舒服地叹了声气,温度正好。
“那你把热水袋带着,晚上睡觉自己记得灌热水,别稀里糊涂把脚伸别人被窝去。”孔令榆嘱咐道。
他不在家,让米乐自己住在这儿他也不放心。
“你别说,我下山第一晚可不真就把脚伸别人被窝了,还给人吓了一跳。”米乐现在想想觉得好笑,他那天早上起来看身边不是孔令榆,还偷偷掉了几颗金豆豆。
“什么?”孔令榆眦目欲裂的样子吓得他浑身一抖,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掉在地上。
“哪个?”
“就,就那个胖的,那个憨憨。”米乐看他这样,不知道为啥突然心虚起来。
“碰着了吗?”孔令榆从炕上跳了起来,凶神恶煞的。
“没,没碰着。”他那样子好像只要米乐说碰到了他就能杀人,米乐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没敢说实话。
“你咋这样呢?”孔令榆咆哮,眼眶都气红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说不让我碰别人,你咋还把脚伸人家被窝去了?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我不是故意的呀,我咋不让你省心了?”米乐一看孔令榆委屈脑子就不好使,觉得他这么生气肯定是自己做错了,一紧张说话都有点儿嗑巴。
“我不管,反正你以后不能再住青年点,太危险了,我把大黑留下,以后你天天都得回家住。”孔令榆把刚拿出来的热水袋又收了回去。
“我不,我一个知青,天天住你家算怎么回事?”虽然孔令榆委屈他很心疼,但是他根本没打算一直住在这里。
孔令榆因为有一半外国血统已经备受非议了,要是家里成天住着个男的,难保别人不会说闲话,那样更娶不到媳妇了,何况,他们昨天晚上又那样了……他发现了,只要他俩在一起,肯定就会忍不住,以后还是不要总在一起的好。
他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但是孔令榆不会,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抹黑孔令榆的理由。
“你不个屁,你要是敢不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孔令榆恶狠狠地说。
两人吃完饭在门口分手,孔令榆果然把大黑留了下来,拉着冰车往上山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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