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远扣上钢笔盖,这才抬眼看他:“别做上不了台面的事”
无论是珠光集团十几层大楼任意一个职员现在站在他对面,都会被林正远这股不怒自威吓得腿软,或许还会当场崩溃大哭。
可惜面前站的是林宇。
从小就看他这张不做表情的脸,免疫了。
“珠光大厦为什么塌?”林宇跟听不懂警告似的,一板一眼的接着问:“为什么集团的股份会在珠光大厦倒塌之前巧妙的全部转移?”
巧妙两个字被他咬的升了调。
“珠光大厦的运转资金被分流,引到了国外的账户上。同年就建了宝华大厦,以珠光集团的名义建的,启动资金却来自国外的八个账户。除却两个商厦客流量可以忽略不计的差距,相、当、于...一分没赔啊——”
林正远听了林宇的话,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似乎在赞赏林宇说下去。
林宇感受到他的态度,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气闷。打算跟这老家伙拼气场,也不说话,就瞪这他。
“分析的很对”林正远开口,“所以?”
过了好一会儿,林宇泄了气。
“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林正远一顿,没想到林宇会问他这个,他以为这小子的第一正位永远都是他妈妈。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宇看他好半天不回答,误以为又是不想跟他说。邪气又起,简直想扇死刚才关心他的自己。
老油条了需要他关心?!
“刘凯就是个冤大头!刘光现在又在哪?!”林宇气急,“你不是律师吗?要坐牢的!利用职务之便是吧!?”
林正远不急不恼,就好像林宇抛来多少个石头对他来说不如挠痒痒来的力度大。
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简直要把林宇逼疯。
“这就是你要我去的......光明的未来吗...!”
林宇甩下最后一句质问,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正远看着那少年倔强不肯服输的背影,陷入沉思。多少年前,有位下山的少年也同这样,挺着昂首的尊严,背着一把雷木剑。身侧是并肩的师兄弟,吵吵嚷嚷着......
“斩尽天下不平事!”
“除恶扬善!我要做世间第一道士!!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我不要第一,我要人间黑暗统统惧怕我手中剑!”
“不过是不是得先吃点东西?”
“诶诶诶!人家我们这正喊着人生理想呢,你个小帮菜就知道吃。啊、吃吃吃”
“我的理想就是每天都跟着师兄们!”
“哈哈哈哈哈....妙哉妙哉!”
......
“呵”林正远冷笑一声,厌弃着什么,嘴里却不受控的念出那句早埋了土的话,“斩尽天下不平事......”
“可笑!!”
刘凯就撅着屁股趴在办公室门口偷听,肥硕的身姿被箍进西装里。十分滑稽。
只是这办公室设计的隔音效果真不错,再加上旁边的秘书一直叨叨叨的,害的他没听着什么有用的信息。
“砰!”的一声,门从里面被大力拽开。
刘凯防备不及,又试图用他‘灵巧’的身姿转换一下可能发生的悲剧,在快要撞进来人怀里的时候。
林宇躲开了。
甚至没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径直离开。
刘凯只来得及看他冷峻的侧脸一眼,就在秘书的惊呼中砸进擦的锃亮的地板上。
估计脑震荡了......
林宇脑子里住进一团浆糊,进了电梯里就颓然的靠到一旁。
“阿宇...阿宇......”
“我的小阿宇...一定要平安快乐的长大......”
记忆里温柔的声音总是一遍又一遍呼喊自己,唱的摇篮曲是那样和煦,浓烈的安全感包裹着他,蜷缩进柔软的怀抱,进入香甜的梦乡。
只是......记忆中的脸早已模糊。只剩微弱的残影。
“诶呦!小林总——”
在电梯门将要关上时,夹进一双胖手。
刘凯得感谢谢这一身横肉,除了肉皮疼之外没啥事,上赶子膈应人这事还得接着干。
刘凯不见刚才的尴尬,依旧笑呵着,跟林宇套近乎。
林宇纠正他:“只是实习主管,不是什么总经理,您才是董事长”
声音不咸不淡的,没心思跟他扯东扯西。
“害!我没儿没女的,将来这公司不还得是你的,我这么叫可没毛病”
刘凯挤进电梯,也没按楼层,仿佛就是来送送林宇的。
“刘董说笑了”林宇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说。
还尽力维持着体面。
“说什么笑,我可不爱开玩笑哈哈哈......不过大家都说我幽默呢,可能娘胎带出来的幽默吧!”
刘凯一双窄眼睛,一上一下的偷瞄向林宇。
只见这小子还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微微出神。
刘凯尴尬的咳嗦了一下,“你爸爸给你打拼事业呢,呦——我要是有这爸爸也不至于年轻时候受那么多苦哦。这社会啊就是——”
“我到了,刘董”林宇适时打断刘凯将将开始的长篇大论。
说完也没看他,长腿一跨就出去了。
“诶!”刘凯都来不及拽。
“这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急性子?”
纳闷中接起了兜里的电话。
“喂!”
“嗯?”
“谁?!刘光!!?”
“不特么死了吗?还特么阴魂不散......行!走一趟吧咱”
觥筹交错的舞池里,刘凯忘我的摇摆。
肥硕的肚子跟着一晃一晃的。
直到卡座来了人。
刘凯收了笑容,顺带手的拎了一个酒杯,走路还带着音乐的节奏。
“刘光呢?”
刘凯巡视一圈,全是生脸,笑了出来,笑声淹没在动感的音乐里还能此起彼伏的冒出头。
“唉”刘凯瘫到沙发上,百无聊赖道:“不是你们让我来的,怎么我来了,反倒不说话了?哑巴了?”
“刘总派我们来的”其中一个领头的说。
“怎么派?”刘凯嗤笑一声,“老子特码的亲自看他下的葬,托梦?还是鬼?”
刘凯旁边规矩站着的小弟跟着陪笑。
“是遗产问题”领头的小平头面不改色的接着说。
小弟给刘凯递来烟,刘凯捏手里晃晃,细烟打转的往上飘。
“那个老不休死之前就安排了我接手公司,房子车子给他的小情人了,其他的被他假模假样的做慈善用了,呵”刘凯眯缝着眼,早年社会流窜的气息此刻尽现,“还哪来的遗产?”
“妈的给老子留那么大一个烂摊子!恨不得把他从下面捞出来咬死!”刘凯把烟咬在嘴里,愤懑道。
面前的几人依然不被触动,机器人似的,好像不会做表情。
“别的我们不知道,只是告知我们请您到平川公馆,那有公正律师,有另一些不方便公之于众的财产需要重新分配。”
不方便公之于众的......
刘凯暗骂,就说那老不羞的财产怎么可能那么少,辉煌半生就一个珠光集团给他?说不定什么金库银库的......
不过,律师公正。那分到自己手里的可不一定是多少。不如带人手过去,直接抢......
“什么时候?”刘凯的眼睛挤到一起,抽了口烟问道。
“后天”小平头补充,“初七”
待那几人走了之后,刘凯身旁刚才递烟的小弟低声劝道:“老大,上次刘光那家伙明着说给您留了集团股份,却把您置于舆论,当了他的背锅。这次...”
刘凯咽了一口烈酒,“有钱不赚,是他么大傻逼!!哈哈哈”
“他一个死人还斗的过我大活人?”
第33章 被打断的祭礼
“刘光的遗产是公司的股份继承给了弟弟刘凯,房子等不动产给了一个叫周童的女人,但是这人不确定是不是个挂名,我暂时没找到她的居住和来往记录”
电话那头说着,林宇掐着手机,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的方向盘。
“还有一部分积蓄全部捐给一个慈善组织,是边南地区一个叫融水的县城。那人大多外出务工,山里都是留守老人和小孩,就顺道建了个关爱留守老人和儿童的慈善机构。创始人不详,现在接管的人叫毛英杰,据说是那里的酋长。”
“怎么样?我打听的还算全吧!”
“谢王老板!”林宇说,“回头请你吃饭”
“别贫!不过现在珠光集团不都已经是你老爸的了嘛,你还打听前老板做什么?”
“之后跟你说”林宇一边下车一边说,“我到地方了”
电话那头不知所以:“你到哪了?”
“平川公馆”
“啊?那是哪?”
林宇换了个手拿电话:“你昨天跟我说的,刘光最后剩了一个地产没分给任何人,现在还在他的名下,南山静园区的平川公馆”
王明惊讶于他的行动力,啧啧好几声才说:“刘光这倒霉蛋到底欠你什么了,追到人家里去”
林宇按了几下门铃,又等了一会也没见人来开门。
应该是没人住。
“再者说,那地方应该没人住吧,你怎么进去?”
林宇从围墙一跃而上,又稳稳落地。
“翻墙”林宇言简意赅。
翻进来,面前是个大花园似的景观,规整的园林一片绿色,西侧有个大型喷泉,还在一刻不停的哗啦啦着水声。
欧式古典的华丽建筑风格,却因为没有人而诡异起来。
“这么刺激的事居然不叫我!?卧槽我现在去还来得及不?这种地方最适合闹鬼了,我......”
电话那头还在滔滔不绝对林宇的控诉。
林宇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我先挂了”
不等王明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宇就挂了电话。
林宇一步一步走上草坪中央的白石砖大道,路上连一片落叶都没有,明明就是有人在用心规整的样子。
林宇不信邪,又喊了一声:“请问有人在吗?”
“有人在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不禁有些胆寒,但好奇心驱使他还是往房子里去了。
门甚至不是紧关着的,留了一条缝。
更像是因为着急而来不及关好。
林宇轻手轻脚往里走。
被擦的透亮的地板甚至能照出一脸谨慎的林宇的脸。
一楼是一个巨大的空地,除了墙上摆着一些工艺品之外,什么都没有。
因着过于反光的地板,更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屋。
林宇都有点怕把镜子似的地板踩碎。
暗道有钱人的审美有时候确实难苟同,虽然他也是个有钱人。啊不,准确来说是富二代。
不过相比刘光,那可不够看。
战战兢兢走到里侧,看到了同样镜子打扮的楼梯,两侧的扶手上雕刻了什么图案,林宇没认出来。
刚踏上一阶台阶,林宇就从地板反射出来的似是而非的镜像里察觉了不对劲。
林宇回过头,巨大的地板上总是映下来星星点点的光斑,还有一道道像镜子划损的痕迹,又或是拼接而成。
都不是。
林宇抬头。
一盏有三分之二的地板大的水晶吊灯,狰狞的盘踞在天花板上,水晶灯和和地板是同色的,琥珀色泛着金光的璀璨。
但一样再美好的东西,被放大无数倍后,它就失去了原本的友好,变得危险又恐怖。
那是人类对于巨物,最原始的恐惧。
很难想象居住在这的人。
林宇勉强收回目光,他发现那水晶吊灯有一种不寻常的吸引人的魔力,诱使着人们将目光放在它身上,最后是如何。
刘光就是这样站在镜子地板的中央,仰头痴迷的看着琥珀般耀眼的水晶,沉迷在权利与欲望的斡旋里吗?
顺着楼梯一步一步踏上去,当你见过那张璀璨后,每走一步,看到水晶映射下的倒影,都按捺不住的想再抬头看一眼。
林宇忍住了,他不喜欢不受控的东西。
二楼就是正常的客厅,地板不再亮的反光,反而暗沉的黑,沙发电视等家具全都近似于黑色。
虽然面积依旧宽敞,却被浓郁的黑压抑着,透不过气。
林宇四周环视了一下,电视后面的墙壁有一扇关着的门。他觉得应该去那看一下。
刚走两步,猛地停住!
呼吸因为急促的紧张,被含在身体里。
沙发上有人!
被椅背挡住,林宇只看到一个头部的剪影。
“你好?”林宇出声试探。
没有回应。
林宇往沙发的方向走。
终于看见了端坐在沙发中间的人。
刘凯!
“刘凯?!”
刘凯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被人规矩的摆好放在这的。面部呈现青紫色,蜿蜒到脖子青筋暴起,眼睛紧磕着,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死了?
林宇缓缓抬起手,去试他的鼻息。
“还有气!”林宇不自觉道,赶紧扶住刘凯的肩膀,想把他放平。
却没能搬动丝毫。
“刘凯?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宇焦急的呼唤着,手上加了力气仍然未能撼动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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