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你们这群下人,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她突然拔高音量,着实把那些还在梦游的奴仆拉回神来。
纷纷道:“遵命贵妃娘娘。”
皇后从鼻尖里哼了一声,“贵妃,你现在还真是挺有能耐啊。这么说,我很是怀疑这是不是他们兄弟之间闹的恶作剧呢?虽然令儿平常是顽劣了些,可我倒是觉得,太子也没有表面上那么人善可欺。”
“行啊若是贵妃娘娘不信,那就去二皇子身边的几个狗奴才给叫来问问,今天去太子宫里,到底有没有强行给他灌毒酒?又有没有要叫人活埋了他?
反正太医也在,我儿好不容易还留下了一条命,这事我没这么容易罢休!”
皇后嘴唇气的发抖,扬身把那些撇去李令自己撒丫子跑的人叫了过来。
他们刚挨了不少板子,这会更是低眉顺耳了。
小喜子也在,毕竟他还是刚才大逃亡队里的“大哥”。
左右问了一通,跟在李令身边的人没一个忠心护主的,事无巨细的道来了二皇子白日在太子宫里的所作所为。
把准备洗耳恭听的皇后气的又让人给他们拉出去,卖出宫。
不过小喜子倒是被贵妃拦截了下来:“你没权处置我儿宫中的人,就算是二皇子昏迷了,我也要给太諵諷子殿下讨个说法。”
皇后站不住脚,气急败坏:“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就凭你,也敢在这对我指手画脚的!”
她一把给桌子上点的檀香扫到地上,砰腾好大一声响,殿内的人齐刷刷弯着腰跪在地上。
“我?”
贵妃不疾不徐的站了起来,嘴角恰好地噙住一抹讥讽的笑意:“我是位分不如你高,可你又该怎么样呢!皇后,妾身有必要提醒您,蒋小白他是先皇立下来的太子,您若是想废他,何不先去灵堂问问先帝的意见?”
“还有,”她冷眼扫视了一下床上躺着的人:“他,私底下干的那些蠢事,我不相信您不知道。”
“用我来帮皇后您陈述吗?二皇子因为私自在民间进行盐油生意运输,国库收入减少,这变相的来看,不就是贪污吗?口气还不小呢,这就瞄上了国库。”
“贵妃!”皇后站起来,一只手指直直地指着她:“后宫不得干政!”
面前人也不甘示弱:“你以为草草应付过去就完事了?那些大臣在你胁迫下又敢说多少真话呢?”
携带着风的掌掴声的巴掌就要落下来,贵妃轻而易举的捏住了她的手臂,身边的婢女动都不敢动。
无声的气焰最是嚣张。
“嫔妾今日就与皇后聊这么多,若是您还是觉得乏闷,再唤嫔妾过来与你打趣儿吧!”
蒋小白见她终于回来,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问:“怎么样啊?皇后她说什么了没?李令醒了没?”随后又自问自答:“他是不是真的吓傻了,我也没怎么吓他呀。”
“哼。”刚过来的人嗤笑一声,接过来他递的一小杯茶,品了一口,面带不屑:
“能怎么样,替你先爽了一回。”
蒋小白一拍大腿,咯咯的笑了两声,他在贵妃一直没来的时候一直躺在床上装病,就是等着皇后来探个真相,没想到皇后没来是因为被贵妃姐姐堵的哑口无言了。
贵妃轻轻拨弄了一下头上的金簪,淡淡道:“想必皇后后来还会唤你一次,千万不用怕,有我罩着呢。”
“姐姐,你是真好。”
“行了,我也是为了自己。踩到我头上,呵,也是叫他们分不清大小王了。”
蒋小白回头找件外衣披在身上,挨着她坐下来,“我现在担心皇后会在暗地里给你使绊子,您膝下的公主……”
“她敢!”
身边的人突然眉头拧了一下,手指奋力的抓在桌沿边:“本宫以前年轻才漏给她动手的机会,现在她胆敢才向本宫的孩子下手,我定会叫她生不如死。”
“…我也是有些后怕,还是谨慎些好。”
蒋小白可不想身边这个人再因为自己失去什么。
他已经很自责了。
第八十八章 又安排婚事
皇后居然安分了一夜没来找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蒋小白就感觉哪哪都不太对劲,总感觉身边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他,睁开眼的时候,黑暗中一双炯炯有神,如玻璃弹珠般的眼正直视着他。
“啊!”
伍炙因探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食指弯曲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嘘”的叹声。
即便屋内没有任何光亮,蒋小白也能凭借对他外形的了解,和对伍炙因身体气味的敏感,以及这个人无比湿热宽厚的手掌的感触不用过多反应的就能认出来他。
伍炙因道:“我进来的时候没被发现,夕落的时候我就进了宫,晚上暂居在皇上的客殿里。”
蒋小白猛然感觉眼睛和鼻头都酸酸涩涩的,胸腔一阵剧烈的起伏,嗓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
就算这屋内有亮光,他也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因为自己的眼泪好像跟老天爷下的瓢泼大雨似的,溢满了他的眼睛。
黑暗中的人好像感受到了手底下人的悸动,轻轻用大拇指开去他眼角的泪水。
蒋小白一天的疲惫、一天的委屈,在此刻全部都毫无保留的被打碎出来。
伍炙因半搂住他的上半身,言语道断:“殿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又让您一个人担惊受怕了。”
怀里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只手放在他坚实的后背上,打也不是拍也不是,蜷起来也不是。
最后蔫了吧唧的垂下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今天好害怕。”
伍炙因慢慢用手掌安抚着怀里的人,声音轻柔:“我在,殿下不用怕,都是臣的不好。”
好像这么从鬼门关擦边儿走过一天的经历让蒋小白明白了活着到底是多么重要。
他突然扶住面前人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炫耀,“你知道二皇子被我吓的瘫在床上动都不敢动了吗?全是他自找的!真以为小爷我好欺负啊!”
“是是是。”伍炙因重新搂住他,“殿下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就算我不在身边,也能坚韧的成长起来。”
蒋小白道:“那是。”
这场温馨的依偎并没有持续多久,伍炙因赶在天亮前就回去了。
第二天下朝的时候,伍炙因也没有立即离开,借太子殿下病了的原因重新来找蒋小白。
屋里雯时传来一阵悲戚的恶吼,“你说什么?皇后要为我娶妃?”
伍炙因稳住他,可面前人急得在他脸前直打转,从东头走到西头,再来回踱步。
“皇后凭什么……她凭什么要给我娶亲啊?中了邪的又不是我,是李令,就算是冲喜,也是给李令……”说到这,蒋小白顿了一下,虽然说这些王公贵子身边总是不缺莺莺燕燕的美人,但是阿吉娜好歹也算是成为了李令的正妃,宫外女子,根本不懂这墙角里的内斗。
但是别人懂啊。
他半是叹气,半是掩面:“皇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在你身边塞了一个还不成,怎么还要在我身边再塞一个?我这宫里清贫的都跟道观一样了,哪个女子愿意住进来。”
“不是啊!我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我宫里就算是玉衡装潢,我也不娶亲呐!”
伍炙因被他脸上火急火燎的表情笑到了,“殿下你先冷静下来一些。”
蒋小白:“怎么冷静怎么冷静,我马上就要娶亲了,你媳妇……呸,你夫君要娶亲了你是不是一点也不着急?”
“你笑什么,你笑什么啊……”
伍炙因收了收嘴角,刚才上朝听到皇后说要给太子娶太子妃的时候,他心里确实也惊了一下,但是得知是谁后,努力不让自己的面上神情表现的太过于轻松自在。
“殿下,皇后要安插在你宫里的人就是叶陨的妹妹,叶柔喜。”
蒋小白叫了一声:“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叶陨还有一个妹妹。
伍炙因接着道:“她这个妹妹巾帼不让须眉,在边疆留守,皇后也是按耐不住了,特地召她回京。”
蒋小白看着他,有一瞬间的迟疑:“那她岂不是恨死我了,在外面玩的好好的,突然回来奉旨成婚,还是和一个完全都不熟悉的男子。”
伍炙因捏了捏他的鼻梁,“怎么会。她中意的郎君也被家里人安排了亲事,就算是皇后现在不让她回来,她也会回来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皇后自以为跟国公府交情甚好,却不知我私下与叶陨交情如何。你放心,叶柔喜她有喜欢的郎君,且是个烈性子的女子,他不喜欢殿下这一款。”
虽然听他这么一说完蒋小白心里是镇定下来许多,但也从他言语间听到了些关于别人对于自己的看法。
“……她那郎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说叶柔喜很中意他的话,那他肯定也是和叶柔喜一般是个性子差不多的人?”
伍炙因摇摇头,“恰恰不是。”
“她喜欢的公子是一名寒门考上来的贵子,”说到这,他顿下来思忖了一会,左右不过道:“应是我的失误,没让殿下与他见过一面。”
蒋小白有些茫然,身边的人把手插进他的胳膊里,举起来,然后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
“叶柔喜中意的公子,就是我府中之前的门客,现在于粮栗县当县官。”
“巧。”
蒋小白听完,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字。
很快便反应过来,“那他们俩的婚事绝对不可能,国公府的地位,怎么说叶柔喜也要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你那个门客既然是寒门出身的话,他们俩在一起,叶陨他爹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伍炙因:“你说的对,所以叶柔喜去了边疆,一方面也是为了稳定住他爹,不让他对陆伊出手,另一方面才是她个人的抱负。”
蒋小白在他腿上,轻轻的摇摆着身子,手腕撑着下巴:“多好的姑娘,怎么就不能让人家真心和喜欢的男子相爱呢……”
蒋小白看着他,“不对,那这陆伊喜欢她吗?”
伍炙因目光如炬:“是我将陆伊从河边拉回来的。”
第八十九章 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伊幼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虽然功课读的很是认真,但是就在他进京赶考的那一天,家中母亲被匪贼杀害,导致他没能入选。第二年的时候,他结识了叶柔喜,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巨大,但叶柔喜不是一个看身份的人,一来二去言间,陆伊和她熟络了起来,再后来就是他考上功名。”
“毕竟是国公府的小姐,国公大人怎么也不可能让一个出身贫寒的人采走叶柔喜这朵鲜花。”伍炙因顿了一下,“当时,叶柔喜还跟叶大人吵了一架,第二天,叶大人就找人上门羞辱了陆伊一番。”
“他说若是你想娶叶柔喜,可以。但是要入赘国公府。”
蒋小白听着他说完,“没有人能接受得了这般羞辱吧?国公府也不是香饽饽。”
伍炙因道:“是这样。所以后来我在河边捡回陆伊的时候,是他们两个要做一对‘亡命鸳鸯’,既然逃不开世俗的禁锢,那就奔入一片只属于他们的地带。”
蒋小白:“挺傻的。好不容易考上功名,要是我肯定不轻生,我还从棺材里活活爬出来两次呢。”
伍炙因笑道:“殿下福大命大。”
“后来我就将陆伊带了回来,让他在我府中做个门客,生有一万步的前进道路,可死并不容许你悔返一步。自那以后,叶柔喜也醒悟了不少,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也时常书信往来。”
这么一聊,便差不多彻夜讲到了天亮。
伍炙因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趁着天际边还泛着些昏沉,回到了皇上的偏宫里。
蒋小白没想皇后说要给他娶太子妃居然这么快。
穿上喜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偷穿了谁的衣服。
他们的卧房被布置的甚是喜庆,蒋小白在外面踌躇许久,宴席结束后,伍炙因又来寻他,让他不要太担心,把叶柔喜当做和阿木阿野一样的人就行了。
蒋小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叶柔喜再爷们儿,也是个娇花小姐,他对阿木阿野那套,时不时贱兮兮的言语,真的能和她好好相处吗。”
但事实证明,蒋小白确实是想多了。
而谁又能猜测到,洞房花烛夜的良辰吉时,他和这位叫“叶柔喜”的姑娘在比赛掰手腕,而且还输了呢。
“行了行了,我认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坐在桌子对面的人闻言一笑,语气里又充满了些鄙夷:“什么姑娘家家的,你看不起谁呢?我们这些姑娘家的,还不是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蒋小白头上出了一层薄汗,都三局两胜了,他居然输了六局,实在是太丢人。
“我没别的意思,伍炙因说的对,你跟其他姑娘还真不太一样。”
对面人慢悠悠道:“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更加喜欢武道而已。”说完这句话,她好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我。伍炙因应该跟你说了吧,我有中意的人,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见他。”
蒋小白好整以暇地倒了两杯茶,一杯递在她脸前:“这你就好好的放心,我也有喜欢的人。”
“哟,哪家姑娘啊?你跟我说说呗,我这人最喜欢帮别人出谋划策了。”
蒋小白看了她一眼,“行了你,自己的情事都没理好头绪。”
叶柔喜不管不顾:“说说呗。”
蒋小白不知怎么地,突然就笑了一下,脑海中满是那个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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