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更衣。”
楚相如上前声音焦急,“阿沫,不能去,若是他们……”
“若是他们有证据,那我也就只能认了。”
楚相如一哽,却不想白沫笑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
“放心,他们没证据,要是有,来通报的就不是我们家的人,只怕是大理寺的人直接来掀我被子了。”
夜色中,楚相如看着他那双莹莹发亮的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挥手让下人出去,走上前亲自帮他更衣。
大堂中,楚家的人老老少少站了一屋子,就连平常的老夫人也拄着拐棍站在一旁。
方才大理寺钦说的话,她仿佛在云外般听着,自己那遵纪守法贤良淑德的孙媳妇,怎么就成了勾结外党的叛徒。
可上房的大理寺钦凛然正气的模样,更何况是这等身份的大人亲自前来,必然是出了不小的事。
待下人通报时,白沫和楚相如盯顶着无数的目光,堂皇正大地走了进来。
二人跪在曲聪恕面前。
“小民白沫/楚相如,参见大理寺钦。”
曲聪恕并未说话,只是出手一挥,一众官兵围上前,要捉拿白沫。
楚相如连忙出声:“慢着大人!您为何要捉拿他?抓人总要有证据。”
只见曲聪恕扔出一份名单,上面写着大御二十三年,私通外党之徒,而最后一个就是白沫的名字。
第91章 都这个地步了你还要保他
“你的夫人涉嫌私通外党,依照我大御律法,涉嫌私通外党者皆有大理寺处理,捉拿归案等待判决。”
白沫却听了这话松了口气,听,看来还不是实锤的地步,但调查?他们查什么呢?私通外党,他哪来胆子和人脉?
“大人,小民只是一届普通平民,安安分分做生意,私通外党的帽子,未免扣得太大了?”
他抬眼请示对方,但曲聪恕毕竟是大理寺少卿,神色威严更不会被这种小角色动摇,“所以我说了,会进行调查。”
“这份名单上一共五十三人,除你之外二十三人已在去年秋后问斩,剩下二十九人皆确定有勾结外党之事收入大理寺监牢,只有你。”
只有你还没有证据。白沫这么想道。
所以就是因为有人举报他,大理寺受理后发现有“证据”,却又不够给他定罪。
一旁的楚相如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走了白沫。
他双手紧紧握上拳头,却无法对这些人出手,因为他知道,不能一时冲动让自己也跟着进去,到时候就真没人帮阿沫了。
大理寺的人全部撤走以后,屋子里的人都活络起来。
“没想到少夫人竟然干出这种事。”
“他不会影响到我们楚家吧?”
“这通敌之罪岂不是会灭九族?!”
这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楚至朝立刻道:“明日我去找二伯商量一番,相如,你马上立休书,断绝与白沫的关系!这事绝不可牵连楚家!”
“闭嘴!”楚相如声音嘶哑的叫喊出来。
“你这是是做什么?难不成现在你还要维护他?左右他也不过是个男人,也不能……”
“我说了,让你闭嘴!”
他猩红的双眼,似是下一刻就要发狂,所有人都不理解,到了这一步楚相如怎么还在维护白沫。
张氏挺着个肚子站出来,“楚相如你这是在说什么?这是你的父亲,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通敌的男人,跟自己的父亲反目成仇?”
话刚说完,楚相如那阴冷的目光便看向了她,张氏原本就不够强悍的气势瞬间被压下。
“父亲?呵,你说的是十八年从未踏足一步梨花院的父亲?”最后二字让他说得讽刺至极。
楚老夫人震惊之际,不忘安抚他:“你先冷静,你父亲的话并不是不可取,你得考虑考虑这楚家上下几百口人啊,若是因为他,连累整个楚家,这……”
“奶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不用你们操心。”
地牢的空气中传来丝丝霉味儿,这里的人也大多身上有着这样的味道,他们的身体被腌入味,连同着心灵和未来都是这个味。
白沫被带到一间只有他一个人的监牢,外面站了俩狱守似乎是专门看管他,看来这监狱关的都是些重刑犯。
到了这步,白沫还是想不清,他到底怎么就成了叛国贼。
监牢里四处是脏污的东西,他都不敢细想是些什么,好在墙角的稻草看上去还干净,于是便坐了上去。
他着急吗?当然着急,不声不响就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肯定着急,可现在他光着急也没用,一没权二没势,就连那冤种大哥也刚离开京城,几乎没人可以帮他。至于楚家人,恐怕都想着法的要跟他断绝关系。
而楚相如……现在估计急得头都秃了吧,可惜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一阵脚步声走来,白沫听到监牢锁链被打开。曲聪恕亲自来这,恐怕是为了审问。
“带出去。”
果然,白沫被带到外面的审讯间,两侧站了卫兵和狱守。
白沫跪在下面,一声不吭,也无半点其他犯人那般的慌张和急切,淡定得很。
而只有白沫自己知道,他现在心里打鼓得快上天了。
曲聪恕将面前的案卷打开,款款念道:“白沫,原章州人士,十四岁跟父亲来京城做生意,十九岁嫁入楚家,之后接管楚家一家布行,而后开设了青云布坊,三个月前开始同西域商人通商。”
说完,曲聪恕停下看他的反应。
“并无异议。”
这反应倒是让曲聪恕好奇,这么大的罪名背在身上,却仍旧神色不动,是该说他意志坚定,还是该说他就是清白的。
“同你往来的西域商人中,有一人是敌国细作,你可知此事?”
交流的西域商人那么多,都是奔着生意去的,还查人家户口本,他哪来那么大本事,于是老老实实回答:“小民不知。”
“大人,若是您真的查了就知道,我每日的行动路线,最多就是从楚府到西城的布坊,跟人通奸,我哪来这么大本事?”
“你一个人当然没有,但我们从半个月前缴获的一份密文中,记载了一位在京的商人,同敌国四皇子通信记载。”
他将那份密文拿到手上展示开,“而这密文中虽然没记载商人姓名,却写了商人是在哪家商会中,是做什么生意的。”
“从商铺体量和生意来看,京城中符合要求的只有你一人。”
所以大理寺才直接上门来抓他吗。
白沫不服,“难道就这样确定是我?”
曲聪恕眼神寒光闪过,显然这样的话在他意料之中,“所以既然你有嫌疑,本官自然该抓你,而且等调查清楚以后再会上报陛下,给你定罪。”
这话白沫从刚才听到现在,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调查?请问大人要调查些什么?”
这当然不能告诉你一个嫌犯,这话还没说就听白沫道:“若是大人已经抓到了是和敌国什么人通奸,那自然能顺着这条线抓到其他人,让他们作证这些人中有没有我,还有我通奸的证据,不论是文书,写信还是联络人都得找到、抓出来吧?既然都查到这了,再反查那位四皇子的其他手下也不在话下。”
砰——
一声惊堂木下,曲聪恕咬着牙根道:“这些本官没有理由跟你报备,也用不着你操心。”
可少年却丝毫没被他的气势压倒,虽然是跪着,可仍是傲然挺立的样子,他清冽坚定的声音说道:“我虽一介平民,却也有自己的骨气,若是无端按插罪名,我宁死也不承认。”
曲聪恕那紧锁不开的眉头,微微松动了一丝。
第92章 也没有楚少爷
梨花院中已经三日没见过这里的主人,自从公子被带去大理寺,就连少爷也不见了。元宝望着那广阔的天,心里着急又不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他看去,是少爷回来了。
“少爷,您这几日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忙了点事。”
楚相如脚步飞快的走进房中,元宝跟在他身后问:“公子他还好吗?大理寺什么时候会放公子回来啊,公子矜矜业业恪于职守,怎么会犯上通敌的罪啊。”
身前人脚步突然一停吓得他差点刹不住腿脚,只听楚相如那没情没绪的声音道:“我不知道,但已经在想办法了。”
元宝松了口气,虽然少爷自己没什么门路,但公子毕竟是楚家的少夫人,楚家应该不会不管吧。
下一刻,只听楚相如声音严肃道:“这几日我不在家,梨花院里禁止任何人出入,谁也不许进来,任何人打探我的事都不许说。”
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元宝也只好应下。
“还有,去准备几身衣服来,再去备些饭菜。”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脚步声,那天曲聪恕离开后除了一日两餐有人来送,就再没见过别人。白沫睁开眼,转身看去,而当他看见那熟悉的人时,眼睛都开始泛酸了,“楚相如。”
“阿沫。”
他两步跑过去,二人颇有默契的牵着对方的手。
楚相如没想到见到白沫时,自己原本那已经干涸好几天的心,此刻又好像活过来了,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眼前人的脸,“阿沫瘦了,精神也不好。”
白沫只得勉强挤出一个笑:“没办法啊,这里不是楚家,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楚少爷伺候我睡觉。”
这话本来只是说出来开个黑暗玩笑,谁知道楚相如眉头一皱,心疼得很,“是我不好。”
白沫连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这么说,这不关你事。”
白沫看向他手中,“你给我带什么了?”
楚相如将东西拿出来,“给阿沫带的枣糕,还有你喜欢吃的菜,我还给阿沫带了几身衣裳。”
那些枣糕被筷子戳得稀碎,完全不成样子,菜也被挑拨得汤汤水水洒一盒子,楚相如不悦道:“进来的时候他们非要检查,我没办法。”
话音刚落,一双温凉的手捧上了他的脸,“我知道,你已经很棒了,东西什么样了无所谓,你有这颗心我就很开心了。”
楚相如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这里有些风寒的药,我让付大夫帮忙配的。”
“嗯好。”
“这几身衣服虽然不如阿沫平日穿的,但已经是牢狱能带进来比较合适的衣服了。”
“好。”
諵諷 “还有……”
白沫期待着他说下一句。
“我好想你。”
“我也是。”说完这句话,白沫毫无骨气地哭了出来。
这几日的委屈,再看见这个人的时候,都从坚固的围墙中破出,流进了眼泪里。
楚相如用手帕帮他擦着眼泪,那只握住他的手在轻轻安抚着,这一刻,他确切的体会到了对方真实需要他,“阿沫,我已经在想办法了,不要担心。”
白沫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掌,男人滚烫的体温让他安心,可他也知道,就算楚家背后再强大,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有帮助。所以他哂笑道:“这事还得看大理寺的结果,若是我真是被人所害,想必那人一定也做足了准备。”
楚相如立马道:“不,我不会让阿沫有事的!”
从大理寺监狱出来。楚相如便上了一辆马车,马车直奔东边的而去,一直到一处硕大的宅院外才停下。
这里是卫家,也就是他生母的祖宅。
一小厮迎上前,楚相如道:“我约了卫大人前来见面,麻烦通报一声。”
小厮应下转身进了宅院。
这几日京城都传疯了,楚家大少夫人因通敌已被大理寺抓获,而这墙倒众人推,这时候便来了。
这日尧荣明来到楚氏布行,一上来就问刘言:“听说你们少夫人在西域搞了架织布机,跟西域人做了交换,才有了现在的产量。”
刘言神色淡淡,“不知道尧老板哪里来的传言,那是我们少夫人自己做的,与西域人何关。”
他身旁的是另一家京城大布坊的老板,那人揶揄道:“刘掌柜还是不要在这亡羊补牢了,现在全京城都知道这件事,与其等查出结果,被上面收了去,不如借我们这些友商一用。”
呵,友商,说得好听,京城的“友商”有几个是不盼着搞死对方的,他们少夫人才进去几天,这些人就恨不得分食其骨了。
“恕我抱歉,这是我们少爷和少夫人的东西,我无权处置。”
那二人神色不悦,都这个程度了还维护白沫,楚家都怕是不要他咯。
他们正要加大嘲讽,身后传来一个阴沉浑厚地男声:“我劝几位与其在这多管闲事,倒不如回去多看着自己的家业吧。”
楚相如身材高大,逆光走进来竟然有种气宇轩扬的气势。
尧荣明嘴唇一扯:“哟,这不是楚少爷吗?你现在还有心思来这,不去想想怎么去救你那快要砍头的夫人?”
“楚少爷,你有空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能让楚家不被他牵连吧。”
楚相如那张冷峻锋利地脸不怒自威:“他没有做出那种事,若是你们再瞎编排,我保证这你们嘴里那根舌头就不在原处了。”
这话说得阴鸷十足,别说看着他脸的尧荣明二人,就连身后的刘言都被这气势吓了一跳。
赶走那俩人,楚相如让刘言跟他去后面。
“前些日子调查黑心棉的时候,你在有没有查到来自何处?”楚相如坐在太师椅上,气势不动自出,刘言不禁想道:平日里少爷也有这样不怒自威的时候吗?
他老实回答:“不是赵成功手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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