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敏敏接过饭盒,发自内心地感叹:
“美女!您对向饵真的太好了,这CP我嗑定了!”
沈遇鹤微微挑眉:
“CP?什么意思?”
祝敏敏:
“就是情侣的意思,对了冒昧问一下,您和向饵是情侣吗?”
沈遇鹤犹豫一下,半晌,才开口:
“可能……现在还不是吧。”
听到这话,祝敏敏的CP脑一整个大满足,她居然嗑到了正在暧昧期的CP,也太好运了吧!她立刻送上美好的祝福:
“很快就会是啦!加油加油!”
沈遇鹤听了这话,眼里又微弱地一亮。
祝敏敏提着餐食进去,到了向饵工位前,把餐食放下,又俯身劝说了向饵好久,频频指向门口的方向。
向饵全程,都只有一个侧脸,也很少说话,更不看门口的沈遇鹤一眼。
祝敏敏帮忙把饭盒打开,把筷子送到向饵手中,这才回自己工位上。
向饵捏着筷子,对着饭菜,半晌。
沈遇鹤翘首以盼。
向饵放下筷子,一口没吃,把餐盒又盖上,推到很远的地方。
沈遇鹤眉头紧皱。
想起刚才祝敏敏说的话,沈遇鹤猛地推开公司大门,大步走进,迅速来到向饵工位面前。
她气势汹汹,来的时候像是兴师问罪,等真到了向饵工位跟前,她又很快温柔下来,说话声音都低了许多:
“你吃饭啊,这些饭菜不合胃口吗?我按照你的口味,买了清淡的。”
向饵脖子僵直,似乎在看电脑,又似乎哪里都没看,她根本没有转头,没看沈遇鹤。
哪怕沈遇鹤特有的甜香已经扑鼻而来,她依旧仿佛木胎泥塑的菩萨,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看旁边一眼。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沈遇鹤探听她的心声,也只有一句:不想见到她了。很累。
“吃饭啊……”
沈遇鹤轻声说着,声音近乎哀求。
向饵依旧没有动作。
沈遇鹤用勺子舀起一勺米饭,细心地配上配菜,送到向饵嘴边。
向饵偏过头去。
沈遇鹤把勺子凑近,逼近,向饵站起身来,直接走出公司。
她身子细瘦,背脊却挺得很直,带着某种一往无前的架势,像是要勇敢走出这种生活,走出这样的世界一般。
沈遇鹤立刻追出去,在楼道卫生间内找到了向饵。
向饵走进隔间锁上门,卫生间里还有别人,但在沈遇鹤进来之后,大家都被某种神秘的念头影响,飞快离开了。
整个卫生间安静极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向饵坐在马桶上,眼睛无神,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她只想静静的放空。
可是……在她的隔间门外,传来高跟鞋敲击地板的脚步声,笃笃笃的,尖锐又刺耳。
一只玉白的手轻轻拉开她的房门。
那间明明上着锁的房门,却在向饵面前,锁舌自动弹出,房门轻易被拉开。
沈遇鹤站在向饵面前,皱着眉头,脸上是惶惑、疼痛与悲伤的表情,和这张脸完全不匹配,之前也从未出现过。
已经站在正前方,躲无可躲,向饵的视线终于和沈遇鹤对上,两双眼眸皆是深黑如墨,谁也看不透谁。
现在,她和她势均力敌了。
“你想要什么?”
沈遇鹤问出声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自我怀疑。
“想要……真相。”
向饵开口,嗓子极度沙哑,但却异常坚定。
她确实只想要这个。
她不允许,完全不允许沈遇鹤有瞒着她的任何事!那是她生活的灯塔和希望,如果连她都瞒着她,如果连她都不坦诚,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活在精心编织的谎言里还有什么意义!
她深深呼吸,卫生间劣质香精的气味涌入鼻腔,她开始呛咳,咳嗽越来越重,她故意狠狠咳嗽,咳到让自己喉咙出血!
她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液,轻笑出声,自嘲地笑着:
“我要真相,告诉我真相!”
她的声音很高很尖,啼血的声线里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她是故意的,她知道沈遇鹤看不得自己这样,她知道这样可以让对方心疼……她是故意的!
她甚至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明目张胆,在沈遇鹤面前笑了起来,眼神带着挑衅,睨着那张精致却惶惑的美人面。
她是故意的,她在赌,赌一个……沈遇鹤还在乎她。
“好。今晚回家,我告诉你真相。”
沈遇鹤低声说道。
第52章 破局
下午六点, 向饵收拾起自己底部磨损的旧包,站起身来,走出公司。
祝敏敏本想和她说点那个美女的事情,劝劝她别和美女置气, 待看到她的表情, 又不敢上前了。
向饵的表情实际上并不吓人, 她只是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 完全冰冷, 如同石头。
向饵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最开始来上班的时候,她是一个畏畏缩缩但很努力装开朗的应届生, 大概一个月前,她忽然变得精神恍惚、时常迟到, 每天神色慌张, 像是惊弓之鸟,听到一丁点动静都会吓得发抖。
但就算是精神恍惚的那段时间, 她脸上也从没露出过这样冷然又淡漠的神情。
就好像之前她还是一棵正常生长的植物,只是遇到了风刀霜剑, 每天必须精神紧张地应付什么东西——可今天,这棵植物已经死了。变成了一棵化石, 一棵僵硬的木柴, 一块丢在土里的冰凉铁块。
她不再有感情, 只是在该做事的时候做事, 该离开的时候起身离开。
像是遭受了非常大的打击……祝敏敏吐了吐舌头,还是加紧收拾东西, 想要跟出去看看。她真是为这对CP操碎了心!
好在她刚跑出去没多久,就嗑到了新进展。
楼道拐角的电梯间里, 向饵的必经之路上,沈遇鹤正站在那里,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沈遇鹤一身纯白如百合花,拎着一把合起来的透明雨伞,细腰长腿在衣服轮廓里隐隐展现,黑发披肩,温柔如水地看着向饵。
向饵对她视而不见,走过来发现电梯已经按过了,就站在电梯口一动不动,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尖。
沈遇鹤主动走过来,凑近向饵,低头看她,说了句:
“外面下雨了。”
向饵没有回答,像是一台坏掉的机器,眼珠都没转一下。
倒是刚走过来听到这话的祝敏敏,立刻兴奋起来,掏出手机开始在她的基友群里打字:姐妹们!雨中经典名场面就要再现了!今天怎么又下雨了,这对CP最适合雨天一起打伞了!啊啊啊啊好激动!
沈遇鹤说话没得到回答,却听到了向饵心里的声音:
又下雨了……不喜欢。
沈遇鹤稍稍踌躇。她之前还以为,向饵是喜欢雨天的,没想到现在又不喜欢了。
这脆弱可怜,毫无抵抗力的弱小生命体,却比天气还多变。
更可怕的是,这生命体之中,总有那么一些思想、情感、观点、念头,会脱离掉她……祂的掌控。
掌控天气和环境那么容易,掌控别人的思想和观念那么容易,可掌控她的,就很难做到。
为什么?
沈遇鹤思考问题出了神,罕见地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
向饵已经进了电梯,等了一会儿,电梯门开始缓慢关闭……她抬眼,沈遇鹤还没进来。
向饵的一根纤细手指轻抬起来,按在开门键上,这几乎是一个下意识动作,源自昨天之前的时光里,和对方相处养成的习惯。
她还是下意识在为沈遇鹤着想,意识到这一点,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沈遇鹤猛然抬起眼眸,容光焕发。
这一瞬间,向饵仿佛又看到了初见时,那漫天遍野开遍的山茶花,只不过这次是白色的,是代表愧疚和纯洁的白,沈遇鹤站在那些山茶花中间,眼眸闪亮,几乎像是得到了某种宽恕一般,飞快走进电梯里来,和向饵面对面站在一起,低头专注看她。
向饵早已将手拿开,视线也并不看对方。
电梯门关上,发出微微的嗡嗡声往下运行。
电梯之后是一整面大镜子,非常适合早起的上班族在这里整理仪容。向饵平常对这面镜子毫不在意,可今天……
向饵转过身,一眼就通过镜子,看到自己身后高出大半个头、美得惊心动魄的沈遇鹤。
沈遇鹤还在镜子里冲着她笑,笑容明媚又单纯,似乎非常开心。
这个位置,这个姿势……向饵猛地闭眼,脑海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她想起来了,被她刻意扔在记忆角落里的那个梦。不是昨天晚上那个让她崩溃的梦,而是更早的时候……她第一次的梦!
此刻的场景,和那个梦何其相似!
她在前面,脆弱无助,手无寸铁,被身后的沈遇鹤牢牢圈住,世界烂漫疯狂,身后明明是美丽的女人,身前镜子里却是邪神可怖的模样……
向饵本就虚弱至极的身体几乎要承受不住,她双腿一软,在倒下去之前奋力抓住旁边的冰冷钢铁扶手。
“没事吧……”
沈遇鹤伸手来扶她,只是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手臂,向饵就猛地尖叫:
“别碰我!!!”
电梯停了下来,一楼大厅出现在眼前,向饵忽然咬紧牙齿,甩开沈遇鹤的手,飞奔出去!
她奔入这场冬雨之中,身形几乎像一株风吹雨打的虞美人,柔弱的茎干简直瞬间就能被风雨催折到断裂!
沈遇鹤立刻跟着飞奔而出,来不及打开雨伞,只追着雨中的人快速向前,雨水和脏污让她全身湿透,她也完全不顾!
刚从隔壁电梯出来的祝敏敏,只来得及看到沈遇鹤冲进雨中的那一幕,她顿时瞪大眼睛,感觉很费解。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打伞?和对象一起在雨中奔跑,跑成落汤鸡,这就是谈恋爱的浪漫吗?看起来沈总美人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啊……不过,这种反差,这种为了爱人而冒险的行为,实在是太好磕了啊啊啊啊啊!
*
南方的冬雨湿冷冰凉,每一滴都像是扎在人身上的针,简直让人疼痛超过被淋湿的烦躁。
烟雨蒙蒙,雨水将整个世界笼罩起来,仿佛极其厚重的雾,能挡住前方后方的一切建筑物和景观,让人在雨中奔跑时,很难看清方向。
向饵没跑出多久,就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抬眼望去,周围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工业园写字楼,那些钢铁的庞然大物沉默矗立,带着某种拒人千里的冰冷气质。
她大脑胀痛,满身淋雨,带着无尽的痛苦拖着脚步,她已经完全走不动了……身上的衣服变得沉重,躯体冰冷失温,前方雨雾迷蒙,脚下湿滑难走,她艰难往前跋涉,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她简直不想回家!那个家,那个家里……说不定还有那些触手,还有那些梦中恐怖的场面,她的思想和梦境也早已不再安全……
而她最依赖的那个人,却反过来扎痛她的心,让她几乎不敢细想。
她不敢去想那人到底是谁,到底是为什么接近她,以前所有的关心和爱护,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不敢去想过去的时光,是不是完全就是一场表演,她更不敢去想自己付出的真心在别人眼中是不是笑话!
她是不是一个笑话啊?!
交出去的心脏怎么可能收得回来?那么简单的话,就不会有为情所困的人了!
“呜呜……”
冰冷的水在脸上胡乱流淌,她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却不知道是自己在哭,她还以为这都只是雨水,她胡乱揩抹脸上冰凉的水,抬起红肿的眼睛往前看去,她还想看到希望,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前方迷蒙的雨雾之中,缓缓出现一个阴影,像是一个人形轮廓。
向饵定睛看着那阴影,带着某种诡异的期待,是什么?
是沈遇鹤向她隐瞒的真相,正在朝她过来吗?
还是老天爷终于眷顾她,要给她一个奖励,一个终结,一个美好的愿景了?
雨幕疯了一样击打着大地,打得向饵头皮发痛,视线完全看不清楚任何东西,雨幕之下,所有建筑扭曲失真,绿化带里的植物变成黑灰色,天色更是越来越暗淡,即将入夜。
面前那团阴影缓缓自雨中呈现出来。
向饵擦着脸上的雨水,目光几乎是带着希望地细看过去。
陡然间,她全身如坠冰窟,哪怕足够冰冷的雨水打在麻木的脸上,都不及她此刻心中的冷意。
雨幕中出现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已经异变的男人。
那个男人身上还挂着石膏,穿着脏兮兮的西装套装,拖着湿透的身躯在雨水里缓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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