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下心神端起做好的菜放在餐桌上,想起俞珲冬说的脑肿瘤的一些症状问:“爸,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事,我没那么弱。”贺晨走近,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两道菜问:“你们谁做的?看起来不错。”
“我洗菜,哥炒菜。”贺书惟拿起筷子夹了片牛肉喂到贺晨嘴边,“尝尝。”
贺晨尝了口,牛肉口感嫩滑,火候掌握得很好,“味道不错,雯姐还天天念叨小简,说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下次回去露一手,免得她老说。”
卫行简被夸得有些难为情:“之前有一部戏,做菜的戏份很重,我学了两个月,做得也就勉强能入口而已。”
“那部电视我看过,网上还说做菜的部分是别人替的,这么说来真是你自己亲自上场的?”
卫行简吃惊地抬头看向贺晨,那是部古装剧他演的男三,是大学毕业那年拍的,当时投资商因为一些问题撤资了,资金不足整部戏服化道都很粗糙,被压了三年多才在网上播出。
因为当时他的人气比男一和男二高,被剧方硬生生提成了一番,因为这个骚操作,播出后,剧方被他的粉丝骂了个半死,最后只得匆匆收尾。
“那...那个...那部剧...没...没拍好,我...我...”没想到贺晨居然看过,他那张在娱乐圈历练了七年的脸皮,一时间居然扛不住眼下的场景,难得升了温:“晨叔,那是部网剧,您在哪看的?”
“当然是网上看的啊!”贺晨觉得卫行简把他想的太过老古董了。
贺书惟也没想到贺晨居然会在网上看电视,更难得得是卫行简居然结巴了,他有些好奇的问:“爸,你怎么看的?”
“家里的电视还是你连的网,怎么?你给忘了?”贺晨坐下,说:“你们俩也坐,小简的电视我都看过,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演得不好,但后面有在进步,看得出很努力,是下了功夫的。”
虽然卫行简一毕业就被俞清给签了,但他毕竟没有任何人脉资历,早期没有选择时,拍了很多不入流的剧,想想那些尬出天际的剧本,他捂着脸想原地蒸发。
“爸,先喝汤。”贺书惟坐在贺晨盛了碗鱼汤放到他面前,然后拉了拉卫行简的衣角,说:“哥,我饿了,坐下来吃饭吧!”
贺晨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习惯了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卫行简沉浸在尴尬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贺晨面前,贺书惟总是会下意识的和卫行简保持距离,他底气不足,老是害怕被贺晨察觉到什么,所以他也闭着嘴不敢说什么。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
饭后,贺书惟主动收拾碗筷,卫行简在餐厅提醒他:“有洗碗机。”
“好。”等贺书惟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机,转身透过玻璃门,看到穿戴整齐的卫行简拿着车钥匙,问:“哥,你这是要出门吗?”
“恩,我要回去拿点东西。”
“回去?”贺晨疑惑地问。
“这套房子离医院近,是为我爸妈准备的,我在京城常住的是另一套,很多东西都得过去拿。”
贺书惟擦干手脱口而出,“我陪你一起。”
卫行简看了眼沙发上的贺晨,顿了下问:“你不陪陪晨叔吗?”
贺晨摆了摆手说:“不用,我等会就睡了,你们年轻人做自己的事就行了,别管我。”
“那我们就走了!”贺书惟跟在卫行简身后出了门。
电梯里,卫行简侧身看着贺书惟,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上车后,坐进车里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忍不住问:“京城很好吗?”
“还行,为什么这么问?”
“就感觉你的心情似乎很愉悦。”
“是吗?”贺书惟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情绪很少外泄,难道笑得很明显,“我笑了?”
“谁说只有笑了才代表心情好,我只是看你脚步轻快,身体放松,表情也不绷着。”
贺书惟的心咯噔一下,在不知道贺晨的身体状况前,他高兴的情绪显得特别不合适,“你和我爸把话说清楚了,我当然高兴了。”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喜欢的人,卫行简能理解贺书惟此时的心情,“这些年你夹在我们俩之间很难受吧?”
“过去了就别提了。”贺书惟看向车窗外,京城的生活节奏比淮市快的多,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问:“离得远吗?”
“不算远,只是这个点有点堵车,要大概一个小时才能到。”
“这些年……”贺书惟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对于娱乐圈的竞争激烈程度有所耳闻,“你一个人在京城压力大吗?”
“没有谁的压力不大,相较于大多数人而言,我已经是幸运的了。”
“哥。”贺书惟指着窗外街边的广告牌惊奇地说:“这是这一路上我看到的第三个有你的广告牌了,居然有这么多。”
卫行简被贺书惟的语气逗笑了,“坐在车里你还能看得清楚?”
“如果是你的话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更何况广告牌还那么大。”贺书惟回头看向卫行简问:“知道我爸看过你拍的所有电视剧,你是什么心情?”
“你故意的是吧?”卫行简趁着等红绿灯的空隙,把贺书惟的一头头发揉成了鸡窝,“我这尴尬劲刚缓过来,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虽然没看过,但那是你成长的经历,也是付出了努力的,努力得到了肯定,我看得出来你挺高兴的。”
“就你懂我。”
“我还知道你这么跑出了拿东西只是一个借口,最主要的还是不知道怎么和我爸相处吧?”
“你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九年的时间已经在贺晨和卫行简之间拉开了一条大大的裂缝,贺晨的理解来的越容易,他心里的愧疚越难消除。
“我爸这些年过得也挺封闭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所有才会选择让我传话,吃饭时的沉默你别放在心上。”
有一个很懂你的人是什么感觉?别人或许回答不上来,但卫行简知道,那是一种幸运。
“你心灵导师的腔调从哪学的?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才是哥。”
俩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相处了,贺书惟顺着卫行简的话开起了玩笑:“我倒是挺想当哥的,你让不让?”
卫行简纵容地说:“让让让,你想当祖宗我都让。”
“那不行,会挨雯姨和承叔的揍。”
第十九章 林斐
“他们可舍不得揍你,到时候挨揍的一定是我。”卫行简对于自己父母的偏心程度,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谁让你小时候要皮。”贺书惟看着周围的环境,已经慢慢从繁华的商业街变得安静了,问:“是不是快到了?”
“恩,这边的房子是公司安排的,周围住的都是公众人物,很注重隐私的保护,物业管理得也非常严格,外人不容易混进来。”说话间,卫行简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下车后,卫行简刷卡进了电梯,按了五楼。
卫行简打开门,贺书惟看到门口的鞋子有些吃惊,进门看到茶几上的新鲜水果,转身问卫行简:“你家里有人?”
“我也不知道。”卫行简房门的密码,除了助理小梨和经纪人俞清,就只有林斐知道。
他和林斐两个月前就分手了,在这之前,林斐已经有三个月没回来过了,这都公开了,他不太相信林斐还会住到这来。
“你不是要回家待一个月吗?”
卫行简和贺书惟同时转身,看到穿着家居服的林斐斜靠着门框,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俩。
这是贺书惟第一次见到林斐真人,褪去在公众面前需要维持的冷淡疏离的气质后,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温和的少年,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待了十多年,身上居然还难得的保持着干净纯粹的少年气。
这一刻,贺书惟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下意识地往卫行简身后躲。
卫行简把贺书惟拉到身旁,给林斐介绍:“这是我弟贺书惟。”
“你好。”林斐朝贺书惟笑了笑,问卫行简:“你回来干嘛?”
“小书的父亲来京城做手术,叠锦苑离二院近,我现在陪他们住在那边,回来收拾点东西。”林斐靠着的门后面是客房,卫行简挑了挑眉问:“你怎么会在这?”
“你拍拍屁股走人,狗仔蹲不到你就跑来蹲我,我被烦得没办法,就跑到你这来躲清净了。”
“躲清净?”贺书惟不解地问。
卫行简解释道:“我和他不和的事圈里人早知道了,那些狗仔肯定想不到他会跑我家来。”
“谁能想到我们不但没闹翻,还能和谐相处呢!”林斐的语气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卫行简进厨房给贺书惟拿了瓶水,对他说:“你就当他透明。”
“啧啧...”林斐不在乎卫行简的态度问:“你还不赶紧去收拾你的东西?”
“小书,进来帮我收拾下东西。”卫行简现在知道了贺书惟对他的感情,怎么可能让对方与林斐独处。
“你能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还需要人帮忙?”林斐和卫行简认识十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存了心要唱反调。
当着贺书惟的面卫行简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自己进房间收拾。
林斐越过贺书惟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别站着,坐吧!”
贺书惟有些拘谨地坐下,“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这房子是卫行简的。”林斐侧身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贺书惟,说:“卫行简经常和我提起你。”
“是吗?”贺书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林斐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聊天。
“提起你的次数比提起自己父母的次数还多,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斐说完看着贺书惟尴尬的表情肯定地说:“你喜欢卫行简对吗?”
贺书惟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反驳道:“不对。”
林斐没理会他的反驳,“我拍了十年的电影,对于人的情绪特别敏感,刚刚你进门,我一眼就从你的眼底,看到了对卫行简的迷恋和对我的排斥。”
贺书惟语气生硬的否认:“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只把他当哥哥,是你看错了。”
林斐没继续那个话题,话锋一转说:“我曾嫉妒过你。”
嫉妒是一种很负面的情绪,贺书惟震惊地看着林斐,无法想象他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
“很震惊吗?”林斐自嘲地笑着说:“从大一到现在认识十一年了,我和他之间或许没多深的感情,可他很优秀,性格好长相好能力强,不管是谁都会被他吸引,我当然也不例外。”
“他喜欢了你那么久,追了你四年,从大四到今天你们交往了整整七年,你怎么能说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深?”听到林斐这么说,贺书惟替卫行简感到不忿。
“七年,听起来真的好久。”林斐何尝不是花了七年的时间,才认清他和卫行简并不适合做伴侣。
林斐知道自己是个很自我的人,他要求卫行简对自己的感情要绝对的纯粹,自己却不愿意让步妥协,不愿意打破自己的人生规划。
这些年卫行简为了他放弃了很多,所以当他察觉到对方心底有人时,他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这样也算是两不相欠。
“就算你们分手了,你也不该否认他对你的感情。”
林斐闻言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贺书惟,十秒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傻子不止一个。
贺书惟被林斐看得心里直发毛,问:“你有什么想法?”
林斐不愿意去细说他和卫行简这些年的相处方式,也不愿意去计较这个人在卫行简的心底藏了多久,说他豁达也好,说他懦弱也好,在他这里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不值得他再浪费时间与精力去回忆。
他收回目光靠在沙发上,轻声说:“我说过我对人的情绪很敏感,我能感觉到卫行简的心里并不是只有我,但我想要的是一份完整的感情。”
贺书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林斐话里的意思,声音再次提高:“不可能,他的心里除了家人,剩下的全是你。”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矛盾所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这是想把自己的责任全部推卸掉吗?这份感情里你可曾妥协过半分。”
“我的确没维护过这段感情,我承认我自己的自私,所以我不怪他。”林斐轻笑着说:“但这不妨碍我觉得他蠢。”
贺书惟性情一向冷淡很少动怒,可林斐的这几句话却激起了他的怒火,“你凭什么说他蠢。”
“有你这样的人陪了他二十几年,还跑来招惹我,难道还不蠢吗?”贺书惟与卫行简之间就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斐突然很好奇卫行简什么时候能开窍。
第二十章 介意
对卫行简的感情是贺书惟最大的秘密,不管林斐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些话,他都不能让林斐察觉到。
“如果我和他之间真的有什么,还会轮到你?”林斐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撕掉了贺书惟披着的那一层温和的皮,心里压抑了那么多年的,对林斐的嫉妒疯狂地冒出了头。
“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贺书惟张牙舞爪的模样逗乐了林斐,这些年他见识过的人和事,是十个贺书惟的都比不上的。
“你有或没有敌意对我来说无所谓。”
林斐指了指卫行简房间的关着的门,无奈地说:“想要那个傻子转过弯,你得下一剂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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