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回在那边看着,才能完全放心。”司徒潇目不斜视说道。越秋河点头间又听他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我还有一场比试之约未尽?”
越秋河随即爽快道:“自是记得,且要先赢了此战,定不负约。”
第83章 苍颜
“先前补天且已试过, 天空如浩瀚无际,我们补到精尽人亡也补不上,潇宗主不如先命你的精锐救那些无法脱身自救之人,即便我们失败, 他们也还有再生机会。”
飞鸢上的一幕, 令何夕良深思熟虑,毕竟谁都不想死, 拯救苍生的英雄梦谁不曾有过, 但并不是谁都能做到, 因此他做出大胆安排。
“待他们救人完成,再回来相助也可。”何夕良补充道。
目前这妖物眼看快要进化成铠甲, 司徒潇只有片刻思虑时间,何夕良替他心疼这些属下,他万分感激,毕竟人的私心欲望, 谁都有, 何夕良分析得当,也并未偏袒谁, 司徒潇点头应道:“行, 听圣尊安排。”
原本看得见的树杆藤枝怪物,在它吸食人间大量痛恨怨气, 逐渐进化成金刚铁臂,手持长戟的擎天铠甲。
“我|操!这什么妖物?”
人在铠甲眼中如同玩偶, 仿佛只要他想, 指节上轻轻弯曲, 生命就不在鲜活!
司徒潇打了头阵, 握剑攻击, 撞上铠甲挥过来的手背骨节,都如泰山压卵,忆生剑陡然脱手,司徒潇瞬间被震飞在虚空。
洛夜白扬出烛照剑气,将司徒潇挡回,同时咬破手指,点血化器,蓝火奔扑而上。司徒潇召回忆生剑,不服气的欲想再次攻上。
“那些火焰溅在他身上,丝毫不受影响。”烛照斜指虚空,洛夜白对越秋河道:“越禅,我们进剑冢后,都忘记的便是道无竟提起的铠甲。”
“对!我梦魇中的无头铠甲,长出头甲现世了。”越秋河心里有一瞬是颤抖的。
听完他们的谈话,司徒潇还在琢磨洛夜白为何出手挡回他,不过很快便想通,洛夜白是怕越秋河出手,此人心胸狭隘。
就在司徒潇思忖间,洛夜白挥起烛照,朝擎天铠甲人斩去,烛照滑出金色光芒宛如利刃,在铠甲人身上疾驰扫过,洛夜白使足了力,却好似一个拳头砸到一团棉花,陡然又遭到巨力骤然弹出。
太奇怪了!洛夜白飞驰后退,忽而他紧握烛照,及时刹住,纵跃返回。
那一瞬,越秋河与何夕良同时上了,他们换了种方式进攻,分别缠上铠甲左右臂膀,越秋河在右,铠甲的手臂在他眼里好似天柱,而对方长戟在手,猛挑疾刺!
尽管铠甲身形巨型撑天,手中长戟硬是耍得风驰电掣,逼得越秋河召回红莲跃进,必要时合上莲花瓣护身。
而洛夜白与司徒潇趁机攻其头部,金芒在铠甲上身乍现,又变幻无穷,空中大战,如雷电闪击,刀光剑影中,撞击声震天动地,剑声长啸,看得下方人惊心动魄。
天碎窟窿,簌簌坠落火焰,地面上肆意蔓延,满目疮痍,逃难的人群如惊弓之鸟,丢了魂似的方寸大乱,有人被挤压推到,又被人陆续踩踏,绝望之际,有一只温暖的手伸来,拽起地上的人。
“快逃!”
被救起的人随着人群奔跑,几次寻觅都未见到是何人救了他,到处都是逃窜的人,此刻他们不像是人,更像是受惊后疯狂逃亡的动物。
还有更糟糕的是离河岸近的百姓,他们的农田屋舍已经浸泡在河水里,被污水淹没的人不计其数。
琉璃剑宗的弟子赶到,接连救起被卷进水里的人,在真人的带领下,弟子们受伤吃苦全忍着,救完一处百姓又赶扑另一处。
器宗精锐带上他们精良机甲,他们是真正的铁血战士,急切想参与战斗,为错失机会而阴郁,经司徒潇下令后,他们在火海中利用机甲术救人无数。
上空的战斗已经过了几百回合,司徒潇的软银手套也只能将对方铠甲滑出残口,他太巨大,这些伤口连冰山一角都称不上,而且不消片刻,他又自动恢复原样。
人在擎天铠甲面前实在太微不足道,四人斗的不是铠甲,而是在与天抗衡!与天争命!
这边洛夜白打得汗水淌出,烛照割破了对方的脖子,头甲侧偏,仅仅几个回合的时间,听得“咔吱”声响,头部便完好接回,一丝受伤痕迹都未遗留。
“这样打下去,我们体力不支,迟早会败下来!”何夕良衣衫湿透,言语粗喘。
其余三人也对招无数,自当深有同感,越秋河与洛夜白对视,心有灵犀,准备双剑合璧,于此同时,铠甲抬脚欲踏过山脉,直入人群。
百姓逃命奔跑的速度在铠甲眼里如同蜗牛,他那一脚若真踩下去,就不知道死多少无辜生命,司徒潇与何夕良骤然同时跃身相抵。
骤然泰山压顶,两人合力拼命相抵,渐渐弯了背脊,岌岌可危,两人在咬牙坚持间,额鬓汗水成线、手背青筋暴起,震得满脸通红。
希望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东西,眼前即是如此。奇迹在于你那么强大,我如此弱小,为了心尖上的希望,偏要以命与你一战到底!
此刻,司徒潇与何夕良便是如此执着!
这边洛夜白与越秋河挥出烛照幽荧,双剑凌空长啸,惊鸿一瞥滑出金白两道长芒,俩人迅速起诀合剑。
烛照幽荧金白双芒在虚空上滑出一对蝴蝶翅膀形状,迂回之际倏地迎合在一起,陡现十丈之长的巨剑,金白通透,闪出灼眼光芒,方向直击铠甲。
巨剑袭来,铠甲脚下被阻,被迫收回轻踏间,又陡然朝何夕良与司徒潇的方向晃去,两人刚松一口气,神魂未定,眼看就要被砸中,红莲嗖地蹿出与之抗衡,一瞬间,两人方闪躲避开。
铠甲脚下就那一晃,地面被余波横扫,如海浪击打,四处烟火不断,倒了树木塌了房屋,没跑远的百姓扑倒在地,回头便见巨脚踏来,惊恐哀嚎。
烛照幽荧猛然窜来,一个力拔千斤,铠甲被震得后退一步,他晃动身体间,烛照幽荧趁机呼啸而来,逼近脖颈。
司徒潇与何夕良见势,纵跃疾驰而上,平日里四人各为一方,交集甚少,难有如此完美的默契配合,全力推波助澜在烛照幽荧剑上。
一剑横扫!
“铿锵!”他的头甲被割掉,滚滚坠落,撞进川流,溅起上百丈的浪花,河水在那一瞬有一秒见底的错觉,浑浊的河水落下,噼噼啪啪打在头甲上,待水势缓平,也只淌过头甲的大半,剩余头甲突兀的露在水面。
失去头甲的铠甲猝然失去支配,僵立未动,正当几人看得出神,忽听“噼啪”一声,川流中的头甲碎裂开,冒着丝丝黑气,露出漆黑的骷髅头,已然灯尽油枯。
目睹下,本是欣喜不已,转眼却见铠甲脖颈之处,瞬间如枯木逢春,疯狂生长,眼看欲有再造之势,洛夜白握上越秋河手指上的红骨指环。
转瞬拔下变幻成白骨匕首,越秋河当即一怔,疑惑他如何能使用自己娘胎带出来的指环。
洛夜白将手掌割破,挥出血液,过指瞬成蓝火,咻咻咻地窜进头甲脖颈。
唯是火势太少,藤枝过于茂盛,但蓝火终究是蓝火,虽小未息,看得四人和遥远观望的人,生出火烧眉毛,十万火急。
虚空血滴不断疾驰飞过,落入脖颈甲中,火势陡增,萦绕着黑气滚滚的藤枝被蓝火烧得渐渐萎缩。
铠甲因此停歇,未有挣扎,就在众望所归下,脖颈中黑气突然大盛,爬出一朵诡异的蓝色花蕾,如铜墙铁壁,逐渐绽放,周遭萦绕着黑气,花瓣黑气淹灭了仅剩的燎原蓝火!
“蓝火王,越禅我们又见面了。”
花无谢手持亮如皓月的弯月刀,立在铠甲肩膀处,他身旁还多站了一个人,细细一看,四人刹时一惊。
“道哥哥!”
越秋河与洛夜白收回烛照幽荧,突见道无竟,越秋河无比震奋,遽然喊出声,真如弟弟久逢亲哥似的欢喜。
“圣尊!”司徒潇与何夕良异口同声,两人在对视中,手中长剑略有松懈,心神不定。
“越禅!你们别犯糊涂,那是花无谢的幻术。”洛夜白侧眸提醒越秋河。
然而,下一刻,道无竟便喊出三个字:“洛夜白!”
铠甲头甲就在他们谈话间,快速恢复成形,四人拿命斩掉的头甲再次重现。
“花无谢!你这个狂徒,还没闹够吗?”司徒潇遥遥喊话。
花无谢手一摊,望着破烂的天空,“敢如此说本王的人也是狂徒,不过你还不明白吗?本王是仁君,特意带你们回家啊!”
转瞬,花无谢眼神染上戾气,声线凶沉:“就不要妄想挡本王破境大道!”
“花无谢,不要以为你换一个世界就能逃脱死亡的命运,今日你必死无疑!”越秋河凝着清冷淡漠的道无竟,瞬间召出红莲越过去,欲想试探道无竟真假,在两厢碰触时,道无竟一瞬间消失了!
红莲只得绕着头甲迂回,越秋河潋滟的眸子也如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不自量力!太乙金境俨然破铜烂铁,若是你们身躯在此破碎,那便是自寻死路,即使回到真实世界,你们也终将是无魂死人。”花无谢终于实言告之,与许多人猜测无异。
“那你为何要踏破山河,百姓何辜?”何夕良问。
花无谢哼笑,“他们怕消失,人人家中插着凤凰蓝花,岂不知,那是消散他们神魂精气的花。剑冢一败,本王恢复也需要营养不是,人消散的越多,我恢复越快,太乙金境也会破裂得越快,最终不攻自破。”
“在剑冢里你所说之话?”何夕良又问。
“那些话自是无假,只是无竟太贪玩,总给我设障碍,”花无谢好似委屈,摆出一副惋惜深叹神情:“哎!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
“夕良不要被他蛊惑,哪怕是山河破碎,烂天烂地,他必须要掩埋在这片火海中!”越秋河言词冷厉:“因为我相信道哥哥!”
弯月刀在花无谢手指间嗖嗖玩转一圈,他狡黠挑衅:“那就来试试!”
越秋河垂眸俯视,河中头甲已然成了枯木败枝,烧焦一般漆黑一团,漂浮在虚空上的黑气也渐渐消失。
只是,下面头甲死,上面头甲生,越秋河不得不对三人道:“头甲又如方才,大家小心了。”
转眼,没想到司徒潇与何夕良就已经持剑而上。
“洛夜白,想什么了?”越秋河见洛夜白思索走神,喊了他。
“你还记得你在剑冢里说过的话吗?”洛夜白深深的瞥了一眼越秋河。
“什么?”越秋河问。
你说我这么坏,道无竟为何要安排你与我除魔卫道?这些话已经窜至洛夜白嘴边,又生生咽下去。
立马改口:“此刻又多了一个花无谢,我们不能硬战,得想出铠甲力量来自何处,中心点又在哪?”洛夜白朝他忽地喊道:“小心!”
第84章 自焚
“会是花无谢吗?”越秋河刚问出口, 便被铠甲挥来的手臂巨力压迫,被迫伸开双臂疾驰后退数十丈,提住一口真气及时纵跃,白袍翻飞, 仿佛一只白色鸿鹄, 不惧危险立于铠甲长戟之巅!
望着洛夜白,越秋河竟生自信, 又威风凛凛。
如此的越禅, 或者只要是越禅, 洛夜白见了便不能自拔,被他迷惑, 洛夜白如醉如痴,上挑的唇形勾出弧度。
有了花无谢,更加难缠应对,铠甲过分庞大, 又刀剑不惧, 脚下已经被他踏得一马平川。司徒潇被花无谢弯月刀逼得节节后退,何夕良被缠绕在黑气中顽力搏斗。
好似一切因为花无谢的出现, 局势转瞬跌入谷底, 越秋河见此,脚尖点在长戟上, 光影闪过,转瞬凌至花无谢对面。
“花无谢, 你绑了道哥哥, 他还没死, 对吗?”他要为洛夜白争取时间, 寻找到铠甲破除方法。
“他是本王掌中玩物, 怎的,你还要要回去不成?”花无谢笑得诡异,长戟挥舞间一箭双雕猛刺而来。
“你放屁!你就是天下人排出的废物!”
越秋河突地狠骂出口,因为离得近,顺戟而过,小巧利索轻松避过,远处司徒潇相对受压沉重,忆生剑抵上长戟,在滑动中磨擦出火花四溅。
被黑雾缠绕的何夕良玩命似的揪着铠甲左臂不放,越秋河第一次目睹与自己心中截然相反的夕良,心中感慨万千!
天空裂口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形成大窟窿,火焰坠落更加猛烈,地面上难有活物再现,暴虐的火焰,燃烧着破烂的万物,最终连尸首也吞没成焦炭,又化为灰烬。
这个人间即便打败了花无谢与铠甲,都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来修补这山河疮痍。
趁机观察后,洛夜白纵跃而上,与越秋河并肩,对战已上百回合,疲惫不堪,接二连三破了衣袍,浸染成红色。
期间,花无谢未有离开过铠甲肩膀,这令洛夜白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他在反击中对越秋河暗语:“我发现了,但要先斩去他的头甲。”
“好,多加小心。”越秋河言说间,朝司徒潇故意喊道:“潇宗主!我们来帮你一把!”
花无谢听闻他们对话,再见越秋河与洛夜白直奔远处司徒潇,不管他们有何诡计,合力对付他花无谢自是没好处。
他猛然挥出手中亮白灼眼的弯月刀,洛夜白抬手揽上越秋河腰间,一道光影闪过,出乎意料纵跃至左侧何夕良。
原来是想声东击西救人,铠甲左手接连暴击,仿佛天雷轰炸,火光震在浓烟滚滚的虚空中,长戟又迅速猛刺。
在这样的瞬间掩饰,洛夜白与越秋河再一次转意,俩人合剑再斩铠甲脖颈。
这次换成左肩,算上右肩上的花无谢及时阻挡,也需片刻时间绕回,何况此刻司徒潇太默契,他猜对了越秋河与洛夜白的真正用意,在躲避长戟时又缠住了花无谢。
弯月刀亮光如同它的主人,寒意渗人,司徒潇忆生剑架上,陡然一转,嘶鸣刺耳,再撞击上两厢厮杀,龙吟虎啸,长戟凶猛,不多时,司徒潇身上伤痕不断,弯月刀也未占便宜,被忆生斩出凹槽。
那边何夕良原本苦守,几经暴击,被迫受重创,再一次被强悍猛力震飞,砸在几百里外的山峰里,山峰轰然塌陷,夕良不知生死!
十丈巨剑金白通透,在浩瀚汪洋漫天红焰中,如一抹流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开铠甲脖颈,洛夜白遽然后退,因为如此,他才能望见越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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