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嘿嘿,看个热闹。”
谢林随意道:“不冷么?”
黎元说:“咱一身正气,还怕什么冷?”
谢林意思意思客套一下:“要不要上来喝杯热茶?代表黑心资本家犒劳一下人民警察。”
黎元毫不客气答应:“好啊,那你现在可以来开门了。”
话落,门外响起了“叮咚”的门铃声。
好家伙,黎某人就等着这句话呢。
谢林无言以对,索性挂断电话,起身去开门。
门外黎元一手拿着手机低头看着,一手提着豆浆油条包子,挺丰富,就是不知道这货到底是没吃完,还是又跑去卖早餐的那里补货了。
作为一个懂礼貌、有教养的贵公子,谢林自然地接过黎元手里的东西,示意他换鞋进去,态度不热切也不敷衍,是中规中矩的待客之道。
黎元进门后,第一眼看的就是布局,典型的酒店装修风,两室一厅,一卫一厨,不大不小,很精简。
厨房很明显没有用过的痕迹,没有一丝烟火气,这里不像家,而更像是一个落脚点。
谢林将黎元的早餐放在桌子上,问:“要茶吗?”
黎元:“什么茶?”
谢林:“绿茶。”
黎元看见谢林淡淡的表情,突然就想搞一些恶趣味,他说:“你怎么还带骂人的?”
谢林低头倒茶叶,顺手将热水壶的开关打开,壶子开始“轰轰”地小声响着,伴着这个声音,谢林的回话稍有些模糊:“您自个儿来讨骂,怎么还赖在我头上了?还有,能不能别跟孔雀开屏似的在我跟前晃,安静坐下好吗?”
谢林边说边抬头,在看到黎元手上拿着的东西后,微微发愣,那是金属探测仪,专门用来扫描监听设备的。
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带进来的?可真会藏。
他只愣了几秒,就若无其事地继续泡他的茶。
黎元的回答十分无赖,他自动过滤掉前半段,说:“孔雀开屏是为了求偶,你猜猜我是为了什么?”
这人说完,还朝谢林眨了眨右眼,整个人透着俩字“骚包”。
谢林沉默了两秒,很认真地说:“你这副撩骚的模样,真的很渣男。”
黎元表情浮夸,道:“渣男?我可是四讲五美的好少年,深刻贯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倍受爱戴的人民公仆……”
第33章 我们被算计了
他这话说得极其顺溜,跟提前背了台词一样,没有半点磕巴,整个过程十分丝滑,听得谢林心里升起了袭警的冲动。
谢林默念两句:袭警犯法……
他轻轻将泡好的茶汤推到黎元面前:“说了这么久,渴了吧?来,尝尝。”
翻译过来就是:你可以给老子闭嘴了。
瓷白的杯子盛着浅绿色的茶汤,泡开的茶叶缓缓旋着沉底,袅袅地冒着热气,看着就很有食欲。
黎元很给面子地坐下喝茶,跟喝酒似的牛饮,还假模假样地赞一句:“好茶!”
谢林默默续杯,有些无奈:“喝茶是要细品的。”
黎元扫了一眼被自己扔在茶几上的扫描仪,道:“这里可以谈正事吗?”
谢林浅啄一口茶汤,从茶几的抽屉下拿出一个眼镜盒,道:“‘耳朵’在眼镜腿里,我来的第一天就给清出来了。”
黎元接过盒子,掰开眼镜腿,果然见到了一枚微型监听器,不过已经没有电了。
他将东西复原,问:“还留着干嘛?”
谢林笑了笑:“收藏啊~”
“漂亮!”黎元冲他竖起大拇指,“送我呗?”
谢林:“能说不吗?”
黎元:“不能哦~亲。”
那一副淘宝客服即视感,放在黎元的身上,怎么说呢?就俩字儿——恶寒。
谢林嫌弃地把头偏开:“所以你不是在说废话吗。”
黎元:“我这叫懂礼貌。”
好嘛,您算是把“礼貌”给玩明白了,谢林挥了挥手:“拿走拿走。”
黎元:“好嘞!”说完,他连眼镜带盒全给揣兜里了,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谢林瞥了一眼,没打算计较,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要说正事吗?现在开始吧。”
黎元稍稍坐直了身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没头没尾的:“我们被算计了。”
谢林奇怪地歪了歪头,说:“这不是我们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吗?”
黎元:“不是林宣的算计,而是这次,小区里那个流浪汉的死亡,连我带你,全都算计进去了。”
谢林面色十分平静:“你错了,只有你,没有我。”
黎元:“为什么这么肯定?”
谢林:“很简单,这背后有一只推手,它想把黎队你套牢在‘玫瑰花流血事件’里。而我,从一开始就身在其中,今天这个死者针对的是谁,想必已经很清楚了。”
黎元喝了一口茶,道:“讲真的,今天的你,直白地让我有些……意外?”
谢林笑了笑:“因为,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黎元心尖一颤,虽然知道对方是故意作出友好的假象,但还是被触动了。
他说:“荣幸之至。”
谢林不置可否:“能说说你觉得自己被算计什么了吗?”
黎元将自己带的包子推到谢林面前:“随便挑,我们边吃边聊。”
谢林点头,随意拣了两个豆沙包,一边吃一边等待。
“首先,‘二二七’是被下了封口令的案件,这毋庸置疑,但是却在这个时候爆发,这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其次,就是现在我们小区外的那个流浪汉,他可不简单,实名举报我贩毒呢,还举报到市局,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天真。”
“这一次,你在小区,我也在小区,你说巧不巧?”
“如果说林宣把你和我绑在一起,是为了保护,那别人呢?要知道,当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了。”
谢林本来还挺淡定的,但当听到贩毒这几个字眼时,愣了愣,等到黎元说完才开口:“你说死者生前举报你贩毒?”
黎元:“有什么问题吗?”
谢林将视线转向阳台:“那他的死因就不会单纯了。”
黎元:“你是说……”
二人异口同声:“毒品!”
他们的话脱口得很干脆,却都变了脸色。
‘二二七’里死于毒品的是第三起案件,死者是一个医学生,女性,26岁,是唯一一个品学兼优的受害者。
而小区里躺在冰雪下面的,同样是玫瑰花的第三名死者。
医学生的玫瑰是插在左眼的。
谢林:“流浪汉的玫瑰花在什么位置?”
黎元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道:“胸口正中央,正宗红玫瑰,没有纸条。”
谢林皱了皱眉:“它引你入局的目的太明显了。”
黎元:“假设二十年前的‘二二七’背后的操盘手为A,现在这几个案子就是B针对A拙劣的模仿。至于为什么,我有一个猜测。”
“B痛恨A,想要借用‘二二七’打压A,于是弄出这一系列的事情,就是为了重查‘二二七’,而我,就是被选择的翻案人。”
谢林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逻辑满分,天命之子。”
黎元:“别打岔,说正事呢。”
谢林咽下一口包子,道:“那么,B为什么痛恨A,又为什么不自己搞垮A,反而大费周章地要翻一起旧案呢?”
黎元:“简单,从‘二二七’的死者下手,他们与B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谢林若有所思说:“‘二二七’当时封档的时候,据说是因为一个卧底功勋警察自杀,所有线索断在了这里。后来老师整理的时候,发现封档的案卷中少了一起案子,但因为案件存疑,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从此,‘二二七’便只剩六起案子。”
黎元:“你是说,你的母亲,卫扶苏?”
谢林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拿到完整的案卷了。”
“不过这起案件本来就存疑,毕竟她是自杀的,很多人都不认为这个案子归属于‘二二七’流血事件。”
黎元皱了皱眉,他下意识觉得谢林的状态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谢林,你想说什么……”
谢林突然就笑了,像一朵开到糜烂的花,他轻声说:“‘二二七’发生的第三年后,谢司宇失踪,最后被人发现淹死在河里,那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过河拆桥的清理门户。”
黎元面色凝重,什么样的人,会称呼自己的父亲为全名呢?
谢林:“谢司宇就是明面上的操盘手A,他天真地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最后却被他手中的刀反噬。”
赌徒生于金钱权利,同样死于金钱权利。
第34章 麻溜地走
真相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当年的那个自杀的警察何其无辜!?
黎元沉下心神,道:“所以我们现在面对的有两方,一方是自断一臂的A,另一方是狗咬狗的B,听起来我们似乎可以坐山观虎斗。”
谢林掀了掀眼皮,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道:“天真。”
黎元摸了摸鼻子,道:“我就是说说,又没有真想这样做。”
谢林淡淡道:“有些事情,你就算不想做,也有人推着你去做,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黎元露出灿烂的笑脸:“谢参谋果然不仅聪明,而且胆大。”
谢林说:“你打算怎么做?”
黎元站起身,道:“掀棋盘。”至于怎么个掀棋盘法,黎元没说,谢林也没有开口,俩人心照不宣,已经开始合作愉快了。
所以说,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
黎元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烟,没点,只在指尖转着,眼睛却望着空处出神。
程韶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刚才跑哪儿野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搞得失魂落魄的?”
黎元喃喃道:“你说一个人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以一种云淡风轻地态度,去谈及一个与自己关系极深的人所做的错事呢?”
讨厌、痛恨、失望,这些情绪似乎都不能形容谢林的状态,他更像一个陌生的旁观者,漠然俯视众生的神明。
程韶:“你说什么?”他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真假。
在他的印象里,黎元是一个内心坚定,目标明确的决策者,从来都是一往无前,这样类似迷惘甚至怀疑的语气,一点也不黎元。
好家伙,在程韶的心里,‘黎元’已经成为了形容词,专门用来概括‘老不正经’和‘臭不要脸’。
黎元回神,屈指敲了一下程韶的头,说:“不该问的别问,麻溜地滚!”
程韶心神溜了号,被敲了个正着,有些恼怒:“你个缺德带冒烟的,乘人之危!良心会不会痛了?!”
黎元一脸无所谓:“多谢关心,不会。”
程韶:“……”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吗?
黎元将手中的烟又放回了烟盒,揣进了口袋里。
程韶看了一眼,那根烟放回后,一根没多一根没少,码得整整齐齐。
程韶:“你又不抽烟,怎么还老带着烟?”
黎元一本正经:“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拿来烧香拜佛的。”
程韶嘴角抽了抽,道:“可去你的吧,谁家敬神拿着香烟的,不想说就不想说,我还不爱听呢。”
黎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换了个话题:“案子处理得怎么样?”虽然这个案子不归他管,但黎元当队长当惯了,还是顺口问了一嘴。
程韶正了正神色:“我们从死者身上提取到了一种毒品,经检测,与陆深身上的同宗同源,是新型毒品。”
黎元:“同宗同源?所以说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程韶点头:“这次的致幻率更高,致死率却降低了。”
这种情况,不禁让人想起两个词——‘实验’和‘改良’。
上阳市的天要翻了,黎元如是想。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
“可怜的隔壁缉毒大队,本来就已经够忙了,这个案子下来,怕不是得不眠不休。”程韶感叹着,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同事默哀了。
黎元摇了摇头,有些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我亲爱的副队。”
程韶瞬间一个激灵,脑子里响起了一级警报:“你什么意思?”
黎元嘿嘿一笑,道:“缉毒大队那边一定会来抓人的。”
程韶:“不去,打死都不去,他们难道还敢强抢!?”
黎元无情戳破他的幻想,道:“唉~他们还真敢,而且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
缉毒大队和刑侦大队以及扫黄大队因为地理位置的优势,一直都是哥仨好,早就不分彼此了。
所以三家经常因为各种事情互相借人,礼尚往来,十分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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