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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有心？”
奈亚咬牙切齿，偏偏愤怒得相当无力，“就算是为了那个或许存在的人类, 你也......”
祂真的会杀了那个人类，连灵魂都碾碎得干干净净，让戚逐芳失去可以付之于爱的对象，把所有情绪重新转移回自己身上。
祂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
奈亚无法理解人类殉情的行为，但是不妨碍祂这样做，在戚逐芳意识，真正消失的瞬间将自己的意识也融入进去，以另一种达成永恒。
然后会有新的，兼具祂们特性的外神从规则之中诞生，祂们也算真正融为一体。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没有心呢？”戚逐芳反问祂，伸手向胸膛。
皮肉之下，心脏正有力地跳动，作为热源，作为接受所有感情的熔炉。
要是他没有心，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奈亚挑明。
“要是我没有心的话，我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叹了口气，戚逐芳决定给祂一点提示，“奈亚，你可以回到我最初说的那句话。”
他会在地球待很长时间。
奈亚能否继续以现在这种类似人类的方式交流，不仅对他之后的和平生活非常重要。
对奈亚自己也很重要。
本性是无法改变的。
就像戚逐芳已经见过世界，理解了那些在他眼中无意义的悲欢离合。但对毫无关联的存在，他也不会主动接近，而是选择旁观，再对结局做出评价。
所以，他很清楚奈亚不会因为短暂的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就变成一个能体恤下等生物、偶尔还能有慈悲心肠的好外神。
戚逐芳只是希望奈亚低头。
——确切来说，他面前表现得温驯一些，保持好那种伪装。
等这段旅程结束，再去重新计算那些纠葛。
戚逐芳不是完全没有动容。
“是你主动提到了感情经历。”所以他本着既然迟早要说开的原则，提前暴露隐患，给奈亚打个预防针。
奈亚：......
所以还成祂的问题了？
“你可以稍微自信点。”戚逐芳想了想，“可能在我喜欢上某个人类之前，就已经提前被你打动了也说不定。”
尽管这个几率和他再次喜欢上谁一样低，但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万一呢，对吧？
戚逐芳不介意给奈亚留个盼头。
“自信有用吗？”
奈亚终于从被误导中回过神，冷笑：“你明明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祂不是傻子，保持现在的状态可以。
戚逐芳同样要做出保证。
保证除祂之外不可再有其它陪伴者，不会再次将爱慕施予人类。
“这恰恰是我不能给的。”
戚逐芳坦然与之对视，丝毫不见心虚，“至少目前，你还没有对我随意指手画脚，进行干预的权利。”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奈亚眸色暗沉，“我可以忍受......”的前提是你同样要做出保证。
戚逐芳再度打断祂，“这句话同样对你有效。”
“为什么让我保证？因为你在惶恐。”戚逐芳轻易夺回了主动权，“而这种惶恐源于无法掌控。”
奈亚没办法掌控他。
“在我身上你见过太多意外了，以至于有些原本可以确定的事也开始踯躅。”
要是换成从前，奈亚可不会这么患得患失，和他讲条件，试图获得他的保证。
奈亚会假意答应下来。
会在暗中用一切方式和手段，制造各种意外，阻止可能让他产生好感的对象出现在他面前，确保他不会爱上除自己之外的任何存在。
但戚逐芳不会傻到去提醒奈亚。
毕竟和之前相比，他要更喜欢现在这个主动递上弱点，逐步被自己驯服的奈亚。
爱也是一种驯服。
“自信点，奈亚。”他说，“我不会让步，但你试试和我一起旅行。”
奈亚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哪怕它同时也是陷阱。
“考虑好的话，你可以过来找我。”戚逐芳打了哈欠，拐向宿舍的方向，“我会在这里休息两天。”
猫从不远处的草丛里跳了出来，钻到他的怀里。
爪子挠向他的手臂，拉扯出长长的抓痕前，戚逐芳提前制住了它，“小猫咪不应该乱发脾气。”
“小猫咪也不应该和外神一起旅游。”猫大声地抗议，“你这个狡诈的人类！”
“祂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戚逐芳语气不紧不慢，“只要你不再从我的饭碗中叼走各种肉类，趁我不注意用我的水杯喝水，半夜的时候把电视打开......”
猫不理解。
猫觉得他是在趁这个机会敲打自己——可是小猫咪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因为你口中的那个外神会吃醋，嫉妒。”手指卷着猫尾巴，戚逐芳笑眯眯，“当然，就算你不改，祂也不会在我面前杀掉你的。”
只是会用各种手段刁难，让小猫咪怀疑猫生，主动放弃这段旅途罢了。
小猫咪不在他身边，自然也不是他庇护的对象，到时候再杀死也不迟。
当然，也不排除奈亚会利用这只笨猫，利用完直接丢掉的可能。
猫倔强地捍卫了自己用人类水杯喝水，以及看电视的权利。
戚逐芳尊重它的意见。
“你愿意和祂一起旅行，是喜欢上祂了吗？”捍卫完权利，从戚逐芳口中得到了保证的猫开始好奇。
它认识人类的文字，看过许多小说和电视剧，自诩对人类的之间的爱情非常理解。
人会和爱的人一起旅行，分享在这个过程中的快乐，再用照片以及文字留下回忆。
“当然没有。”戚逐芳回答。
也许是思维更贴近人类的缘故，他改变了一点想法，决定给奈亚一次机会。
猫不理解，“真复杂。”
不喜欢还要一起旅行，不会让自己本应该愉快的心情变得糟糕吗？
“先说好，我是不会勉强自己的喵~”
它决定不和那位外神接触，把祂当成多出来的空气。
戚逐芳也不恼，抿起嘴笑了笑，道：“所以你只是小猫咪。”
他和奈亚之间，实在很难用简单的、表达感情的词汇来形容。
在这段关系中，他或许有那么点喜欢，同时又一定讨厌。
不仅仅憎恨，也因憎恨有过快/感。
至于爱......
说不定会在很久的将来产生。
他尝试驯服奈亚的同时，奈亚可能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实在介意的话，你可以在秦达意那里待一段时间，我会过来接你的。”
“带着那个外神？”
“带着那个外神。”
“......那有什么区别吗？”
戚逐芳短暂思考数秒，给出了答案：“早点接受和晚点接受的区别，在秦达意那里你可以先做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
猫愤怒地咬住了他的手臂，宣布：“你失去我了！”
“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你。”戚逐芳更正，“你是自由的。”
他和猫只是短暂进行了搭伙，他当了一段时间的饲养员。
猫松开了它的尖牙。
它在戚逐芳怀里换了个姿势，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有这句话取悦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勉强同意吧。”
“放心，我对爱情非常了解，不会被狡诈的外神收买的。”舔着爪子，小猫咪如是保证。
当然，戚逐芳并不相信。
小猫咪或许不会被收买，但遇到危险，一定会跑得比谁都要快。
他没说什么，而是重重揉了揉猫脑袋，“你可以假装被收买，然后从中作梗，好心办坏事。”
“好事多磨，只有经历磨难也不改变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和奈亚一起旅游，和给奈亚添堵，完全没有冲突——不然带着猫干嘛。
猫沉默了数秒，而后大彻大悟。
“我完全明白了。”它说。
戚逐芳但笑不语。
休息了两天后，他准点背着行李登上了船，没有任何等待的意思。
秒针走完当天的最后一圈，指向数字12的那个瞬间。
奈亚出现在他面前，默不做声，嫌弃地扫了一眼缩在绒毯里的猫，强硬挤进了他和猫之间。
约定时间还没过。
戚逐芳赢了。
当然，奈亚也不算输。
第143章
埃及·尼罗河畔。
太阳快要落下去了, 在金黄的、几乎接近橘色的暮光中，湖面上的船只逐渐归航。
猫从一大片芦苇里钻出来，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芦花, 嘴里还叼着不知道从哪里骗来的活鱼，兴奋地朝戚逐芳身上扑, 试图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芦花随着动作不断抖落，戚逐芳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它的接近。
“不要过来，你身上太脏了。”躺在河岸上看日落的青年懒洋洋道，“像刚从几厘米厚的积灰里打了个滚。”
猫三下五除二把鱼吞进了肚子，爪子也顾不上舔, “我身上的可是芦苇喵。”
它本来还想和戚逐芳炫耀自己大战水鸟、虎口夺食的丰功伟绩, 被这么一泼冷水，整只猫心情都微妙了起来。
对神圣的芦苇丛一无所知的愚蠢人类！
“在埃及, 芦苇可是......”自诩埃及通的小猫咪忍不住开始了科普大业。
“死者之野。”
另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它，“在人类的神话传说中，死者会被阿努比斯带入审判厅审判, 称量心脏的重量, 判断善恶。”
奈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戚逐芳喜欢的那款饮料。
祂略带警告地看一眼被自己打断的猫, 在戚逐芳旁边坐了下来，“恶人心脏重于羽毛, 则会被阿米特吞噬；善人心脏轻于羽毛，则会被被送往芦苇原, 在芦苇原中得到永生与不朽。”
“没记错的话，那里被称为雅卢。”
戚逐芳接过祂手里的饮料, “也是埃及诸神生活的地方。”
小猫咪：。
“那里确实存在过喵。”
猫决定用行动表示自己不会轻易认输，“女神曾向我们描述过芦苇原的景象，那里除了金色的浩荡芦苇外, 还有瀑布之类的景观，河流把土地分成岛屿，灵魂经过审判的那些人则会乘着船在岛屿间旅行。”
“还有，喵嗷！”
生怕被抢话，语速太快的猫，不小心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戚逐芳丝毫不给小猫咪面子，噗嗤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会觉得......”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一个拥有世上所有知识的忍了你，以及化身无数，曾在这片土地上兴风作浪了很长时间的外神——不知道这些？”
猫生气地转过了身，并决定在埃及之旅结束前不会再搭理戚逐芳。
再搭理戚逐芳它就是人！
“只是开个小玩笑。”戚逐芳耸肩，冲它招了招手，“我不太喜欢那些芦花沾到衣服上。”
尾巴甩了甩，在身后某道几乎要将它完全吞噬掉的目光中，小猫咪艰难地保持了自己的立场。
它又稍微走远了一点，以此表示冷战的决心。
那道目光于是也收敛了些，从它身上移开。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发生的时候，猫总是会感到后悔。
所以，当时他为什么会被戚逐芳这个狡诈人类打动，决定留下来帮助他考验这个外神的真心啊？
除了给自己添堵，还增加了安全风险之外，小猫咪没有任何其他收获。
更过分的是，让它帮忙的是戚逐芳。
第一时间嘲笑它的也是戚逐芳。
猫第N次生出了想要离家出走的念头。
而它身后不远处，戚逐芳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奈亚聊天，“所以，在你曾经化身黑法老的时候，其实有去过雅卢？”
“我之前还以为雅卢只是人类杜撰出来的传说。”
“部分是。”奈亚换了个姿势，和他躺在一起。
电灯泡在远处发光，还照不到这里。
没有它的打扰，伏行之混沌的心情显然更上一层楼，“这片土地上，人和神确实共存了很长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祂就没有了下文。
戚逐芳侧过脑袋，挑眉，“不说算了。”
他才不会为一个可以知道也可以不知道的鸡肋情报开口请求奈亚，向对方支付报酬。
奈亚拉托提普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
拖着调子，祂发出很长的“嗤”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会找一切机会趁虚而入的形象吗？”
戚逐芳斜斜瞥了祂一眼。
“只是在回想罢了。”奈亚解释道，“我不会特地去记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当然，如果戚逐芳想知道的话，另当别论。
印象里，就是因为在埃及的这段日子过于无聊，祂才会在黑法老的基础上又分裂出无貌之神，奈亚拉托菲斯等化身，自己和自己打对台的。
“我是不是该来一句，这是我的荣幸？”戚逐芳眼皮子翻了翻。
奈亚不说，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
“是我的荣幸才对。”
戚逐芳：......
奈亚拉托提普，果然是个投机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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