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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逐芳想。
“……你，你怎么这样！”
高中生打扮的“少女”看起来更委屈了，音量也稍微提高一些。
在陌生人处受挫后，“她”又下意识找起了熟人，调子又长又软，“红鱼姐——桑——”
“闭嘴。”
李红鱼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眼中蕴着凛然的杀意，“再废话直接开枪。”
“唐恬甜”被吓住了，低着头，啜嗫起来，微声叫着哥哥。
戚逐芳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打量。
要不是在飞机上发生过摩擦，要不是之前就有接触。
四个交换生里面，只有祂和另外三个人完全没有联系。
口袋内的手机震了几下，是秦达意发过来的窗口抖动。
秦达意让祂注意唐恬，不要被唐恬的花言巧语骗了。
具体原因没说，估计问了也问不出什么。
戚逐芳把手机插回口袋里，把目光放到了唐恬的双马尾上。
做工很高，乍看上去几乎和原生没什么区别。
是假发。
祂伸手，直接拽住了“少女”的一截辫子。
在夹杂着倒吸气的痛呼声中，祂扯掉了那顶假发。
唐恬本人的头发半长不长，堪堪到肩膀位置。
失去双马尾和造型刘海之后，气质要比原先稍微锐利了一点。
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侧边头发上别着小兔发卡，“她”看上去依旧是一个可爱元气的少女。
戚逐芳面无表情地把假发还给他，全然不顾那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此刻，距离保守估计的半小时，仅仅过去了不到五分钟。
“……我会告诉哥哥的。”
无缘无故受了欺负，“唐恬甜”面容恍惚，口中不住喃喃，“哥哥一定会教训你的。”
早知道这样，祂一定选择开车或者坐副驾驶。
戚逐芳心中叹息，果断选择了李红鱼作为自己的目标。
洛桑有强迫症，这个情况下打扰，估计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红鱼学姐，他一直都是这样？”
稍加思索，祂指着拼命往另一边缩，能把距离拉多远就拉多远的“少女”，这样问道。
李红鱼没否认，“该正常的时候会正常的。”唐恬还不至于办事的时候拖整个队伍后腿。
因为刚刚的事，她对名为戚逐芳的学弟多了几分好感。
李红鱼已然受够了那些曾被唐恬表象蒙骗，将他真当成不谙世事17岁小妹妹照顾的那些队友。
戚逐芳刚刚不配合，甚至直接扯头发的态度简直不能再落唐恬的面子。
怀着类似“你唐恬也有今天”的想法，李红鱼态度稍稍软化。
“除了哥哥，唐恬甜还有姐姐。”她自认友善地给出提示，“不想理会的话，到时候直接给他一枪就行。”
“多谢。”戚逐芳颔首，嘴角温度化开了一些，“接下来还请你和桑学姐多指教。”
洛桑微不可闻地应了声。
李红鱼同样点点头，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车内再度恢复寂静。
洛桑看文献，戚逐芳玩手机，但气氛和之前相比要温和不少。“唐恬甜”完全被排除在外，不甘心极了。
“对了。”李红鱼似乎想起来什么，“根据校长的意思，我们这次以阿洛为主心骨行动。”
被点名的洛桑眼睛抬也未抬。
“没意见吧。”她询问车内的其他人。
“可以。”戚逐芳无所谓道，“有需要我做的直接开口就好。”
“为什么一定是桑桑姐呢？”
过了片刻，“唐恬甜”才咬着嘴唇，柔弱地开口：
“没有说桑桑姐不好的意思，我非常佩服也非常喜欢桑桑姐。”
“只是觉得这样太武断了，哥哥不在，大家也没有磨合过……万一桑桑姐有压力，做出的决定不合适怎么办？”
洛桑终于忍无可忍，啪地合上了阅读器的保护壳。
她是直接从李红鱼腰侧拔的匕首，刀光血量，停在距离唐恬咽喉只有数寸的地方。
“唐恬。”
微微眯着眼，她凝声喊出这个名字，“要演，回国有的是新生陪你演，别干扰我办事。”
戚逐芳正在发消息的大拇指顿了顿，删掉了已经编辑好的话，又撤回前面的内容，重新给秦达意发了几条消息。
这样的队伍配置，秦达意的小算盘必定落空。
祂要提前打个预防针，先说明唐恬身上的问题，再表示大家都比较有个性，以免到时候秦达意秋后算账，抨击祂不好好处理人际关系。
“桑桑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是因为哥哥一直护着我，可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唐恬甜伤心又无辜，眨巴着眼，泪水像珠子一样往下砸，“我只是想为大家考虑，这也有错吗……嘤。”
李红鱼想干脆给他来上一枪算了，然后想起来武器都在后备箱里，只好不悦地捺着眉，轻轻捣了下洛桑的手臂。
“别把时间浪费在……”她瞥了眼唐恬，嫌恶之情溢于言表，“等回本部再说。”
洛桑匕首又往下压了压，几乎要划破细嫩的皮肤。
啧声过后，她手腕一转，平静挽了个刀花，重新把匕首插回了李红鱼腰间。
但是阅读器没有再打开了。
洛桑干脆带上了耳机。
一直观察“唐恬甜”神态的戚逐芳没看漏那丝稍纵即逝的得意。
祂深深看了仿佛受到惊吓，表现得有些木楞的唐恬一眼，排除了自己之前的某项猜测。
——“唐恬甜”就是唐恬本人的可能性极大。
带着耳机，洛桑接了个来自本部的电话，神色凝重。
“……好的，我明白安排了，我会和同伴说明。”
挂掉电话的瞬间，她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在压抑某种冲动。
深呼吸了好几次，洛桑才缓缓开口：“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先回去休整，然后出发；或者直接去目的地，完成任务再回本部。”
“嗯？”李红鱼耳朵竖了起来，“不是说今年模式改了吗？”
“改了，又没有完全改。”
洛桑总结。
她还需要时间笑话一路上的意外，干脆直接拉了个小群，把自己刚刚收到的通知和文件转发到群里，让其他同伴自己看。
当然，“唐恬甜”是被排除在同伴范围之外的。
从前一年一度的本部交流采用“任务+奖励”模式，依据不同分校不同地区进行分组，派发性质类似，难度相同的任务，按照完成度和完成时间进行评分，然后排名。
不同的排名，给予不同奖励，相对的，在本部的短期课程难度和内容档次也不同。
尽管打着自愿交流和团结人类的旗号，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在任务和评分上总会出现一些偏袒。
要不是听说今年有所不同，李红鱼根本不会特地过来凑合。
可和过去相比，今年也仅仅只是改了评分模式，奖励档次不变。
非要说的话，统一安排短期课算是个进步，但本质变化不大，该竞争还是要竞争。
戚逐芳看着那份文件，总觉得有哪里隐约不对。
软又热的气息喷洒在祂耳边。
祂淡淡抬眸，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掉了草莓发卡的唐恬。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刻意睁大着眼，眸子半阖起来，眼尾好看的弧度一览无余，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身上依旧穿着水手服，却不会被错认成女性，配上发型和打扮，倒显得有几分雌雄莫辩美感。
“这才第一天，就排挤我不太好吧。”
唐恬很自然地搭上祂的肩膀，半挑着眉，“不介意的话，小学弟把屏幕稍微往这移一点吗？”
挂着轻佻的笑，男人很自然地冲他眨眼，“拜托啦。”
第93章
“喊学长和唐哥哥都可以。”唐恬笑眯眯, “戚学弟本人比照片好看不少。”
戚逐芳：……
祂一根一根手指地把唐恬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然后，干脆把屏幕侧过去, 全程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过于明显的排斥和不配合让唐恬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倒是李红鱼，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和不屑。
“我妹妹比较天真, 性格也有点小问题。”唐恬叹了口气，却没有显得有多失落，“学弟不会因为这个和我计较吧？”
戚逐芳看着他表演，不为所动。
“学弟好狠的心。”他拖长调子埋怨道，“说好的团结友爱呢？”
依旧没人理他。
洛桑还在整理这次的任务消息, 计算时间花费。
在带着耳机的情况下, 她完全能用听不见充当借口，无视后座的某个同伴。
上来就吃了个大瘪的唐恬倒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伤心, 相反，他觉得有意思极了。
李红鱼不用说，之前遇到的时候因为故意捣乱直接给他肩膀来了一枪。
洛桑更是如此。
这女人强迫症的程度简直到进医院也不为过的程度, 任何妨碍她完成规划的行为都是敌对, 凌晨三点把负伤的同伴扔在大雪里吹风受冻, 比直接开枪狠。
至于旁边的小学弟……
唐恬托着下巴，仔仔细细, 光明正大地盯着戚逐芳脸看。
来A国之前，他看得最多的, 就是这个小学弟的资料。
天才，副校长得意门生, 学习速度恐怖，几乎全能。
更重要的是足够赏心悦目，不容易混熟, 出了名的冷淡。
所以唐恬真的很好奇把小学弟惹急了，小学弟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眼睛会气红吗？会不会发抖？颧骨上会不会也爬上红霞？
会不会像李红鱼或者洛桑那样干脆动手？
至于情报消息，这个反而是其次。
毕竟洛桑不可能什么都不告诉他，放任他拖后腿和捣乱。
“小学弟睫毛真长。”
唐恬毫不掩饰赞叹，“除了妹妹，我还有个姐姐，你比较喜欢什么类型？”
“姐姐妹妹不喜欢的话，哥哥弟弟也可以。”
反正他有多少个人格是他说了算。
戚逐芳被他打断了思路，再去探寻时，已经找不到那个稍纵即逝的念头了。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祂简直想把唐恬介绍给奈亚，让他干脆去当奈亚的信徒算了。
真神和信徒互相祸害到什么时候都行，别来烦祂。
“唐恬。”洛桑的声音及时响起，“自己看消息。”
她单独把资料给唐恬发了份，却没有把人拉进群里。
反正到时候交换生会统一建个联络群的。
“最近的任务地点就在郊区，现在换道，一小时后我们可以抵达附近的据点。”
“完成任务，明天从另一条路回本部报道也完全来得及。”
在交换生还没有完全抵达，任务却已经提前发布的情况下，她认为抢占先机是必要的。
李红鱼自然支持她，“我投先去完成任务一票。”
戚逐芳附议。
少数服从多数，唐恬的决定根本无所谓。
压下唱反调的念头，他笑嘻嘻地也投了完成任务。
交流最开始，校方发布的任务都是比较简单基础的类型，随着时间推移，难度才会越来越大。
据说是为了不在开始就把差距拉得太大，为减少两极分化考虑。
洛桑接任务的时候没看内容。
她只是在它们被发布的第一时间计算路线，做出了最优选。
反正有李红鱼在。
合作次数不多，但她对李红鱼的印象很深，也非常信任这位不常见面的朋友。
“对象是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冷蛛。”李红鱼看了眼任务描述，“没有形成族群，估计在两到三只。”
“武器没有带够，不过问题不大。”她显然对实力十分自信，“——只要没有人拖后腿。”
李红鱼回过头，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也不是没有被冷蛛咬死，或者中毒得不到救治的调查员。”
戚逐芳当然不会认为她在威胁自己，但依旧往窗边靠了靠，保持距离的意图非常明显。
“我早就和你解释过了。”
唐恬半点看不出不耐烦，“……上次出来的是我妹妹，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不会故意拖后腿的。”
他只是算好了而已。
如果说面对“唐恬甜”，李红鱼还会说几句话，嘲讽嘲讽，面对唐恬，她甚至不屑开口。
警告完之后，随便从车里找了个墨镜，夹在了鼻梁上。
“真的只是个误会。”
唐恬叹息，有意对戚逐芳解释，“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我也没想到恬甜会突然跑出来，抢走了身体的控制权。”
“恬甜和我的记忆彼此不共享，太过突然，我也没有给她留信息，她不小心砸了枪，弄出了声音，暴露了我们的行动。”
言辞恳切，说得就和真的一样。
半垂着眼，穿水手服男人的侧脸看上去莫名脆弱，有种引人探究的欲/望。
无论是关于当时的情况，还是他和另一个人格的过往。
因为他之前表现得一直很轻浮，此刻的反差将他和第一印象完全割裂了开来，足够勾起多数人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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