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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罪名(近代现代)——夏六愚

时间:2024-03-18 12:33:04  作者:夏六愚
  视线落在照片上,娄牧之眼眸里的阴戾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点点柔情,仿佛褪去了冰冷皮囊,融为万顷月光。
  照片上是一个青春帅气的少年,干净利落的短发,鼻梁又直又挺,穿着红色篮球服,笑起来右脸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他闪耀着肆意昂扬的光,像一轮从海平面升起的初阳。
  娄牧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照片:“易知秋.....”
  他站在黑暗中,心底深处的某种塌陷被抚平了。
  娄牧之转头望向窗外,似乎看见了那个夏夜,穿着蓝白校服的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走过寂寂无人的街。醉酒的少年耍赖,坐在走道旁不肯走,映着昏黄的灯光,娄牧之用手影比出一只兔子,手把手教易知秋画出另一只小兔子的影子。
  他记得,少年娇憨地笑起来,双眼带着醉意的朦胧,对他说:“你看那两只兔子,它们在亲嘴儿。”
  娄牧之眸里荡开了一簇又一簇微光,每一颗星点都蕴含着似水的温柔,无论过了多少年,那个人右脸颊上的酒窝,说话的语气,掌心的温度,连同篮球服上樱花味的清香.......娄牧之通通记得清清楚楚。
  娄牧之抬起手掌,摸了摸心口。
  易知秋还在那,他弯下眉眼,轻轻笑了笑。
  这是娄牧之独特的疗伤方式,不管世事如何艰难,只要看他一眼,他就有勇气,再爱一次破碎的人间。
 
 
第2章 你死我亡
  被锁在门外的林夕瑜回过神。
  小杂种,竟然吓唬老娘。
  “滚出来,”咚咚咚的撞门声再次响起,直冲耳膜:“死东西。”
  尖锐女声隔着一扇门在娄牧之耳旁炸响,将他从回忆中拽回,跌落在现实的灯光下。
  他沉默地听着,在夜色中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酝酿着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林夕瑜贴耳听门内动静,里面静得什么也听不到,怒骂的控诉仿佛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无名火一阵阵涌上来,她气得重操旧技,哐哐踹门,嘴里不干不净,从娄牧之的祖宗八代骂到了十八代。
  娄牧之扯了扯嘴角,扬起自嘲的幅度。
  这个疯女人恐怕忘记了,娄牧之的祖宗也是她祖宗。
  娄牧之弯腰打开床头柜,拿出一把美工刀,相框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合上柜子扭紧柜锁,再把钥匙藏起来。
  平静地做完这一切,他才打开门。
  门开得猝不及防,林夕瑜一脚踹空,娄牧之冷漠地看着她从半空跌落,一屁股坐去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如看一头猪猡。
  疼痛撕扯着林夕瑜的恐惧,同时助长了她的怒火,她一手颤抖指向娄牧之,嘴唇瓮动酝酿着骂词。
  这种时刻,娄牧之却奇怪的注意到疯女人换了新的指甲油,挺有气质的浅棕色,但画在她手上却显得俗气。
  “闹什么?”娄牧之面无表情,琥珀色的瞳仁格外冰冷。
  林夕瑜扶墙站起来,她扭着纤细的腰身,张牙舞爪地扑到娄牧之面前:“老娘要钱,听不懂?”
  “不是给你了么?”娄牧之启唇,声音像裹着一块坚冰。
  “五百块!五百块!”林夕瑜掸了掸手里的票子:“这点钱连老娘今晚的赌债都不够还!你他妈真当老娘是叫花子。”
  娄牧之眸色阴寒,薄唇轻吐:“说对了,我真当您是叫花子。”
  林夕瑜气极,她攥紧五张票子,扬手将钞票狠狠甩去娄牧之脸上,双手叉腰骂得唾液横飞:“给钱,马上给,要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娄牧之任由那些钱砸过来,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争吵伴随着往事袭来,林夕瑜紧紧攥住拳头,五官因愤怒狰狞着,一双眼睛大得有些恐怖:“小杂种,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给点钱怎么了?啊?老娘都没要你的命,你还想怎么着?”
  鼻腔中逸出一丝冷哼,娄牧之沉着脸向她走过去。
  屋外风雨交加,晦暗不明,屋内空气逼仄,弥漫着诡异。
  那张漂亮阴郁的面孔在灯光下更显森然,看得林夕瑜心里一顿,但她不想露怯,于是壮着胆子说:“怎么,还想动手?”
  娄牧之不回答,而是逼近她。
  沉重的脚步声在深夜里尤其刺耳,男人高大的影子罩住她,压迫感从头顶撒下来,犹如一张捕网。
  林夕瑜不由自主地后退,背脊抵住冰冷的墙壁,窒息感从他的影子蔓延开来,仿若一条毒蛇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双手扶墙,艰难地吞咽着唾沫:“别过来。”
  林夕瑜回头一看,已身处死角再无退路,威胁道:“我警告你,你他妈要是敢乱来,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她连忙拿手机打110,还没摁出拨音键,手机猛地被娄牧之打掉了,滚了好几圈,屏幕碎了,应景地发出嘟嘟的占线声。
  林夕瑜刚抬起头,娄牧之忽地从身后抽出一把美工刀,将刀塞进她掌心。
  她心里一沉。
  “你想干什么?”
  娄牧之摁住她握刀的手,压向自己脖颈:“不是要我的命么?来,您一刀下去就解恨了!”
  嗓音依然低沉,裹着破碎的严寒,却掷地有声。
  原来不是要对付她,林夕瑜稍稍松了一口气,嗤笑道:“杀人要坐牢的,你他妈当我傻?”
  她要抽手,却被娄牧之死死摁住,下一秒她的手被拽着往下一划,刺穿男人的皮肉。
  那点点鲜血渗出,沾湿了林夕瑜的指尖,她顿时瞪大双眼。
  “杀了我,”娄牧之冷着面庞,没有停下的趋势,更用力将尖锐的顶端对准脖颈,刀越嵌越深:“杀了我,我们就不用互相折磨了。”
  转瞬间,两滴血彪溅到林夕瑜脸上,温热液体像灼烈的火花,烫得她眼皮一跳。
  “你疯了?”
  眼前的男人仿佛化身为一个手持尖刀的地狱罗刹,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绝望。
  林夕瑜感觉压住手背的力道越来越重,她瑟缩着后退,一手抵住男人不断靠近的胸膛:“放开我!”
  “疯子!”
  鲜血簌簌坠落,弄脏了灰色的珊瑚绒地毯,就像枯萎败叶里残存着一朵艳丽而诡异的花。
  “你他妈放开,要死滚远点,”林夕瑜手脚并用地挣扎。
  男人力气太大,死死按在脖颈处,鲜血浸透白裳,晕染成一片刺眼的红。
  娄牧之垂首,那眼神似锋利的刀,一刀又一刀剜着林夕瑜身上看不见的地方。
  鲜血,尖刀,这副场景让她短暂恍神,生命中不可触碰的回忆如潮水扑面而来,凶猛异常,揪心的疼痛灌满胸腔,随之而来的还有恨意,似喷薄的岩浆,烫得她手指尖都在颤抖。
  林夕瑜眼眶赤红,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你害死我老公还不够?现在还想害死我吗?”
  听到这句话,娄牧之麻木的面容微动,他垂下眼,眸里一片阴鸷:“顾汪洋死了,那是他罪有应得。”
  “呸,”林夕瑜咬牙切齿:“去他妈的罪有应得,如果不是你,我老公怎么会死?”
  娄牧之面不改色:“顾汪洋是变态,他恋|童,他该死!”
  “你说谎,你这个骗子,”说到这里她情绪激动起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碰见你这个瘟神?我养你长大,给你吃给你穿,结果你害得我失业失意,家破人亡……我要点钱有错吗?有错吗?”
  恩惠摆在嘴上,猎刀藏在手里。
  秋雨下个不停,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向窗户。
  娄牧之眼神深沉,如一湾深潭,看不见任何波澜:“既然你这么后悔,当年就不该带我回来,”他寒声道:“其实说到底,真的害死顾汪洋的人是你!”
  林夕瑜一怔。
  他们像两只刺猬,带着同归于尽的长刺,找到对方最薄弱的地方,狠狠扎进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件事是林夕瑜的耻辱,也是她的软肋。
  顾汪洋是她丈夫,十年前死于误杀。
  自丈夫死后,林夕瑜的生活就一落千丈,她好吃懒做,工作是走后门找的,顾汪洋一死,等于断了关系,部门主管以她好赌为理由,给林夕瑜下了逐客令,没了丈夫又没了工作,加之赌瘾越来越严重,从前一个月输一次变成了一周输一次,慢慢的她每天都输钱。
  债主追上门,房子抵押了,她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丧家犬,只能死皮白脸地赖着娄牧之。
  往事历历在目,看着这张精致的脸,林夕瑜恨意翻涌,她打他:“你这个贱种胡说八道,是你勾引我老公,是你害死他,白眼狼,扫把星!”
  在推搡中,林夕瑜闻到了他身上白兰花和烟草的香气,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辛辣而刺鼻,霸道地占满了她全部嗅觉。
  娄牧之狠狠压住她拿刀的手,冷眼看着她发疯,像是不知疼痛。
  林夕瑜头发凌乱,她奋力挣扎,想要逃脱娄牧之的桎梏:“怪物!你和你那个易知秋都是怪物,是你们,你们杀了我老公,杀人凶手,你们会下十八层地狱,会不得好死!”
  听到“易知秋”三个字,娄牧之动作一滞。
  林夕瑜立即捉到机会,她猛地把住刀柄,刀尖往外,划伤娄牧之的同时也划伤了自己。
  美工刀“哐当”落地。
  那个名字刚从林夕瑜嘴里飘出来,就在娄牧之无序的心头激起狂潮,仿佛一把猎枪,子弹总能打中他最酸楚的地方。
  娄牧之双手无力下垂,鲜红的血和惨烈的白在他身上绽放出一种怪异美感。
  他失魂落魄地愣住。
  林夕瑜胡乱抹掉眼泪,笑得比哭还难看,却因踩中娄牧之的死穴,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如刀割一般。
  “怎么不说话了?”林夕瑜脸上有泪有血,和鼻涕糊成一团,她就这样迫近他,眼神煽动着癫狂:“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易知秋捅死了我老公,现在都还在吃牢饭。”
  她一句比一句狠辣:“两个男人,一个为你死了,一个为你坐牢。娄牧之,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隔着雨声,两人面对面,他们像两头穷途末路的兽,露出最尖锐的獠牙对着彼此,每一句话都恨不得置对方于绝地。
  娄牧之怔怔地望向虚空,他仿佛听见了易知秋的呼唤,身体里掀起海啸,几乎要湮灭他的五官六感。
  玻璃窗倒映着此刻的荒诞,湿透的吊带裙紧紧裹在林夕瑜身上,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她已年过四十,却一点也不像中年女人,从眉眼往下,是她抹口红的娇艳唇瓣,娄牧之最讨厌她的嘴,他想不通,一个漂亮女人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她的一个词每一个字都像带倒刺的刃,准确无比地扎进娄牧之千疮百孔的心,离开时带出一片又一片溃烂的腐肉。
  气氛肃杀,落针可闻。
  林夕瑜狼狈不堪,满是泪痕的脸上却带着笑,她在等娄牧之溃败。
  娄牧之心口闷痛,他抬起颤抖的手盖住那处,脸色惨白,疼得连指尖都泛出了青色。
  “别说了,”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字句间竟然带有一丝恳求。
  见他如此,林夕瑜又痛又爽,她伸颈逼近:“不记得你男人了么?”
  “监狱的日子不好过,吃不饱穿不暖,”她恶意的笑起来:“易知秋为你这么个祸害断送了自己的人生,可你呢,金牌大律师,日子要多美满有多美满,你有没有心?
  娄牧之一把将她推攘到墙角,仿佛被激怒的兽:“住口!”
  “痛啊,我就是要你痛,”林夕瑜扬起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凄清的笑声在深夜里回荡,像是吊死鬼的呜咽,她变本加厉的骂:“易知秋——”
  “呃——”
  娄牧之突然掐住她的脖子,额头青筋暴起,五指愈发用力,他要她闭嘴。
  林夕瑜双眼赤红,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出来,她试图尖叫和逃跑,却像掉入了一滩沼泽,只能发出沙哑的模糊音节,手脚乱蹬地去拽窗帘。
  “放、放、”
  林夕瑜瞪大双目,张开嘴巴,用最后一点力气抓牢窗帘,嘭一声,窗帘杆被她扯掉了,金属横杆重重砸中娄牧之的肩膀,砸得他脱力。
  她当即踹开娄牧之,扶住窗户一阵猛咳,也许是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邻居,楼层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和老太太的声音。
  “吵什么,还让不让睡觉了?”
  住隔壁女人不是善茬,她跟林夕瑜合不来,常常因为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此时她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冲对门嚷嚷。
  “怎么那么大声儿,”住三户的老太太也开了门,哄着怀里哭闹的小孩:“把我家宝贝孙子都吓哭了。”
  林夕瑜大口大口喘着新鲜空气,娄牧之被窗帘杆砸中肩头,他狼狈地捂住伤处。
  门外恼人的辱骂一浪比一浪高,混在雨夜里,犹如急促的鼓点。
  嘈杂和潮湿绵密涌进这间屋子,让娄牧之突然感觉疲惫至极,他退后一步,捡起地上的美工刀,将染血的部分缩回刀鞘,就像拼凑着撕裂的自己,最后认输似地说:“我明早就去取钱,小姨,别闹了。”
  他很多年没这么叫过她了,那声“小姨”揉进了耳窝,一点点浇灭了林夕瑜的怒火。
  娄牧之脖子留了不少血,更加让他显得毫无气色,人看起来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他转过身,木讷笨拙地走向房间。
  白色房门轻轻合上的一瞬间,林夕瑜背对着他狠狠抹了一把眼睛,试图逼回涌上眼眶的泪水。
  这一夜,林夕瑜没睡好,直到日上三竿,她才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爬起来,一进客厅就让她傻了眼。
  地板亮堂堂的像打了一层蜡,发臭的泡面和垃圾清扫干净,沙发上的脏衣服洗好挂在阳台,樱花味的洗衣粉从窗口飘进来,清香沁人心脾。
  矮几上放着四四方方的几沓钱,上面压着一张字条。
  林夕瑜忽感不妙,她踉跄地跑过去,慌忙中跑掉了一只拖鞋。
  洁白纸张,字迹苍劲飘逸。
  “这里是八万,银行卡里还有二十万,全部给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替你还债,你的养育之恩我早就还清了,房子也给你,从今往后你别再来找我,就当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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