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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风(近代现代)——木瓜黄

时间:2024-03-18 12:55:18  作者:木瓜黄
  然后他用极其不认真的语调说:“……没事,我看着挺顺眼的。送我的?”
  云词抿着唇:“是不想要了。”
  他坚持说,“不是送你。”
  虞寻“哦”了一声:“那就是送我了。”
  “……”
  妈的。
  这人听不懂人话。
  云词懒得再说。
  反正笔记送到了,他们俩之间算扯平。谁也不亏欠谁。
  就在云词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虞寻散漫的声音又响起:“不过我在听课过程中还有些个人的观点和注解,不方便拿笔,需要找个人帮忙写写——不知道哪位好心人愿意帮我这个忙。”
  哪个好心人也不可能是他。
  ……
  云词这样想着,转身的动作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停住了。
  上课铃响。
  下半场课程开始,法制史老师捧着水杯回教室。
  他低头看课件,找到上节课没讲完的那页,等他调整好再抬起头,发现原先相隔大半个教室的某两名学生居然破天荒坐一块儿了。
  法制史老师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他开始正式讲课,没说两句话,又没忍住看了一眼。
  如坐针毡的云词:“……”
  “咳,”法制史老师收回自己缥缈的思绪,“好,那么我们继续看啊,上节课提到清末的大规模修律,这背后其实是被时代裹挟的被动选择。”
  “(一)预备立宪的背景与指导原则……”
  这都是他昨天提前预习过的内容,他听得左耳进右耳出。
  云词面前摆着两本笔记本。
  法制史老师往课件上标什么,他就在笔记本上重点抄一遍,抄完一本抄另一本。
  其中一本是虞寻的。
  就在前一页上,还有虞寻的字。凌厉且潦草。
  这人笔记做得很简洁,经常把一长句话浓缩成三两个字,如果不是云词对之前的知识点印象深刻,就算在路上捡到这本笔记,都看不懂这笔记的主人到底学的什么鬼专业。
  大学教室的座椅不像高中,两个座位一起,每组中间会单独隔开。上大课的教室像会议室一样,一长排之间没有任何空隙。
  他头一回挨着虞寻坐。
  高中的时候两人不同班,一班和七班之间,甚至连教学楼都不在同一栋。
  打死他也想不到他和虞寻之间,会有今天。
  法制史老师往下讲,讲到第二节 。
  虞寻用笔敲了敲桌面,提醒:“这句记一下。”
  云词也用手里的笔敲了下面前的笔记本,回应:“写了,没瞎的话自己看。”
  虞寻:“我还想写句个人观点。”
  云词:“说。”
  有屁快放。
  虞寻指挥:“在这,就这个空白的位置,补一句。”
  “‘这老师讲得还不错’。”
  云词:“……”
  虞寻还在继续:“还有这里,横批,‘这段简单,好记’。
  “还有这里,就写‘这个知识点大概率不会考,记了应该也没什么用’。”
  云词:“……”
  这就是你所谓的观点和注解。
  他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转身走人。
  半晌,云词咬牙问:“你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写。”
  虞寻大概是为了更方便指挥他,一只手撑着下颚,斜侧着头,视线没对着前面的投影仪,反而一直在盯着他。
  闻言,他想了想:“倒是还有一句。”
  云词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虞寻一边转着笔,一边随口说:“2023.9.23,上午十点二十五分,小词。”
  这行批注。又他妈。是什么。
  云词手里的笔都快被他拧断了。
  与此同时。
  就在他俩记笔记的间隙,一班二班集体走神,都在偷摸玩手机私聊。
  一堂法制史的课上下来,什么知识点都没记住。
  [坐一起了,怎么说?]
  [你管这叫坐一起?]
  [不然叫什么?]
  [我倾向于这叫刚才课间下战书时他俩吵的那场架没吵完,上课接着对峙。]
  [……+1]
  [狠狠点了。]
  [……]
  -
  课后,云词直接带着课本去了李言寝室。
  李言对他表舅这种“逃难”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上午没课,宅在寝室打游戏:“我寝室就是你第二个家,随便坐,想睡觉的话我和周文宇的床你挑着睡,你来那么多次,我就不招待你了。”
  周文宇在边上赶作业,闻言熟练地挪了下屁股,顺带特意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缺架情况:“打架那天,我有课,不然我肯定也来给你撑场子。”
  云词坐在长桌角落,听见这茬,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又黑了一点。
  “过去了,”云词最后说,“这事以后别再提。”
  周文宇和李言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句话:真正的深仇大恨,是轰轰烈烈打完架后,都不愿再提及。
  李言抬手,在自己嘴边比划了个拉链的姿势:“懂,我闭麦。”
  云词看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问:“打游戏?”
  李言:“昂。”
  他手上快速敲击着键盘,射击目标对象,电脑屏幕出现击杀字样。
  李言又说,“还是老游戏,无尽荣光。高中那会儿被管着,只能在黑网吧偷偷摸摸打两把,现在大学了,这不得玩个够。”
  说着,他想起一个事,头也没抬地问:“对了,你游戏账号找回来了吗?”
  “……”
  李言问完,得到的是沉默。
  他正好一局打完,抬眼,发现他表舅脸又莫名其妙黑回去了。
  云词待在他们寝室混了一下午,写完作业之后又甚至用手机下载了一个最新的手游,不惜玩起了游戏。
  打两把后,他退出去习惯性点开微信。
  扫了一眼,未读消息里没有某个黑色头像。
  这个点,他大概在打工。
  ……
  云词顿了一下,又想,他在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顺手又点进朋友圈。
  结果黑色头像就挂在好友新增动态第一条。
  【绷带怎么绑】。
  和上午那条朋友圈如出一辙的格式,简单又具有针对性的文案,配了一张手的图片。背景是甜品店,镜头对准散开了半截的绷带。
  云词:“……”
  ……这人发朋友圈的方式一直这样么。
  这两条朋友圈都很干净。他不认识虞寻那帮兄弟,两人之间没什么共友,看不见其他人的评论和点赞,也不知道其他人对于虞寻这种行为的看法和态度。
  云词放下手机,五分钟后,他蹭地站起来,对李言说:“我先回去了。”
  608寝室里很是热闹。
  罗四方在给彭意远打号:“你早说啊彭少,何必劳烦您电脑没到、亲自去网吧打游戏,还被敲诈勒索的盯上,想上分找我就行……”
  彭意远没戴眼镜,白天翘了课,睡得头发凌乱,吐出四个字:“晚饭我请。”
  罗四方:“我想吃牛肉面。”
  彭意远:“可以,请了。”
  罗四方:“还得是我彭少!家里有钱就是出手不凡!”
  云词推开门进去,虞寻的位置上空着,人还没回来。
  他在虞寻床位对面拖了把椅子坐着,又掏出了一本《大学英语四六级词汇》,罗四方和彭意远打游戏时看了他一眼,感受到了一些人生压力。
  这压力一直持续到熄灯后。
  他们虞哥最近打工开始打得很晚,时不时会在熄灯后偷偷翻墙回来。除虞寻外,其他人都洗漱完上床了,躺在床上的罗四方眼睁睁看着云词在下面掏出了那盏没有灯罩的usb灯,继续挑灯夜读。
  “……”罗四方忍不住盖着被子探头问,“不睡觉啊词哥。”
  云词不动声色看了虞寻的位置。
  罗四方察觉到这一眼,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不会在等——”
  云词把面前的词汇手册翻过去一页,打断说:“我在备战四六级。”
  罗四方:“……”
  你这备战得有点早啊。
  不管怎么说,云词还是勉强靠着这个理由撑到了凌晨一点。
  寝室里其他室友都陆陆续续睡了,他心不在焉地背着单词,直到听见寝室门锁响了一声。
  外面天气转凉,来的人身上似乎带了点夜晚的凉风。云词抬起头,看到了刚下班翻墙翻进来的虞寻。
  虞寻将宿舍门轻轻关上,结果刚转过身就被云词堵在宿舍门口。
  云词冷着脸,拿一卷绷带堵人:“伸手。”
  虞寻还是像上次一样对他伸手。
  在熄了灯,看不太清楚虞寻神色的某一瞬间里,云词似乎在这个人身上捕捉到了一丝“顺从”。
  好像无论他说什么,这人都会照做一样。
  “换绷带。”
  上药这种事,一回生二回还是很生。
  第二次给虞寻上药的感受,并没有比第一次好到哪里去。
  虞寻任由他拆绷带,只是在快上完药的时候忽然问他:“这么晚不睡,是在等我?”
  云词把消毒水瓶盖拧回去:“你看不见那本词汇手册?”
  “……”
  “我在备考。”
  -
  睡前。云词阖上眼,听见下铺隐约有点动静。
  悉悉索索的。
  好像是虞寻洗漱后在换衣服。
  外套拉链拉下来的声音,然后是解腰带的声音,套衣服的声音,再之后,是被子被掀开的声音。
  云词抬手把被子拉上去,盖住耳朵。
  声音是听不见了,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在眼前忍不住重新浮现了一遍。
  他睡不着,在被子里滑开手机,鬼使神差又点进朋友圈。
  这个点,刷出来的好友最新动态没几条。
  但这寥寥几条里,有一条黑色头像。
  yx:【手受伤了,明天该怎么去食堂买饭。】
  云词:“…………”
  这人朋友圈就整天用来发这种东西?真有朋友会愿意看吗???
  这时,李言私聊戳了下他。
  李言:[睡了吗]
  云词:[没]
  李言:[那你在干嘛]
  云词第三次搬出那个有点离谱的理由:[背单词,备战四六级。]
  李言:[……你有病。]
  李言简单地问候了下,然后直入主题,[我在赶作业,写不完了,你觉得你能不能跨专业帮我写一下?]
  云词:[我觉得你在做梦]
  隔了会儿,云词又发给李言一张截图。截图上显示“不再看他(她)的动态”。
  云词:[这样是不是就能屏蔽朋友圈了]
  补作业的李言过两三分钟回他:[?]
  李言:[是。但是你要屏蔽谁?]
  李言:[正常情况,你不会屏蔽别人啊,不太符合你的性格。]
  李言:[当初我两刚开始认识,我叛逆期,一天八百条朋友圈,你看得那么无语都没想过屏蔽我。]
  ……
  李言当初的叛逆朋友圈,确实很叛逆。
  动不动午夜心碎,还觉得世界与他为敌。
  那时候云词每次刷到,都忍不住皱眉。
  李言自己都佩服自己对云词的了解程度:[能让你屏蔽的,不会姓虞吧。]
  云词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于是没回复。
  但过了会儿。
  李言又发过来一句:[也不对啊。]
  [他这两天压根没发过朋友圈,你屏蔽什么,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云词:[?]
  没发过是什么意思。
  李言也直接甩过来一张截图,截图上,黑色头像的朋友圈里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我以前加过他好友,忘了为什么加的了,好像是以前老严搞过一个年级活动,反正没见他发过朋友圈。]
  云词对着那张截图,过了很久才意识到。
  朋友圈有种权限似乎叫。仅某人可见。
  作者有话说:
  (部分课堂内容参考网络资料。
 
 
第十八章 
  云词又戳了其他人问:[看得见那个谁朋友圈么]
  周文宇秒回:[看不见, 没东西。]
  他第一反应是以为两个人在朋友圈权限上闹矛盾了,比如他词哥发现他看不见对方朋友圈,于是心生不满, 认为‘我不想看是我的事, 但你他妈屏蔽我就让我很不爽, 就你也胆敢屏蔽我’,他们这种宿敌之间一般都是这脑回路。
  于是周文宇又追问:[怎么了, 他也屏蔽你了?]
  周文宇:[我又帮你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有。]
  周文宇:[没事的,区区一个朋友圈, 看不到是好事, 免得脏了我们的手机!]
  云词:[……]
  谢谢。他手机已经脏了。
  所以这些朋友圈只有他看得见吗。
  或者只有他和一些少数其他人能看见。
  但他改权限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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