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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练习室，是公司里他们这些偶像曾经待的时间最多的地方。但因为Eros成员进入个人发展期已经许久，这里对他来说竟然已经有些陌生了。
沈言转头去看时映星，此时才意识到时映星虽然还是能被他一眼认出，但却明显不是沈言现在所熟悉的他的样子，或者说，眼前时映星的样子他曾经也是熟悉的，只不过那是数年之前。
更重要的是……
沈言此时才有勇气打量起李重轲来：李重轲此时身上的演出服，曾经也是他无比熟悉的。
作为一个资深舔狗，他记得李重轲的每一套演出服，此时此刻，他脑海里甚至能够回放出眼前穿着这套衣服的李重轲，在之后呈现了怎样一段精彩绝伦的舞蹈，他在舞蹈的最后段扯开了外套，露出了精干的肌肉，曾令沈言的心剧烈地鼓动，如同要跳出胸腔。
他刷地回头向后看，整面的镜子中照出了他自己——清纯，干净，妆容简单，只淡淡勾勒了眉眼。他们惯常合作的化妆师总是评论，有沈言这样的天然纯净的脸，化浓妆就是暴殄天物……但比起他记忆中的自己，镜中的这张脸显然弧度温润了许多，精致细腻如同玩偶。
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这件服装，和李重轲的显然是一套的。
“啧，”李重轲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到底怎么了，你还能不能上台？能就赶紧跟我走，不能就弃权，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沈言情不自禁地又后退了两步，紧抓着自己和李重轲堪比情侣装的演出服的衣领，仿佛这样就能多汲取一丝温暖的依靠。
尽管这实在过于离奇，他此时也不得不承认——
他这是，重生回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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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映星看着李重轲一脸的不悦，而沈言此时还一副没从梦里回到现实的样子，心里焦急，赶紧过去拉开他紧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他简直有种沈言快把自己勒死了的错觉。
“出道选拔赛啊沈言，你睡一觉不会连这都忘了吧？！就算是忘了，你现在也给我赶紧想！起！来！要是耽误了选拔，出不了道，以后有你后悔的！”
“选，选拔赛？是……出道选拔赛？新男团？”沈言试探着问时映星。
“是啊，沈言，你别是睡一觉人傻了吧？这么关键的选拔赛，你可不能掉链子，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出道呢！”
“出道……对，出道……”沈言喃喃地念叨着，此时才终于确信了，这正是他们作为后日里以Eros之名红遍大江南北的偶像男团成员正式出道前的最后一次选拔赛，除了最后空降的周屿涵，他们三个人都是在这次选拔上再次获得了一致的高分，正式被确定为Eros的成员。
他，真的回到过去了？！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原理，他明明是因为片场事故死了，应该凉都已经凉透了……
从22楼跳下去，恐怕粉身碎骨都是轻的，他完全可以想见第二天各大网站的热搜头条的盛况。甚至可能因为这场整个娱乐圈都前无古人不知会不会有来者的可怕事故，他可能都会在日后成为整个互联网的追忆对象，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人们都会在各大网站上对他缅怀追忆、赛博献花。
……但他现在不光全须全腿地站在这里，还回到了出道选拔之前？
这就是，那些小说剧本里写的，重生么？
难道是老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纠正这错误的一切，在一切都刚刚开始之前？
远处隐约传来会场中的播报，念出了A班，之后是他和李重轲的名字。
“能行吗，沈言，你这样还能跳舞吗？”时映星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感受到手下的这具身体抑制不住的战栗，忍不住再次焦急地询问。
“别磨蹭了，走了，”李重轲却只是径自整理好了被他拉出褶皱的衣袖，挑起眉看他，“练习了那么久，成败就在这一刻，你总不会现在说要退缩吧？”
他逆着光站立，身材修长但不过分单薄，是那种最被推崇的爱豆身材，有肌肉但恰到好处，是常年跳舞才能形成的完美身材。
而沈言不用再听一遍也知道他会说什么，那句话曾被他咀嚼过无数遍，每一个字的语气都能在脑中完美复刻，分毫不差。
“走吧，到我们上场了，搭档。”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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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默默地跟在李重轲身后向前走。
从练习室到舞台需要穿过一段黑暗的过道，来自舞台的霓虹灯时不时扫过来，划过李重轲英挺的背脊又离开。
通道不长，他们很快就能走完，走到那万众瞩目的光芒之中。
沈言终究还是在接近过道的尽头处停住了脚步。
“又怎么了？”李重轲半回过头看他。
沈言看着时不时扫过来的舞台灯光下李重轲刀削一般的冷硬侧脸，欲言又止。
关于这一次选拔的每一个细节，在沈言的记忆里都是那么得清晰，又或者说，关于李重轲的一切，在他的脑子里都像是被好好分类过的文件夹，每一个瞬间只要从记忆里调出，都清晰可见。
在这次选拔中，他是练习生中一骑绝尘的舞担李重轲的搭档，这几乎被其他练习生看作是一个保送的位置，没有人比他这个曾经的忠实舔狗更清楚李重轲的实力，他完全有能力就这么带着沈言一直走上出道位。
更何况为了这天，沈言自己也不知做了多少个日夜的练习，以至于哪怕如今占据这具身体的是七年后已经把工作重心彻底转移为创作歌手和演员的那个沈言，此时也能完整地回忆起当时每一个编排好的舞蹈动作。
可以说只要他踏上这个舞台，一切都会如上一辈子一样再次上演，不会有任何变故产生。
他会顺利出道，然后大红大紫，被公司安排和李重轲组CP卖腐卖出工伤……最终因为舔狗行为被李重轲彻底厌弃，惨死于原因不明的片场事故。
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重来一遍的好的人生。
但既然上天如此慷慨，竟然给了他这种能让一切重来的机会……
那么，要不要让一切，就在此停止呢？
沈言无法不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自己是如此的幸运，竟然能二次为人，那么是否不该再重蹈覆辙，就这么让一切干脆地停止在开始之前？
如果直接放弃选拔赛，他就不会作为爱豆出道，不会和李重轲进入同一个团体，不会把那些营业的把戏都当了真……甚至或许，仍然能好好地活着。
那样凄惨的终局，真的还要再经历一遍吗？
“还难受？明明昨天就提醒过你了不要又练习到太晚，你现在这个状态，在选拔赛上失误的话，之前练得再久都没有意义了。”李重轲侧身靠在走道边上，沈言这才发现他一直拿着手机在打着什么，此时也仿佛是百忙之中分给了他一个眼神。
“我……”沈言微仰起头看着李重轲在舞台泄露过来的灯光下，一明一灭的冷峻面容，一时哑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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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生之出道选拔表演
沈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
真的要就这样放弃吗？
虽然前世的自己成为Eros的一员，想要追随李重轲的脚步的确是很重要的原因。
如果前世的自己没有在练习室门口的围着的层层叠叠的人群最后，看了那一场李重轲惊艳无比的舞蹈，他会下定决心开始努力练舞，甚至许多次因为通宵累倒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吗？
要知道他本是作为创作歌手被签入公司，而当时正在一边准备艺考的自己，甚至没有想过未来到底要不要成为艺人，还是只做一名词曲作者，对于他来说就已足够。
关于舞台的那些梦想，可以说都是李重轲给他的。
如果从来没认识过李重轲，他大概率是不会成为一名爱豆的。
但如今在这具身体内的沈言，却是七年后的沈言。
是那个已经见识过舞台的万丈光芒的沈言，是曾经站在过万千粉丝们的中心，感受过那属于舞台的无尽荣光的沈言……
如果要完全抛弃这一切，自己真的舍得吗？沈言不得不这么问自己。
“怎么了，不会是紧张了吧？”李重轲按灭了手机屏幕，在从舞台传来的微弱光源中看过来，黑沉沉的眼像是能把沈言直直看穿，“没必要吧，你也知道我们只要正常发挥出练习的水平，就足够拿到全场最高分了。”
李重轲……沈言借着微弱的光抬头看他，他还是这么自信，当然，李重轲有足够自信的资本。
在他的前世，李重轲和他被舞蹈老师安排组队，事后他才得知是公司早就看好了他们之间的所谓“CP感”，故意为之，但在当时，对几乎可以说是舞蹈小白的沈言来说，简直是天降大饼。
李重轲一直是他们练习生中的传奇，很少练习生不崇拜他。他是职业舞者出身，早在进公司前就获得过数个国际街舞大赛的奖项，在街舞圈子里一直小有名气，以至于他来当了练习生，反而被之前街舞圈子里认识的人所瞧不起，认为他走了歪路。
练习生时的李重轲，每次他来练舞，练习室门口总会不知不觉就聚起许多的人来。而那时刚进公司不久的沈言抱着自己的作词本走过舞蹈练习室门口，就不由得被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所吸引，以至于停驻了脚步，也因此观看到了那一场几乎可说是改变了他未来人生轨迹的舞蹈。
作为vocal练习生中的佼佼者，沈言突然提出要练舞在当时是让训练老师吃了一惊的。
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在唱作上小有积累的沈言，一定会选择歌手作为自己的发展方向，而不是突然想要去练舞，在未来成为一个职业寿命并不是那么长的偶像。
沈言不想说自己是因为看了那一场撩动春心的舞，自此便改变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他只是沉默着，在舞蹈练习室里艰难地学习着街舞的基本功，在压腿时感到急剧的疼痛，却仍然咬牙坚持了下去。
他的水平当然不足以和李重轲一同练习。只是那天独自通宵练习时，在窗边已经透出隐约的白色时，李重轲便边脱着外套，边走进来了。
脱到一半，李重轲似乎是也没想到这个时间练习室里竟然还有人，忍不住挑眉问道：“通宵了？”
“啊……嗯……”沈言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早已成年才开始拉筋，刚刚休息一会的他，只是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都令他痛得龇牙咧嘴。
他完全没想到李重轲会在这个时间来，他不知道的是李重轲其实时常会在度过美好一夜之后的凌晨，来练习室把多余的费洛蒙都挥发掉，“李，李重轲……”
他怯怯地叫道，此前他还从未曾与李重轲搭过话。
李重轲闻言挑挑眉，“哟，认识我？”
“嗯……认识的，看过你，跳舞。”沈言点点头小声答道。
“行，那就一起跳一会吧。”说着，他把外套甩到一边的把杆上，简单地活动了下身体，便在音箱边选起音乐来。
片刻，他选好了歌曲，回头却发现沈言还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怎么，你不跳吗？”他疑惑问道。
“不，不是……”沈言赶紧慌张否认，“我就是……应该跟不上你的……”
“哦，没事，跟着跳就好了，我会带着你的。”李重轲却并不在意。
他换了首慢板的歌曲，径直舞蹈起来，沈言看出他有意压了动作的难度，以至于他在呆立了片刻后，终于缓缓地鼓起了勇气，跟上了李重轲的舞步……
那天他们一起跳到天色大亮，李重轲甚至指导了他很多动作，虽然过程中一直貌似不耐地说沈言怎么这么笨，连这都做不到。
练习生们陆陆续续地来了，之后训练老师也到了，大家都惊讶地看着这对奇异的组合，不知他们是如何产生的交集……
在那之后沈言也还和李重轲一起通宵跳舞了几次，再之后就被训练老师插手，直接让他们组成了这次考核的舞蹈搭档……
沈言还记得当时练习生们对他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跟李重轲组队，在他们这些练习生看来，几乎可算是保送出道一般，即便沈言的舞蹈水平仍然只是勉强够到A班的末尾、不会被淘汰到B班的程度而已……
当时的自己，只一味沉浸在可能与李重轲一同出道的狂喜中，以至于忽略了这些明明应该清晰可见的恨意……是不是当时的某一双包含怨恨的眼睛，在日后导致了他如此惨烈的死亡呢？
他不知道。
沈言看着眼前还在等待他答复的李重轲，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他一直就是这样，只顾着自己的事，只为了自己的开心，而从不在意自己的随性而为，可能对其他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李重轲靠着通道的墙壁，随意地按着手机，屏幕的灯光在昏暗的走道里一明一灭，“再说，都这个时候了，你紧张也晚了吧？按照练习时候的发挥就可以了，你，可不要拖我的后腿。”
果然，他那个时候确实是这么想他的，沈言立时挺直了腰身：“我不会。”
“那就好，走了，上场了。”却看到李重轲状似愉悦地勾了勾嘴角，把手机交给入口处的工作人员临时保管，就一马当先地向灯光中心走去。
沈言这才反应过来，李重轲，是在激他吗？
李重轲已经自顾自上了台，根本没再给沈言迟疑的机会。
这个时候了，他总不能放李重轲一个人在台上。这应当是场两个人的表演，就像是共生，不论缺失的一方是如何弱小不起眼，另一方都无法独自生存。
不论有什么样的理由，沈言终究是无法接受因为自己，拖累李重轲失去出道机会。
他是天生属于舞台的，任何拖累舞台上的李重轲的存在，都与罪人无异，沈言无法接受自己成为那个人。
哪怕是李重轲在前世后来那样对待他，他也终究是无法弃李重轲于不顾的。
不论如何，先把这场演完，再从长计议……
沈言咬咬牙，也走入了那万丈灯光里，和李重轲并肩而立。
舞台的灯光下，他们两人的影子被重叠在一起。而仅仅是并肩而立，两人之间便已有一种无言的张力默默以舞台为中心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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