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少年,在经历死劫之后,意外的回到自己的生父身边。他的生父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一言一行都受人关注,于是他对自己这个十几年未曾谋面的儿子自然也是要求十分严苛。他害怕这个儿子,丢了他的脸,毁了他和家族的百年清誉。
这个少年也如他父亲期待的那样,成为了一颗耀眼的明珠,都说这是一位天之骄子。
可是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呢?是父亲走不出自己的荣誉,在一步步的逼迫下,那个少年为了斩断与父族的联系,自毁了经脉,跳入了绝谷。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所谓爱子,不是老爷子这样的。您不能陪您的儿子到老,他的路得他自己走,您不过只是为他短暂的指引了方向而已。雏鸟终究会远飞,巨鹰凶悍也会老去。”顾宴初低声细语,好像在昏暗的灯火下读一本故事,平静又安宁。
老爷子默默听完,叹了一口气缓缓低下头沉默不语。
顾宴初则起身离开,祁野守在门口,看见他出来,向他递来一个东西,接过一看是一个牛皮纸袋子。
一袋子红糖发糕,热乎的。顾宴初抬头望天,原来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又是崭新的一天。
“安溪镇卖早点的,都开的早,听说这里的红糖发糕好吃,你尝尝。”祁野挑眉,语气随意且带着一些轻佻。
顾宴初点头:“多谢道友。”
第19章 ,麻烦
处理完吴家的事,收了一些银钱,顾宴初便自己徒步回了平山镇。
安溪镇依旧如往日般热闹,神庙前依旧香火鼎盛,无人知晓有只魇兽被埋在神庙地下。也许多年以后,会有新的东西寄身在神龛之上,享受香火。
只是这些与顾宴初再也没有多大关系了,他要回去喂猫喂鱼养鸡养鸭。
平山镇,属于顾宴初的小院子里。
祁野躺在摇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顾宴初今日出去砍了几根竹子,正在做着什么东西。
“话说,你没有家吗?一直赖在我家不走?”顾宴初抬眸问。
“母亲离世之后,我就没有家了。”祁野看向顾宴初。
“你不也没有回家吗?”祁野随后又质问顾宴初。
“这就是我的家,你看,我有一只猫,几条鱼,还有一座小阁楼,一个小院子。一日三餐,一人四季,日子就这样过着,不好吗?”顾宴初皱眉,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祁野,反驳道。
祁野看着顾宴初的眸子,良久,最后却不知道怎么去回,于是他便没有再说什么。
麻烦找来之前,顾宴初不知道自己有麻烦。
除了前些日子遇见的南家小辈和那个皇城里来的小辈,以及那个林家来找麻烦的,顾宴初好些年没有和任何修仙的势力打过交道。当然,祁野除外。
今日还没有出门就有一道剑气裹挟着灵力扫开了顾宴初小院的门。
两扇大门咣当一声就倒在了院子里的石板路上,吓得顾宴初浑身一抖,有些生气的看向门口。
祁野直接挥袖用灵力筑起一道灵力禁制,将门口拦住。
一双灵力筑成的白色双翼,随着灵力禁制筑起之时缓缓展开,这是穷奇之翼。
双翼紧紧护住顾宴初,顾宴初都来不及看清门口情况,就被白绒绒的一团给裹住。
顾宴初伸出手,戳了戳厚实的羽毛,然后撇嘴:“没有那么弱,不至于让你直接打开护身徽纹。”
这是祁野绣在衣服的穷奇振翅图,也是祁野周身的护身徽纹,受到危险或者攻击的时候,会自动幻化出一双翅膀将人包裹住。
“就是他,给我抓住,本少要抽他筋扒他皮。”林哲握着手里的剑,指着院子里正护着顾宴初的祁野厉声向身边的修士吩咐道。
“不是?”祁野皱眉,然后没好气的开口。
“林哲,你们林家没完了是吗?我没有跟你们计较,你倒是主动找我来计较,上赶着找死,着急投胎吗?怎么?跟阎王爷商量好了,今夜给你留好机会,投个好胎,怕错过了?”祁野将顾宴初藏住,皱着眉,眼神不悦。
林哲这一次只带了平时与自己交情很好的门生修士,既没有带自家能够管制自己的长辈,也没有带那些不听话,就是单纯来找祁野麻烦的。
“我看你才是不知死活,来人,给本少杀了他。”林哲气急败坏,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事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又被祁野三言两语说的更加恼怒。
“你也知道这世上有个词叫不知死活呀!”祁野冷笑,抬手一挥。
周围的空气好像瞬间凝固,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林哲拿着剑的手,抬起就像放不下一般,高高举在半空。
“滚!”祁野没好气的一声,袖中风声起,一股劲风就被卷了起来。
林哲和他带来的人,一个个都被劲风带着倒飞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天空中。
空中留下一串串悲惨的尖叫,然后渐渐消失,最后几乎不闻。
“祁仙君息怒!”顾宴初望着消失在天际的身影,大呼一声。
祁野看着人消失,拍了拍自己的手,回头看向顾宴初,端起几分笑容:“我没有生气呀!”
顾宴初只是害怕祁野一个生气,挥手将林家这位小少主给捏死了,到时候林家来找他说理,他都说不清。
祁野还不至于和一个小辈计较什么,将人扔得远远的就行。
顾宴初随后又看向自己院门,叹了一口气,这门是用柏木做的,是去年自己花了三个月的功夫,亲自上山砍的木头,剥的皮,开的木,雕的花,上的漆,做的栓。
门上面的门神画像,还是自己过年的时候,一笔一划画的。
门被林哲一剑破开,碎成了好几块,已经惨不忍睹。
“我的门。”顾宴初平静的说道。
“修修?”祁野提议。
顾宴初回想一下自己去年做门的场景,不是劈到自己手,就是木屑崩自己一脸,雕刻的时候,因为自己不会,更是先去学了一个多月的雕刻。
头疼,顾宴初头疼!
“你觉得自己能把林家那小子扔多远?”顾宴初问。
“应该不远。”祁野琢磨一下,觉得自己生气归生气,但是下手还是有分寸。
“把他弄回来给我修门,修不好,我就剁了他,包饺子。”顾宴初鼻孔里出气,哼了一声。
祁野点头,这个也行,关键是他也不会修门,总要找个人修门。
顾宴初转身去做饭,祁野则去找被自己扔出去的人。
过了半晌,祁野拿自己的捆仙索捆了一个人回来,正是摔得鼻青脸肿的林哲。
“告诉你,本少不会……放……!”林哲被捆了一个结结实实,像赶猪一样被人赶着走,还忍不住要放狠话。
祁野觉得这小孩不好教,解下自己腰间的宫绦当做鞭子就给了林哲一下。
林哲被打的吱哇乱叫,但还是嘴上不服软。嘴上是不服那点软,身体却很诚实,一边闪躲,一边跟着祁野走。
到了小院,祁野将人捆在柱子上,便和顾宴初吃饭去了。
祁野的捆仙索是幽都特制的,挨了身便叫一般修士不能动用灵力。
“人就一小孩,你看你给人打的。”顾宴初看着林哲鼻青脸肿的样子,于心不忍。
祁野摊手,表示与自己无关:“他自己修为不够,摔的,跟我没关系。”
顾宴初看着都觉得疼,但是他更心疼自己的门,于是吃完饭,便拿着祁野的宫绦躺在摇摇椅上,指挥林哲动手修门,林哲要是偷懒,就直接给他一下。
林哲被捆仙索绑住了手脚,虽然不妨碍干活,但是失去了灵力,不得不屈于淫威,卖力干活,可是他也不会,只能听指挥,干的不好还得挨一下。
第20章 ,蛟
指望林哲把门修好,可能不行,在抽了林哲几下之后,顾宴初就清楚的明白。
顾宴初躺了一会儿就叹了一口气站起来,然后自己动手开始修补自己的门。
林哲摔的鼻青脸肿,又被打了一顿喊来修了半天门,早就累了。见到顾宴初自己来修门,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抽泣。
林哲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他是世家公子,自小锦衣玉食。又是林家的少主,走到哪里都是有人奉承。
“怂哭包,你好歹是林家的少主,怎么那么不能经事。想当初南家家主年少时也被人这么打过,他都不哭,你哭什么。你也是修仙的,这点委屈就哭,没出息。”顾宴初一边拿钉子钉门,一边低声平淡且温和的说着。
林哲耸着鼻子,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我就哭,怎么了!”
“啊!你哭,你哭。”顾宴初又叹了一口气。
顾宴初的声音平静的很,说完他继续不急不缓的钉门。
“我这次是来找蛟的,结果蛟没有找到,还让你们给打了。”林哲哭完就恶狠狠的盯着顾宴初。
“蛟?”顾宴初眉眼一动。
“半年前,东海边连夜大雨,有蛟出东海,被东海仙门姜氏捕于龙礁之上。这蛟生来狡猾,被困龙礁七日,破网而逃,仙门聚力都想要抓住它。”林哲发泄过后,气力都泄了去,只能呆呆的坐在一堆木屑边。
“你们仙门百家捕蛟做什么?”顾宴初皱眉。
蛟啊龙啊这些上古的神兽早就成为了传说,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蛟还好些,有一些蛇妖修炼几千年得了机缘便可触龙气化蛟,可是龙,那是从未见到过活的。
祁野那只龙灵可不是龙死后的魂魄,而是聚龙气为灵,祁野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寻了多少龙气,才聚了一条龙灵。
“蛟可化龙,人饮蛟血,可增修为,也可得机缘成仙。”林哲也不知道其中的真实性,只知道家中长辈便是这么说的。
“蛟骨也可炼制神器,传说长安皇城那把镇国的天下长安剑,便是大齐太祖皇帝取龙骨炼制的。”林哲又道。
顾宴初叹气:“你们仙门百家,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呀!”
“练出了神器成了仙,你们又能做什么?和长安皇城争天下吗?”顾宴初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
林哲也被这句反问,问的疑惑不已。对呀!得了蛟血蛟骨,成了仙练了器,要干什么?夺天下吗?
“蛟浑身都是宝,很难得,仙门必争。”林哲又道。
顾宴初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将钉好的门板立了起来,拍了拍手:“哦!”
“你不心动?”林哲不解,就光他说的这些一个普通人听了都会心动的,谁不想延年益寿,立地成仙。可是,顾宴初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听见今日中午吃馒头一样很平淡。
“心动什么?我又不求什么?心动不过是欲望的开始,你有求便会动,我无求,便不动。”顾宴初温和一笑,像是带着独特的感染力,瞬间就让林哲安静不少,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安静,仿佛此刻山河安宁,海晏河清,自心而发,由身而静。
“好了,下次别招惹那个凶神恶煞的人了,这次放过你,回家吧!”顾宴初修好门,便挥手撤掉林哲身上的捆仙索。
林哲获得自由,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顾宴初,有些不解。
“你不怕我也找你的麻烦?”林哲抬手,一把剑应召而出,出现在他的手上。
“哎!”顾宴初觉得自己老是叹气不好,但是还是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挥手。
一只银紫色的蝴蝶飘然出现,围着林哲转了一圈。林哲第一次见到这种伸手唤出蝴蝶的术法,这蝴蝶还是银紫色,一种若有若无的紫色,十分好看,林哲便好奇的看着还想伸手去逗弄蝴蝶。
谁知道下一刻,林哲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失去控制,向着天空倒飞出去。
“不是,怎么又扔我!”林哲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天边响了起来。
祁野这时才从屋里走出来,抱着手看着顾宴初修好的门:“你怎么又把人扔出去了?”
“门修完了,留着他有什么用,添堵吗?”顾宴初嘭的一声合上门,拍了拍手白了一眼祁野。
“夕阳西下,该做晚饭了。”祁野附和着点了点头,摊手看着顾宴初,他这手可是金尊玉贵的很,不会轻易做饭。
“你去,你做的好吃。”顾宴初挤出一抹笑容。
祁野最后去熬了粥,顾宴初之前腌了一些萝卜,晚饭就是粥和萝卜。
吃完晚饭两人拖了摇摇椅,并排坐在廊下,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摇了起来。
“我说,你奔着蛟来的,不去找你的蛟,天天在我这里做什么?”顾宴初冲着一个地方招了招手,他的猫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跳到顾宴初的身上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窝下来。|
今天听了林哲的话,顾宴初才知道祁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原来是来找蛟的。
祁野展露的术法都是与龙和穷奇这一类的神兽有关,那么祁野的到来一定和蛟有关。
“我觉得顾仙君比那只蛟重要。”祁野被顾宴初点出目的也不惊讶尴尬,而是笑着对顾宴初说。
“少君,我没有那只蛟重要,你莫要为了好奇我,而坏了自己的大事。”顾宴初阖上自己的眸子,又叹了一口气,今天叹气真多!
“遇见你,即是我的大事,那只蛟不重要。”祁野语气平静,又很认真。
“哎!”顾宴初又叹了气,今年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
“顾仙君可知,我家中有十五位哥哥,父亲多疑娶了很多女人,这些女人都有权势,所以我的那些哥哥们也很有能力。我母亲就不一样,不过是个给我父亲洗脚的婢女。母亲生下我便将我扮做女儿身,是为了让我活命。”
“后来我才知道,要想活命不是扮成女人就可以,得是自己强大起来。所以我杀了我的十五位哥哥,踩着他们的尸骨一步步往上爬,控制了父亲,坐了少君的位置,万民臣服。”
祁野给顾宴初讲故事,说的是自己的往事。
顾宴初知道,北朝羽宫少君祁野祁曦彤是北朝国君第十六子,母族无势,幼时受尽欺凌。后来他参与北朝十九子夺嫡之争,最后踩着自己十五哥哥两位弟弟的尸骨,握着北朝储君之剑玄溟 ,入主了北朝羽宫,成了北朝的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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