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人被安全带了出来,顾宴初才上前,并指如剑,在楚荆额心一点,一朵莲花便被点在楚荆的眉心。
“咳咳!”昏迷不醒的人,轻轻咳了两声,便幽幽转醒过来。
“要不是他到死都不肯丢了手中的剑,那邪剑上的鬼爪早就给他开肠破肚了,这把剑果然名不虚传呀!” 祁野默默地用护身徽纹给众人撑起一个安全的结界,结界之内怨气尽褪。
南忻和顾宴初合力托着楚荆,南深则是用灵力在探查此时楚荆的情况。
“你醒了?”一番探查,南深确定楚荆刚刚只是昏了过去,没有受其他的外伤。
楚荆睁眼看见几人模模糊糊的影子,又大咳了几声,将体内浊气都咳了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昏迷之前的记忆在脑海里重现,楚荆低声问道。
“我们不在这里,你现在就死了。”南深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楚荆。
“楚公子为何被困在这里?”南忻拉了拉南深,转而轻声问道。
“追查蛟的下落,一路查到了这里,见到这里异常的很,就准备进去一探究竟,没想到被这把邪剑影响了心神,就昏了过去,其他的一概不知。”楚荆靠在南忻怀里,抬手指了指屋里那把在祭坛上悬着的剑。
顾宴初看了一眼楚荆手里捏着的剑,伸手捏住楚荆手腕上的脉门。楚荆顿时只觉浑身一震,一股充沛的灵力便涌进他的四肢百骸,周身灵力也一点点在恢复。
“多谢,顾......先生。”楚荆犹豫了半天,在道谢的时候唤了一声顾先生,按照年龄顾宴初是他的长辈,但是出生皇城的他,向来高傲的很,先生这样的称呼他一般不会随意的唤。
“这剑护了你一命,你该谢这把剑。”顾宴初收回手,看着楚荆手里的剑,语气有些沉。
楚荆到昏迷都没有丢下这把剑,现在手里依旧死死的握着刻着古朴花纹的剑柄。
“太子殿下。”楚荆看着手里的剑,低声呢喃出四个字。
祁野耳朵最好使,听见这四个字,则是嘲讽一笑:“抛弃太子殿下的是你们,现在如此怀念的也是你们,你们这些长安皇城的世家贵族,当真是一天没事干了,是吗?”
“我们没有舍弃太子殿下!”楚荆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那你们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会死呀?”祁野哂笑一问。
“殿下没有死!”楚荆哽着脖子和祁野争论。
“他死了,他要没死怎么会舍弃你们呢?他为什么不回来呢?”祁野可不会像楚荆这样哽着脖子和人争辩,他则是微微低头看着楚荆,半是讥笑半是嘲讽半是肯定的开口,显得云淡风轻又戏谑不止。
顾宴初叹了一口气,起身横了一眼祁野:“跟一小孩争辩,有意思吗?”
祁野则是继续笑着看向顾宴初:“有意思,有意思的紧。”
南忻见状连忙安抚楚荆:“楚公子,眼下的事要紧,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还是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再说。”
楚荆这才收回瞪着祁野的眼神,盘膝而坐缓慢调息,周身灵力调动,只见一卷书页在楚荆头顶缓缓打开。
“先人问道图,长安太学的学子护身徽纹。”祁野吃了一惊,长安楚家的人,护身徽纹竟然是长安太学的学子护身徽纹。
祁野之前没怎么注意这几个小孩身上的护身徽纹,现下到了眼皮底下一看,才看出区别。
“有什么关系吗?”南深其实就是觉得祁野管的宽,嘀咕一句。
祁野哼了一声:“关系大了,长安皇城尊卑有别,世家子弟的家族徽纹可不是绣在衣服上那么简单,而是刻进了血脉里的,没有用自家的徽纹就意味着,这个人是被自己家除名的人,也就是说,楚家曾经将你剔骨放血逐出家门。”
“剔骨之刑!”顾宴初都是一惊。
楚荆却在这个时候睁开双眸站了起来,直视祁野的眸子,随后他便眼神凶恶的一字一句道。
“是我不要楚家的,不是楚家不要我。”楚荆虽然一直穿着有楚家徽纹的衣服,但是他已经不是楚家的人。
祁野又哼了一声:“那你还穿着楚家的衣服招摇过市。”
楚荆这个时候倒是冷静:“这件衣服是太子送给我的,虽然绣着楚家徽纹,但是他不是楚家给我的。”
“楚家为什么要将你逐出家门,按照皇城的规矩,非罔顾人伦,欺师灭祖的大罪,不可除族的。”顾宴初眼眸里竟然是一些心疼之意。
楚荆环视几人一眼:“与你们无关。”
显然这是楚荆不愿意说,顾宴初也没有追问,而是将目光再一次放到屋里那把剑上。
第26章 ,伥鬼
“我是顺着蛟的线索查到这里的,不久前有村民去当地衙署报案,说是看见了似龙非龙的怪物,我就想着这肯定就是蛟。于是我便根据当时的报案记录查到这个村子,找到这个村子的时候,这里已经就这样了,我当时想着一探究竟,打开那间房门的时候就被困在了里面。”楚荆恢复之后,指着房间门,简单向众人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你为什么要来找蛟呢?”祁野好奇,楚荆这孩子看着不像是急功近利,想要谋求什么功力大升延年益寿的人,所以很是好奇楚荆的目的。
“我想做蛟油灯,找人。”楚荆转头不愿意去看祁野,但还是闷闷的回答了祁野的问题。
蛟油灯,燃灯之后,用其灯火烧一人贴身之物,灯火便能寻着那人相关的气息,替你找一找那人的前世今生。
“又是想找你的太子殿下对吧?”祁野没好气的问道。
楚荆猛然抬头瞪着祁野:“怎么了,我就是想找太子殿下,所有人都认为太子殿下死了,死不见尸,我就是觉得他还活着。”
“是,是,是。”祁野连说三个是,像是应付傻子一样的随意哄骗顺和。
“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楚荆看向四人,特别是顾宴初,他觉得顾宴初这种淡泊世事的人,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这样的是非之地。
“访友。”顾宴初优雅且从容的回答了两个字。
“跟着他一起访友。”祁野自然理所应当的随着顾宴初的答案说。
“我们也是跟着顾前辈一起来访友的。”南忻也笑着颔首答道。
“呵!”合着就都当他是傻子,楚荆冷笑,这要是来访友的,他能把外面那些尸体都吃了。
顾宴初知道楚荆不信,上前拍了拍楚荆的肩膀:“好了,眼下是查清这里的事情,为外面那些村民讨一个说法。”
顾宴初语调平和,声音带着一些莫名的熟悉感,特别是嗓音中带着的一丝笑意,像是在哄一个孩子,让他更加熟悉,一下子就得了安抚。
“我进来的时候看过,外面的那些村民,是被一种不知名的动物利爪一下穿透心脏死的。”楚荆进来的时候,还是小心,没有触碰那些尸体,但是特意检查过尸体身上的痕迹,找过死因。
“伥鬼。”祁野眉头一动,只吐出两个字,然后看向顾宴初,像是在征求顾宴初进一步答案。
顾宴初点头:“我觉得也像,但是这里的怨气掩盖了很多的东西,我还不是很清楚。”
“伥鬼是什么?”南忻和南深对视一眼,随后问道,他们也有见识,但是没有听说过这一类的邪物。
楚荆就更不知道了,他是世家子弟,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
“为虎作伥,这几个字听说过吗?”祁野没好气的看了三人一眼,问他们。
“听过。”三人点头。
“传说被老虎吃掉的人,他们的怨气便会化为一种伥鬼,然后变化成路过旅人心中最渴望的东西,去勾引那些旅人给老虎吃,所以叫为虎作伥。”祁野觉得这是自己最有耐心的一次,竟然还会给这些小辈解释这样低级的常识。
“那些东西厉害吗?”楚荆则是关心这个问题,他的注意点是在这件事情好不好解决。
“厉害的你们打不过,不厉害你们一剑一个。”顾宴初依旧是平和清冷的样子,就如之前他们在王家的时候,他看见女尸也是这样,随和冷淡平静。
天色渐渐有些发暗,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被啃食的声音在周围响起,众人警觉起来。
这是在祁野的结界之内,大家都还看的见,但是结界之外有灰色的怨气笼罩,大家看什么东西都不是很清楚,现在听见这声音,都是浑身紧绷。
南忻和南深直接探出自己的手,手掌一握,自己常用的佩剑便被召唤出来,握在手心。
“有什么东西在撕咬我设下的结界。”祁野抱起双手,全然一副悠然自若的神态,一点都不紧张。
顾宴初则是深吸一口,缓缓朝着结界的周围走去,他向前一步,那些灰色的怨气便退一步,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令这些怨气害怕一般。
刚走到结界的边缘,便看见一张狰狞的面孔露出雪白的獠牙,正在撕扯结界,撕扯了半天的结界在它的口中竟然有一丝裂缝出现。
“啊呀!”南深是继顾宴初第二个看见这东西的人,当即就是一剑挥出,朝着那狰狞鬼脸的面门砍去。
屠茶剑的剑锋带着南深自身的灵力,至正至雅的灵力随着他这一声惊呼倾泻而出,化作一道剑气直袭鬼脸。
鬼脸没有来得及反应,在结界被击碎的同时,也被击碎成数道怨气消散在空中。
结界的碎裂也昭示着祁野搭建的这一临时安全的地方没有了,怨气重新笼罩众人,黑暗里又有无数的鬼手探出。
祁野可不管那三个小辈,他的眼神追随着顾宴初,怨气似乎很惧怕顾宴初,即使顾宴初周身没有任何护身的徽纹,都没有一丝怨气侵袭进去。
即使如此,祁野还是将衣服上的穷奇衔玉图完完整整的召唤出来,护在二人周身。
南忻南深和楚荆都有自己的护身徽纹和顾宴初点在他们额间的莲花,倒也应付的过来,只是鬼手总是突然探出,让他们有些烦。
“不对!”顾宴初觉得不对的时候,一回头楚荆和南深南忻都不在周围,周围什么都不剩,只有茫茫灰色的雾气。
顾宴初嘴角难得一见的扯起一抹笑容,随即有些嘲讽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多年没有这么被邪物算计了。
祁野失去顾宴初身影的时候,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和顾宴初呆了这么久,只确定了一件事,就是:顾宴初除了见多识广,会的偏门术法多一些,实际的修为还不如一个南忻。
“顾宴初!”祁野的眸子在这一瞬间狠厉起来,浑身的气势都是一换,全然不是刚才悠闲抱手的人。随后他一直带在腰间的花,也飘浮起来,围绕在他的周围。
红光自花身散发出来,一缕缕的,像是某种凶兽威胁猎物的时候,自兽眸中散发的凶光。
第27章 ,回忆
顾宴初再一次回眸的时候,他收敛了眼神中别样的情绪,好不容易有这样的经历,不妨看看以前那些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东西。
灰色迷雾在眼前散去,顾宴初看见了长安皇城里的琼楼玉宇,巍峨宫城。穿着统一制式的宫娥在管事女官的带领下,恭敬整齐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你说,陛下为何要把小殿下送到长安宫交给君上教养,难道日后陛下不会为君上再生个孩子吗?”宫道的最后滞留了两个宫娥,她们看了一眼刚刚出来的方向,低声嘀咕道。
“我听说前朝在议立太子,要立那位为储君。”其中一个看起来胆小的,连忙示意自己的同伴闭嘴。
“一个野......来路不明的孩子,也能做太子吗?”同行宫女听到这个眼眸都瞪大了,但是最终“野种”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们口中议论的孩子,正是女皇登基之时所生的长子,因为出生在女皇的腹中,被视为皇室嫡出。
“所以女皇将孩子交给帝君抚养,是想这个孩子以后能够成大器。”宫女们的声音放的极低。
虽然宫里有宫规不能议论主子,但是宫娥们也有闲下来的时候,总会私下里说些有的没的打发时间。更何况最近这位皇长子的出生,整个皇城世家都在议论,宫里难免有些流言的。
锦元女皇是崇庆帝的嫡长女,是皇室嫡出的唯一血脉,崇庆帝在时册封其为长平公主,年少时曾外出游历,与他人私相授受留有一子,便是此时出生的皇长子璇。
皇长子璇出生不过一月,便被女皇册立为东宫储君,女皇对其极为宠爱。
太子璇终究是来血脉不正,纵使得了帝君教养,女皇宠爱,也每一日活的小心翼翼。
他端着自己的仪态,生害怕一点点的差错,惹来别人的议论,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一个储君。
每天天不亮,小小的孩子总是礼仪周全,穿着繁琐的太子常服,仪态周正的去给教养自己的父君请安。然后跟随太学的老师学习治国之策,害怕被人嫌弃,害怕别人失望的眼神,他总是刻苦又刻苦的熟记,结束学习他又要去练习剑法提升修为。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小的孩子长成了少年,少年的他总是挂着得体的笑容,端着一丝不苟的仪态,给父母请安,然后上朝参政,替女皇分忧,平稳朝堂内外,安抚天下人心。
最终他成为了一位无可挑剔的储君,有能力,有才干,也有威严,完美的总是让人夸一句,天资聪颖,龙章凤姿,说他是长安皇城百年来独一位的太子殿下。
是的!长安皇城的东宫自建立起,再也找不出一位比他还完美的储君,但总是有人觉得他配不上这个位子。
他做到了尽善尽美,还是讨好不了所有的人。
“他是您的长子,但是终究是血统不正的野种而已,陛下可以宠着爱着,但是这大齐天下姓沈,终究是不能交到他手里的,所以小殿下已然长大,还请陛下另立太子。”
“陛下,他的出身委实不配储君之位,纵使天纵奇才,纵使他聪慧无双,纵使他从无过错,也不能继承大统,还请陛下另立太子。”
两位两朝元老,在大殿之上看着高位之上脸色苍白的女人,喋喋不休的说着。
“别说了!”顾宴初陷入这场往事里太久,最终他还是挥袖驱散了眼前灰色的迷雾,然后深深的闭上眼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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