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首体大的办公楼还没熄灯,走廊里还有不少人。大四学生算是学生会里目前的主力军,开学后的活动扎堆,除了唐誉溜达来溜达去,每个人都有的忙。
走廊尽头就是学生会主席办公室,也只有这个职位有单独的办公室。能坐到这里,身份已经可以和学校某些领导画个等号,一般都是学校内定人员来坐,只不过今年的人是白洋。
唐誉将门推开,刚一进去就差点被卷宗砸了。
“发这么大火?”唐誉将牛皮纸袋捡起来。
“我发什么火?我发火还不都是你逼的。”白洋指着电脑屏幕,“你瞧瞧你今年招新的人,马上学校就要举办反诈骗和反兴奋药物两场重大活动,电视台的人都会来,宣传部的人连个合格的ppt都做不出来?”
唐誉走到办公桌前一看:“这不挺好的嘛。”
“我以前只当你小聋人,没想到你还瞎,你以后就是小龙虾。”白洋解开衬衫纽扣,松了松领口,坐下后开始动手改ppt。唐誉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水过去,单手支在桌面上:“你急什么?活动还早着呢。”
“是,你是不急。”白洋将金丝眼镜摘了放在桌上,“对于您这种什么都有的大少爷,有什么能让您急的?”
“有的是。”唐誉将茶水推过去,“今天吃饭我还被人骂了呢,有人让我洗盘子去。”
白洋直接笑了。“谁啊?干得好,我去认识认识。”
“你早就认识了。”唐誉把桌上的眼镜拿起来,将细细的金色眼镜腿掰开,“萧行。谁不喜欢咱们学校水灵灵的白洋学长呢,人家那小学弟当的,我刚说了两句,他就站队,你给他什么好处了?”
白洋就知道他阴阳怪气肯定是有事。“我警告你,你别动他。”
这句话看似开玩笑,实则也是警告。白洋清楚唐誉的身家背景,京圈都不够他们唐家玩儿的。可大萧身上那份独有的市井气也是自己欣赏的部分,那是被早熟催熟的精明,从小游刃有余地混迹于社会各处才养成的面面俱到。
“你瞧,我一提他你就急,真是你的天降啊。”唐誉笑了笑,“你放心,我不至于针对他。不过他家里条件不怎么好,怎么游出来的?”
“抽空就打工,他身上时时刻刻准备着全套证件,什么兼职都会干。”白洋往椅子后头靠了靠,“他是一个机会主义者,只要条件成熟,他一定会出人头地。”
“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他的条件?”唐誉把白洋屁股底下的转椅往自己这边转了转。
“你先告诉我,他怎么就让你洗盘子去了?”白洋靠在椅背上笑。
“你的这位天降说,我要是想干洗盘子的活儿,他去后厨说一声。”唐誉见白洋要抽烟,转手将打火机扔到一边。
白洋笑得更欢了:“你是真没听懂他的话,大萧可太聪明了,贴脸输出啊。”
“什么意思?”唐誉皱了皱眉,他确实没听懂,但不妨碍自己觉着不对劲。
“东北有句话是‘你要是闲的没事做就把盘子洗了’,他是说你太闲了。”白洋是运动员出身,冬训时期没少往哈尔滨跑。
“行,他损我,你解说?你俩可真是穿一条裤子的亲密关系。”唐誉往前倾了倾身,“白主席,你交际圈可真宽,什么时候又认识烤肉店的老板娘了?”
“滚啊。”白洋抬起膝盖,膝盖骨刚好压在唐誉两腿中间,“你要是想动就自己坐上来。”
唐誉将手里那副眼镜放在了桌上:“这眼镜腿,比你还好掰。”
第二天,是个阴太阳天,萧行赶回宿舍楼的时候刚好是起床时间,操场上已经有人开始晨练。体能教练张兵早早在门口等着他,一见面就问:“你又没回来?”
“最近忙,过一阵就不往外跑了。”萧行打了个哈欠。
“别仗着身体基础好可劲儿造,你这身体底子不用在赛场上都可惜。”张兵很看好他,一直相信队里的大蝶之王要出来了。他们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话,张兵先开口:“今天找你两件事,一件是归化运动员要到了,你做好准备接待。”
“干嘛我接待啊?”萧行那逆反的小劲儿一下就拿捏出来,“我看着像特会接待人的?”
“像啊,都抓猪了能不像吗?”张兵反问,“不过主要是因为你这人不冷场,有地域加成。”
“东三省那么大,您也不能逮着我一个人薅吧?”萧行嘴上抗议,但心里已经明白,这活儿已经落到自己头上。
“我这不是薅不着别人嘛!”张兵跟着他走进宿舍,宿舍里没人,估计都在洗漱,“第二件事是,姚冬你熟悉吗?”
萧行笑了笑:“特别不熟。”
“他情况特殊,醉氧现象很严重,我准备把那孩子也交给你,以后你带着他训练,千万要注意他的身体反应,不要出危险。”张兵不敢马虎,高反、醉氧,这都是危险,弄不好会死人。
“别了吧,我和他真不熟。您还是把他交给别人吧,队里其他男生都是他哥哥。”萧行说什么都不干,“而且我俩平时都不说话……”
说话声停止,因为他拉开了自己床上的床帘,本应空空如也的上铺躺着一个人,就穿一条白底带桃心的三角小内内,把自己的毛巾被夹在两腿中间,抱着枕头,睡得迷迷糊糊。
屁股还朝上撅着,和当年给自己送完零食霸着不下床一模一样。
不是别人,正是满队都是哥哥的花心男孩姚冬。
萧行看着他内内上的红色桃心,只想化身丘比特,大力出奇迹拿箭乱射死他。
作者有话说:
大萧:怎么又跑我床上去了?
第15章 甜妹甜妹
这睡相可真埋汰啊,萧行的脑袋里忽然出现这句话。
萧行的床上睡着姚冬,张兵一下反应过来,指着床上大号洋娃娃一样的人说:“你还说你俩不熟?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是什么?”
“不是……”萧行百口莫辩,只想把花心渣男从自己床上拎下来狂揍二百秒,“教练您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张兵心想你俩就是好兄弟,装,继续给我装。
“您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睡我这儿了,大概是晚上去洗手间回来爬错床。”萧行徒劳解释。
“去洗手间回来都能爬错床?你俩是经常爬床的关系?”张兵把握住了细节。
萧行缓了缓,先把姚冬以前爬自己床的那些画面从脑袋里清理出去,然后正人君子一般:“当然不是那种关系。”
“可是眼前我看到的就是这种关系。”张兵敲了敲床栏杆,“我问你,张飞会大半夜爬刘备的床吗?”
“他又不是张飞,张飞也不穿这种内裤。”萧行一只手叉着腰,再一次猛掐人中。张飞确实不会大晚上爬刘备的床,可是张飞也不会在三国时期在蜀汉大营里到处认哥哥,人家就一个大哥刘备二哥关羽,人家纯情得很。
“行了,别解释了,我早就看出你俩关系匪浅。”张兵满载而归,可算给姚冬找到了保险人。
萧行放下猛掐人中的手还想再抵抗一把,胸肌维度仿佛持续减少着:“教练您听我解释,我和他真不能放在一块儿,我俩……”
“教练好。”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萧行,江言洗漱完回来,刚好进来,脸上挂着几滴透明的水珠。一张白净的脸蛋仿佛不染世间尘埃,下眼睑微微发红,可能是洗面奶进眼睛闹的。
“早上好,你原来和他们睡一屋啊。”张兵认识他,跆拳道那边的孩子,一入校就因为太漂亮了让教练不敢下手训练他,生怕他哭,结果他倒好,咬着下嘴唇给教练掀了一跟头,直接荣升队长。只不过不太合群,没和队友分在一个宿舍,直接给分到飞鱼队里了。
“嗯,宿管把我分这屋我就不想换了,大家都挺好,也安静,平时都很和睦。”江言显然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他将毛巾放进衣橱里,手指修长白净,指尖和关节处发着淡粉色,宛如一位手模。
放好之后,他转而又看萧行,轻声说:“昨晚姚冬说上床帮你铺床,估计是铺累了就直接睡在你那边了。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就没叫醒他换床。”
张兵马上来劲了,浑身打满鸡血:“你瞧瞧!人家还给你铺床!张飞会给刘备铺床吗!”
可能是他太来劲,说话声音不知不觉慢慢爬升,教练们本身都是大嗓门,这下直接把床上的人给吼醒。姚冬睡得正香,梦里自己还处于失恋的悲痛当中,但悲痛中又带有一丝奇妙,先是以泪洗面然后变成了以奶洗面。
梦中胸肌的触感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锻炼激活,充血过后的两块肌肉维持在一个刚刚好的硬度上,没有那么软。将脸贴在上头时会挤压脸上的肉,而不是被脸挤压,张嘴咬上一口都没有那么轻易咬得动了,有点韧劲。
最主要的是它还有温度,不是冷冰冰的假体。鼻尖埋进中缝,呼出的热气一股股打在皮肤上,和皮肤之下的心跳相互呼应。
噗通,噗通,噗通,在心跳声中姚冬不知不觉又张开了嘴,然后……就听到耳边有人高喊,张飞会给刘备铺床!
张飞为什么要给刘备铺床啊,他俩的关系有那么亲密无间吗?姚冬迷迷瞪瞪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地抓起身下的毛巾被开始磨蹭,结果就听到耳边“刷拉”一声,天仿佛暗下来了。
不是天暗下来,而是萧行一把将床帘拉上了,只因为他太了解姚冬,姚冬这个状态指不定还要蹭什么,总不能让他当着教练和江言的面在自己床上股涌,再股涌出什么东西来,到时候给自己洗床单。
“呦,小冬醒了?”张兵只看到姚冬睁眼,没看到他接下来的行动,“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大萧,以后你多照顾照顾他。”
事已至此,萧行再说什么都无力回天,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同意。10年前他就带着这个小拖油瓶,没想到10年过去,这拖油瓶还挂在自己裤腰带上,牢牢扒着不走。
等教练走后,姚冬才敢拉开床帘,探出他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脑袋瓜子。为了遮盖疤痕他特意留长了头发,本来就软的发丝一点都不听话,怒发冲冠地支棱着,各有各想去的方向。
“队长。”姚冬只露脑袋,主要是他衣服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你别叫我队长,以后叫我刘备。”萧行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毫不气馁的笑容,真怀疑自己悄默地在宿舍里养黑柴了。
姚冬知道自己闯祸,于是整个洗漱的流程里都夹着尾巴做人,一声不吭地在大萧后头,而且还主动给他递水、递毛巾,尽显小狗腿风范。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大概就是醉氧忽然袭来一下子昏了过去。
夜里其实他醒过来两三次,但都把大萧的床当成了自己的床,不仅拉开了毛巾被还几乎脱了个精光,舒舒服服睡下。
大萧一定气死了吧?姚冬难得安静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他买回了营养早餐才和大萧搭话。
“买了早餐,请你吃。”姚冬将牛奶和煎饼果子放桌上,刚坐下,膝盖不小心被桌斗翻起的铁片划了一下。
萧行一动不动。
“诶呦,疼。”姚冬装模作样地示弱。
萧行还是一动不动。
“波棱盖儿,秃噜皮了。”姚冬揉了揉膝盖,“老疼了我。”
萧行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看了过去。他刚刚从张兵手里接到归化运动员的资料,其中有几个的证件照片格外眼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现在他腾出精力去看姚冬的波棱盖儿,然后说:“不用给我买早点,我不吃。”
“还是吃吧,我,对不起。”姚冬趁机再近一近,不管大萧怎么轰他,只要不和自己甩脸子他就不走,屁股黏在座椅上头。
“你别跟着我了,行不行啊?”萧行显然知道他的本事,东北粘豆包都没他黏糊,小时候他就是这样,“张兵说让我带带你,没说让我去哪里都带着你。”
“也可以,去哪里都,带着我。”姚冬笑得特别漂亮,伸手不打笑脸人嘛,“队长……”
“你别叫我了,你一叫我我就觉着没好事,提前头疼。”萧行揉了揉胸口,“你知道吧,男人也能有胸腺结节。”
姚冬瞪大眼睛,像听到一个惊天大霹雳,什么?自己最喜欢的大胸肌有结节了!
想着,他的眼神从大萧的脸,缓慢又不容置疑地挪到了大萧的胸口。
“你别发散思维,我现在没有!不过你再跟我眼前多晃悠几次我就肯定有了。”萧行一见到他就觉着自己又一次上了高原,严重缺氧还头疼。
“好吧,那我不晃。”姚冬懂事地点点头,就当给大萧做胸肌保养了,“那下午,请你吃饭?”
“我没时间和你吃饭,差你一顿饭又饿不死。”萧行脑瓜子被他气得嗡嗡直响,而且明知道姚冬的懂事和可爱都是假装。他就这德行,看着像小太阳是吧,特别温暖人心是吧,特别懂事可爱是吧?
转身,叭,就不是那么回事。他的心比冻梨还硬。
“吃一顿,就吃一顿。”姚冬仍不放弃,只要大萧不把自己拎着扔出去,他就当小破烂儿黏着他,“你答应,我就走。”
这时,张兵教练兜兜转转又要进教室了,萧行生怕他一会儿又要过来和自己煮酒论三国,于是说:“行行行,到时候再联系。”
姚冬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想到大萧真的就这么答应了。这是诚意感动了上苍?
他欣喜若狂:“那好,再联系,我打电话。”
这是短期目标的阶段性胜利,大萧居然同意和自己一起吃饭了?姚冬立刻换了位置,坐到大萧后面一排,生怕自己再不走就让他改变了主意。人坐下了,但是姚冬的心还飞着,已经长了翅膀飞出教室,收都收不回来。
要一起吃饭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长期目标实现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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