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的脸开始憋得通红,根本喘不上气。
“大萧!大萧!”白洋这才开始恐慌,萧行是真打算直接打死齐天了,“你松手!松手!”
萧行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话,硬生生地顽强抵抗着,手指深深陷入齐天的皮肤。
“萧行!”白洋咬牙坚持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所有人都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稳,“你松手!”
萧行已经杀红了眼,哪里顾得上什么松不松手,齐天的脸在他面前变成了猪肝红,嘴唇的颜色变得很深。
又来了两个警察,大家齐心协力终于将萧行从齐天的身上拽了起来,齐天也终于能喘气了,像脱水的鱼不断大口呼吸,又因为迷走神经被掐得时间过长而无法睁眼。白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大萧在自己面前犯刑事案件,现在他主观意识这么强,绝对不是过失杀人,真死了就是故意的。
没想到好不容易给拽起来的萧行还没放弃,一脚踹向了齐天的肚子,把刚被人扶起来的齐天踹飞了好几米。
你大爷的,白洋一阵头疼,真他妈牲口似的,按不住他。
“小冬!小冬还在那边呢,你快去看他!”无奈之下白洋只能搬出这个理由,“小冬,小冬他也受伤了!”
萧行全身被怒火点燃,仇恨迅速转移成后怕往每一根血管里面浇灌,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姚冬了,再也找不到这个人,说不定再次看见姚冬就是在社会新闻上,谁也没法救他。自己的牙齿用力地咬着舌头,血沫子又一次沾到发白的颤抖的嘴唇上。四周的警务人员更多了,连公安局的清洁人员都来了,将犯罪嫌疑人团团围住,急救车的灯也闪进每个人的视线范围里,照亮了浓雾一样的黑天。
姚冬一直站在原地,他很想动但是又动不了,周围好乱好乱。他听什么都不清楚,有点像一场比赛结束后的耳鸣,眼睁睁地看着大萧朝他走了过来,鼻梁骨不争气地开始发酸。
大概是每个人都被萧行刚才的疯劲儿吓了一跳,这时候也没人再挡着他了,萧行毫无阻碍地到了姚冬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姚冬,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姚冬微微一动都觉得好累好疼,傻呆呆地站在他面前。
萧行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姚冬应激性地抖了一下,用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萧行的手绕过他的脖子,克制不住地抱住了他,在姚冬看不见的地方压抑地往下掉着眼泪。
第一趟急救车是先运送犯罪嫌疑人的,由于齐天是组织里的强力骨干,他身上有许多可以挖出的情报,所以务必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在等待第二趟急救车的时候公安人员先给他们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好在都没有什么致命伤。
姚冬一直低着头坐在萧行的大腿上,胳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锁骨上面,一句话都不想说。萧行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给队里发信息,先给教练和队友们报了个平安。大家都没睡,要不是学校不允许,他们都已经跑到警察局来了。
“大萧,你过来一下,警官找你。”白洋从办公室里刚出来,朝他招了下手。
“我没法去啊。”萧行看了看姚冬,早知道刚才就掐死齐天算了,他从没见过姚冬吓成这样。
“我帮你。”白洋坐了过来,轻轻地拍着姚冬的后背。姚冬虽然害怕但是没有吓傻,知道警察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所以放开了大萧的脖子,扭身……坐到了白洋的大腿上,用力地抱着他。
“好了,没事了。”白洋轻轻地拍着他,给大萧递了个眼神。萧行这才很不情愿地进了办公室,推开门后说:“那些人得死刑吧?不会判个无期然后再缓刑吧?现在死刑是不是直接吃枪子儿?”
“你先坐下。”警官指了下办公桌前的椅子。
“不会是安乐死吧?”萧行不甘心地问,“现在死刑可以观刑么?”
“你这……”警官无奈地挠了挠日渐后退的发际线,“我不是法官,我不能嘴皮子一碰就枪毙他,量刑不是我们的工作。我想问你的是,姚冬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们的计划?”
“他们的计划?还有谁?”萧行咳嗽两声,嗓子里的腥甜转变成了沙哑疼痛,“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被逼的话不算帮凶吧?而且他没有骗过别人,除了骗我。我是他前男友,骗男朋友不算犯法,这很正常的。”
“你冷静。”警官更加无奈,两个人始终没在一条线上,“我们刚刚联系了姚冬的姐姐,她在四川工作。她和我们说……这是她和弟弟的计划,暑假之后假装当了暗桩,那边也有人盯着她,他们是在拖延。”
“啊?”萧行脑子里乱成一片,这算什么?高原英雄小姐弟?一家人都这么虎?
“暑假里,姐弟俩都被扣押、殴打、恐吓,拖延是为了让齐天背后的上级现身。齐天背后还有一个叫吕程的男人,他准备在短期内回国,大概就是这几天,如果当时他们报了警,吕程就不会再回来了,齐天这条线就会被放弃。姐弟俩上了套,但是都不甘心,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警官的嗓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润了润茶水,继续说,“他姐姐那边已经被当地的同事保护起来了,估计那边也可以收网了。”
“他……”萧行真的无法将“卧底”这两个字和姚冬联系在一起,“那……那个吕程,抓到了么?总能抓到吧?这算立功吧?”
“吕程这条线我们已经盯了很久了,他不回国,我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其实就算他们当时报了警,我们也可以操纵齐天去欺骗吕程,将人骗回来。”警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姐弟俩的心意非常好,都是看不得违法行为的好市民,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要相信我们,不能以身犯险。这次……要不是另外一位受害人有私人保镖,后果不堪设想。你出去一定要好好地劝劝他,不要再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报警,好吗?”
萧行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他从白洋手里接过了姚冬,姚冬已经稳定多了,不再浑身打颤。
“说说说说什么了?”姚冬战战兢兢地问。
萧行想了想,忽然一笑:“牛逼啊,警察说多亏你们,否则吕程就抓不着了!”
姚冬一愣,然后绽放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美好笑容。
白洋在等候大厅里兜兜转转,另外一边坐着唐誉和他的6个保镖,每个保镖都在打电话。他先是接了一杯水,等了一会儿之后朝那边过去,结果眼前的6个保镖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看向了警察局的正门。
正门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来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他径直走向唐誉,白洋捏了捏水杯,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大萧:先安慰安慰他,再发脾气。
小冬:太好了,我真适合当卧底。
第55章 特殊的安慰方法
萧行也看到了那人, 脑海中闪现着警官刚才的话语。
“这次……要不是另外一位受害人有私人保镖,后果不堪设想。”
确实是后果不堪设想,齐天是亡命徒, 杀一个人也是杀, 多杀一个也是杀, 而杀一个人又太过简单,姚冬这次脱险纯属侥幸。萧行盯着那6个保镖看了良久, 头一回发觉有些事情……他确实力不从心,不是只靠拼命游泳就能办到。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看上去有一些年龄了,绝对不是同龄人, 但是又不年老, 眼神里沉淀着岁月的痕迹。他身型颀长且单薄, 皮肤呈现出惊吓过后的惨白, 到了唐誉面前还没说话,保镖们已经严肃以待。
“到底怎么回事?谁不要命了想动他?”男人刚开口,一只手伸向唐誉, 小心翼翼又心疼不已,“耳朵查了吗?”
“已经查了,只是外伤, 耳垂和耳廓是撕裂伤。”一个保镖回答。
“只是外伤?你们6个一起上还让他有外伤?”男人虽然长相是清秀挂的,可是气势十足, “我以前当保镖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二当家一根头发都没少过。”
保镖们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唐誉反而劝道:“是我通知不及时, 和他们没关系, 二大妈你别着急, 我没事, 也不是城里的掀桌玩家,他们没有那么笨。今天是意外,是因为别的事。”
二大妈?白洋再往后退了一步,这就是他那个京城名gay二大爷的……老婆?他们唐家到底是什么来头?看来比自己想象中更复杂,不是普通人能想明白的大家族。
男人听到唐誉这样说才放松一些,揉了揉太阳穴,再开口时轻声许多:“是我刚才太冲动了……对不起,我有的时候过于紧张。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包扎伤口吧,每个人休息一段时间,我把这边解决好就去看你们。”
6个人听完也不做久留,门口已经有车等着他们了,唐家一直就养着私人保镖,全部都是眼前的男人亲自筛选。等他们都离开之后,男人和唐誉彼此对视,眼神充满了难过和温柔,他单腿弯曲蹲在了唐誉的面前,两只手摸着他的头,给他理了理凌乱的长发。这个孩子……是唐家唯一的软肋,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自己如何对得起东家?
“吓死我了,家里人都疯了。”他几乎要落泪,“你爸妈在山东办事,回不来,你小舅听说你被绑架,差点拎着几箱子现金出来找你。”
“难得啊。”唐誉反而微笑起来,“那我二大爷呢?”
“他说先让我给你安排好医院,他正在回京的路上。你大爷正在离港,也回来了。暂时没让家里的老人们知道,我怕他们经不住。”男人话音刚落,公安局门口又来了一辆车,私人保镖们一个个鱼贯而下,转眼又来了几个。每个人的耳朵上都别着耳麦,随时随地保持着联系。
“也别光给我检查,我朋友也受伤了。警察那边……”唐誉看了一眼小冬,眼神如挠痒的羽毛一样从白洋的面孔上掠过。
白洋偏过头去,一不小心又看到了唐誉他二大妈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
“警察那边我去处理,你不用管。”男人像是哄小孩儿,时不时就在唐誉的脑袋上摸两下,“你放心,家里不会善罢甘休。”
“不用这么拼,交给警察处理就好。给保镖们发奖金,别说他们。”唐誉的声音不大。男人点了点头:“我知道,都是自己人,而且是放在你身边的人,要维护好。”
“现在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事了,二大妈你别太紧张。”唐誉习惯性地坐得笔直,目光穿过男人的衬衫领口,看到他锁骨上触目惊心的枪伤疤痕,埋藏着九十年代初的北京,一个乱世出英雄的大浪淘沙的时代。
姚冬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只是两只手不听使唤总是打颤,完全是心理性的应激反应,无法停下。他又重新坐上了车,因为受了伤,突然就觉得特别冷,打心里往外散寒气。不光是冷,他还疼,双重夹击之下更加难受。
萧行将自己的队服外套脱下来,裹在姚冬的身上,自己就穿个短袖在后排看着他。姚冬一个人就占据了后排大部分座位,一会儿躺下,一会儿紧贴车窗,但仍旧没法找到合适的姿势。黑色的皮座套上沾上了他的血,好几个指甲盖都完全翻掉了,还有一个翻了一半,手指尖发紫。
“你别动了,越动越难受。”萧行将白洋的外套也裹在他身上,“一会儿再把伤口扯开了,有你疼的。”
“疼,疼死我了。”姚冬躺在他大腿上哼哼。
“现在知道疼了?逞英雄的时候干嘛去了?”萧行将暖风往这边拨了拨。
“吕程真的抓抓抓到了?”姚冬还不忘记这件事,身为卧底以身犯险,使命感犹存,“警察怎么,怎么说的?”
“说话都不利落,你歇会儿。”萧行现在听到吕程这个人名就头大,就姚冬这条小命,他还妄想以一己之力和公安盯了那么久的诈骗头目1V1,东北冻梨都没他头铁。可是姚冬完全歇不下来,脑袋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画面和想法,时不时就冲出来吓唬他一下。
他终于明白那些英雄连续剧里的主角为什么要反复确认反派已去世,只有完全确认了,这个噩梦才算中止。
“怎么说的,警察,怎么说?”姚冬紧紧地抓着他问。
萧行自己寻思了一会儿,开口说:“说给你们送锦旗,祖国的反诈事业中有你们这一笔。”
“真的?”姚冬强扯出一个笑容。
“嗯。”萧行绷着下颚线点了点头,有这么一次可怕的经历,想来姚冬也不会再以身犯险了。那么与其告诉他,他和他姐姐这段时间的计划收效甚微,他更愿意让姚冬短暂的高兴一下。
坐在前面的白洋回过头,微妙地看了萧行一眼。反正他是不相信警察会这样说,肯定是大萧自己给小冬加戏。但是这份心情他也不难理解,大萧他太在乎小冬了,他不愿意给小冬泼冷水,在他已经受伤难受的时候让他失望。
车开得很稳,和几个小时前的生死时速全然不同。姚冬好几次都差点睡着了,可是全身仍旧紧绷绷的,不敢放松。等到了医院,他和唐誉被直接推了进去,两个人分开进行身体检查,一折腾就是一两个小时。
天估计都快亮了吧?姚冬却完全不困,躺在床上被护士姐姐们推来推去。时光仿佛倒流,暑假时他也这样被推进医院了一次,半年之后再次重演。等到他昏昏欲睡时才被推进了单间病房,大萧和白队都跟着他,他梗着脖子问:“唐誉哥,唐誉哥呢?”
“他在你隔壁,你先躺着。”白洋将他按下去,“一会儿护士来给你清创。”
“不,不用了吧。”姚冬摇摇头,看向萧行,“咱们小时候也受受受伤,没清创。”
“小时候受伤是你非要上树抓知了摔的,在土坑附近跳皮筋摔的,在台阶上非要往下跳摔的,和这次不一样。”萧行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姚冬气得眼睛都直了:“你这样说,我很很很没面子。”
“你还想有面子?你皮都快被人扒了,我提前脑淤血60年。”萧行不给他拒绝的权利,刚好护士来敲门,他连忙将端着清创工具的医务人员迎进来,开口却问,“您好,这个疼不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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