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问了老多,说是关心,更多的是打听八卦。
季子漠去灶房数了二十个鸡蛋放在小框里,走到墙边递给她:“多谢赵婶子帮忙照料猪了,季兰挺好的,季丫季安想她了,留在那里住几天。”
赵婶子接过筐,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嘴里说着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鸡蛋,手上却不停的把鸡蛋拿出来,还了个空筐回来。
似是真觉得要二十个鸡蛋太多了,赵婶子还筐的时候又跟季子漠说:“你走了这么多天,知道咱县里换了个县令吗?”
季子漠说不知,赵婶子就继续道:“换了个郭县令,就这两天,咱们村长还去县里了呢,说是郭县里叫各村的村长去问话,村长回来说郭县令和吴县令认识,是个好人。”
如此消息,让季子漠心安了下来,想来是吴施中在其中使了力气,给桑农县选了个靠谱的县令。
彷佛和季子漠说了八卦,就没了收鸡蛋时的不好意思,赵婶子神色又自然了起来,说起家里给赵满选好了亲事,是一个哥儿,定好的秋收后娶进来。
季子漠道了声恭喜,等赵婶子下了墙头,他才用肩头撞了撞齐玉:“哎,还挺快的,看来人家也不是特别喜欢你。”
齐玉刚拿了扫把,打算扫下院子,闻言直接挥了过去。
他生了气,季子漠反而笑了起来,一个跑一个追的闹了许久。
隔壁的赵婶子又偷偷的上了墙头,看了一眼喊了声我的娘啊!
还好没让赵满娶齐玉,要不然就这不敬夫君的人,到时候还不得打她这个婆母。
皇城—朝堂
朝臣分在两旁,左侧跪着,右侧站着,静静无声。
垂垂老矣的帝王抬手扶着发疼的额头,问道:“众爱卿觉得朕所说之事如何?”
冕旒的玉珠微微晃动,遮不住帝王尖利的苍老眼眸。
大红的圆柱前的血迹缓慢的流淌,是那般的触目惊心。
左侧的朝臣高呼皇上英明,右侧的朝臣不知是谁先开始,也跪了下去。
一个一个身穿大红朝服的人,虽缓慢,却也跪了下去。
吴施中站在最后,被身后同族的人猛踹了一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端坐在高台上的人余光看到,抬手指了指:“后面的可是吴家的小子?”
“几年不见,出来给朕看看。”
大殿死一般的寂静,吴施中忙弓着身出来跪在正中,无需抬头,就知他内阁学士爹射过来的眼神是怎样的犀利。
吴施中心中一片悲戚,回来时的热血已变的冰凉。
“臣吴施中外放回皇城,参加皇上。”
景安帝微微点头,随后似追忆往昔,说道:“朕记得你是外放到了桑农县,朕年少时也曾去过桑农县,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八街九陌。”
这话无需吴施中回答,他垂着头静静听着。
景安帝把自己从回忆中抽离,看向地上跪着的吴施中问:“桑农县可还如往昔般热闹?”
吴施中回:“臣离去时,桑农县依旧如往昔般热闹。”
他被帝王的威压压的直不起腰,心中却全是刚才朝堂上的荒唐,应为百姓请命的百官闭口不言,全然忘记为官的初衷。
在景安帝即将开口让他退森*晚*整*理下时,吴施中趴在地上视死如归道:“皇上,臣在桑农县时曾听到几句诗。”
内阁学士吴大人吓的出了汗,景安帝饶有兴趣的问:“说来听听。”
吴施中:“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大殿死一般的宁静,有人看着吴施中心头震动,有人看着吴施中目露怜悯。
良久后,景安帝半合着眼:“这诗似是不全,何人所作?”
吴施中沉默了一瞬,回:“杜甫。”
景安帝睁开眼:“杜甫?哪里人氏?”
吴施中冷汗落地,道唐家村,这个地方让景安帝皱了眉头,他让人拿了各县的堪舆图,去搜寻唐家村这个地方。
最后查无此地,景安帝皱纹如渔网的眼中露出轻松神色。
人怕老,帝王更是怕老,景安帝十岁登基,大笙境内所有县他都了如指掌,县上的所有村落都记在脑中。
刚才吴施中说出一个他毫无印象的地方,一时间不由想着,是否自己真的老了,老的开始忘记事了。
景安帝已年过五十,身子乏累懒得再问,云淡风轻道:“先关着吧!”
殿外的侍卫入内拖走吴施中,景安帝不顾殿内的求情退了朝。
若是季子漠知道吴施中的情况,多少要来句感叹:还真是出身未捷身先死。
红墙黄瓦,威严肃穆,一个手持拂尘的太监垂着头进了殿,轻声道:“陛下,婉妃求见。”
明黄龙袍的景安帝望着桌上的长寿花,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不见。
太监忙弓着身退下传话。
一个时辰后,身着暗红蟒袍的人进殿跪地,把查到的消息说了一番。
景安帝:“哦,原来是之前的神童,怎的入赘去了。”
他端起茶,吹动浮沫,似在自言自语:“哥儿?朕不喜欢哥儿。”
手持拂尘的太监再次进殿,垂首道:“皇上,婉妃说二皇子想念皇上,现与二皇子在殿外候着。”
景安帝放下茶盏:“让他们进来吧。”
皇城的风风雨雨季子漠一概不知,此刻他面前正站着董家的小厮,说董寒玉请他一聚。
季子漠真的想揪住董寒玉揍一顿,到底有完没完了。
“不去,忙着呢!”
出了季兰的事,他算是把钱花的一干二净,不过还好,书肆那边接了个写碑文的活。
他转身想走,小厮忙拦住他,求道:“季少爷,我家少爷说了,一定请你过去,说你要是不去,他就去找齐少爷说说话了。”
这就是明显的威胁了,你不来,我就去欺负齐玉去。
季子漠听的牙根痒痒,在心里把董寒玉骂了又骂。
季子漠原想着说的一聚也就是在集贤酒楼等地,直到小厮推开了两进小院的院门,季子漠才察觉出不对。
在他疑心是否中套的时候,一个哥儿疾步走来,是董寒玉身边跟着的哥儿。
季子漠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哥儿道:“季少爷,我家少爷已经把五百两的银钱准备好,让你过去拿。”
想走的季子漠:......来都来了,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董寒玉总不至于敲他闷棍。
更何况五百两说起来也算是自己应得的,不要白不要。
有五百两在前面吊着,季子漠跟着哥儿走到一扇门前。
“季少爷,我家少爷在里面等着你。”
季子漠猜得出董寒玉憋着坏,但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是又发哪个疯。
他手指弯曲,敲了敲门:“董寒玉?”
屋内说:“进来。”
季子漠手掌用力,推开了房门,董寒玉身着鹅黄色锦衣端坐在桌前,墙角瓷瓶中插着两支红梅。
季子漠站在门外,把房间里打量了两遍,没察觉出有什么古怪,才抬脚走了进去。
伺候董寒玉的哥儿垂首把门合上,季子漠回身看了眼倒也没想别的。
董寒玉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凤凰茶,喜欢吗?”
澄黄的茶水浮动着清香,季子漠端起茶一饮而尽:“说吧!找我什么事,你觉得我会信你就为了给我五百两?”
董寒玉少了讨人厌的锐利,平淡的笑了下,从袖子里掏出五张银票推给季子漠:“有件事想找你帮帮忙。”
季子漠把银票塞到怀里,连事都不听,站起身就打算走:“不帮。”
他伸手拉门,门轻微的咣当了声,似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门上点了两下,回过头,入目是一地的鹅黄。
董寒玉白皙的指尖扯开里衣的带子,边脱边道:“我想了想,还是生个聪明的孩子好,若不然生个和赵大勇一般蠢的孩子,我怕会直接溺死。”
说着他指了指刚才两人坐的桌子:“刚才那五百两是对联的钱,桌子还有一千两。”
第80章
季子漠喊了声艹,董寒玉就是个疯子。
洁白的里衣落入鹅黄里,季子漠似是考虑的在房间走动,他刚走到窗边,董寒玉就道:“窗户封了。”
季子漠:......
董寒玉浑身就剩一条亵裤,季子漠认怂,连连后退道:“大哥,兄弟,你换别人行不?这五百两我也不要了。”
说着把怀里的五百两又拿了出来,团成一团扔在桌子上。
董寒玉:“我不会和齐玉说。”
季子漠:“这和跟不跟齐玉说没关系。”
董寒玉:“钱不够?”
季子漠:“这也不是钱的事。”
董寒玉:“那你是嫌弃我非初次?”
季子漠崩溃,两人完全不是一个脑回路。
房门上了两把锁,季子漠把脚踹疼都没踹开。
季子漠当真要被气笑了,他懒得折腾了,慵懒的靠在门上,打量货物一般的看着董寒玉。
挑眉道:“怎么不脱了?继续。”
董寒玉手触碰到亵裤,死咬着唇缓慢的往下褪着。
“让我看看青楼楚馆的哥儿都是怎么接客的。”
董寒玉猛的抬头,淬毒般的眸子看向季子漠。
季子漠嗤笑道:“不是吗?董家的少爷,像青楼楚馆的哥儿一样求着我玩,啧啧,可是我最讨厌不要脸的哥儿。”
季子漠想,他这辈子最恶毒的话也就是如此了。
只是董寒玉咬碎了牙,亵裤继续往下移着,季子漠崩溃中说了声佩服,真TM能忍。
“原以为你配赵大勇是你亏了,现在看来,你们当真是天做一对,不,你孟浪的还真配不上赵大勇。”
前面的董寒玉全都忍了下去,直到这一句,他抓起一旁的陶瓷花瓶,想也不想的扔了过去。
大吼了一声滚。
季子漠见他脸色不对早有防备,门一开便闪身而出。
倾斜的日光落在脚下,季子漠站在门口,侧身道:“董寒玉,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有下次,就不是你的事了,我定会拿你们董家开刀。”
“齐玉是富贵是贫穷,我都会陪着他,你们董家要是没了,你说赵大勇会不会真的把你卖到青楼楚馆中接客?”
和董寒玉放了狠话,季子漠离了董寒玉的院子,走到拱桥的柳树旁,靠在树上思索着,还是得有钱,还是要奋斗。
董寒玉就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发疯了,一出一出的想避着都不知道如何避。
还是要有对抗的资本才好。
年已过,桑农县日复一日的热闹,垂柳轻点着水面,泛起一片涟漪。
不远处传来吵闹哭声,季子漠把视线从水面上移开,凑热闹的走了过去。
很巧,遇到了老熟人,桑农县反四少,麻尤虎年前就离了桑农县,不知道流到了何方。
刚好赵大勇补了麻尤虎的空缺。
四人如八条腿的螃蟹,招摇的站在路旁,各自带的小厮对着地上蜷缩着身子的两人拳打脚踢着。
季子漠听了一会,大致弄明白出了何事,是这四人和吴苍明几人斗蛐蛐全都输了。
而他们的蛐蛐,和吴苍明几人的蛐蛐,都是从这两个人手中买的。
赵大勇气不过,也上去踹了一脚:“娘的,肯定是你们把好的给了吴苍明,把坏的给了我们。”
被打的两人抱着头痛哭着说冤枉。
季子漠站在人群中看了一会,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想赢钱还不容易?”
神情像是自言自语,却让话飘到了赵大勇几人的耳中。
炊烟袅袅,季子漠踏着霞光回了杏花村,袖中是赚的一百两银子。
齐玉站在院门外,见到季子漠的身影抬步迎了上去。
四处看了看没人,季子漠捧着齐玉的脸在他唇上偷了吻。
“想你了。”
此时天未完全黑透,光天化日下的亲昵让齐玉难以习惯,他推开季子漠往家的方向走:“就半日没见。”
随后怕他担心,又说:“小丫退烧了。”
季子漠说那就好。
他可怜巴巴的凑近齐玉:“媳妇,我命苦。”
齐玉猛的轻笑出声,说来也是,他们去镇平县时,村里人应是对着杏花说了几句不要脸的话,杏花一家便说了入赘者休夫郎就能科举的事。
季丫季安在县上跟季兰住,季子漠和齐玉在家时,家中每日来人,打听科举之事,委婉的劝着季子漠休弃夫郎。
更有哥儿姑娘家的来找齐玉说话,劝他应自己离开,不要拖累季子漠。
季子漠倒是不杵这个,无论来谁都能几句话搪塞出去,只是哥儿那什么后,浓郁的哥儿香要连绵三日,他又怕到时来了人闻到了。
村子里的嘴说话没轻没重,不知道能造谣成何种模样。
好不容易来的人少了,季丫季安又坐着钱多来的牛车回来了。
季子漠当时想哭的心都有。
今夜的风声轻柔,季子漠在床头燃了一截红蜡,齐玉披散着发坐在床上。
他用吸水的帕子擦着半干的头发,说:“今日王捕头来了村里。”
季子漠端了炭盆里面,放在床边:“来做什么?”
齐玉:“说是县令刚上任,为尽快了解桑农镇,让他们把个村的百姓记录一番。”
季子漠用火钳夹了一块碳到火盆,说了句新县令挺好。
过了年,天气已经好了许多,再过几日就可以撤了这炭盆。
齐玉动作顿了下,眉头轻皱奇怪道:“他们记的很仔细,哥儿多少,女子多少,男子多少,连多大年纪,是否有婚配都记了上去。”
季子漠把碳加好,脱了棉衣上了床,接过齐玉手中的帕子给他擦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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