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面无表情看他表演。
你是瞎子才看不到我。
大华叔都有些尴尬,说了句:“他一直在那啊。”正对着,怎么会看不到,又不是空气。
沈言不在意地笑着:“真的没看到诶,好奇怪,我好像总是看不到沈确哥哥呢,好多次都把沈确哥哥当成空气了,真的很抱歉啦。”他吐了吐舌头,俏皮撒娇。
作势要来搂沈确的胳膊,沈确往旁边一闪,好险没把他膈应死。
以前没觉得,现在全看出来了,沈言就差把‘我是故意的,但你要跟我生气你就是斤斤计较’写在脸上。
沈确安抚自己,要沉住气。
第25章 来吧!撕破脸吧!
“沈确哥哥?”沈言忽闪着明眸大眼,“你为什么不说话呀?是生我的气了吗?”
他瑟缩半步,委屈地对着手指,“沈确哥哥,不会生我的气吧?”
气氛有点尴尬,沈言都这样委屈道歉了,沈确还是一句话不说。大华叔有点看不下去,说了句:“沈少爷也不是故意的,他还小,别跟他置气嘛。”
沈确倏地看向大华叔。
眼神清澈,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谁是沈少爷?”
大华叔下意识说:“言言啊,不然还有谁……”话音刹那僵住,他尴尬地反应了过来。
沈确笑了笑,意义不明。
他又看了眼沈言,还有在不远处站着的储非殁。
真是够恶心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确要生气的时候,他却很是明媚的笑开了。一瞬间,宛如圣洁莲花的沈言在他面前都黯淡无光。
“沈茶弟弟。”沈确也无辜地眨了好几下眼睛,“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你其实可以不用管我的,你开心就好啦,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沈言僵住,“谁是沈茶?”
“诶?”沈确疑惑,没端果汁的那只手挠挠头,“你不是叫沈茶吗?难道我记错了?”他懊恼地踩了下地板,“真是不好意思,我贵人多忘事,空气哪有什么记性嘛,你不会生气吧?”
沈言:……
“怎么会。”他马上回头去看储非殁,“哥哥老是把我想的这么小气,我好伤心的。”
“嗯嗯。”沈确点头,微笑着骂人:“你还真是胖橘喝的龙井,老绿茶了~”
沈言眼睛一瞪,傻了几秒,还不等他再叽叽歪歪,沈确就撇开视线,“那沈茶弟弟你慢慢玩,我先走了。”沈确马不停蹄出了厨房,再跟沈言待在一起,他怕自己忍不住把果汁扣他头上。
浪费粮食可耻嘞。
沈确路过储非殁,本不想停留,但出于一些乱糟糟的心思,悄悄瞟了一眼储非殁。
就发现,储非殁也在看他,只是目光极其冷淡,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沈确心口一沉。
更加烦躁了,他加快步伐,小跑着上了楼。
储非殁眉心拧紧散不开。他自觉不是个脑子笨的人,可每次只要面对沈确的事情,他就总是有诸多的不确定。
看到用怪异语气和沈言争锋相对的沈确时,他下意识觉得这不是沈确,因为沈确从不会如此说话。见到沈言都是躲着走的,就像刚才进屋时那样。
可对上沈确的眼神时,储非殁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别墅里因为沈言的到来格外热闹,沈确在房间里看书都能听到下面阵阵爽朗的笑声。他忍不住的走神,但什么也没想,就是坐着发呆。
偶尔会想一下——作为一个奸商,储非殁的别墅大到能放牛放羊了,可他怎么舍不得把房子隔音做好一点?
时间一点一滴走到午餐,沈政如约而至。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因为实在搞不懂储非殁要做什么,又担心沈言来了会被冒牌货欺负,放心不下,就主动说要来吃午饭。
今天的午饭非常丰盛,沈确刚下楼,就看到自己平时坐的位置被占了。
是沈政。
他都特意选了不对着储非殁的位置,怎么也能被占,真无语了。
沈确不得已又选了个空出来的地方,整个大圆桌,那边三个人,他这边一个,泾渭分明。
桌上的菜是很丰富,但遵医嘱的话,沈确能吃的就一道虾仁豆腐蒸蛋,和一道山药牛肉汤。沈确都要感动了,真好,他能吃的菜里有肉。
趁着还没开吃,他站起来,朝着那两道菜伸手,嘴上一边说着:“不好意思,这两道挪一下位置咯。”
沈政看过来,下意识皱眉,斥责道:“长辈没动筷,你动什么,真没礼貌。”
沈确手微僵,触到汤碗时一哆嗦,有点烫。
他微微笑起,把菜端到自己面前,不在意地回嘴:“没办法,我是孤儿嘛。”
你们有礼貌,拿饭碗碰个杯呗。
他的突然顶嘴谁也没想到,尤其是还用孤儿说事,储非殁和沈政的表情一时都很难看。沈言也很诧异,看向沈确的眼神里多了些打量。
沈确什么时候还会顶嘴了?他不是最在意哥哥了吗?
被三双眼睛盯着,沈确当然不自在,但总不能为了几个傻叉饿肚子吧,他才没这么蠢。至于顶嘴?一个炮灰管那么多做什么,他就算是跪着在一边伺候诸位,也改变不了他们讨厌自己的事实啊。
饭桌的气氛变得古怪,大华叔更是懊恼,他猛一拍大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忘了,太太他不能吃辣也不能吃油腻的。”
大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分明每天做饭的时候都记着沈确的身体问题。可今天手下不停的,硬是忘记要给沈确多做几道他能吃的。
“我再去给你做两道清炒。”
一个人两道菜已经很够了,沈确摇头,“不用啦——”
“惯着他做什么?”沈政冷着脸,“爱吃不吃,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少爷了,还得特意为你加菜,恬不知耻。”
沈确:……
他扭头看向沈政,气不过,但也还是没出息的鼻腔酸涩。他不知道沈政说话原来也会带刺,刺得他心脏生疼。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活生生将他刮成血人。
沈确做不到冷静,他现在就想把桌子掀了,大家一起发疯好了。
他呛声:“我招你惹你了?从下楼到现在我一句话都没跟你说,你上赶着找什么存在感。”沈确大脑麻木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知道心烦意乱的,这些话不经大脑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蹦,好像是憋了很久很久。
想伤害沈政,但最后反噬的是他自己。沈确站起来,粗声粗气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无论是谁看他都带着几分陌生。
他丢下筷子,“我还不想跟你们吃,膈应死了。”
气的全身血液都要倒流,眼前雾蒙蒙的,沈确想快点离开这里。大华叔小声叫了他一句:“太太……”
“让他走。”是储非殁的声音。
他分辨不出,这个双眼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发疯扯头发的人是谁。可他的眼神那么悲伤,真的不是沈确吗?储非殁心乱如麻,下意识的想抗拒这个场面,话也脱口而出。
沈确脚下停顿。
他忽地转过身,大步走了回来,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起桌上的碗狠狠砸了出去。
第26章 是的,我在发疯。
“吃吃吃!”
“这么爱吃怎么不吃死你!”汤汤水水将三人从头淋到脚,红烧狮子头落在了沈言洁白的卫衣上。
沈言马上就尖叫着跳了起来,“啊,我这衣服新买的呢!”他咬唇,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沈确,“沈确你怎么能这样,哥哥又没说错什么,他只是关心你。”
“你闭嘴!”沈确最烦的就是沈言这副嘴脸,天天装装装,垃圾车都没他能装。一看到这张脸他就想起自己那些年被挤到角落,明明活在世界上,却硬生生变成一抹被人忽略遗忘的空气。
沈确被关在无人的空间里,看着穿书者用他的身体发疯,情绪失控的对沈言大喊大叫,他只觉得穿书者是不是脑子有病。
但现在他亲自站在这让人窒息的地方,独自一人面对着同仇敌忾的三人,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如果不是还有仅存的一丝理智拉着他,他或许会比穿书者更疯。
是他太迟钝,这么多年才被欺辱至此。倒是穿书者比他看的更通透。
从前那些针对,沈确一直无法确认沈言是不是故意。但沈言中午在厨房说的那句空气,故意往他心窝上戳的茶言茶语,沈确终于笃定沈言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故意的。
沈言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想躲到储非殁身边去,但沈确挡在他面前。
他只能梗着脖子,假装胆怯地反驳:“本来就是你挑食啊,大华叔叔做饭很辛苦的,你怎么能让别人来为你的过错买单。你做错了哥哥教育你,你还这样跟哥哥说话,难怪哥哥对你失望。”
沈确气的快七窍流血,原地升天。
实在忍不住了,抬起手就要给这个死白莲一巴掌,最好把他脑子里的屎都打出来!
但刚扬起的胳膊被一股巨力抓住,沈确一转头,就见储非殁高大的阴影压下来,笼罩在他上方,如同一朵巨大的乌云。
冷淡中淬着厌恶,“你还要发什么疯!”
他头痛欲裂,这是沈确吗?为什么他分不出来了,从午餐开始,他的思维就变得极其混乱,好像身处雾霾之下。每一口呼吸都剐蹭着他的肺,连带着沈确的脸都要看不清。
为什么要站出来?为什么要握住沈确的手?
储非殁辨不清,全都坠进了迷雾里。
他只知道沈确不会这样,沈确是很安静的,乖巧的。脑海中一直有声音反对,这暴跳如雷,见人就疯咬一口的绝不是沈确。
沈确脸上因气愤而充斥的血气,刹那降了下去,脸庞一时间犹如白纸。他嗫声低语,“发疯?”潮湿的薄雾顷刻将他的视线变得混乱,全身僵硬。
灵魂好像被抛了起来,呼吸都凝固了。
他猛地撒开储非殁的手,“对!我就是发疯!”他快要崩溃了,这些日子竭力压下的痛苦和恐惧全都一股脑的冒出来,不管不顾的要将他从里到外撕烂。
看着储非殁皱眉,沈确还偏要跟他对着干。
猝不及防转过身,狠狠一巴掌抽在沈言脸上,一巴掌不够,又变为拳头一个接一个,用了全身的力气,硬生生把沈言打得鼻血横流,哭着破口大骂。
“老子他妈的这一巴掌忍了你十几年!”
他又恶狠狠转过身,毫不迟疑地往储非殁脸上用力一抽。
“我早就该发疯了!我他妈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两年零七个月,整整一千个日夜!我早就疯了!”他一边嘶吼一边流着泪,看似在向他人发泄,但字字句句伤的最深的人是自己。
将那些他痛恨的,惧怕的过往翻出来,变成零碎的玻璃渣,一口一口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
储非殁的眼神猝然凝固,仿佛沉默的黑白电影被按下了暂停,保持着被沈确打偏脸的姿势,浑身犹如化作了寒冰,从头到脚都冻的僵硬。
…什么?什么两年,什么一千个日夜。
沈政呆呆看向沈确,视线黏在他身上,脑子里嗡嗡作响,思绪变的迟钝起来。只不断重复着方才沈确的大喊,他说,他被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他茫然的怔愣着,手心都冒出一层冷汗。
沈政亲眼看着沈确朝他走来,随手抓起桌上还幸存的菜碟,用力砸在他脑袋上。可沈政浑然不觉,麻木呆滞着,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又听见沈确说:“还有你。傻逼。”
“你们清高。”沈确擦着眼泪,无力地点点头,“你们堂堂正正,我是疯子。”
整个餐厅一地零碎,家佣都吓傻了,呼吸都不敢大声。沈言还在地上捂着脸哭,沈政更是麻木恍然,仿佛已经游离在了世界之外。
沈确最后停在储非殁面前,深吸一口气,一时间给人一种胆寒的冷静感。
他轻声说:“储非殁,离婚吧。”
储非殁脑子里轰然一声,什么东西倒塌了。他脊背一阵发凉,被巨大的恐惧笼罩,滞涩地看向沈确。
他用很迟钝粗哑的声音,恍惚地试探一句:“沈…确?”
沈确眼角的泪已经擦干了,自顾自说着:“反正和你结婚的人不是我,你所期望的人,也不是我。”他耸耸肩,故作淡然,“正好你和沈言烂锅配烂盖,我祝你们…”祝你们幸福的话哽在喉中,实在说不出口。
他巴不得沈言早点死,死了烂了臭了才好。
“请尽快让你的律师联系我。”沈确回头再看了眼相处了几日的过客们,自嘲一笑,“毕竟我给不起律师费。”
这别墅里除了几件不值钱的衣服,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沈确,所以他走的很坦然。空着手,如同他这个人一般,轻悠悠的来到人世,轻易地被人遗忘在余光里,又无声地被淡忘在不会回头看的时光中。
“小草滴着泪,拧断已经干枯发黄的草尖;
看啊,这片他深爱的,但让他破碎的土地;
看啊,无论他存不存在,也无人挽留;
微风将竹叶从尖梢带走,颤颤着落在已经荒芜的泥土;
对不起啦,但我累了,想要换一个地方扎根;
你说,来年春天,小草真的会钻出土壤,嗅到风的味道吗?”
码字时候的随手拍
第27章 全都来发疯吧!
沈言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他被沈确打到耳鸣,有好长一段时间只听到尖锐的声响,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
他完全不敢相信,沈确怎么敢打他!不就是一个炮灰吗
【系统!系统!】沈言在心里大喊,过了好一会系统才晕晕乎乎地清醒过来,它在沈言脑子里,自然跟着沈言一起被打到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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