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在一个眨眼之后,沈确的眼神就变得悲伤,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那些委屈还是密密麻麻,从每一个呼吸的疼痛中透露出来。
储非殁靠近他,依旧想抱住沈确,但还是努力克制自己。
他一字一句,想要清晰传达给沈确他的心意。
“沈确。”储非殁去看沈确已经变得湿润的眼神,“我知道的,我知道这两年多你不是你,有人占据你的身体,把你…关在了很不好的地方。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这些我都知道。”
这是储非殁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他想表达自己知道沈确的一切遭遇,他感同身受着沈确的所有痛苦。
他还说,他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保护沈确,也告诉沈确,那些他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那些事情不重要,都过去了。”
本以为会安慰到沈确,哪怕一点点。可令储非殁诧异的是,沈确湿润的双眼顿时汹涌。
“你知道?”沈确却像是被撕开了正在结痂长肉的疤口,开启了伤人伤己的自我防御,“你知道什么?”
“感同身受?以前那些都不重要?”
沈确逼近,声声质问:“是我那些被当成透明人,无人在意我的存在不重要。还是没有尊严没有选择权利被代替,被关在呼吸都是回音的地方你能感同身受?”
“还是你能理解,曾经最重要最感恩的家人逐渐开始厌恶你的滋味。”
“你懂什么?”沈确下睫挂不住泪珠,全都违背他故作坚强的本意,纷纷坠落。他哑着嗓子,挽留着自己最后的自尊,“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所以请你不要说什么感同身受。”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因为你不是我。”所以你才能轻飘飘的,自我感动说出那些话。
所以你才能来到我面前,说你不愿意离婚。
根本不知道这些话会给我带来多大的彷徨和不安。
你也根本不会懂,当我某天没有防备的得知,我生活在一本无厘头的小说里,我的结局因为爱你而悲惨。
你也不会明白,看到在故事中的我自己,仿佛失去自我意识一般,在主角们幸福的时候黯然偷窥,企图偷到一点不属于我的甜枣,躲在阴沟里露出艳羡眼神的模样有多恶心。
沈确不想成为搅乱主角们幸福的反派,也不想成为被储非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臭虫。
于沈确而言,他的人生平凡普通,一切都该是平淡无奇的,他已经不那么害怕孤单了。但他逐渐开始,有了新的恐惧。
而他所害怕的所有根源,此时就站在他面前。
即使很不想承认,但在从穿书者脑海中看到储非殁和沈言生活在一起,幸福美满的时候,他内心抑制不住的嫉妒和怨恨。
他开始变得陌生,内心长出扭曲的恶意。
他不想变得面目全非,所以选择了逃避。
储非殁怔怔看着沈确,麻木听着沈确的话,听着那些他从未解过的,关于沈确的真正内心。
“储非殁。”沈确勉强牵起嘴角,“我不恨你,也不怪你,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只是我累了,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不想继续沉浸在嫉妒和自我厌弃的泥沼中。我也厌烦了不断证明自己存在,渴望被别人看到的这无意义的执着中。”
沈确凝视着储非殁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看储非殁的脸。
原来是陌生的,瞳孔的颜色、嘴角的弧度,都是第一次看清楚。
“是我太累了。储非殁,我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生活,那些不安的疲惫里。所以过往的记忆,和记忆里的人,我都不要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很轻地贴在储非殁面颊上,在跟过去的所有做着最后的告别。
“包括你。”储非殁,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第43章 我确信西里尔是我的宿敌
储非殁不知道沈确是什么时候逃走的。
他只模糊地记得,沈确为了不和他正面冲突,选择暂时退回更衣室里。
这时候他应该跟上去的,他应该跟沈确承认错误,再恳请沈确不要把他跟那段记忆一起丢弃。
但储非殁浑身僵硬,脚跟仿佛被地面拥抱,沉沉地抬不起来。他好像被关进了沈确所说的,没有人只有自己呼吸的空间里。
原来被留下,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沈确关上更衣室的门,此时里面还有一个在洗澡的男明星,但他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只想找个角落给自己疗伤。
他的状态不比储非殁好到哪去。沈确面向墙壁,仰头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但他做不到。
当再一次看到储非殁出现在他面前时,仍旧抑制不住心里的悸动,和那些没有被根除的,根本无法骗过自己的感情。
那些被他冠上救赎名号的岁月,在无数孤寂害怕的黑夜里,捂在胸口默念的名字,根本没有那么容易忘记。
你曾拯救我于黑暗,可为什么,最后却也是你,亲手把我送进了更深的泥沼中。
沈确其实明白的,他清楚是自己太执拗,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听一听储非殁的解释,或许一切都会有新的答案。
但他真的累了,无论是什么结局,都不想要了。
他的世界已经彻底崩碎了,全是乌云的天空,不渴望被爱了,只祈求活着。
沈确仰面默默流泪,身后水声是什么时候停下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扇门被打开,又轻手轻脚半阖上。
男艺人盯着镜头里哭的可怜柔弱的人,嘀咕一句:“哭的还挺好看的。”
等沈确再回到录制现场,刚好进行新一轮录制。
他躲进角落里,撑着下巴,走神没有焦距地望着pansy四人。不知道的都以为他只是在关注自家艺人动向,没人看到他眼里的空洞。
直到最后结束,所有人挥手说再见,他才重新出现在pansy的视野中。
沈确的眼睛很经不得哭,掉几滴眼泪就能红许久,更别提他刚才哭了挺长一会的。难免对自己有点厌弃,一点本事都没有,不强大还不坚强,总是哭哭啼啼的。
眼泪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此刻,陆司眯起眼,在沈确全身上下扫视一遍后,侧过头和易且的视线对上。
看来不是他误会,沈确真的不对劲,好端端失踪一段时间,回来就红着个眼睛。
“谁欺负你了?”季屿行这暴脾气,马上横眉烧火,“我去揍死他!”
连他都看出来沈确不对劲,更别提其他人。顾不得离开,四人把沈确团团围住,脸色都很不好看。褪去镜头前的和善,此时已暴露绝非善类的本性。
但沈确不觉害怕,反而心里暖融融的。
虽然他们才认识了几天,但在pansy团队这里感觉到的温暖一点都不含糊。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没事啦,就是去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膝盖可疼了。”他抿唇脸都红了一半,“太疼了我没忍住,你们别笑话我。”
谎言的解释后,气氛这才一松。
“摔了一跤哭的?”季屿行‘嗐’了一声,“我有时候练舞磕到膝盖也嗷嗷叫,人之常情谁笑话你,不是被人欺负就行。”
“嗯嗯嗯!”西里尔深邃的眼里满是担忧,“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是一个团伙!我肯定帮你打架!”
小孩子气的用词,沈确被他逗笑了。
故作轻松说:“可别,我们可以私底下把那人骂的狗血淋头,但你不能去打架,你可是很出名的爱豆。”
“可是。”西里尔半知半解地说:“在是爱豆之前,我是一个正常的人啊。”他掰着手指,“喜怒哀乐我都有,你是我们很重要的伙伴,在你面前,我们不仅仅只是爱豆。”
沈确怔然。
易且笑着,“西里尔说得对。”
“没错!你是来加入我们的,我们可以内讧,但绝对一致对外。”季屿行豪气万丈地发表看法。
陆司插着兜,仍然是熟悉的邪笑,但多了丝温和,“身为队长,我可以担保,他们句句属实。”
沈确眼眶倏地就红了。
呜呜呜,他也有人护着了,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谢谢你们。”我以为我已走投无路,但上天真的会在给出一个巨大的磨难考验,等熬过去了,就能迎来柳暗花明。
西里尔嬉皮笑脸的挤过来,“不用客气!而且,你不仅仅是我们的小助理哦,你是我们的老婆!吼吼吼,放心吧,我永远会为你出头的!”
沈确:……
他的感动被扼杀在了舌根下。
“死开点。”沈确推开他,“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揍你,但今晚我会往你饭菜里下毒。”
西里尔双手捧心,表情沉醉:“哦!如果是死在沈确哥哥手里,也是一种幸福。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我就是最风流的鬼!”
“……”
气氛又恢复轻松,五人说说笑笑着离开,沈确捂着耳朵,默念听不见听不见,就当他是悟空,西里尔是念经的唐僧。
救命!好想抽烂他的嘴!
翠果!翠果!
沈确和西里尔互相伤害,季屿行时不时也要从中插一脚,再戳掉沈确一点血条,烦的沈确精疲力尽。这一路走出万里路的疲惫,终于进到车里,他首先选择了副驾。
几人说笑进车,这才安静下来。
全然未觉,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低调停在路边,不仔细看都发觉不了里面有人。
储非殁半垂眼,昂贵西装外套被丢在身侧,几近失神地看了许久沈确的笑。如此轻松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在沈确脸上看到。
得知沈确在哪,储非殁当即叫秘书定能最快到达的出行方式,一刻不停赶来,第一时间就去更衣室外堵人。在他的设想中,一切都会解释清楚,他和沈确会才重归于好。
但他高估了自己,被后面发生的一切打了个措手不及。
储非殁疲惫捏着眉心,低声道:“跟上去。”
司机应声而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跟着商务车。
第44章 爱情故事变鬼故事了
沈确头疼。
直到下车,脑子里都是西里尔的声音。
“我死后也是沈确哥哥的鬼,沈确哥哥不要找天师收了我哦,我会伤心的。这样我下辈子投胎都要来找你,我要投胎成你的小孩!在你肚子里折磨你!我要住上五年再出生!”
沈确恨自己没有买耳塞。
其他人已经笑到无力吐槽,就连季屿行都停止伤害沈确,并对他予以同情。
沈确很想纠正西里尔。第一,你被天师收了,你没有下辈子了;第二,我是男生,你投不进我的肚子折磨我。
最后,西里尔你个外国佬真的被中式文化荼毒巨深!
下车后,沈确终于忍无可忍,捂住西里尔的嘴巴,把他塞进陆司怀里。
陆司嫌弃推开,但还是配合沈确,眼神威胁了一下西里尔。西里尔终于安分了,哼了一声,“饿了饿了!我们几点去吃饭啊。”
“吃屁吧你。”沈确白他一眼。
西里尔张牙舞爪,但碍于队长的淫威,最后主动给自己嘴巴上拉条,不说话了。
几人背影走进酒店大门,陆司习惯性走在队友后面,可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他半眯眸回头往后看。
没有人。
可那股不容忽视的视线是什么?从离开拍摄现场的时候就在了,竟然还跟到了酒店。
私生饭?
陆司眉心微紧,不动声色环顾一周,还是一无所获后,暂时放弃。他对身前易且低语:“换房间。”
沈确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回头,却越过陆司肩膀,和正缓慢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半降下来的车窗内,那双浓黑如墨的眸子对上。
顿时心神剧颤。
“怎么了?”他表情变化巨大,四人跟着他一起回头,但只看到无人的正门,和几辆正在寻找车位的车子。
沈确慌神收回视线,“没有,我看错了。”他假意责怪西里尔,“都怪西里尔老是说什么鬼鬼鬼的。”
“啊!我好冤枉。”
“行了,进去再说。”陆司要更警惕,没信沈确的话,“以防万一,今晚先把房间换了。”
沈确拿出几人的房卡。
原本是一人一间的,但陆司说让他升级总统套房,要最大的那间。
沈确和前台交涉,但前台面露为难,“很抱歉先生,顶楼那间是私人的,平时就不对外,今天更不方便。”
陆司面色不虞。
沈确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有些不安地看向门外,车子已经不在了。
“要不我们换一家酒店吧?”沈确小声提议。
季屿行单手撑在柜台上,“这附近其他酒店可没有套房。”如果真如陆司猜测的有私生饭,他们单独住的话很不安全。
虽然几个大男人没必要这么小心,但季屿行是见识过私生饭的威力的,之前遇到过几次,至今心有余悸。
他记忆最深的一次,是一个私生饭躲在浴室门上,他刚脱衣服准备洗澡,随意一抬头就和头顶的人对上视线,差点没吓出个好歹。
这些经历,其他三人也遇到过。
偷看易且的人,大半夜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死死盯着他。易且说,当时他翻身,想起来去卫生间,就和阳台玻璃外的人面对面,他也差点背过气去。当时他们住的可是十八楼。
跟着西里尔的那个躲在床底,陆司则发现的比较早,那人不知什么时候调换了他的行李箱,整个人蜷缩在他行李箱里。他推着上楼竟全程没察觉,是回到房间想拿衣服换,一打开就看到一双炙热灼灼的眼睛。
也是那次之后,他们四人本不想要助理照顾的,也选择了招聘助理。
“!”沈确张大嘴,“这么吓人!”这些私生饭不是人吧?这些行为也太恐怖了,感觉好像都精神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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