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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很安静，沈确寂了几秒才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他猛然想起自己叫了救护车，所以他现在在医院……胃后知后觉又开始痛了起来。
他再次虚弱躺回去，手背上的针管险些没回血。
抱歉地看看医生，“不好意思，做了个噩梦。”沈确尴尬地躲避视线，一扭头就看到储非殁那张讨债的阎王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没清醒之前他恨得牙痒，心想一定要给储非殁一点颜色看看，他绝不屈服命运！
但醒来后，看到这张死寂沉着的面孔后，又止不住的心慌害怕，无端就气短一截。
储非殁是被家佣告知沈确在卧室晕倒，晕倒前还叫了救护车的事情。
他赶到医院，守在病房外的是乔妈和厨师大华。
厨师面容担忧，“也是我的疏忽，明知道他吃了两年的蔬菜没沾一口肉，这几天他忽然要吃，我也没想到他的肠胃受不受得了，唉！”
乔妈倒是一点不关心，还责怪沈确事多，还是熟悉的张扬性格，晕倒之前都还记得叫救护车？该不会是演的吧，就想在先生面前装可怜，然后再给他们这些干活的扣一口没伺候好他的锅。
不然在感到身体不适的时候就该下楼找人，而不是先打个救护车的电话！
乔妈气不顺，她以前是最喜欢沈确那孩子的，小的时候还给过糖，长大后怎么就成了这么让人生厌的性格。
要知道，当初她得知沈确要跟先生结婚，她还真心实意欣喜过的，后来只觉得自己瞎了眼。
储非殁停下匆忙的步伐，面色一瞬沉如水。
是他着相了。
听到沈确进了医院，第一反应就是担心，不管不顾跑来，却忘了现在披着沈确外壳的根本不是他。
第10章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你还让我还五万
储非殁疲惫难当，进了病房也是找个位置坐下，捏捏眉心没说话。
他或许真的病了，是神经太紧绷，还是真的被冒牌货的演技骗到了。居然最近频频觉得是沈确回来了。
不是的，沈确虽没什么存在感，但他也有着他独特的魅力。
至少他善良单纯，绝不会机关算尽，也不会对任何身份职业的人冷嘲热讽。不会贪婪无度，更不会有冒牌货那些恶毒至极的表情。
如同自带隔绝带，储非殁气势骇人地坐在沙发角，就算已经深夜也还是一身西装打扮，好像刚从某场高级会议上下来。
医生艰难稳住声音和储非殁说明沈确的身体状况，就忽然听到一声——妈的！
一瞬间，还未平稳下来的黑暗气息，又重新萦绕上了储非殁的眉眼，凝眸望向沈确时，表明仍风平浪静，但暗潮汹涌。
就说最简单的一点，沈确连句脏话都不会说，那么纯洁的一个孩子，却时常被冒牌货刻画的仿若最低廉下贱的蠢货。
想到这，储非殁脸色更加铁青。
沈确很容易害羞，绝不会卖弄嗓音假装无辜，也不会黏腻喊他老公。
每当储非殁怀疑的时候，只要一听到那声腻歪的老公，他就知道绝不会是沈确。
储非殁不知道的是，为求活命，潜能是可以被逼出来的，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沈确再害羞也得喊出这声老公啊。
更何况他现在整一个就是怨气冲天怒气蛋子，看什么都不顺心不顺眼，恨不得咒天咒地，拿把枪把这个世界都给突突了。
不就是一句脏话吗？十句他都骂的出来！
沈确视线和储非殁对上，两秒不到就先一步败下阵来，装作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去看医生。
他声音虚弱，“医生，我怎么了？”已经完全没有刚才说脏话的中气十足。
医生差点被他逗笑，低下头抿抿唇憋住笑，说道：“你这两天暴饮暴食，吃了太多油腻的东西。但你的肠胃因为长期吃没有油水和碳水的素食，所以一时间接受不了。”
“再加上你大概是吹冷风受了寒，所以急性肠胃炎了，还有发烧感冒，体质差。这段时间就好好休养，尽量不要外出，也不要再吃油腻辛辣的食物，循序渐进的摄入清粥白菜吧。”
沈确平躺在床上睁大眼，顿时晴天霹雳，完全不能接受这个噩耗！
啊！不能吃肉！不能吃辣！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还有，要吃清粥白菜？这跟以前被囿困于冷白空间里，跟着穿书者吃素的日子有什么区别！
沈确痛苦地闭上眼，不愿面对事实，一时间走的很安详。
医生还在说：“你太瘦了，一个男孩子才105斤，全身除了骨头就没几两肉了。等身体养好些后，就多吃些高蛋白和优质脂肪，增增肥吧。”
沈确垂死病中惊坐起，睁开眼目光如炬盯着医生：“那大概还要多久我才能养好？”
“……三个月到半年吧。”
沈确又闭上眼，心烦意乱，这次是真的不想再面对。
他也困了，当即什么都不想管，干脆睡觉。
唉，今晚的医药费肯定是储非殁给他垫付的…等医生走后，沈确又睁开眼，叫住准备离开的储非殁，问道：“那个…请问医药费多少？我还给你。”
储非殁脚下一顿，那种‘沈确回来了’的念头又不合时宜出现，他冷着眸子回身，看向沈确。
是他熟悉的脸，但又好像也不再熟悉。
“呵，你也会还医药费？”储非殁张口即是冷嘲热讽，“你不是最会占便宜，恨不得别人的东西都是你的？”
他讲话太难听了，再加上轻视的语气，要不是还欠着人家医药费，沈确真不想跟储非殁说话。至少现在不想，他真的好累。
而且刚才储非殁的话到了他耳中，就自动翻译成——你不是最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不是还抢了你弟弟的未婚夫吗？
沈确脸色白了白，他咬住下唇忍住难受的情绪。
“我…抱歉，但我这次是真心实意问你医药费，我会还的。也谢谢你们陪我来医院。”他垂下眸，有种难言的脆弱。
冒牌货永远趾高气昂，就算不舒服也是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吩咐家佣，何时有过这种表情。
他最近反复无常，这才让储非殁总分不清，到底是他自己也陷入了虚幻中，还是其实沈确真的回到了现实。
虚虚实实，折磨的他快要发疯。
“五万。”储非殁声线冷淡，“救护车和药水钱太少，免了，住院费一晚五万。”
沈确：……
这让他一个兜里只剩下两千多的人情何以堪！
“啊…”沈确闭上眼，没扎针的手按住太阳穴，“我头突然好痛，我要休息了，医生说让我多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晚安。”
说完，他就赶紧闭上眼。
储非殁哂笑，大步离开病房。
“啊啊啊！”沈确闭着眼小声尖叫。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不就是五万吗！等我下个月发工资…呃，下下个月还你不就是了！
在极度的羞耻和自卑中，沈确睡着了，点滴慢慢滴进他的血管，冰凉了他整夜梦境。
第二天醒来，手背上的针尖已经被拔了，贴着一小块棉球止血。
护士正好进来，“你现在没什么事了，开些感冒药回去好好静养就行。”
沈确从床上下来，身上穿的还是他三十五块钱买的地摊睡衣，几只小黄鸭噘嘴卖萌。
他下床后站在床边，拘谨地道谢，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等护士走后，沈确才缓缓松气，叠好被子，拿上放在床头上的感冒药，脚步迟缓的离开医院。药钱肯定也都是算在储非殁头上了，沈确眨眨眼，不知不觉中，他欠储非殁的越来越多。
还得起吗？
唉声叹着气，打了辆车回别墅。
回去的时间点很不凑巧，正好是家佣们吃饭的点，全都端着碗围在小餐厅里吃的正欢。
沈确一进屋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只觉得自己这命更苦了，他连眼睛都不敢闭上，就怕泪水从嘴角滑落。
踩着郁闷的脚步，沈确关上房门，坐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
他不怕和人相处，相反其实挺期待同人说笑的，因为被关得太久，急切地想找个人聊聊天。不然他一空闲下来，大脑就不受控制胡思乱想。
可当透明人的那些年，他一个朋友都没积攒下来。
原来不管是被关在白色空间里，还是回归现实，他都是孤身一人。
第11章 今天也是讨厌储非殁的一天
沈确急切的需要融入人群，但又恐惧面对别人对他的忽视。
或许是被关在那没有日夜之分，一望无际、不知时日的空间里，关的太久关出应激创伤障碍了。
他现在压根不是抗拒社交，而是亢奋的，万分渴望着有人来和他说说话。
最开始，他是想和储非殁说话的，毕竟这里他只认识储非殁嘛，所以存了跟对方好好相处的心思，才起早做早饭。
但对方不仅不领情，还给他嘴巴来了一筷子。
沈确都怀疑那个热暴力的方法有没有用，是不是完全就是网友坏心眼，唬他玩的，不然为什么他每次做贴冷屁股的行为，不是挨打就是挨骂。
没饭吃，还住院。
现在他不想跟储非殁相处了，讨厌霸道的冷脸坏男人！
沈确和衣躺下，生病真的太难受了，打了针身上还是有些发热。
他睡了一觉，却没想到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才起，迷迷糊糊揉了把眼睛，洗漱一下就急匆匆下楼，他快饿死了。不管是什么，赶紧给他吃一点啊。
自从回来，他只吃过一顿心满意足的饱饭。
不巧的是，他刚到楼下，又闻到了让他魂牵梦绕的饭香，家佣们又在吃饭！要是不知道现在距离他早上回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他都要以为自己穿越了。
他们是吃了几个小时吗？
沈确一下楼，就跟家佣们对上了视线，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不屑和厌恶。他假装不在意路过，跑进厨房想看看有什么，然后就听到有人议论他。
“真的装死了。”
“谁说不是，我看他就是故意要吃油腻的，然后好进医院让老板赶回来。”
“恶心，想看老板为他着急呗，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沈确：……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厨师就是防着沈确偷吃，连食材都锁在了一个柜子里。
沈确抹了把脸，心力交瘁。那好歹给他留几片菜叶子啊大老爷！前几天吃的东西全数呕了，到现在几乎可以说是胃里除了水就没其他的东西。
实在太饿，眼睛都要发绿光了，沈确干脆搬一把小板凳，坐在家佣们用餐的小餐厅门口，目光如炬，直勾勾盯着他们看。
“……”
刚才还在聊天的声音全都停下来，有些尴尬地看向沈确。
说沈确的坏话被他听到了，但奇怪了今天怎么没发作？这要是以前，沈确早就想方设法找他们麻烦，掀翻他们的饭碗，还要陷害他们，再去找老板告状。
虽然一般告完状也不会有任何事，老板不会偏听偏信处罚他们，但这行为很恶心人。
他该不会是在憋着什么坏吧？
沈确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不过是想要吃点饭。白米饭也行，他可以团一个饭团，沾点白糖也是美滋滋的一顿。
虽然直勾勾盯着别人吃饭很讨厌，但沈确已经不在乎了。反正这些人讨厌他，他过几天就要搬走了，再过段时间也要和储非殁离婚，那也没必要跟这里的人搞好关系。
孩子快饿死了，眼神都好像在隔着空气舔他们碗里的饭菜，家佣们纷纷觉得手里的饭不香了。
最后还是厨师想到什么，然后一拍脑门，放下碗过来，“抱歉抱歉，是我忘了，太太怕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他赶紧打开上了密码锁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盘早就做好的蔬菜沙拉。
沈确：……
呜呜呜，流下了心情麻花的泪水。
但他还是很感谢，厨师叔叔真是个好人，至少还记得给他留点吃的。
“你们今天吃饭这么早啊。”沈确想和人说话，他觉得厨师就是个很好的人选。是目前为止，沈确发现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别墅里，唯一一个没说他坏话的人。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厨师觉得沈确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倒是没有那么难以相处，气质也温和不少。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不是早上吃饭太早，所以晚上也早点吃。”他们家佣的饭点当然不能和主人家一个点，要么早点要么晚点。
平时老板又不在家，他们只需要伺候沈确就行，而沈确基本都是端着蔬菜沙拉在房间吃。
沈确也弯着眼睛笑，“那你们晚上岂不是又会饿肚子。”
“嘿嘿，那我们大概就会搞点烧烤或煮点面吃吃。”
烧烤！沈确闭了闭眼，他不配。
“唉。”嘴里塞了一片卷心菜，郁闷道：“又要吃草了。”
他委屈的表情还挺让人心软的，要不是以前劣迹斑斑，厨师说不定都要拍拍他的背安慰一番。可想了想，还是没敢伸出手。
吃完草，沈确也不想一个人上楼，冷冰冰的没有人气。
家佣们也都开始自己的工作，除草的除草，浇花的浇花，扫地的扫地。
沈确就继续扛着他的小板凳坐在门口看，家佣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这些，再怎么磨蹭都得做完了吧，怎么依旧天天显得这么忙碌？
前院看来看去，也就那样了，他又举着小板凳，跑到后院去看。
后院比前面热闹一些，有人在种菜，还有几个洗菜择菜的在聊天。当然，他们的聊天话题里，永远少不了一个沈确。
沈确不小心听到，怕他们会尴尬，就干脆在树后面站了会，等他们跳转话题了，才小跑出去找了个地方坐着晒太阳。
他的行为举止太过怪异，引起了乔妈的注意。
所以从他坐在正门看浇花开始，就悄悄躲在后面观察他。最开始乔妈还不以为意，只想抓住他的把柄，但等看到沈确明明听到别人在说他的坏话，却没有气急败坏跳出去骂人，而是善解人意躲在树后等人说完，才假装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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