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联:嘻嘻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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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一样的字,只不过,所有的字都越来越趋向夸张,最后一个嘻、一个哈字,像人脸一样注视着过往的虫。
没有横批,也没有福字。
门的正中间画了一个蓝色的球。
楚文卿深吸一口气,抿了下嘴唇,像是鼓足勇气一般,闭眼,回身。
[你放弃回家了?我还记得你最初的愿望,你是想回去的。]
电子音再次在楚文卿的耳边响起。
楚文卿动作停滞,呼吸一屏,随后充耳不闻。
[你放弃任务了?]
虽然是没有语气的电子音,但从声音和频率的不同以往上,楚文卿能感受到对方的急切,与隐含其中的担忧。
楚文卿的脚步没有迟疑,心中也更加坚定:我没有放弃任务,也绝对不会食言,我会拯救动物们的。
[你就不想听听你如何回家吗?]
对方仍不放弃,激励引导着。
[这并不冲突,完成任务,回家,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就当是做了个噩梦。这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是,系统说的没错,这些都是自己所希望的。直到现在,他仍然会恍惚。
楚文卿的脚步放缓,思绪乱飞。
系统见有机可乘,便乘胜追击道。
[你想想你父母,你的亲朋好友,还有你家中的宠物们……]
见楚文卿不为所动,系统有些狗急跳墙。
[你说,凯洛斯若知道你是个假冒的,他还会如此对你吗?]
楚文卿的心一颤,站定。
黑鹰见状,也停住了脚步。
系统得意洋洋,更加自信。
[对于你来说,这个任务不难,而且有我从旁协助,你定会事半功倍。]
*
“听闻至善高僧神机妙算,不如算一算我为何折返而来呢?”
楚文卿还是进来了,路斯修和至善高僧就站在台阶上,直接对上推门而入的楚文卿。楚文卿看着至善高僧那一幅了然的模样,不知从何处就升腾起一股无名火。
“我猜,施主是要与贫僧做一桩交易。”至善高僧淡淡一笑,脾气柔和。
但就是这种站于高处,态度淡然的模样,令楚文卿的心底很烦躁。
“那不如听听至善和尚要与我做什么交易了。”
“施主请随我来。”至善和尚引着楚文卿进了禅房。
至善跪坐在蒲团上,伸手给楚文卿做了一个请。
楚文卿也不客气,直接盘腿而坐,他倒要看看,这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施主可是想家了?”至善和尚率先开口。
楚文卿冷笑,不回答,反倒问起了至善:“银狐犬是你养的吧。”
“不算是养,普度众生而已。”至善双手合十,诚恳祈福。
“白泽没事吧。”楚文卿再问。
“白施主只是心中有所困惑,到此参禅而已。”至善的双手依旧没有动,闭着眼,点头喃喃而语。
“糖糖还好吗?”楚文卿三问。
“一场梦,醒来一切如常。”至善再答。
“好了,我没问题了。”楚文卿得到所有满意答案,起身拍拍屁股,准备离开了。
“施主就不想梦醒吗?”至善倏地睁眼,急声道。
“不想。”楚文卿果断回绝。
禅房内,干净整洁,正对门处,一座菩萨神像高坐莲台,手持玉瓶,撒雨露于人间。
楚文卿像上看去,对上菩萨眼,合目,点头,以示尊重。
“学也学像些,”扔下句话,楚文卿挥袖转身而去。
门外,路斯修和黑鹰面对面正僵持着,见楚文卿出来,两虫都看过来了。
“走吗?”楚文卿问。
“走吧。”路斯修回头看了眼,回道。
两虫再次在病房里对视,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路斯修格外坦诚。
他四仰八叉的往凳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晃悠着,等着楚文卿来问。
可楚文卿偏偏不如他意,喊住黑鹰,附在耳边说了几句,便不顾路斯修在场,自然的换起了衣服。
“唉,我输了,你可别,我承受不起。”路斯修见楚文卿的手真的在解扣子,立刻蹿起,摆手告饶。
“嗯哼?”楚文卿停手觑着。
“我不喜欢被玩弄在股掌之中。”路斯修耷拉下脑袋,眼中的光竟暗了下去。
“巧了,我也不喜欢。”楚文卿应和着,拉过一旁的椅子就坐在路斯修的面前。
“救命之恩,不得不报。”路斯修严肃的看着楚文卿,“但我没想到,你竟真的进去了。”
“嗯。”
“至善说,你若想回家,比会进去。”路斯修冷静的可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文卿,“我听说,你家与你的关系并不好,那你,难不成你是为了骗凯洛斯!”
“银狐犬或许也是其中一环,你也是可怜。”楚文卿摇头怜惜的看着路斯修,所问非所答。
“你进去和他做了什么交易?出卖凯洛斯,还是什么?”路斯修的话锋极利,恨不得活剥了楚文卿。
楚文卿板着脸,半晌破功,噗呲一笑:“凯洛斯有什么值得我出卖的,”
楚文卿往前一挪,凑近道:“你当真是喜欢卡努的,这样子,还以为你暗恋的是凯洛斯呢。”
见路斯修要反驳,楚文卿立刻张口:“否则就是移情别恋上了我。”
第127章
“你还在此嬉皮笑脸,回头看看你自己怎么跟凯洛斯解吧。”路斯修恼羞成怒,戏也装不下去了,直接撂挑子摆烂,“我也是有病,好好的雄虫不做,非要证明自己,我呀,就活该被你们这一家子摆弄。”
楚文卿呼吸一屏,心脏抽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害怕。系统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他强装镇定,支撑着目送走了路斯修。
楚文卿关上房门,盯着门锁半晌,伸手,反锁。
门锁的转动,机械的咔噔,竟给了楚文卿安全感。
他瘫坐在床上,回忆着凯洛斯与他相处的种种,不舍漫上心头。
若凯洛斯发现他不是楚文卿会如何?
如何凯洛斯发现,他不属于这里会如何?
楚文卿赶紧停住想象,但思绪不受控制的飞速运转。
路斯修离开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凯洛斯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楚文卿开始学习鸵鸟,开始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带着纠结的烦躁,楚文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楚文卿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柔软的棉质睡衣,头也没有困在被里,而是规规整整的枕在枕头上,楚文卿模糊的睁眼,床边的小夜灯散发着淡淡的柔光,窗帘也早已拉上。
凯洛斯进来过。
楚文卿的手摩挲着衣袖,不敢往门口看。
他害怕对上凯洛斯的眼,害怕面对凯洛斯。
楚文卿不知自己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多久,终于在酸痛的代价下转过脖颈。
他没有看见预想的画面,凯洛斯没在。
甚至,楚文卿蹑手捏的走至门口,发现,门锁依旧在反锁状态。
楚文卿一惊,突然回身。
他飞速跑向窗台,掀开窗帘,窗户的锁是开着的。
楚文卿不可置信的往下看去……
他的病房为了安全,仍在顶层,深夜漆黑,楼下路灯点点,医院依旧很忙碌,来往的虫不少。
但楚文卿还是一眼看见那个小如蚂蚁的身影,就在自己窗户正下方,站在那,挡住了所有虫来往的必经之路。
路过虫都想要僵持,但看见那身衣服,又或者是凯洛斯的眼神,都低头选择了绕行。
楚文卿只能看见一个头顶,但他从不怀疑,那不是凯洛斯。
他以为,这种只是电视剧里夸张,当他看见窗户锁的时候,他还心存怀疑,但此刻,他甚至可以想象,凯洛斯刚刚是如何发现自己门反锁,一直到爬上顶层,扒开窗户。
又是怀着怎么样的感情,做了一系列事情后,原路返回的。
凯洛斯,楚文卿无声的说着,我还是想回家的。
他承认,他沉迷于凯洛斯对他的呵护,甚至是爱护。甚至,他怀疑自己喜欢上了凯洛斯。但想比那个遥远的家,他还是想回去的。
可他也知道,回去的代价一定是惨痛的。
但,若凯洛斯直接张口问他,他一定会选择回家的。这,无关爱情,无关谎言,只是亲情无法割舍。
楚文卿深吸一口气,拉开窗户。
他知道,虽然凯洛斯没有看此处,但凯洛斯一定会知道,自己看见过他。
最终,楚文卿还是没有勇气面对凯洛斯,他不知道凯洛斯知道些什么,也不知道凯洛斯是何时发现的。
但他现在就要做一个缩头乌龟,缩在自己的壳里,哪怕小奶牛此刻用鄙夷的望着他。
楚文卿起了个大早,缩头在窗户边缘……
凯洛斯不在,楚文卿又光着脚丫蹿回了床,再次缩进被窝。
迷迷糊糊的他再次与周公约会,梦中,有香甜的菠萝,有美味的炸鸡,有生日蛋糕,所有的亲朋都围绕在他身边,给他唱生日快乐歌,祝福他,一生顺遂平安。
眼角的泪轻轻滑过,一双带着茧的手想要去擦拭,却又在距离分毫时停住了,然后颤抖着缩了回去。
轻轻的关上门,离开了。
再次睁开眼的楚文卿,看见的是放在一旁的蛋糕。
想比上次的,这次有了明显的进步。
是阿诺德的进步,也是凯洛斯的进步。
全奶油的面,没有任何水果装饰,也没有巧克力衬托。
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乱。
楚文卿光着脚,站在旁边,呆呆的驻足着,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小奶牛都不耐烦的跑开,久到站在地上的楚文卿已经感受不到地板的寒凉……
像是受到召唤,楚文卿的手指戳了一下蛋糕体,然后放入嘴中。
很甜,但不腻,楚文卿犹疑的看了眼蛋糕。
诧异!
怎么还有点酸涩?
楚文卿的手一摸,静声苦笑,原来,自己如此不争气。
楚文卿胡噜了一下脸上的泪珠,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冲刷着不太清醒的大脑。
就连刚刚跑过来的小奶牛都被这突然的水花,惊吓的竖起了猫,四条腿如风火轮般四处逃窜。
整装收拾好心情的楚文卿打开门,就看见黑鹰站在门边,似乎等了好久。
“上将说,已经发现他们的实验室了,基本一锅端了,至善高僧也在内。”黑鹰有些胆怯,但仍用平和无感情色彩的语言,陈述着,“上将说,如何您想,可以去见见至善高僧。”
“至善和尚也参与其中?”楚文卿的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向黑鹰打了个招呼,很是随意。
这让黑鹰都有些怀疑,但仍全部告知:“根据目前的证据,至善高僧应该只是旁观隐瞒者。”
“他不会参与的。”楚文卿的语气笃定,让黑鹰都有所怀疑,因为在不久之前,凯洛斯也说过这句话。
“他不屑。”
黑鹰呆住了。
他不明白,如此有默契又有共识的两个虫,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
“那,去吗?”黑鹰小心试探着。
“去。”
*
凯洛斯的眼下紫青,浓重的黑眼圈,彰显着他此刻的疲惫,突然看见楚文卿的出现,凯洛斯的脚步一顿,而后眼中的光开始黯淡,而后犹如一摊死水,静谧于此。
楚文卿侧头,低语:“凯洛斯毁容了?”
“啊,哦,那个是昨日抓捕时被马蜂蜇的,已经处理过了。”黑鹰详实回答。
“哦。”楚文卿轻点额头。
“雄主,至善高僧在右边第一间,让黑鹰守着吧。”凯洛斯像是急着解释什么,口齿间竟有些吞字。
“上药了?”楚文卿问。
“至善高僧只是推搡间磕破了膝盖,已经让军医看过,药也上过了,应该不会留疤。”凯洛斯连忙回答。
“我说你脸上的包,可有上消炎的药膏?”楚文卿很是烦躁,那鼓包,表皮泛着红肿,一看就只是简单处理的样子。他倏然想起,凯洛斯说过,军雌好像是不配用药膏的吧。
想到这,楚文卿的眉关紧锁:“不是说你改革的颇有成效吗?就是这样的成效?”
“我,我无能。”凯洛斯低头认错。
黑鹰在一旁壮着胆子,小声嘟囔着:“要不是那些虫以此威胁僵持着,我们哪会如此被动。”
“僵持?要么是你们胆小,要么就是没有触动他们根本的利益,直接戳重点,我不相信,是雌虫不想翻身,还是雄虫不想自由!”楚文卿直接戳痛点,当着所有军雌的面,厉声道。
“这是凯洛斯上将的雄主吗?这么有魄力,不愧是……,要是我们也能如此就好了”
“小声些,那可是翻译官,怎么可能是我们能比拟的。”
远处的军雌窃窃私语。
“就是要敢想,为何军雌不能掌握如此话语权,为何雄虫就不能有此能力独当一面?”楚文卿回身怒喝。
“是是是。”
“是。”
军雌们一愣,都望了过来。
面对疑惑,质疑的眼神,楚文卿及其平等的挨个瞪了回去。
最终还是凯洛斯出声打破了僵局:“雄主,我上过草药了。之前在山上,情急又当地虫帮忙处理的,只是看着严重,实际没什么事。”
“嗯。”楚文卿听见满意的解释,才稍缓了下来。
支走所有虫,楚文卿拉着凯洛斯一起去见至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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