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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府想比起郑府，庭院更加广阔，庭前院后的草木也更多些，似乎处处都能见到正含苞待放或是热烈开放着的当季花草。
“拙荆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他便给安排这么些。”见莫沉的目光留在那些花草上，方涯齐主动介绍。
莫沉应声颔首，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是心下突然想到叶曲安。相处这些日子，他似乎都不甚知道叶曲安喜欢什么。
他知道叶曲安喜欢吃肉，但别的，叶曲安也吃的很想。他知道叶曲安喜欢读那些医书，但他又觉得这似乎不像是闲时趣好。他知道叶曲安喜欢跟那些个牲畜讲话，但这也可能是他太沉闷。
其实莫沉自己除了剑都没什么称得上爱好的了，但他却觉得叶曲安应当是有个爱好的。
绕过前庭，穿过廊道，莫沉也不再去分注意看别的，只是在看到方府后院与前庭之间的小观赏湖与湖中还游着成群的锦鲤时，他的目光停留了片刻。
“这是从前建府的时候我们两家一起商量着建的。”郑源见了，也凑到莫沉身旁低声说，他对郑府里那观赏湖也还是有感触。毕竟任谁在那知道自己一家都被鬼控制了，也难平静吧。
莫沉颔首也不多做评价，只是说了声：“建得挺好，就是湖里都不大干净。”
不干净吗？郑府那时候自顾不暇，更别说打理这么大个池子，池子都飘着些烂叶子，不干净倒是真的。郑源扭头又看这方家的观赏湖，水面干净，还漂着些浮萍与刚长出来的睡莲叶子，岸边杨柳垂进湖里那叶子也被冲洗得很是干净。
这不挺干净？
来不及多想，方涯齐领着几人转过一处，停在一处小偏院前。这里郑源郑毅二人也未成来过，两人平日里顶多是在前院拜访，有时会去方世叔书房里聊聊。再往前数，那都得是他们很小的时候跟着自己母亲来后院玩耍了。
方涯齐示意身旁的人把院门打开，他们几个便进了这院子。
细细来看，也不知道是荒了多久的院子。方涯齐也是怕人跑了，都给锁在里面，每日除了送些饭食也不让人出去。
“这里也有些个动过心思偷溜出去的。”方涯齐冷笑一声。
院子里的人早知道他们要来，都在院里站得整齐为自己喊冤。
郑毅细细看去，这些人也只是面容憔悴了些。
“这轿子也是我让人早早给带来这的，劳烦莫道长查看一番。”方涯齐遥指着院中枯树下的那顶轿子，还带着些和煦的笑意。
莫沉扫了一眼便知道，这院子里被关着的都是些身上没有普通人，是没有那个能力就把郑易给偷偷弄走的。
他便向着轿子走去，身边郑家两兄弟紧紧跟着，也想瞧出些什么。
他掀开轿子前的帘子，这轿子就是普通的木轿子，应当也是被方涯齐派人来收拾森*晚*整*理过的，轿子里面也没什么装饰，朴素得有些过头。
只要有人在在轿子中动过手脚，就定会留下痕迹。
如果用了灵气，那也定会余留一些。
莫沉细细寻找果真在轿顶找到了些灵气，这也像是阵法波动过后余留下的灵气，但是轿子里被收拾干净后他也判断不出来是有布过什么阵。
“这里的东西都收拾去哪了？”莫沉转头问向方涯齐，若是没有他的授意，底下人应当也是不敢动这东西。
“当时查看这轿子，把东西都取出来了，结果手下人不留心，给弄脏了便送去洗了。”方涯齐解释，见莫沉面色沉重也收住了脸上的笑意，半皱着眉问，“可是误了事？”
“影响不大。”莫沉只是如此说着，他也是想先判断到底有没有修士插手，现在看来确实是有。
但这一事，细细说来也蹊跷，这郑易临时起意要回娘家，除去这方家的人和一直盯着方家的人，旁的人定是不能轻易下手的。
这些郑毅也能想得明白，许是莫沉就在身侧，他便直接开口问：“近日方府可有新招些下人？”
若是这外面的人混在方府，也说得通有在这轿子上布阵的机会，更别说还能准确知道郑易出门的时间。
“怎么，郑大县尉还要过问我这民府事宜？”方涯齐听了，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对这问题不满开着玩笑问道。
郑毅不言，挑眉看他。
方涯齐也知道他一向是又倔又硬的性子，只好自己服个软：“府内下人是没有近日才招进来的，哪怕这院子里的人也都是招了有段日子了。”
这下事情不大好办了。
“近一两个月内，有招过吗？”莫沉缩小范围，这一段时间正好郑府出事，也兴许是那香山庙的人本意是盯上这郑家一家包括外嫁出去的人。
这点琐事方涯齐也自然记不得，就找了个人把管家喊来。
除去府中潜进来了别的人，也兴许这轿子本身也有问题，正好这些一并都能问问管家。
等待时间里，莫沉又细细把这小偏院子瞧上了一番。这院子与其他院子隔得相当远，而这院子边上枯了不知道到多久也没人处理的枯树，也给这院子增加了些萧索，院子的地上冒出来了些草却看着没有生气。
就好像这院子把春色锁在了外面。
没一会儿，管家就被带到院子里来了，他向着方涯齐行礼后问道：“主子可是有事吩咐？”
“我问你，前两个月府中可有人进来？”方涯齐便直问。
第三十九章
管家听了这话,微垂着头左看右看，像是要从这场面看出些端倪，又是细细想了片刻后才回答：“回主子,是有招来两个新人。”
这下莫说郑毅郑源,就连莫沉读都看了过来,想在这找到些线索。
“但这二人手下不干净,被我发现在库房偷偷摸摸不知作何。”管家也不敢再乱看,低着头继续，“当时小的清点了库房，并未丢东西，跟老爷夫人上报了后,就把这二人连同管库房的一同打发出去了。”
库房？
莫沉来为来得及多想些什么，那边方涯齐倒很是不满，连那副温和的书生样都不愿意维持了：“我不是交代过出了什么事，先报给我吗？”
“这……”管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府上大公子早早就开始接手府内事物与府上的生意,却有着极强的掌控欲，奇怪的是这老爷爷不出面管。最后为难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莫沉不愿在此继续看他俩在展现方府的从严治下，换句话来说这也不是他这个外人该看到的。他出声打断：“方公子,劳烦我问两句？”
“请。”方涯齐压下心中的不满,摊手作请。
“这几人你是何时赶出府的？”莫沉便直问了。
管家侧过身来，低着头答：“回公子，他们刚来两日便被打发出去了。”
“那二人是做些什么的？”郑毅也急了,眼看着眼前有证据，他哪能不抓住机会？
“负责清扫前院落叶与清理赏心湖。”管家见这兴师动众,又想到近来府里发生的事，心下一个咯噔,若是这与他当时招的人有关，怕真得剥他一层皮。
“各位爷放心，这二小厮是绝无机会碰到贵人与贵重东西的。”管家脑门上都沁出汗来了，连忙做出保证。
郑源皮笑肉不笑了一声：“这可不好保证，他们连这库房都摸进去了。”
方涯齐听着也冷笑了一声。
“这……”管家不知如何作答，低下了自己的头。
莫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继续追问：“那这轿子除去看管的人手可还有人碰过？这轿子又是何时制成的？”
“这轿子是年前刚给购置的，平日里也就栓子看管。”管家听着话题从库房绕过，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莫沉视线移向那排瑟缩着垂着头的人：“哪位是栓子？”
众人沉默了片刻后，一个穿着方家下人衣服的高瘦男人站了出来：“正是小的，但这些东西平日里除了要用，其他时候都老老实实锁着。”
莫沉点了点头，这轿子既然也是基本离不开人视线的，而那府里新进的人也早被打发出去了。
这一事可不好说。
“莫大哥，怎么样？”郑源见莫沉不说凑到旁边问道。他仗着那日夜里与莫沉并肩奋战的情分，一口一个莫大哥再次企图拉进关系。
“暂时不好定论，先去郑二公子被发现丢失的地方看看。”莫沉心里有了些计较，旁边后面一直不再出声的郑毅也锁着眉像是有了些头绪，而方涯齐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远远望着那棵枯树发呆，这里只有郑源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好，台净就劳烦你备上马车与我们一起去看看罢。”郑毅接过话，转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方涯齐。
方涯齐也自然没有推拒的理由，便立刻吩咐下去让人备车。
这地方其实离方家也不算远，甚至就在春华镇一处街道旁，哪怕此时夜幕降临，来往的人也不少。
“就是此处，主子说要清河斋的糕点，在这停了片刻派了人去买。”栓子当日也是跟着一同出行的，指着这处空地把当时的情况讲得清清楚楚，“我去清河斋买的糕点，这余下的，就在在这等，谁知道东西买来掀开帘子发现主子不见了。”
这处正好在一棵树下，也怕是想着避一下日晒，莫沉转动视野在这也实在发现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倒是找到了栓子口中的清河斋。
“那糕点呢？”莫沉突然开口问。
“这，慌乱之中，早弄丢了。”栓子没想到他关注着糕点，也有些反应不及，心下却生出些不屑，看着是个乡野村夫，果然也不过如此，居然还念着那糕点。
“这糕点的份量可有不对？”莫沉又问。
栓子迟疑：“清河斋是不会缺斤少两的，小的没发现有问题。”
莫沉不再说话，转身便向着那清河斋走去，郑源看到了连忙跟上，那谄媚样自家兄长都看不过眼了。对此郑源曾义正言辞为自己开解：“兄长你这是当时不清醒，你要清醒着，没准现在比我还狗腿。”
“这是镇上一处有名的糕点铺，里面的东西是稍贵，但实在好吃。不过莫大哥放心，这也是方家的产业，总得给咱们便宜些。”郑源跟着莫沉进了清河斋。
莫沉觉得这糕点铺取个毫不相关的名字也是有些意思，再者他也实在想不通传送阵耗费的灵气也不算少，这些都是普通人又能如何去发动灵阵。
所以他也有些怀疑这糕点中是否夹着灵石，只能灵石靠近阵法，传送阵便会立即启动。
左右是离不开修仙之人了，只是现下也不大能确定是否与春山庙有关。
这清河斋分上下两层，郑源在他身后介绍这个豆沙卷酥松绵软甚是可口，那个枣糖糕甜而不腻还有玫瑰花的清香，又说着这松子糕里的松子甚多还是好吃……莫沉本对这类甜食不甚感兴趣，他这么说着，却是忍不住心里默默记下。
或许叶曲安会喜欢这些。
不知道为何莫沉就在心中描摹出叶曲安抱着糕点、吃得脸颊都鼓鼓的样子。
回去可以带些，莫沉如此想着。
这清河斋还有二楼，莫沉见到了正要上二楼去看看，却被一边观望的店小二给拦住了：“这位客官，这楼上都是咱们清河斋开放给些贵人的，这您怕是不能上去。”
莫沉还未说些什么，落后半步的郑源却是凑上来瞪圆了眼：“这是郑府的贵客，跟着我一同上去的。”
这郑三公子平日里不想读书就到处晃，虽然不至于是纨绔样，但那逗猫遛狗的样子，活脱脱没个正经。店小二一开始还以为这郑三公子闲着没事，又是逮着路人来给他家店糕点做介绍的。
“您瞧我这没眼色的，二位请。”店小二心里的腹诽了片刻，连忙请人。
这二楼瞧着似乎比一楼的空间还小些，但是二楼的店小二可不比楼下少，便是这店面的装修也眼见着用了不少华贵之物。
郑源似乎介绍上瘾了，又继续：“沉哥，这个是贵妃红，用羊奶制成的，奶香味十足口感酥软。据说宫里娘娘入宫前曾路过明县，下面的人呈上了这糕点，得娘娘盛赞。后面娘娘在宫中得了盛宠，还将这糕点师傅召去过宫中，便改称贵妃红。”
莫沉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被人窥视的感觉，扭头去看却没发现什么。
“莫大哥可要带点什么给嫂子？”郑源见莫沉突然扭头往什么方向看去，也跟着去看，却什么都没瞧见。
“这不大好吧？”莫沉顿住，他们这是来找人的，他进来这清河斋最开始是为了查看一番。
“好像也是。”郑源恍然，他找到莫沉帮忙前也是相当着急，但是见莫沉跟自己兄长这一番似乎都有些头绪，也有些松了口气，“不过来都来了。”
莫沉还是先拒绝了：“我回去前再来一趟也是一样。”
“那到时我陪莫大哥再来一趟。”郑源点头，“也省得有些人不长眼。”
说这话时，两人正在往楼下走，郑源也未特意小声说话，这楼下守着楼梯口的店小二听得正清楚。
店小二也傻眼了，这镇上谁不知道郑源兄长是明县县尉，哪还有郑源巴结人的时候，这莫不真是哪里来的贵人？
莫沉直觉这清河斋是有问题，却也挑不出来。郑毅与方涯齐还在原处等着，见莫沉与郑源回来，连忙望去。
显然，郑毅对此事更为上心，郑易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自幼与这弟弟感情深厚，哪怕是郑易出嫁后，他也时常与郑易有书信来往唯恐他受了什么委屈。现今郑易不知道去了何处，他也是最为紧张的那个。
“莫道长，可有什么线索？”郑毅问道。
莫沉摇了摇头：“郑县尉都找不出来，我自然也没什么能力。”
郑毅听他这么说，失望地点点头。
几人便又回了方府，这几日他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查了所有郑易可能去过的地方，也经人介绍找了很多修士甚至找来了沐老翁，这修士中也有许多借着术法以物寻人，但无一成功。只有莫沉走上这两遭却平静地跟着回了郑府。
许是想起来在借物寻人一事，郑源便问：“莫大哥，先前我兄长请来的人都有施法借物寻人，但那不知为何都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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