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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经历过接连半个月的忙碌后，突然放松了下来，言羽有些暂时适应不过来，还是因为明天就是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期中考，临近考试，心里竟有些紧张起来，总之，言羽盯了会儿头顶的天花板，又翻了个身，看向了窗外黑漆漆的夜空，然后又翻了回来……
就这么周而复始了好几遍之后，言羽都被自己弄得烦了，于是干脆拿出手机，无聊地一个个点开手机里面的软件打发时间。
学校论坛依旧是往日的繁荣，表白的挂人的吵架的以及吃瓜看热闹的，闹哄哄地挤在一起，即使明天就是期中考了，大家仿佛也不当回事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地大笑玩闹着。
若是放在往日，言羽也会头都不回地加入吃瓜大队，开心地水气论坛来，但是今天不知怎的，言羽却没有了那种刷论坛的心情。
关掉论坛页面，言羽下意识地点开了聊天页面，先去戳了戳杨浩宇。虽然现在时间有点晚了，但是言羽太了解杨浩宇了，他现在一定在疯狂临时抱佛脚，恨不得把半年的知识用一晚上光速学完，今晚不知道要熬到几点呢。
于是言羽打字道：“嘿，杨老板，忙着呢？”
杨浩宇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救救我，我怎么不知道期中考要考那么多东西啊，我死了我死了。”
“这次考完试后，要是三天内没得到我的消息，那就是我被我爹乱棍打死了，我们兄弟一场，以后逢年过节的，你记得给我烧点东西下来，让我知道上面现在过得怎么样，呜呜呜……”
“我书架下面最里面的那个格子里，还藏了份我珍藏的模型，要是我不在了，就送给你了，你一定要要替我照顾好它啊好兄弟……”
后面还跟了一连串的哭哭表情包，杨浩宇这副凄惨样子逗得言羽直乐，翻了个身窝在被窝里，继续给杨浩宇打字回道：“放心吧兄弟，我一定照顾你家里人，以后你爹就是我亲爹，你家就是我家，你可以安心地去了。”
看到这话，屏幕那头的杨浩宇一边啃着书本，一边哭着回道：“你是不是记挂我家的财产很久了，呜呜呜……难道你和我做兄弟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看到杨浩宇的回复，言羽已经可以想象到那头的杨浩宇是怎么哭丧着一张脸，打出这段话的了。言羽笑得不行，最后回复道：“不耽误你学习时间了，用你的量子速读看书去吧，希望期中考结束后还能看到没有缺胳膊断条腿的你。”
“好。”杨浩宇又回了个“嚎啕大哭”的表情包，以表心酸苦楚，然后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挑灯夜读，挑战人类学习的极限。
骚扰完了杨浩宇，言羽精神了不少，更加睡不着了。
拿着手机在被窝里发了会儿呆后，再次拿起手机时，就刷到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那是苏桐在半分钟前发的，内容是“天狗吃月”，配图是一轮窗外的圆月。
言羽偏过头看向窗外的月亮，发现并不是苏桐配图的圆月，而且今天以及最近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天狗食月的天文现象出现。
言羽抱着疑惑的态度再次刷新了一下，就刷到了一条新的回复：“为什么是天狗吃月呢？”
而苏桐再下面回道：“因为我是狗。”
言羽疑惑地看着这句隐晦的话，总觉得学姐是话里有话。再联想到上次四人吃完火锅后，苏桐就发了一句“小猫汪汪叫”的古怪又可爱的朋友圈内容，言羽总觉得，学姐这条朋友圈也是在暗戳戳地指向言羽和顾淮琛。
应该是联想到顾淮琛为了明天的期中考，单独给言羽辅导了那么久，心里吃味，却又不能明说些什么，只好发一些稀奇古怪但又可可爱爱的话来抱怨一下。
这么一想着，言羽心里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的愧疚，一想到苏桐明明那么喜欢顾淮琛，却要被顾淮琛和他联起手来演戏哄骗，最后在临到期中考的前一夜，还会因为两人的事气得睡不着大半夜发朋友圈。
但无论苏桐心里怎么生气，发脾气的对象始终都是顾淮琛一人，对待言羽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以前是怎样的亲切友好，现在依旧是怎样的热情善良，似乎相当看中她和言羽之前的友情，并不会因为感情上的事就迁怒言羽。
而苏桐越是这样理解重视言羽，言羽的心里就越有些愧疚难安。毕竟他和顾淮琛并没有真的在一起，两人对苏桐扯了个谎，而苏桐却始终对言羽真诚友好、事事考虑周到。
想到这里，言羽刷着朋友圈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点开了那个可爱的猫猫头像的聊天框，戳了苏桐一句道：“学姐，你休息了吗？”
苏桐当然是没休息的，夜猫子从不会在凌晨十二点之前睡觉，即使明天就是期中考了，苏桐还是在孜孜不倦地在网上冲浪。
看到言羽发来的消息，苏桐切回聊天页面，回了过去：“怎么啦言羽？”附带一个可爱的“猫猫探头”的动图表情包。
言羽想了一会儿，慎重地回复道：“没什么，就是明天就要期中考了，我来谢谢学姐借我的那些资料。”
苏桐笑了一下，噼里啪啦打字回道：“嗨呀，没什么没什么，几本资料而已，你觉得有用就行。”
言羽：“还是要谢谢学姐的，祝学姐明天也考试顺利。”
苏桐：“也祝你顺利！祝你旗开得胜万事大吉！我看好你言羽，我已经看到你拿着全年级第二的成绩单去狠狠打那个主任的脸了，哈哈哈哈哈！”
言羽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总觉得又爽快又尴尬，窝在被子里回道：“承你吉言，要是真有那天，我死了几十年的太奶都能乐得从地里爬出来，非要领着我去你家感谢你。”
苏桐：“哈哈哈哈哈，那还是别了，怎么越说越吓人了呢，怎么明天都要考试了你还不睡觉，不会是紧张了吧？别紧张，就是个小考试，要是真没考好被划去体育班，我让顾淮琛跟着你一起去插班怎么样？”
言羽笑了笑，回道：“马上就睡了，插班还是别了，那以后体育班的文化平均分比实验班还高出一大截，吴主任岂不是能气死过去，哈哈。”
苏桐乐得连发了三个大笑的表情包，回道：“哈哈哈哈哈哈，那确实，你明天还有考试，记得早点休息。”
见苏桐状态不错，并没有因为他和顾淮琛的事而影响到心情，言羽稍稍放下心来，回道：“好，学姐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虽然嘴上说着待会儿就睡了，但是聊了几句后，言羽还是没有聊出睡意来，第三次百无聊赖地打开聊天软件后，言羽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个之前加过顾淮琛的舔狗小号。
虽然不知道登上舔狗小号后能做些什么，但言羽还是鬼使神差地切到了小号上去，想看一眼顾淮琛。虽然在大号上也能看，但总比不上小号隐秘。
刚切回舔狗小号上，言羽就接连收到了十几条消息提醒，都是许多天一以前的消息了，而言羽最近忙得把舔狗小号忘到了脑后，压根就没想起来切回去看消息。
这个小号上只加过顾淮琛一个人，而刚刚冒出的十几条消息，全都是顾淮琛给他发的。
第89章 心里每一次最细微的情动
这段时间以来，顾淮琛的失眠症，已经很久没发作过了。每当言羽躺在隔壁次卧安静地午睡时，顾淮琛总能从心底里感受到一股平静，失眠时会有的那种烦躁抑郁的感觉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如潺潺细水般长流不息的宁静。
言羽午休时，顾淮琛总会隔着次卧打开的门，轻轻地朝里看一眼，言羽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被子盖得很高，一直往上遮住下巴，只露出一点挺翘的鼻尖来，平稳的呼吸声融进秋日的风光里，顾淮琛静静地听着，总能感受到久违的困意。
每当这时，顾淮琛才会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不用再去听那段录音，就能平静地入睡了。
自从言羽靠近自己身边以后，入睡对于顾淮琛来说，便再也不是什么难事了。于是顾淮琛一步步地，把言羽哄骗进自己家吃午饭，哄骗进自己家午睡，而直到现在，又哄骗言羽再次住进了家里来。
顾淮琛并不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入睡障碍，才把言羽诱哄到自己身边，而是因为喜欢言羽这个人，才会不由自主地想多靠近一点，再多靠近一点。
只是恰巧言羽平稳的呼吸声，言羽与顾淮琛所讲过的每一句话的说话声，言羽阅读背诵时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是有助于顾淮琛入睡的良药，一点都不会苦口，却卓有成效。
不管是在会议室内，言羽将头埋在胳膊里短暂休息时的模样，还是在教室里，言羽轻声早读的读书声，都能让顾淮琛的心底浮现出一片清明的宁静来，勾起顾淮琛内心最深处的舒适美好的倦意来。
顾淮琛看着言羽熟睡的侧颜，回到自己的房间午休时，不知为何，脑海中总会闪过录音里那位少年的模糊的笑脸。
虽然和苏桐聊过几次，但苏桐却总是有些藏着掖着的，到最后也没把那位少年介绍给顾淮琛过，顾淮琛从没见过少年的模样，但是在那一刻，脑海中模糊的脸却仿佛有了点依稀的轮廓。
当顾淮琛仔细看去时，却发现自己想象中的少年，眉眼间竟和言羽有七分相像，就连笑起来时嘴角张扬的弧度，都与言羽如出一辙。
顾淮琛知道自己并非对录音里的少爷有什么旖旎的心意，而只是因为现在在他身边的言羽，已经逐渐取代了录音里少年的位置，变成顾淮琛临睡前的梦境来。
自从言羽和顾淮琛一起学习后，书房里保存着录音的那台电脑，就再也没有被顾淮琛打开过了。
如果说最开始顾淮琛还会为难于，自己既心动于录音里少年的青春肆意，又眷恋于言羽陪在自己身边的日日夜夜，那么现在，顾淮琛已经可以明白，自己当初的那份心动不过是个旖旎的错觉，而现在真真切切地陪在身边的言羽，才是一切的最终答案。
当顾淮琛想明白的那一天，他拿出手机，指尖本想点开言羽的头像，却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转而点开了之前加上的那个“隔壁班同学”的头像，打字道：“我突然明白过来了一件事，比起天上的月亮，还是更喜欢面前窗外的风景。”
语焉不详的一句话，仿佛什么都没说，但却又把什么都坦白了。
顾淮琛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看懂这句话，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想要的就只是将这段话发送过去而已。
对方似乎已经将这个账号忘却了似的，直到好几天以后，都没有回复过什么话，但顾淮琛知道，他自己并不会在意这些。
看了眼还在次卧床上安然午睡的言羽，顾淮琛浅浅地笑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低头拿出手机，轻轻地打字道：“你知道吗？我抓到了一束窗外的月光。”而后按息手机屏幕，继续看向熟睡的言羽。
顾淮琛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得到回复，但是没关系，顾淮琛想做的，只是将自己的心意告知那个人而已。
其实顾淮琛早就知道，那个在某一天突然冒出的，要添加自己为好友的隔壁班同学，就是言羽了。
言羽的演技很好，装舔狗装得很像，但还是比不过顾淮琛敏锐的洞察力。
最开始刚加上好友的那天，顾淮琛也只把他当成是闲的没事感爱骚扰别人的同学，但是当天晚上，当那位同学连着发了三道英语真题来请教顾淮琛时，顾淮琛就知道，那个人是言羽了。
原因很简单，但言羽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
那天中午言羽吃完午饭回班级时，手里新买的那本英语真题，顾淮琛也有一本，当那天下午，言羽连着发来了三道顾淮琛曾经也做过的题目时，顾淮琛就已经知道，这位爱骚扰人的隔壁班同学到底是谁了。
言羽装舔狗的当天下午，马甲就已经被顾淮琛扒得干干净净了。
但顾淮琛什么都没说，很有兴趣地陪着言羽继续演下去，想知道言羽到底想做些什么。可没曾想，当顾淮琛还在陪着言羽演戏时，言羽却没过几天就把剧本都丢掉了，彻底忘记了这个小号的存在。
虽然言羽在演舔狗这方面不够敬业，但顾淮琛却依旧愿意，守着一个不知道哪一年才会重新活过来的小号，隐晦而真诚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言羽忘记了这个小号更好，顾淮琛便能够没有心理负担地，向他诉说着，心里每一次最细微的情动。
顾淮琛还记得那天他和言羽一起去淮水夜市的场景，言羽走进一家奶茶店，而后拎着两杯奶茶出来，石桥上，言羽递过来的那一杯，是顾淮琛无意在舔狗小号上提过的，自己爱喝的冰拿铁。
那时的言羽还没意识到，自己再一次暴露了小号的身份，而顾淮琛也没想到，自己随口提过的一件事，言羽竟然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那天当言羽递过来那块祈福木牌时，顾淮琛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自己有什么福愿而是希望像言羽那么好的人，能够拥有配得上他的美好青春。
顾淮琛希望言羽永远平安喜乐，永远张扬肆意。
顾淮琛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将木牌挂在树上，让神明保佑自己能够得偿所愿，而是在言羽看不到的角落，偷偷地将木牌摘了回来，放进口袋里带回了家。言羽的平安喜乐，不需要神明去庇佑，顾淮琛想亲自去守护。
而在临考前的今晚，顾淮琛再次点开了那个熟悉的、但又沉寂许久的头像，想了片刻，发消息道：“期中考后的假期，我想去个地方，拜访一个人，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对或错，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去做的话，将来的数十年我一定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而一墙之隔的隔壁次卧，失眠睡不着的言羽切到了自己许久未登录的小号上，看到了数十条没有回复的消息，点着手机屏幕的指尖微微一颤，心中腾起一阵悸动。
言羽往上划着屏幕，看着一连串似乎看不懂，却又似乎什么都能看明白的消息，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一个人的信息。
言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慎重地回复顾淮琛，还是该继续装作不知情，把这件事就这么不为人知地隐藏起来。
言羽按息屏幕，将身子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又放弃挣扎似的点开屏幕想要打字回复，敲着键盘手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总觉得无论怎么回复都不够妥当。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明明半小时前才一起吃过晚饭，言羽现在却像第一次见面似的，紧张得完全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
言羽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早就废弃许久的小号，竟会被顾淮琛如此珍重对待。
明明是言羽先用小号招惹上顾淮琛的，装出一副深情舔狗的模样，最后率先忘却这件事的，竟然也是言羽，只有顾淮琛还依旧不动声色地，守着那个不会得到回复的小号，诉说着自己的点滴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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