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冬抬着头,视线直直地撞进白卿宸的眼睛,眼神锐利,带着些微的压迫感。他开口,一字一顿,不带半点犹疑:“白卿宸,你其实喜欢我,从一开始就是。”
白卿宸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一直挺喜欢你的啊。”
喻冬眸光一闪,似笑非笑,眼神却越加不留余地,直接而坦白:“我的意思是,你对我有欲.望。”
“去你妈的。”白卿宸条件反射就骂回去了:“我梦到你还不是你引导的结果,少给我扯别的。”
“不说世上是否有这种药,就算我能做到,你不觉得这实在是太可疑了么?你以为我傻啊。”喻冬瞪着白卿宸,梗着脖子,坦荡的样子。
白卿宸咬着嘴巴气鼓鼓地瞪回去:“你以为你不傻啊。”但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深。
确实,喻冬最可疑的就是这点,动手脚的是他,梦里指向的人的也是他,一点遮掩都不带的,确实不合情理。
白卿宸太聪明,聪明到忽略了世界上还有漏洞百出的计划。
要是在他面前弄个一扣三百环的陷阱,白卿宸没准儿就一步步抽丝剥茧,如履薄冰地放心走过去了。
但你要是在他面前直接挖个坑,然后树一牌子,上书“此乃陷阱”。白卿宸这家伙就算安然无恙地走过去了,也得惴惴不安个好几天。
喻冬利用的就是白卿宸的聪明,你不是觉得我可疑得很明显么,但可疑得那么明显本身就惹人怀疑不是吗。
他看着白卿宸阴晴不定的脸,很有些幸灾乐祸。让你小子坑我,坑人者人恒坑之。我没你聪明,不代表我坑不了你。
喻冬冷冰冰地笑了一下,十足地挑衅:“白卿宸,敢不敢试试,证明你对我一点欲望都没有。”
第119章 永别了
白卿宸沉默半晌,突然低低地蹦出一句:“怎么证明?”
喻冬眉梢一挑:“你想在这里证明?”
白卿宸站起身,俯视喻冬:“我同意,不是因为我心虚或是不确定,而是为了证明给你看,你的想法有多么荒谬可笑。”
喻冬也站起身,然后俯视白卿宸:“反常即妖,白卿宸,你没发现么,你的口气,已经不对了。”
白卿宸默默别过头……我恨这个身高。
白卿宸靠着栏杆,抄着手问道:“怎么试,需要把你的装备还给你么?”
喻冬摇头:“自然不需要,找个隐蔽些的地方就是。”
白卿宸点点头:“你等着。”
说罢白卿宸转身就往外走,不一会儿,那大胡子跟在白卿宸身后进来了,开了喻冬的牢门。白卿宸走进牢门,拍拍喻冬的肩,道:“来,埋个头。”
喻冬不明所以地埋下了头,突然后颈一疼,便陷入了黑暗。
白卿宸甩了甩手,俯视着昏倒在地的喻冬:“让你小子俯视我。”
喻冬再醒来时,已是换了个环境,看布置,像是客栈的房间。
白卿宸从椅子上站起,往床边走去:“醒了?在这里就没问题了吧。”
喻冬苦笑着摸摸后颈,翻身就要下床,却忽地一个踉跄,往地下跌去。
好在白卿宸就在身边,喻冬一伸手就揽住了白卿宸的腰,修长的手扣住了白卿宸的腹部,但因为下跌的冲力,手并未抓紧,而是顺着跌倒的动作,从白卿宸的腰一路后滑,最后才勉强扯住了白卿宸衣衫的下摆,没有跌得太过狼狈。
“不是吧……我就打了一下而已。”白卿宸伸出手,示意喻冬拉着起来,但那口气怎么听怎么欠抽。
喻冬瞪了白卿宸一眼,并未拉白卿宸的援助之手,撑着床沿站起身来,淡淡地看着白卿宸,道:“开始么?”
白卿宸退开两步,面色也变得严峻起来:“好。”
喻冬想了一下,道:“我不碰你,也不会对你说话。你只需看着我就好,然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白卿宸坐回椅子,狠狠地瞪着喻冬,有些莫名地恼怒,像是个被人冤枉了的孩子,焦急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却说不清是想要证明给喻冬看,还是想要证明给自己看。
喻冬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他只是直直地看着白卿宸,然后开始——脱衣服。
白卿宸嘴角抽抽,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喻冬只是干脆地解开了外衫,直勾勾的看着白卿宸,那眼睛干净纯澈,甚至带着些微的笑意。
他的身躯劲瘦挺拔,骨架生得极好,肩膀微宽,然后线条一路内收,显出略细的腰来,然后是修长笔直的腿,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支破天的竹。
白卿宸本该吹声口哨,玩笑一声:“你小子身材不错啊。”但白卿宸此时却没有这个心情,因为自己的心跳已经莫名地开始加快,体温也在不可遏制地上升。
“白卿宸,看着我。”喻冬的声音突然想起,白卿宸有些慌乱地扭回头,心虚得一塌糊涂。
因为内衫的存在,喻冬暴露的并不多,白卿宸只能看到从脖子到肩膀的一小块麦色的皮肤,但他仍觉得有些口干,心跳快得乱七八糟。
到底怎么回事……没有香,没有药,甚至没有言语或者行动,只是单纯的脱个衣服而已,为什么会这样。
白卿宸怀疑喻冬已经发觉到了自己的窘迫,因为他眼里的笑意明显加深了。
喻冬解开了内衫的衣带,然后缓缓拉开了领口,内衫跌落在地上,年轻而轩昂的身体,好像画卷一般缓缓展开在白卿宸眼前。
白卿宸觉得自己多半是疯了,全身血液奔涌着汇集,有些蠢蠢欲动。每多看一分,呼吸就紊乱一分。
喻冬走到白卿宸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什么都不说。
是的,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白卿宸那咬紧的唇和绯红的脸已经出卖了一切。
“你对我,有欲.望。”喻冬低下头,凑到白卿宸耳边,做出了最后的结论。
好像有一个炸弹在耳边轰然炸响,有什么被随之粉碎,渣滓不剩。
白卿宸的眼睛猝然瞪大,慌张而无措的模样。为什么,会这样?!
但白卿宸不愧是白卿宸,在这种暧昧横生的关键时刻,他用实际行动充分证明了人品没有下限这一真理。
“我这是尿急……”
喻冬身体一僵,白卿宸,你还可以再厚颜无耻一点么。不给白卿宸反应的机会,他迅速出手点了他的穴位。
“你干嘛!”被点穴定住了身形的白卿宸愤怒地质问。
喻冬并不理会,而是施施然将褪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好:“其实,就算这样,你也不会承认,你会搬出一堆疑点,然后企图证明这不过是又一个陷阱。”
白卿宸沉默不语,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穿好衣裳的喻冬,俯下身捏了捏白卿宸的小脸,唇角恶劣地翘起:“的确很可疑啊,如果我证明了你对我有欲.望,那就证明,其实你喜欢我。而我,刚巧也喜欢你。那么就是两情相悦,正好在一起不是么?而这,岂不恰合我意。用你的话来说,这叫作案动机明确,我的嫌疑就此坐实。”
白卿宸咬牙切齿,丫的,你小子话痨附身了么,搞什么案情分析啊。
“但是,你错了,我已经没有做这个必要了,因为,我不要你了。再见,白卿宸。或者说……永别。”
喻冬的双手撑在白卿宸的身侧,身体悬在半空,如此接近,却没有接触,乌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被定倒在床上的白卿宸,百般痴迷,千种缱绻,无尽留恋。
然后,起身,腰脊一点一点挺直,骄傲而挺拔的姿态,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均匀而干脆的脚步响起,一声,两声,三声……渐行渐远。他说,我不要你了。
喻冬当初下药时就对自己说,要么,成功,让白卿宸爱上我。要么,失败,等白卿宸憎恨我。相守一生或者再不相见,只有极端才是他的解脱。
所以,在白卿宸拆穿一切的那一刻,喻冬就已经将祭品奉上了祭台,这份比性命更重的感情。他明白,即使再有机会,两人也回不到最初了。
而之后的证明,不过是个恶作剧。一个少年对另一个伪少年的恶作剧。
少年一往无前的爱不可小觑,但少年藏在骨子里的小心眼也不可小觑。
自己尝过的迷惘、无措、煎熬、失落,他要白卿宸也尝一尝。被折腾了这么久,不折腾回来不足以平愤。
白卿宸绝不会想到,喻冬这一局,仅仅是为坑人而坑人,所以他面对这一没有动机的局注定要上当受骗。
这是临别的礼物,一个恶劣的玩笑,是为了一份心理平衡,也是为了骨子里的骄傲。
喻冬要的不是被白卿宸逼到绝路后无可奈何的离开,而是在几乎翻盘的时候主动放手,挺直脊梁,转身离去。
因为爱而卑微,而成熟,然后浴火重生,骄傲如昔,喻冬还是喻冬,喻夫子的亲传弟子,未来的天下第一神医。
第120章 迁怒了
恢复行动后,白卿宸面对喻冬的离开,首先做的不是伤心,不是愤怒,不是遗憾,而是试探喻冬是真的告别还是欲擒故纵。
于是他一人分饰两角,营造出“少年无辜被制,恶人趁虚而入”的音响效果。
白卿宸在带喻冬到这房间里来的时候就吩咐过相关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靠近。如果刚刚真的有人出现,下场绝对是被白卿宸打一闷棍,然后五花大绑接着审问。
然而,离开的人是真的离开了,而试探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白卿宸将试探作为第一反应,是单纯地因为不信任,还是因为不愿意接受喻冬离开这个现实,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答案了,或者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白卿宸躺在在床上,手腕懒懒地搭在床沿,手心朝上,像是要抓住什么。但事实上,握在手心的只有冰扎冰扎的空气。于是拳头猝然握紧,手背的青筋隐隐跳动。“妈的……完全失控了。”
布局者,习惯于将一切都掌控于指掌之间。然而喻冬的这次反击,则完全超出了白卿宸的预计,白卿宸不喜欢这种被动的状况,非常不喜欢。
当初在确认了喻冬对自己下的药后,白卿宸愤怒过,失望过,但更多的是担忧,不是担忧自己而是担忧喻冬。
白卿宸信任喻冬,他相信喻冬这个兄弟不会背叛自己,如果那些相处时的感情都是假的,那么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什么可以配得上真实这两个字了。
所以,他布了这个局,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喻冬说出实情。为什么要下药?为什么要骗我?如果你是被胁迫的,为什么不说出来让我帮忙?
然而喻冬给出的理由超出了白卿宸的理解范围,“我爱你”这就是全部的理由。
本来准备好听一个恶毒阴险的诡计陷阱的某人纠结了,哥们儿,就算你不想说,也没必要扯这么离谱的谎吧?!
之后的一切,更是让白卿宸猝不及防。为什么会做那些梦?为什么会对喻冬有欲望?为什么要离开?
如果这些都是因为你爱我,那么……
兄弟,你还是先找你师傅看看你脑袋被门板夹了没有比较好。
如果这些都暗示着我也爱你,那么……
兄弟,你去找你师傅时,麻烦顺手捎上我好么。
握紧的拳头狠狠砸上床板,白卿宸的眉心皱出小小的竖纹。所有的问题都指向在爱这个诡异的字眼上,而又找不到别的证据来抹杀这个结论,他的神经都快纠结成天津麻花了。
这就像是出门就让个陌生人抽了两巴掌,而理由却是人品不好,你没法承认自个儿人品低下,但也没别的原因可以解释为何会“享受”到这种待遇,所以,就只能郁闷地蹲在墙角里画圈圈,诅咒这个不按理出牌的世界。
白卿宸隐隐觉得有什么关键的东西慢慢浮出水面,如果不是我有问题,也不是你有问题,那么,是否可以猜测这个世界有问题。
最诡异的就是,本大爷作为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主角,为什么混到现在连一个老婆都没捞到!
还有,没有女人就算了,为毛那么多男的对老子有兴趣?如果沈观砚是因为历史原因,萧慕禹是因为饥不择食,那么,喻冬是为嘛?为了他那有必要自插一下的狗眼?
难道说……老子穿错了世界?
也许进入这个世界的本该是个女人,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有男人接二连三地蹦出来告白了。
但是,如果我的经历本是为女人准备的,那这个女人真的能活到现在么?所谓女人这种娇滴滴的生物在这个罪犯满地爬,刀剑漫天飞的世界,要靠着什么混下去?靠着男人的爱?又不是青楼女子!况且脚踩几条船对于作为依附品的女人而言,只能成为催命符吧。
挠挠头,白卿宸有些烦躁地爬起身来,思维在大脑的胡同里左突右撞找不到出口,只好在十字路口前止步。算了,多收集些信息,再作推论也不迟。
白卿宸整理了一下仪容,推开门,离开了客栈。
半个时辰后,百晓楼,白卿宸和大胡子相对而坐。
“行李什么都在这里了吧?”
大胡子恭敬答道:“是的,您的还有喻公子的都在这里了。”
白卿宸看着喻冬的行李,目露凶光。喻冬,你个二百五,有必要跑这么快么?老子行李、武器什么都的还没给你,你小子跑毛跑。俗话说得好,没钱寸步难行,难道你要一路要着饭回去么?要是你小子让人扣下来刷盘子,老子绝对嘲笑你到死。
白卿宸思考片刻现状,道:“我待会儿就直接到镖局的分部去好了,不管怎么说,行程还得继续不是。对了,你知道狂涛的高手大规模聚集是为了什么吗?”
大胡子一脸为难。
白卿宸亮了亮食指上的指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么大的事百晓楼要是没情报早就该跨了。如果不方便告诉我原因,那么告诉我他们的聚集地就成。”
大胡子看着指环,沉默半晌,还是开口了:“是寿苍山。”
白卿宸想了片刻,自行李中取出一本厚厚的书来,书本上有着精心修补过的痕迹,正是沈观砚写给白卿宸的那本地理志。他翻了翻,问道:“就是那个在寿苍盆地的中央戳着的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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