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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一下方念也不是不可能。
但兄弟俩打打架吵吵嘴也没什么吧，谁家兄弟不打架？
彭旭小时候被他三个哥哥按在地上打，把泥地都打出人形坑了，但耽误彭旭甜甜地喊哥哥要零花钱了吗？
没耽误！
再说了，那个方念？呵呵。
彭旭冷笑一声：“可拉倒吧，那个方念，茶里茶气的，一个老爷们跟个小女孩似的动不动就眼圈红，昨儿我可是亲眼看见他朋友怎么欺负方时序的！”
两个人为这个就争了起来，彭旭一气之下吼他：“你有本事找个比方时序厉害的人选，我就同意，你去找！”
郑承斌竟然就在等这句话，拿起手机就打给了方念：“小念，是我，我这里有个表演班，现在缺人，你能不能来帮个忙，我给你免学费的。”
结果那边传来了方念为难的声音：“对不起啊，承斌，我是想帮你的，但郑教授说我一定得去，我不好推辞，所以……”
郑承斌失魂落魄挂掉电话。
张文杰笑话他：“平日里小念长小念短的，你看你有事的时候人家管不管你。”
郑承斌嘀咕着说：“我爸的表演班收方念了？我怎么不知道，他都没说。”
他要是知道，肯定不能去讨这个嫌。
*
方时序在街道上走了一阵，找了个小宾馆住下，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跟前台的精神小妹聊了几句，送了几颗水果糖，对方同意八十块钱住一晚，还送一杯热奶茶。
进屋躺下的瞬间，方时序感觉到身体深深的疲惫，他身体状况不怎么好，因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不敢去运动，因为方念什么运动都做得很好，他总会沦为陪衬。
现在想想，管他好不好，自已身体最重要。
他自觉重生后的自已十分豁得出去，哪怕方念在一边盛装打扮跳惊鸿舞，他也可以玩半个小时的老头撞树。
看了看手机里的余额一千三，他要撑两个月，还要早些还方家剩下的钱，顿时感觉任重而道远。
只希望他在彭旭身上安排的线能够走得顺利，巨海表演班他要去，但也不要被嫌弃地走进去。
叹了口气，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前台小妹轻轻敲了敲门：“小哥哥，你的奶茶。”
方时序开门接了过来，还是超大一杯热气腾腾的，配了两个肉松小贝。
他怔了怔。
小妹说：“给你吃的，你太瘦啦。”
如此善解人意，让方时序活生生把她那满头绿毛都看顺眼了。
精神小妹离开之后，方时序拿起蛋糕啃了一小口。
入口绵密，肉松酥脆带了海苔的香味，里面的酱酸甜可口，嚼起来口感丰富，配一口香醇的热奶茶。
方时序想，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从来没有。
跑丢之前方家条件不太好，回来之后，他的钱都拿来讨好人了。
他从来没有对自已好过。
没想到这险些流浪街头的夏夜，他接受到了人生中来自陌生人的第一份善意。
他一口一口吃掉了奶茶和蛋糕，去洗了个暖洋洋的热水澡，换好睡衣，在床上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这是他这辈子睡得最踏实的一个觉了。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他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打电话来的是买表演班名额的人，他说这边出了点小问题，得方时序亲自来一趟。
方时序才想到今天是表演班去报道的日子。
应该会撞到方念一行人吧。
无所谓了。
他急匆匆洗漱，穿了套运动装就出门了。
结果刚下楼，就见前台小妹正在张望，看到方时序就笑了：“我都等你半天了，没吃饭吧？”
说完，送上了一兜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一杯豆浆。
方时序怔了怔：“多少钱？”
“不要钱，小哥哥，能加个微信吗？”
加十个都行。
方时序就和小妹互换了微信。
方时序又问她名字。
“姚静。”
“……妖……精？”
“妖精也行！我喜欢这个绰号！！”
小妹很喜欢妖精这个代号，直接把微信名字改了，还用了一个暗夜精灵的头像。
于是，方时序拥有了第二个单独属于自已的好友妖精小妹。
之前他微信里所有的人都有着方念的影子。
如今他有了一个彭旭又有一个姚静。
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这只属于方念的世界吧。
期间，彭旭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要请他吃饭。
方时序就说了郑教授表演班的地址。
彭旭无语：“你，你不会也要去郑教授的表演班吧？”
“不是，我来办点事。”方时序道。
彭旭这才放下心来，眼下他觉得方时序就是他要的那根救命稻草，甭管是谁都不能把这稻草叼走！
*
方时序到了地方，很快就办好了交接，转身刚要走，就听到了方念一声软绵绵的：“哥哥——”
转头一看，方念身后跟着陈之岚，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方念穿了一套白色t恤短裤套装，刘海柔软地覆在额头之上，笑容温柔。
陈之岚则像个保镖一样抱肘跟在身后，平等地给每一个看方念的人一记警告的眼神。
“没想到吧，你拼命弄来的东西，小念只要想要，就有人送到他面前来。”
“嗯。”方时序敷衍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被陈之岚一把抓住手腕。
他斯文的脸上带了一抹坏笑：“走什么？这两个月你们可要和睦相处呢。”
话音未落，方时序狠狠对着他膝盖踢了一脚，他吃痛松开了手，看着方时序一脸愤怒：“你怎么老是动手？”
“因为别人都是打嘴炮，就你总想动手动脚。”方时序实话实说，“我这个人特别公平，你跟我动手，我也跟你动手。”
第13章 敢和我比比演技吗
周围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嗤笑声。
陈之岚气得要还手，被方念一把搂住了胳膊：“之岚，别这样，他是我哥哥。”
“他是你哥哥？他把你当过弟弟吗？这么难弄的名额，就是不肯给你，还要云凡帮忙，如果他能早点让出来的话，还用得着云凡费力吗？”
方时序哦了一声：“所以你们明明随手就能搞到的名额，却非要我让出去，你们觉得自已占理？”
陈之岚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周围围观的人却不这么看。
“什么意思啊？自已明明能搞到名额，非要别人的，这是要干嘛？”
“就因为是兄弟俩所以就理直气壮要东西了？”
“真恶心，我弟弟也经常抢我东西，我一生气他就哭，我爸妈就训我，烦得很！”
“还是我弟弟好，从来不拿我东西，还老偷藏好吃的给我，我决定今天晚上少打他两顿。”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方念也察觉到不对，拉着陈之岚急忙说：“别为了我吵架，我们既然都能来，有什么好争的呢？好好跟郑教授学习就好了。”
陈之岚看着方时序就生气：“你老护着他，他才这么无法无天。”
“谁让他是我哥哥。”方念低下头。
方念惯会装巧扮乖。
这一通操作下去，大家倒是对他消了几分敌意。
方时序说：“你演技太拙劣了，是该好好跟郑教授上上课。”
陈之岚生气了：“你有完没完？你弟弟一直让着你，你倒得寸进尺了？”
“让着我？”方时序笑笑，“他什么时候让过我？”
“比如表演班的名额！”
“那要不要来试一试？”方时序轻笑，“比演技，我不用任何人让。”
周围的人一阵兴奋，大家没想到还没开始上课，只是报道，就看到两个学生飙戏了。
貌似还是兄弟俩，这太有趣了。
很快周围就围满了人，大家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都想看看兄弟俩飙戏是什么样的。
方念却一脸犹豫：“这样不好吧，今天是表演班报道日，我们这样算是引起骚动了，会给郑教授添麻烦。”
言下之意是方时序不懂事，在别人的场地制造混乱。
陈之岚看着方念的眼神要开出玫瑰来：“小念，你总是这么懂事。”
方时序刚要说话，结果就听到身后有人说道：“我说不麻烦，你们尽管比。”
方时序惊讶地转过头，就看到郑教授从外头走进来，眸子里带了一丝深意。
本以为会扫兴的众人顿时兴奋起来。
方念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对着郑教授露出了笑容：“郑教授您好，我叫方念。”
郑教授随意摆了摆手：“跟我来。”
郑教授的助理很快帮忙找了一块场地，就在一处空着的形体教室。
大家跟着进去，在周围围了一圈，空出了中间。
“既然你们要在我的表演班比赛，那题目就由我来出吧——自小因病致盲致聋的孩子被丢弃后。”
众人一阵哗然。
这个表演难度不小啊。
众人议论纷纷，方念趁机走到了方时序面前轻声说：“哥，不要赌气，我不喜欢演戏时放水，但我也不想你难堪。”
方时序说：“那你直接认输就好了。”
方念就噎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方时序：“明明就拼了命蹦跶着想赢，不知道在这里装什么佛系。”
方时序走到了房间中央，转头看方念：“谁先来？”
方念委委屈屈：“哥哥你先选。”
陈之岚：“凭什么？先演的人有优势，他肯定不能让着你。”
如果先上场的人演的好，后面再演也翻不出花来，颠覆性的另类表演方式又风险太大。
方时序笑了笑没说话，示意方念先来。
方念还想装模作样推辞一下，就听到郑教授有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心里暗喜，走上前去。
方念急忙上前，往地上摆了两张椅子，然后远远地坐在一边，片刻之后，他开始了表演。
他双目无神地坐在地面上，手环抱着自已，静静地坐着。
坐了一会儿，他默默地抬起头：“妈妈怎么还不来？”
过了一会儿，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妈妈一定会回来的，我等着。”
这时跟他搭戏的小助理上前道：“同学，你是迷路了吗？我带你去警察局吧？”
方念还记得自已听不到，完全不理会小助理的话。
小助理伸手去抓了他的手腕：“同学？你听到了吗？”
方念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哆嗦起来，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你是谁？我听不到。”
小助理只好在他手心上写字，然后轻声念出来：“你一个人吗？”
方念点点头，眼泪吧嗒吧嗒掉，小助理就给他擦眼泪，继续在他手心上写道：“需要什么帮助吗？”
方念摇摇头：“我在等我妈妈，她一定会来找我的。”
小助理：“你说的是那个穿红色旗袍的女土吗？她刚刚带着行李上了一辆豪车走了。”
方念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又哭了五分钟，然后跟小助理说：“我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我相信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最后方念脸上带了笑：“妈妈，我相信，你会回来接我的。”
主打一个人间自有真情在。
演完之后，场面上一片寂静。
连郑教授都没有说话。
整个表演看下来，别的没记住，这孩子是真能哭啊，能面无表情哭，害怕着哭，还能笑着哭。
是真能哭啊。
陈之岚一脸感动，忍不住鼓起掌来。
围观的众人也迟疑了片刻，跟着鼓起掌来。
方念这个年纪，演戏有些生涩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的哭戏确实让人共情了，毕竟哭得好看，还品种繁多。
哭戏也是演员重要的必修课。
加上临时编造的剧情，也算完成得很好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似的。
方念见有人回应，就松了口气，走到郑教授面前鞠了一躬：“郑教授，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会努力的。”
郑教授没说什么，微微点头，看向方时序。
“该你了，方时序。”
第14章 方时序审错题？
方时序准备表演的时候，彭旭已经来了，他本想上前去打招呼，又怕影响方时序的发挥，便没有动，只在人群里看。
方时序找了一支木棍当盲人杖，然后拿着自已的手机过去跟小助理说了几句话，小助理点点头。
走上前来，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双眼时，双目已然无神。
是那种真正的无神，不是发呆，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默然。
他站在那里，先是挥手往前挥了挥，什么都没碰到，然后就一手试探性地挥动，一手用盲人杖摸索着前面的道路。
他的神态的动作十分自然。
这不光取决于他的演技。
他手术失败后，一直被关在病房里，护理人员也对他十分敷衍，每天过来随便看看就走了。
然后有一天，不知道怎么着，他就看不见了，脸也肿得发胀。
他以为是天黑了，直到护理人员打开了灯，絮叨着说话时，他才发现他瞎了。
他想要找人求救，但是他找不到自已的手机。
全天他都在屋里不停地摸索寻找自已的手机，等终于找到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他根本无法拨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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