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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公子，不瞒你说，绵州的粮食已经要见底了，我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地获得一批粮食，保绵州百姓。”
关宁一放下筷子，与林耀德对视：“林大人，要是您现在就带着绵州归附秦国，我可以跟你保证，三天之内，就会有粮食从秦国运过来，还有充足的赈灾银子和赈灾的人手。”
林耀德脸皮绷不住了：“谢公子，我没有同你开玩笑。”
带着整个绵州归附秦国，这怎么可能？
关宁一目光认真：“林大人觉得我是在同你开玩笑？”
他还真没有开玩笑，只要林耀德敢这么干，他立马就派人回秦国带着粮食过来。
秦国边境和楚国绵州相邻的益州，益州是秦国的重要粮食产地，最不可能缺的就是粮食。
而且益州这地方自古以来就受上天庇佑，洪水淹不到，大风吹不着，还易守难攻。
隔壁的绵州闹饥荒，益州的百姓离得那么近都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林耀德的拳头握紧了：“谢公子，再如何我也是楚国人，怎么能背叛自己的母国？”
关宁一一脸无辜：“是林大人自己问我最快的办法是什么，我给出的，可不就是最快的？”
林耀德痛苦扶额，让自己缓了缓。
“谢公子就不能出一个别的主意？”林耀德不死心。
他虽说官做得不小，但是太死板了些，王崴就更死板了，不然林耀德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受关宁一的气。
关宁一也没有吝啬：“其实你们可以选择给楚国换一个皇帝，换一个能把楚国百姓当回事儿，而不是高高在上把百姓当作牛马的皇帝。”
他昨日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林耀德和王崴都是很好的官员，德行才干皆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摊上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皇帝。
要是楚国的皇帝像谢琚那般有作为，甚至都不用和谢琚比，能有关昊那样也不至于现在几乎三分之一个楚国都民不聊生。
富人带着万贯家财举家迁徙到别的地方还能继续好好地生活，或者在外地有亲戚的，还能去投奔一下亲戚，而那些剩下的穷人，就只有忍饥挨饿。
难道他们生下来就该当穷人吗？难道他们生下来就该遭罪吗？
“林大人，治理一个国家，靠的不是君主一个人，可你永远都不要忽视一个君主的力量。”关宁一道。
林耀德苦笑不已。
给楚国换一个皇帝，说得倒是轻轻松松，不过就是张嘴一句话，可是做起来那是多难的事情？
楚国虽说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在闹饥荒，可还有三分之二的地方还没有遭此劫难，也就是说，楚国皇帝能够掌握并且动用的力量还是不少。
这哀鸿遍野的土地上，有林耀德和王崴这般处处为着百姓着想的好官，自然也会有仍然剥削压迫百姓的坏官，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林耀德和王崴，骨子里正义得过分。
要是真的想换个皇帝，就算是从皇帝的儿子里找一个人换上去，那也得能干得过现在的皇帝才行。
放眼楚国，谁又有能够把这个皇帝给拉下来的能力？
楚国皇帝是国事上昏聩暴戾，但是个人心机还真不少，不然也做不到牢牢地把控一个国家那么久。
“林大人要是想让楚国的百姓好过一些，倒是不妨考虑考虑，让这楚国的江山易主，别管下一个皇帝是谁吧，只要能让楚国的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那就是你所期待的不是吗？”
关宁一再次煽风点火：“只有贤明的君主才值得效忠。”
林耀德也能品出些味儿来，关宁一绝对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所以，谢公子是为秦君效忠。”
林耀德甚至都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可想而知，他对于这一点是相当肯定的。
关宁一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自是效忠于我秦国君主，也不仅仅是我，林大人看看这整个客栈的秦国人，哪个不是效忠我秦国君主的？要不是我们陛下仁善，所以秦国输入楚国的粮食都不可能迈出秦国一步。”
这是实话，毋庸置疑。
谢琚对于秦国的掌控，最严的便是边境，因为他多年带兵打仗，楚国也好，晋国、韩国也罢，都是他常年来回的地方，边境的人，都是谢琚的亲信。
所以运输这么多的粮食到楚国来，自然不可能瞒得过谢琚，所以，本来这件事就是谢琚赞成的。
林耀德也不禁道：“谢公子所言不假。”
关宁一趁此机会，再次吹了一波谢琚：“我们陛下可不是寻常人，他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更有爱民之心，不过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肃清秦国，稳固地位，发展生产，使得秦国国力强盛，成为四国之首。”
说着，关宁一顿了一下：“这说法不对，如今已然没有四国了，只有秦国和楚国了。”
一个吞并了晋国和韩国的秦国，和一个内忧重重的楚国，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哪一个更加有前途。
林耀德：“……”却也不必同他一个楚国人，还是楚国的官员说得如此细致详实。
注意到林耀德欲言又止，关宁一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略微不自在地偏移了几分目光：“总之，想要靠现在的楚国皇帝来解决这场饥荒，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这是摆在所有楚国人眼前的问题，没办法一朝一夕就解决。
“林大人，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一旦发生灾荒，朝廷第一时间必然是在获悉情况之后派出钦差大臣来赈灾，赈灾的方式各有不同，可是万变不离其宗，都是为了能够让一切都恢复到正常的秩序中去，可是现在楚国没有朝廷赈灾，百姓们吃不饱饭，吃不饱饭就不会去重新发展生产，不重新发展就更没有办法填饱肚子。”
关宁一把林耀德埋藏在心里而不敢开口的担忧全部都说了出来。
“这只会形成一个恶循环，然后楚国国境之内，到处都是流民，揭竿而起者众多，战乱不断，直到在混乱之中一方胜出，平息这场混乱。”
而无论是如今的统治者取得了胜利还是别的什么人取得了胜利，这个过程，都是残酷的，是鲜血淋漓的。
要是能够劝服林耀德等楚国官员直接投诚，那是最好不过了。
可若是发展到后面，楚国乱成了一锅粥，秦国也可以趁虚而入。
只是以和平的方式终究是要比以战争的方式好太多。
关宁一也不想秦国打仗，打仗是一个劳民伤财的事情，秦国百姓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哪里能又陷入过去的困苦之中？
“听公子一席话，林某确有所感。”林耀德也在客栈待了很久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被关宁一给辩至哑口无言，再找不出来一句反驳的话来，于是只好离去。
关宁一也礼貌相送，还把苏青玄给唤了过来，让苏青玄替他送一送林耀德。
苏青玄和林耀德认识得更久一些，言谈之间也不会像自己这样咄咄逼人，所以由苏青玄再去婉转地表达一下，效果会更好。
理由是个忠君爱国的，可相较于那远不可及的君，林耀德还是更爱他的民。
这一点是最好的用以劝说林耀德的，只要是为了他的百姓好，说不准林耀德还真的能豁得出去。
让苏青玄去送林耀德，关宁一自己则上了楼。
秦英豪被他派出去，刚刚回到了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胡诌的哈，看个乐子，不要当真
第70章 瘟疫（一更）
秦英豪就在包间里等关宁一，关宁一进包间时，他还伸着个脖子在看林耀德。
林耀德是文人，对于这些不敏感，王崴又不在，所以秦英豪偷窥得那才叫一个光明正大。
“好了，别看了，想问什么就问。”关宁一觉得他还是可以适当满足一下秦英豪的好奇心的。
果然，秦英豪立即放弃了看林耀德逐渐远去的背影，转而凑到了关宁一跟前：“公子，您都跟那人说什么了，属下瞧着他好像有些失落啊。”
关宁一悠悠地说道：“没什么，就是夸了一下我夫君而已。
秦英豪：“……您看我相信不？”这种明显唬人的鬼话谁信呐？
关宁一也不逗秦英豪了：“我只是把他心里一直坚守着的某些东西给打碎了而已。”
秦英豪不知道关宁一打碎了什么，总之能把林耀德给弄得失魂落魄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他对关宁一的崇拜，无形之中又加深了。
“赶紧说说你带回来的消息，然后就回房间去睡觉。”关宁一叠指敲了敲了桌面。
从昨天早晨开始赶路，再到昨天下午抵达龙虎城之后，秦英豪奉命去联络秦国埋在楚国的暗桩，拿消息，一个晚上都在奔波，直到现在才回来。
秦英豪也不迟疑，回禀起了自己带回来的情报。
“楚国的边境这边一共三个州府，除了绵州之外还有洹州和岳州，洹州和岳州对于饥荒的控制都远远不如绵州，岳州的官员最是沉不住气，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洹州摇摆不定，只有绵州还苦苦支撑着。”
根据秦英豪带回来的消息，岳州已经有了好几起流民起义、占山为王的事件发生，朝廷得知消息之后让岳州知府组织军队前去剿除起义军，岳州知府也没有抗旨，但是就是表示军队都饿得迈不动脚了，没有力气去剿除起义军，也就是变着法的找朝廷要粮食。
皇帝赈灾不积极，但是剿除起义军的动作还是挺积极的，还真的让岳州知府给骗到了一批从别的地方运送过来的粮草，只不过粮草一抵达岳州，就被岳州知府转手给拆了分发给百姓，然后继续向朝廷哭穷。
岳州知府的折子据说写得那才叫一个情真意切，说什么朝廷重视军队，军队感谢朝廷云云，只是岳州挨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连军队的大家伙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就把粮草都让给了岳州饿得瘦骨嶙峋的百姓了。
明面上是在承认自己的错误，实际上是在讽刺。
“好像岳州的那位知府以前考科举就是因为文章太会讽刺，所以被楚国先前的那一个皇帝给移出了前三甲去。”秦英豪在情报中还穿插了一下小道消息。
关宁一心说，还真的不是没这个可能，自古以来，当皇帝都喜欢听好话，忠言逆耳，可难听啊，那听着都不舒坦了，还管这话是不是利于行？那么多的文官，在进了官场之后，还有多少人是敢直接指明皇帝的不对的？
直接明说，皇帝听了当即把火给发了，心里可能还好受一点，要是暗讽，那可就是在挑衅君威了，当皇帝的能受得了才怪了。
不过岳州知府也明白，这粮草能骗来一次，却骗不来第二次，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折子上明嘲暗访的原因。
只要他一直不让军队动身去清剿起义军，已经上过一次当的皇帝，又怎么可能再一次送粮食过来？
皇帝只会担心这个岳州知府会不会带着他给的粮食，直接送给起义军。
“洹州的情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到处都是饿得两眼昏花的百姓，洹州知府是个没作为的，天天躲在自己的府里不出门，全当自己和外界割裂了。”秦英豪说着都忍不住“啧”了一声，主要是他实在太好奇了，洹州知府真的不怕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吗？
洹州百姓的死活，他不管，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饿不着，朝廷发下来的命令也不去遵照执行，也不知他操不操心洹州百姓万一集结起来把他的府邸给冲了，或者朝廷派人来将他的脑袋给砍了。
其咸鱼而无所作为的姿态，闻所未闻。
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挂念了，这种人是真的少见。
“派人去岳州知府那里游走一番，看看他是否有归附于我们的倾向。”关宁一沉吟片刻，作出了决断，“要是岳州知府是个脑子活泛的，那我们就和岳州知府接触接触。”
“洹州那边多煽动百姓的情绪，看看洹州知府会如何表态。”是继续躲着，还是出兵清剿洹州百姓，这将关系着秦国如何拿下洹州。
至于绵州这边，关宁一还要继续运作，他看重林耀德和王崴的人品和才干，断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二人。
“公子放心，属下清楚该怎么做。”秦英豪跟着关宁一久了，对关宁一心里的打算也是能摸透几分的。
“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你先回房间去歇息，等歇息好了，再去做事。”关宁一还是很体恤下属的。
秦英豪短短的一天奔波了好些地方和秦国安插在楚国的探子交接情报，的确很是困顿了，也没有强撑。
“那属下就先去休息了。”
“去吧。”关宁一挥挥手，催他赶紧去。
关宁一用秦英豪是用惯了的，不过也不是只有秦英豪一个人可以用，还有一个对楚国更加熟悉的苏青玄。
等秦英豪去屋里休息了，关宁一又把苏青玄给找了过来。
苏青玄一家因功受封，又是给谢琚办事，直属于皇帝，待楚国平定之后论功行赏，苏青玄他们这一大家子的爵位还能更进一步。
若一辈子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也就罢了，既然受封了爵位，自然是想着能够把爵位再往上提一提的，倒没有贪图权力，只是身份地位越高，便越少有人能轻贱他们。
去年苏青雪遇上那么一个糟心的，被人踩着门面，还不是因为他们只是商人，家中无人有个一官半职的，若是他们早有爵位在身，也不会让陈宏量那等货色给欺辱门楣。
所以苏青雪替谢琚办事是十分尽心尽力，就指着他能挣出一个更好的前程，能护他小妹一生平安喜乐。
“公子，您有何事要吩咐？”苏青玄见关宁一正在写些什么，眼神丝毫没有乱飞。
“唐峰在韩国的事情已毕，我已经写了信，让他带兵到楚国边境来驻扎，你把信给送出去。”关宁一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拿出自己的私印在信纸上按下。
“公子是想，万一楚国情况有变，直接发兵？”苏青玄问道。
关宁一点头：“能不打仗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如果战争无法避免，那我们也得早做准备才行。”
他从来不做给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可他很喜欢让别人给自己做嫁衣。
谁能不爱捡便宜呢？
“还有，让人把粮食准备好，一旦绵州到手，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粮食运过来，安抚百姓。”关宁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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