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林知洗完澡站在衣帽间门口。
热气将他露出来的小腿锁骨蒸得粉红,水珠沿着未干的头发滴进浴袍。林知眼睛很润,此刻透着凶光,对擅作主张进入他领地的同类施加排挤。
赵京来瞬间恢复正常,说:“看你衣服够不够,要不要给你买几件。”
“下次别随意进别人的房间。”
“好。”
“你还不走?”
赵京来瞅着林知模样,心中直痒痒,奈何他家比不过林家,不然怎么也得把人弄到手玩玩。
林知还不知道赵京来的龌龊心思,两人约好明天去打高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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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非常自信.知
第5章 大聪明
林知没想到会在球场碰到徐颂年,徐颂年一身黑色休闲装扮,头发不像上班时那样严肃规矩,随意耷拉在额头上方。他握着球杆,跟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说话。
林知多看了两眼,觉得徐颂年不像在谈公事,反而是那个男人在有意无意的讨好。
赵京来拿了两瓶水过来,顺着林知的方向看去,惊讶一句:“周家的人怎么在这?”
“周家?谁啊?”林知不明所以道。
赵京来用下巴点了点徐颂年身边的人:“还能哪个周家,自然是上京的周家,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
林家已是姚州市的首富,但在上京周家面前还是差一截。周家百年基业几代人的富贵,靠着下海经商的第一桶金,船舶制造业起家,扩展到如今的互联网、汽车领域,据说他们正在收购国外一家汽车制造商,以此进军欧洲市场。
“陈念是周家的管家,去年跟我爸拜访周家老宅的时候见过,他怎么来姚州市了?”
“腿长别人身上,你管他来不来。”
“你好歹是要继承家业的,有点敏感度行不行?”
林知听到这个就头疼,“你懂你说。”
“你想想,徐颂年是林氏集团CEO,跟周家接触,万一打算把商业机密卖了去投奔对方呢。”
被提醒,林知觉得深有可能,他早就说徐颂年不对劲,要是真干出这等卖主求荣的事也不稀奇。
“你干什么去?”见林知放下球杆,赵京来拉住他道。
林知挣脱赵京来的手,说:“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说着,林知就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陈念第二次来找徐颂年,显然他这个说客没有打动对方,正要择日再来,就看见一头红毛的年轻人靠近。
徐颂年依旧把林知当空气,将球杆交给球童,坐上返程的电车。
陈念跟了上去,林知紧随其后,将赵京来一个人丢在球场。
陈念问:“你们认识?”
“徐……”林知点头,将到嘴的“狗”字变成颂年,“徐颂年是我爸的下属。”
“原来是林氏集团的公子,幸会。”
林知敷衍的客气一声,直入主题:“你来找徐颂年什么事?”
陈念还没说话,徐颂年先开口了:“公事。”
林知见徐颂年这态度就知道他不想说,但有什么公事是他这个准继承人不能听的。林知完全没眼力劲,打破砂锅问到底:“说来听听,正好我爸打算让我去公司历练,没准还能帮上你。”
徐颂年深深看了林知一眼,对他这幅大言不惭的模样习以为常。
徐颂年年纪轻轻就坐上林氏集团总裁的位置,其手段魄力在商界如雷贯耳。而林知是不得众望的太子爷,谁都知道他不学无术,居然敢说出“我能帮上你”这种笑掉大牙的话。
陈念涵养极好,没有对林知表露丝毫鄙夷,只暗道徐颂年在林氏的处境,或许并非外界穿的那般顺风顺水。他嗅到了林知跟徐颂年之间的微妙,也许这是一个突破周家跟徐颂年关系的机会。
陈念化解尴尬:“下个月是我家老爷八十大寿,特地嘱咐要把徐总请过去。”
什么八十大寿,还要别人亲自来请。林知暗戳戳的想,果然被赵京来猜中了,徐颂年跟周家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不然咋没见这个陈念来林家请他跟他爸呢。
林知被自己聪明到了,说:“很多人会去吗?”
“自然,老爷准备大办,宴请上京各行各业的人。”
“帖子有我家的份吗?”林知好奇的看着陈念。
徐颂年:“……”
林知看见徐颂年的眼神,不满道:“怎么?只准你去不准我去啊?”
陈念说:“既然来了姚州市,当然不会漏了林家。”
“好说,到时候我一定来。”
林知拍板定下了这趟行程,美滋滋的目送陈念离开,为暂时破坏徐颂年跟周家的结盟兴奋。他看着徐颂年一路冷若冰霜,跟着来到休息区。
服务生过来问,林知点了一杯咖啡,双手搭在扶手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盯着徐颂年。
没记错的话,徐颂年今年二十八,平常裹着一层西装严肃正经,今天换了身休闲服倒少了几分攻击性。他微垂着眼,高眉深目,脸部轮廓流畅而鲜明,像一尊精雕细刻的大理石雕塑,冷峻又疏离。
“不开心啊?”林知说。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不开心了?”
“两只都看见了。”
徐颂年冷笑一声作为回应。
林知自顾道:“被我戳中心思恼羞成怒了?谁叫我搅黄了你的青云路,不高兴正常,只是要快点习惯。只要我林知在一天,我就不允许你做对不起公司的事。”
徐颂年不想见到陈念,林知的到来无疑替他打发了这个麻烦,他姑且忍了林知一会。
然而林知继续点火:“其实只要你安分,我会对你很好的。”
徐颂年将咖啡放回桌上,起身俯视着林知,他比林知高了半个头,身材挺拔,这般看着非常有压迫感。林知想要站起来,冷不防被一只手摁回沙发里。
“你要干嘛?”
徐颂年右手撑在沙发上,挑起林知的下巴,眼中没有丝毫笑意,“你觉得我喜欢你?”
受制于人,林知吞了吞口水,踟蹰道:“嗯……我这么帅,被基佬看上很正常。但你别想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徐颂年手使了劲,似要掐碎林知的下巴骨。
他在林知吃痛的目光,语调出奇的平稳:“就你这种货色,多看一眼都嫌脏。你爸都不敢跟我甩脸子,你哪来的胆挑衅,不怕我把你丢海里喂鱼么?”
“……你,你……”林知被徐颂年这幅模样吓得话都捋不直:“你敢!现在是法治社会。”
“要不要试试?”
“我爸可是你上司。”
徐颂年五指一点点收紧。
林知眼中滚出一团泪花,双手握住徐颂年的手,试图解救自己的下巴。然而徐颂年跟铜墙铁壁似的,别说掰开了,林知越挣扎,他的劲就越大。
林知连哭都不能大声,哽咽着流眼泪,抬脚往徐颂年裆部踹。
徐颂年手一击,瞬间将林知的腿打下去,垂在地上无助的颤抖。
他松开林知的下巴,抽出纸巾擦拭指腹,说:“再有下次,记得今天。”
秦丝刚来球场,就看见自家上司跟太子爷的交锋。她手里拿着文件夹,在徐颂年转身的时候,将方案递了过去,对沙发上的林知不发一问。
“这是我们在郊区那块地的建设方案,计划投资二十亿。已经有建筑公司闻风而动,想要见您。”
“让工程部的见他们,把报价给我看,然后开评估会议。”
“好。”
简短的交流公事,徐颂年带着秦丝扬长而去,没有多看林知一眼。
反了!简直是反了天了!
徐颂年打他,秦丝忽视他,这些员工还把不把他这个少东家放在眼里?!林知表情愤愤,瘸着腿站起来,他抽出桌上的纸巾擦脸,对徐颂年深恶痛绝。
徐颂年下手够狠,林知下巴一团红,腿上估计也青了。
赵京来姗姗来迟,看到林知的窝囊样,大惊:“谁打你了?”
“还能有谁。”
“徐颂年?”
“嗯。”
赵京来扶着林知往车上走,送他回去,半道的时候,忽然说:“你受伤说不定不是坏事。”
“什么意思?”林知问。
“趁着伤还没好,多去你爸跟前晃悠。”
林知恍然大悟,赵京来这是要他告徐颂年的状。徐颂年的恐吓犹言在耳,林知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对方,赵京来无疑将话说到林知心坎上了。
当晚,林知就收拾行李,驱车回到别墅。彼时正是吃饭的时候,林廷峰放下碗:“你还知道回来?”
“爸,我错了。”林知先行示好,坐在林廷峰的对面。
水晶吊灯明亮无比,将林知下巴上的伤照的一清二楚。林廷峰看见儿子脸上青红一块,立马道:“你怎么了?”
林知垂着脑袋不说话。
林廷峰愈发觉得儿子受了委屈,逼问:“是不是有人打你?”
林知犹犹豫豫,最后抬起头,眸中隐有泪花:“……是徐颂年,他还吓唬我,说要把我丢海里喂鱼。”
林廷峰沉默了许久,就在林知以为他要大事化小的时候,林廷峰开口了,带着些许叹息:“你跟颂年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本以为你长大了会收敛,没想到还是这么针尖对麦芒。”
“爸你偏心,他都打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誉峰集团的李总昨天跟我吃饭,还说了你在会所当着他的面不给颂年脸。”
林知想起来是有这茬,但那事能跟这事相提并论嘛。
林廷峰不管林知的心思,说:“这周末,我喊颂年来家里吃饭,你们缓和下关系。”
林知刚想说不,就听见他爸又说:
“下个月去公司实习,我让他看着你,你别找事。”
告状没告到,反而要给徐颂年打工,林知觉得天都要塌了。
第6章 算你狠
林廷峰打电话的时候,徐颂年正拿着平板倚在床头,他其实对林氏夫妇没有多少感情。徐颂年十二岁进林家,外界都以为他走了好运被富人接济,实际情况只有徐颂年自己知道。
尚记事的时候,徐颂年就生活在一栋白房子里,他母亲是个画家,性格温柔。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窗前画画,或者侍弄花圃了花草。他清晰的记得每天晚上,母亲会做好饭等父亲回家,有时一等就是一个晚上。
徐颂年听人说,父亲是富人家的孩子,天性浪漫,跟家里人闹掰了与母亲同居。他们在国外大学认识,一个学哲学,一个学画画,感情日渐甜蜜。只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父亲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爆发争吵在意料之中。
即便是关了房门睡觉,徐颂年仍然能听见客厅传来摔碗的声音,他们在现实的压力下互相指责对方。
那是一个雨夜,父亲一气之下开车出走,他说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要回去跟家里人认错,母亲则捂着嘴巴哭泣。
那时的徐颂年知道,他跟母亲被父亲抛弃了,但是他还没来得及伤心,就传来了父亲出车祸的消息。
货车司机疲劳驾驶,闯红绿灯撞上小汽车,轿车司机当场死亡。
现场警报灯长鸣闪烁,徐颂年撑着伞,看着女人失魂落魄的跪在尸体旁哭泣。徐颂年说不上当时的感受,大抵是伤心的。但他没弄明白,明明两人吵架吵得那么凶,恨不得对方去死,但真当父亲死了,母亲又表现得那么痛苦。
父亲死后,周家派人来接,母亲拒绝了,自从再也没见过周家人的影子。
过了几个月,母亲被查出抑郁症,情绪一天比一天差,有时候甚至对徐颂年大发雷霆动辄打骂,等她清醒又会抱着徐颂年道歉。医生建议住院治疗,母亲不肯,仍旧守在房子里,她还是每天坐在窗户前画画,脚下的废纸越来越多,作品越来越杂乱无章,像是一团毫无头绪的乱麻。
她失去了画画的灵感,再也提不起笔,精神和身体每况愈下。
林廷峰就是在这个时候来拜访的,他是母亲上大学时的校友,回国之后了联系日渐紧密,成了朋友。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林廷峰和宋澄,他们在花园里度过了短暂的一天。
第二天,徐颂年放学回家,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他找遍整栋屋子,最后在浴室发现了对方。
她自杀了,鲜血染红整个浴缸,尸体已经凉透。
母亲姓徐,叫徐绒。死前将徐颂年托付给唯一的朋友,连带整个身家。
那个时候,林廷峰的公司刚起步,资金链出现问题,将主意打到徐绒的遗产上面。他把房子、徐绒名下的股权跟画都卖了,让徐颂年住进自己家。
徐颂年没有民事行为能力,但天生敏锐。他知道林廷峰不怀好意,即便后来有意补偿,也难生出好感。
回忆至此中断,林廷峰还在电话那头问着徐颂年的意见。
“周末过来吃饭吧,你宋姨亲自下厨。”
徐颂年说好。
徐颂年有晨起锻炼的习惯,出了一身汗再洗个澡,偶尔自己做份早餐。不用上班,徐颂年穿了一身简单的T恤休闲裤,他天生个高腿长宽肩窄腰,衣服套身上跟模特似的。拿起玄关上的车钥匙,徐颂年将宾利从车库开出来,沿着月山大道一路去往林家。
林家别墅远离市中心,那片是十几年前修好的富人区。高绿化容积率小,周边设施配套齐全,安保防范也做的好,一向抢手。
徐颂年在别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等他成年才搬出来,是以保安亭的人认得他。过了道闸,宾利很快停在别墅门口。
宋澄知道他要来的消息,从大门迎出来:“颂年来了,阿姨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也不知道来看看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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