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意手上的动作一僵,连下意识的后退躲避都没了。
只眼睁睁地看着于渔笑得一脸灿烂,那双圆眼亮晶晶的,怕自己听不懂一般,还好心和人继续解释着:“反正就是……好甜好甜嘛!照意哥~好甜啊嘿嘿嘿!”
林照意呼吸都停了。
紧蹙着眉心,面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一张脸黑了半天,却半点儿责怪的话也没说出口。
颠三倒四!胡言乱语!
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
根本就听不懂这条傻鱼在说些什么啊!
林照意在脑海中将人凶巴巴的批判了一个遍。
却在回过神来,听到人嘟囔着说‘裤子好湿啊’的时候,喉头滚了一下,默默低头,继续给人擦着裤子。
说出话来的语气也变成了,“等一下,马上就好啊,你、你别乱动……啧。”
“于渔?乖,听话。”
“马上就擦干了。”
于渔估摸着是彻底喝得多了。
整个人坐都坐不太稳,东倒西歪的往人怀里蹭。
林照意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句‘照意哥好甜啊’,还没从这句话中回过味儿来。
于渔那孩子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颗脑袋刚刚仰在林照意的肩上,整个人几乎快要窝在人怀里。
然后带着甜腻的、温热的酒气的话语,全部喷洒在林照意的颈边。
呼出的热气扫过人耳垂,听得人差点一把把人推开,光速逃离现场。
于渔说:“照意哥……我好湿啊,好难受。”
“你能不能、快一点嘛……”
林照意喉头发干,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满脑子的全是脏话,哽在胸口、哽在喉中,骂也骂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最后只剩下唯一一句,一时间不知道是无意无内涵的感慨、还是有意有内容、可以换成动词的两个字——
我操……
要死了。
林照意绝望地闭了闭眼,看着眼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还无知无觉皱着眉头,伸手胡乱的往林照意的手腕上抓着。
不能怪人说些什么带着歧义的话。
林照意想。
要怪只能怪自己脑子太脏、听到什么都往高速路上开。
甚至……甚至还对着自己的好队友。
动了那些不该动的念头。
林照意默默咬牙,将于渔乱抓的手反扣在身前。
低着头认认真真帮人擦干裤子。
在心底里一遍一遍地大骂:
我真是个畜生!
-
那边的季司早饶有兴趣的看了两眼,仿佛有些没太看明白,转过头来对着路北辰轻声问。
“林照意……他在气恼什么?”
“……”路北辰哽了一下,这问题问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怎么和人解释清楚。
季司早一双眼亮晶晶的,纯澈似清冽山泉,璀璨如绚烂银河。
就是这一张嘴……
哽得路北辰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
“不是他把于渔弄湿的吗?”
“湿了多难受啊、让他快一点他怎么……唔?”
路北辰垂了垂眉眼,默默地伸手,捂上了那张一直在说些虎狼之词的嘴。
“别说了,早早。”
季司早歪了歪头,不明白人为什么。
只是耳畔传来的声音很是低沉、而且比之前刻意逗弄人的时候、还更加沙哑了些。
“等晚些……咳,可以的时候,我再教你。”
第131章
最后的冒泡赛决定着此次出征世界赛的第三、四号种子。
等全部打完之后, 最终拿到世界赛门票的四个战队,分别是PMG、JZG、SCM和JJX。
那个之前在网络上呼声很高、砸了重金跳脚跳得最欢的PYT,连世界赛的大门都没进去。
反倒是被JJX后来者居上,几乎每一场比赛都打满、鏖战五局, 终于拿下了最后一个名额。
大峥披挂上阵, 听说为了不影响最后一场比赛的发挥, 甚至是临时打完封闭针来的。
从赛场上走下来的时候, 整个人仿佛从冷水中泡过一样, 脸色发白,连嘴唇的失了血色, 冷汗顺着发丝直往下淌。
祁飞在战队基地里忍不住地感慨, “老将、不容易啊……”
不知道是在唏嘘大峥、还是在唏嘘曾经的自己。
又或者是那位、也已经不再年轻的路北辰。
控制不住地开始遥想未来、若是有这么一天。
大家会有多难过。
-
夏季赛刚刚结束, 战队基地十分人性的给大家放了几天假期。
虽然依旧不可以离开基地出远门、不可以夜不归宿,也要求不可以饮酒或是去一些不太合适的夜店场所等。
不过尽管如此,久违的假期到来,大家还是十分开心,每天乐呵呵地去盘算去哪里玩、又或者是去吃些什么好吃的。
季司早对此却有些无所谓一般。
不论是原来亦或者是现在, 他对一切娱乐活动仿佛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比赛期间就泡在训练室里日复一日地打训练。
休赛期间……
也泡在训练室里百无聊赖地打rank。
唯一的休闲娱乐方式,最多不过是打几把娱乐局。
其余的时间。
大多都窝在房间里睡觉。
于渔喊大家去玩桌游、单深嗷嗷着想去KTV。
季司早笑着摇了摇头,兴致缺缺般拒绝了人。
然后被路北辰抓着、在周教授的理疗师里待了三天。
熏得满身都是怎么也散不尽的中草药味。
熏得人更兴致缺缺了。
季司早趴在床上,双手和后背处放置着带着温度的中药包。
好容易被允许从床上爬起来, 脚踝上又被绑上了两颗点燃过得艾灸器。
灼热的温度透过穴位, 那股热源仿佛源源不断的在身体里流淌。
季司早虽不像为鱼肉般任人摆弄着。
但也确实能感觉得到。
经此细致的调理之后, 浑身确实舒坦了不少。
仿佛有什么经脉被疏通开来一般。
那些疲惫与倦累烟消云散,满身写着松快。
连一直以来总是冰凉的手脚都泛上了些暖意。
原本还想感谢人两句。
就是临走前、周教授又没好气儿地多交待了几句。
说让路北辰平日里带着他做一些力量训练, 用肌肉的力量来帮助手腕和肌腱分担一些高强度的训练和动作所造成的压力,对保护腕关节有好处。
力量训练……
季司早礼貌微笑。
训不了一点儿。
哪想到人还刻意笑着补充了一句:“你看这瘦的, 小鸡崽儿似的。”
季司早:……
练就练!
腕骨带上了运动护腕。
路北辰挑了一个最小重量的哑铃放进人手中,忙前忙后地教人站姿、教人呼吸方式、教人正确发力,几乎手叠着手恨不得亲自上阵,生怕人方法不对扭伤手腕、又怕人一个没拿住,再砸到自己。
只是在季司早认认真真举到第三个的时候。
人垂着脑袋,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一些。
语气很轻,连往日里一直挂着笑的神色的不见了。
扔下哑铃直往床上钻,直接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枕头里。
“我不想练了。”
路北辰失笑,坐在床边看着耍赖的人。
掌心覆盖在人后腰处揉搓了几下,见怎么哄人也不肯起来,又伸手将人从床里捞了出来。
“对保护手腕有好处,”路北辰将人放在自己腿上轻声哄着,“每天就举十个,我们一点一点来,好不好?”
“可是很累。”
“无氧确实会比较消耗力气,但是坚持一下,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了……”
路北辰揉捻着人后腰处的皮肤,绞尽脑汁劝了人半天。
好不容易劝动人只多举了两个。
这下,磨破嘴皮子季司早也再也不肯从床上爬起来了。
“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去多打两把排位。”
季司早的声音被埋在柔软的枕头之中,听起来闷闷的。
像撒娇。
路北辰听得心口一热,着实是舍不得再为难人。
把人揉在怀里稀罕了好一会儿,只觉得人可爱到不行,心疼的不舍得人再受一点儿累。
天色将晚,用过晚饭后,季司早窝在小沙发中正摆弄着手机。
路北辰走过去的时候,人正在购物车中选择了十好几样物品,批量付着款。
温热的牛奶被放置在桌边几上,季司早感受到身侧的沙发一陷,自己也被圈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在买什么?”路北辰随口问。
“给简夏买的学习资料。”
季司早付完款,心满意足地仿佛完成了一个大任务一般,还点开简夏的微信头像框提醒人记得收货,又‘嗖’地一下给人转了两万块钱。
路北辰回想起刚刚的付款界面,一大场串儿的选校,翻页都开不太过来,没忍住询问:“你……给他买了多少套资料?”
“没买多少吧……”
季司早打开订单,指尖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就是、看起来差不多的都买了。”
路北辰看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和卷子,忍不住地嘴角一抽。
这么多。
简夏点灯熬油不吃不睡……也看不完啊。
微信提示音响。
简夏那边也传来简讯。
和路北辰的心理活动莫名有些相似。
【简夏:这么多?!?!?!】
【简夏:我靠,抵我快半年工资了!】
【简夏:早儿,就算咱暴富了,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简夏:收回去收回去……】
季司早:……
默默将金额砍半、再砍半。
季司早这还是第一次有……自己给钱,别人却要给他还价,不需要那么多的经历。
身边只有路北辰一个大活人,季司早解决完简夏,伸手扒拉着人。
仿佛是有些不解地嘟哝道:“那他要是不够用怎么办……”
路北辰揽着人,手在人后脑上轻轻抚摸着。
闻言垂眸看了看人,仿佛突然察觉出、季司早一直以来给他带来的那种莫名的违和感,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他对那些稀有食材的敏锐程度、几乎是动动鼻尖就了然于心的。
那蜂蜜他只需要喝一口,便能准确地预估到价位,从而还了自己一个等价的回礼,以示客气。
还有他所购买的衣物和平日里所用的日用品,尽数全是那些没有明显logo,但是舒适度和口碑都极高的、非常低调的奢侈品类型。
若说他自幼困苦、生活条件不佳……
甚至身无分文、曾经还一度吃不起饭、连学都没得上……
路北辰扶在人后脑上的手一顿。
他连和人用韩语交流都毫无障碍。
这根本不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求存、和简夏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少年的样子。
更何况在进入战队前、路北辰还记得,他连往游戏里充值时、都不舍得多充一点的样子。
而现在看起来——
他是被娇养出来的。
路北辰猜测道。
他对有些普通的生活常识似乎很是不熟悉。
在吃穿用度和衣食住行等方面似乎都没有受到过什么亏待。
在被人伺候着的时候,也是那么的心安理得、且十分习惯。
一看就是打小儿被人伺候惯了,被养得很好。
是连对胃口的餐食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去夹的那种。
-
路北辰揉着人脑袋,突然轻声开口:
“我听简夏说……”
“你头部曾经受过伤?”
季司早摆弄着手机的手一顿,头没抬,倒是落在眼睑下的长睫的阴影颤动了片刻,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伤的?”
季司早轻咬了下下唇,含糊道:“撞着了。”
“撞到哪里了?”路北辰又问,“有做检查吗?医生怎么说的?”
季司早顿了片刻,只回答了后半句问题,似乎想将此事不经意间揭过,“战队体检的时候,医生不是还说我脑子长得好来着吗。”
路北辰默了两秒。
发觉季司早并不愿意提及此事,反而是插科打诨的,用上次的体检来遮掩撞着头的事件。
按照以往路北辰君子之交的性格,人把话说到这里,他便十分知道分寸的不再继续往下追问。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刻意装作没听懂一般,环着人将话题继续深入,又轻声和人解释了一遍:
“我是说、撞到头那次。”
“有伤到哪里吗?或者……有没有类似后遗症的状况出现?”
季司早默默将手机锁屏,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和人开口。
原本他就是一个不会太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细细琢磨的人。
一直以来、不论面对何种情况,他所表现出来的、都是更偏向于坦然接受的样子。
偶尔在心底里吐槽几句,细想三分。
发觉想不明白之后、仿佛大脑便会将这些事情自动过滤一般,从不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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