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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山劫(古代架空)——國華

时间:2024-03-24 08:12:22  作者:國華
  这样的时刻我却感到平静,平静得像一朵雪花静静落在屋檐。我从包裹中掏出一包糕点,旅途颠簸,糕点的皮酥已经掉落,腰间的玉佩与笛子被我的动作带起,碎冰一样泠泠作响,侯笑寒将头埋在我的脖颈之间,呢喃着我听不清的话语。
  “粮食没求回来,只得了些点心。”我实话实说,伸手摸了摸他的背,却只摸到满手的血,这一手的血竟比天上落下的雪还要冰凉。
  在我将要开口之时他却抬头吻在嘴角,像是绝望的野兽蛰伏留下的最后一击,不死不休,缠绵地撕咬。
  纠缠中听见他断断续续的低语,原来他也不相信我真的会回来。
  “我当然会回来。”我说,“但你竟然不相信我会为了你而回来。”
  他的呼吸徒然加重,我感到唇间被咬出了血,腥气弥漫,瞪他时他却躲开我质询的眼睛,讨好地安抚着。
  “那还能怎么办?”休息的间隙我开口,他一双眼在火光中再难将熄,先前的颓靡已被大火烧了个干净,此刻的他又是曾经的他,所向披靡,站在此地便是一切的支柱,利剑如你,我心想如是。
  “等。”他接过我的点心,放在口中咀嚼片刻,“辛苦殿下,奔波数月为我带来点心。”
  “乱世之中,人食人之事,你我早已不足为奇,易子而食就如杀鸡宰鹅般常见,何况此等不得已的时刻。”侯笑寒开口,冷风在我们之间呼啸,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但,我竟然渴望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殿下也觉得我愚钝了吗?”
  我慢慢抚平他紧皱的眉宇,心知我们都是世间愚钝又虚伪的庸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你一直坚信的事情吗?”雪色与火光交错的世界里,唯有他长久地仰望着我。
  “国不是国,家不是家,而你在此坚守,而我选择回来,都是因为我们相信着同样的事情。”
  “哪怕数不清的叛军兵临城下,哪怕无用的帝王偏安一隅,哪怕援军远在千山之外,哪怕朝中斗争不断,哪怕你我早已无路可退,还在此处的我们不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吗?”
  “我无法给你答案,因为我也是愚人,我亦无法评价所有人的对错,我只知道历史将由胜利者书写,而人们从不会在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还未到穷途末路之时,你为什么要未战先怯?”
  火焰洋洋洒洒,迸溅出万马奔腾的嘶鸣,我已经丧失了做美梦的权力,却依然期盼火光中自有天兵神将听见我的呼唤,又忆起那年桌前墨还未干的誊写,无论有形无形,人到末路之时确实会渴求曾经嗤之以鼻的神明,但我仍有双手,我仍期待靠这双手来为我们拼取更光明的未来。
  “我已写信给回纥,想来你也多次催促过朝廷,那便再坚持一个月,若是等不来援军,我们便弃城……”
  “国之气运,便在此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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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都要给我写出来了
 
 
第36章 援兵
  落日在江面,凝成血色的残点,城楼上有乌鸦盘旋,叫声嘶哑难听,数不清这是第几场敌袭,每一张脸上都满是尘灰,吃不饱的士兵还能坚守多久,弃逃还是坚守,谁都不敢轻易决定。
  侯笑寒的面容在夕阳下燃烧,他低垂着眼,不发一言,我望向浩大的江面,望见江水的金红逐一褪去,天光变幻,最后化为冷漠的与黑夜相映的灰。
  一切如此安静,没有人前来,也没有人离开。
  我将腰间的玉佩取下,又从侯笑寒手中讨要回另一枚玉佩,就着惨淡的城上灯火细细比对,玉质清透,把玩在手中,混淆在一起,便是谁也分不清。
  我想起那些古老的占卜,吉凶祸福,受命于天,白衣的巫女渴望与神明对话,兽骨、龟甲、玉器、甚至是人牲,豪赌一把,让神明给出答案,让上天决定命运。
  我手中唯有两枚用以装饰的玉佩,月色下忽明忽暗,像是不经意中窥见晦暗命运的一瞥。
  我说,要不要来用玉佩占卜。
  侯笑寒不语,他的眼睛死死盯向远处的山林。
  我只好继续自己的游戏。
  我将其中一枚抛向空中,心中默念,若是玉碎则为凶兆,若是完整则为吉兆。
  第一枚玉佩落地时激起地上的浮尘,摇摇晃晃地滚落,没有一点破损,倒落地上像一只张开的眼。我随即又抛出第二枚,玉佩落地时却能听见清脆的碎裂声,玉面裂开复杂交错的纹路,似乎写满了神明的警告,断裂,破碎。
  我背过身,弯腰拾起断裂的玉佩,所有人却一同望向我的身后,带着喜悦得几近崩溃的神色。
  我捧着碎玉回头,江水两岸亮如白昼,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飘荡,长夜似乎已经过去,那些担忧的事情似乎可以放下,我听见侯笑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强大的肉体悬掷于刀刃间也会疲惫,我稍稍退后几步,将碎掉的玉佩藏匿在袖中。
  在我无趣的抛掷之间,在一凶一吉的占卜中,侯家的援军终于自天际而来。望着江面上一字排开的大船,所有人都兴奋难掩,侯笑寒将要前去迎接时,我与他擦肩,我笑着将玉佩还给他:“援军已至,果然是吉兆。”
  与侯宵凌一同赶来的,还有来自金陵支援的粮草,乌恩奇是个守信之人,回纥答应出兵支援西北战线,侯宵凌方有空闲南下支援。
  “皇后有召,命你速回金陵。”侯宵凌一脸凝重,眉宇间满是日夜操劳的疲惫,但他依然可靠,他与侯笑寒站在一起时,兄弟俩之间的默契便无需多言。
  我想起兄长,想起那些曾在同一屋檐下的,或死或生的,兄弟们。
  我可以这样称呼他们吗?我们毫无默契,甚至天生便是彼此的竞争对手,温情假象被撕破,必要时可以出卖对方,这难道是血液中流淌的宿命吗?
  我站在月光无法照拂之处,贴在手臂的短剑冰凉,如毒蛇吐信,缠绕在手腕间。
  侯笑寒朝我走来,遥遥伸出手,腰间玉佩轻晃,我将手搭上他的掌心时竟然感到一丝疼痛,那一道道像溪流一样蜿蜒的裂痕不止在玉佩上碎裂,更在我五脏六腑间穿行,牵一发而动全身。
  月光下的他的脸,依然像纸张在火焰中燃烧,那双眼睛里火光烁烁。
  “四皇子肆意妄为,谋逆之心昭然若揭,你我不可视而不管,即刻前去金陵……见你父皇……最后一面吧。”
  遥远的丘陵长满不知名的野花,成群汹涌,白日里疾驰纷飞,夜色下鬼火磷磷,掩埋着数不尽的人骨,我抬头,天际有星辰坠落,化作流火四散,江风中竟能嗅到海水的腥气,而我还未到过江水尽头。
  书里曾说海中有鲛人,哭泣时眼泪化为珠,鲛人的油一旦燃烧便千年不熄。野史有言,先祖正是因为供奉上了珍贵的鲛人方才从暴烈的帝王手中获得赦免,随后蛰伏许久,终于推倒前朝。先祖立国之时,海边亦曾掀起过一阵捕猎鲛人的狂潮,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叫停,这些血腥的事情也渐渐淡去,从此鲛人便只出现在遥远的故事中,是真是假今人已无可分辨。
  夜半时分我难以入睡,船行颠簸,半梦半醒之间,看见白色的魂魄伸出骷髅手,黑洞一样的眼窝里没有眼球,青烟阵阵如叹息,邀我在白骨盛宴中同饮。
  我正要伸出手,禁闭的窗弦却被江风推开,烟云骷髅顿时消失不见,房中残喘的灯火彻底熄灭,一室黑暗中我听见江风与浪声,一声接一声,其中夹杂着隐隐的钟响,船要靠岸了。
  侯笑寒果真为我准备了一袋箭,箭矢锋利,不是官家作工,更像是侯府武器库私造。我拉紧弓弦,一只黑鸦自墙檐坠落,断线纸鸢一样坠在林间。
  侯笑寒一声令下,军队如潮水自四方涌入,金陵的城墙泛着冷意,下弦月如刀,沉默地聆听盔甲碰撞的声响。
  我自正门走入,忽然觉得此路短暂又漫长。
  道路尽头的宫殿像一座野草丛生的荒冢,孤魂野鬼聚集于此,赴一场最后的盛宴。
  侯笑寒轻抬左手,弓箭手弯弓搭箭,箭如雨落,射向四皇子亲兵,一批人倒下又换上另一批新的面孔,厮杀永无止境,夜枭与黑鸦在空中盘旋,天穹高远,一时分不清是人间还是鬼域。
  我唯有看见侯笑寒拔刀,刀背轻吻那人喉间,银光磷磷如夜间骨殖滋养的鬼火,一颗头颅骤然落地,血浆喷射癫狂如胡女裙裾盘旋。
  我拾级而上,走过重重台阶,鲜血氤氲脚下的道路,有人拔刀想要阻止我的步伐,贴在手腕的短剑已轻车熟路,杀人不再是件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
  温热的血溅落在眉宇间,眼前是血雾弥漫的光景,平静又熟悉。
  四皇子的长剑横于帝王的脖颈之间,侯佳宁站在白玉石阶之上,花容月貌,似水年华,华美的裙摆已被撕裂,拖曳在阶前,只剩一地支离破碎。
 
 
第37章 斗争
  “纪皇后与奉皇后又有何异?”四皇子狰狞开口,手中刀刃贴近帝王脆弱的脖颈,刀锋见血,帝王却并不惊恐,似乎犹在不发一言地蔑视这个曾经被他委以重任的儿子。
  “你太心急。”皇帝沉沉出声,刀锋又深了几分,他却并不在意,仿佛只是出来看花赏鸟,脸上还挂着快意的笑。
  “你没资格说我。”四皇子爆发一阵怒吼,双眼赤红,一如围猎时穷途末路的野兽。
  “我已经用尽所有,你为什么还要霸占这个位子?老了残废了,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你不过是喜欢折磨我们?你从来不爱我们,不爱所有人,你只是享受我们之间为了你脚下那个位子而进行的厮杀?你乐见一切苦难,一切灾厄,王朝最大的悲哀便是有你这样一位帝王……”
  “害我们沦落至此的是你啊……”四皇子的眼角有泪光盈然,低头一瞬便消失不见,侯佳宁缓缓踱步向他走去,身后有人跟随,身影熟悉,竟然是兄长与许久都无音讯的宁玉。
  目光相接的那一刻,我们两人竟都默契地低下了头,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碎裂的玉佩还在我的身上,但我想哪怕是制玉之人也没有办法让它完好如初。
  纪家丞相却挡在了侯佳宁面前,名义上还是一对养父女,彼此血肉中却流淌着敌对的血液。宫殿之下战火纷飞,一时间还看不出谁晟谁负,但无论此夜如何,纪家在金陵的势力依然不可忽视,至少此刻谁都没有精力与时间迅速培养一个足以与纪家匹敌的南方世家。
  侯佳宁必然也有侯佳宁的思量,她向来聪慧,从不逊色于她的丈夫。
  侯佳宁对这她名义上的养父粲然一笑,优雅从容,看不出任何纰漏,后者也回应她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要不是此刻置身于刀光剑影,还真要以为这只是寻常父女相见的温馨场面。
  纪丞相先一步出声:“皇后娘娘可知四王妃有喜?您这位做姐姐的,可要多去探望自己的妹妹啊……”
  “那是自然,谢谢父亲提醒,是谁给予我这样高贵的身份,是谁助我登上皇后之位……”侯佳宁的眼眸里有极致的大火在燃烧,两人一来一回之间,气氛异常凝重,纪丞相步步紧逼,未到最后一名士兵倒下输赢便尚未分晓。
  侯佳宁的裙摆拖曳在白玉石板上,像一尾池鱼跳上了岸,无奈地挣扎着摆动着华丽的鱼尾,以为鱼之将死却又狠狠甩尾,吐出诡异奇丽的泡沫,一双眼睛牢牢盯住你的身影,似乎要带到地狱里再细细品味。
  “只是,皇嗣一事实在重大,四王妃怀中之子,是否真是皇家血脉……”侯佳宁缓缓牵动嘴角,像游鱼浮出水面嘲弄飞鸟,“这可就难说了。”
  她从袖中扯落香囊,一股奇异却熟悉的香味迅速弥漫,我闻见这股熏香时回头望向兄长,兄长亦与我对视,我们两人顿时明了,千头万绪,在此刻随着若有若无的香味浮出水面,一切的一切果真如奉皇后所言。
  “幼时皇子都要在十王殿中受教,不知四皇子是否对这股香味感到熟悉?”侯佳宁步步紧逼,奇异的香味挥之不去,奉皇后的诅咒犹在耳畔,叫嚣着谁也别想获得永恒的幸福。
  “这可是奉皇后亲制的香料,长安屠城之日,她可是亲口承认,中此毒者终身无嗣。”
  “除了居于东宫的太子,我想陈家的皇子,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才对……”侯佳宁的目光冷酷平静,缓缓扫视周围众人,最终定格在四皇子身上。
  “可是纪王妃又如何来的身孕呢?”纪丞相终于跪倒在她的裙裾下,我在心里暗叹,不愧是两边动摇的墙头草,够狡猾,够不要脸,不到最后时刻绝不示弱,他的命又太好,哪怕再出格我们此刻也对他无可奈何。
  “还要继续这场荒唐的闹剧吗?”侯佳宁伸手扶起跪倒在地的纪丞相,“父亲,您该站在我的身侧。”
  “我还是纪家的皇后,不是吗?”
  宫殿之下的战场忽然离得很远很远,鲜血变得模糊,人声渐渐消散,长阶尽头,有人提剑,拾级而上,玉佩与盔甲碰撞,轻微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如山寺寒钟阵阵敲响,我回头,侯笑寒的身形如风中烛火泡影。
  胜负已分,侯笑寒藏匿在盔甲之下的面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夜枭与暗鸦在空中盘旋,四皇子将长剑抛向空中,长剑落地,砸碎一块玉石板,裂痕如溪流纵横,他将皇帝往前狠狠一推,明黄的衣袍摔在阶前,渗出点点血如花,我看着银发渐生的帝王,忽然觉得纵横捭阖也是无趣。
  “其实此刻,我应该一刀杀了这老东西,我应该成人之美,应该让你们名正言顺,但是啊……佳宁,我偏不,我会永远诅咒你。”
  四皇子的有泪,而泪盛在眼角,却迟迟不肯落下。
  “恭喜你,终于赢我一次了。”四皇子的话音回荡在大殿之上,像一只无处容身的夜枭。
  侯佳宁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悲哀,她平静道:“从前你能赢我,不过是我每次都在让着你。”
  四皇子被押送大牢时,侯佳宁没有再看他一眼。
  四皇子的诅咒并没有说完,他被士兵按压时突然暴起,望向她离去的背影时双眸沉沉,我看不清那是爱还是恨,只知道后来扑上去的士兵拼命捂住他的嘴,他面容狰狞,再看不出昔日任何一点尊贵的影子。
  我回到殿中,四周的帷幕皆被放下,龙榻四周燃烧着香料,浓郁的香气与云烟将宫殿掩映如空中楼阁,纪丞相离开时与我擦肩,谄媚地向我问好,我只觉得厌烦,侯笑寒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侧,盔甲染血,我伸手触碰,犹带一丝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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