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宋时景笑容灿烂。
烛峫脸颊一红,别扭地转过头:“用不着你相信,我可坏着呢!说不准伯父怀疑的便是真。”
宋时景但笑不语。
烛峫讨了个没趣,也不再纠缠:“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去竹林温泉泡一泡吧,暖暖身体。”
“好。”宋时景抬起手:“扶为兄一把,身上还有些无力。”
烛峫托住宋时景手臂,想扶住他腰身,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宋时景侧脸看来,戏谑道:“烛峫小弟可是曾堂而皇之地扒为兄衣襟,怎么如今倒正人君子起来?”
“你别乱说!”烛峫闹个大红脸,手臂颤颤巍巍地扶住宋时景腰身,身体绷直行走时,几乎能听到骨骼碰撞声。
宋时景不再逗他,虽说难得看见烛峫羞涩,实在有趣。
烛峫扶着宋时景一路到竹林温泉旁,宋时景正要解衣,烛峫站立身侧,木讷地不知该回避还是看着。
他暗骂自己到底心思不纯粹了,不然以往他就算正大光明地看着又如何?
可现在,只是稍稍往那里分散一些目光,都叫他心虚。
宋时景不知他所想,褪去衣服下到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身体,让他好受不少。
温玉驱散寒意,身上的酸痛渐渐消解,握起手指,总算有了些力气。
“怎么不下来?”
烛峫喉咙滚动,手指生硬地解开衣服,随手丢到一旁,宋时景暗自叹气。
‘扑通’跳入水中,溅起水花打湿宋时景的脸,烛峫在水里畅快地游动,绕了一圈在宋时景身旁一米外停下。
以往他们并肩在水中谈笑风生,现在他却半步也无法挪过去。
烛峫隐晦地用余光打量宋时景的身体,没觉得哪里特别,不过是与他一样的男性身体。
只是随着目光上移,对上宋时景似笑非笑的脸庞时,烛峫心口一突,身上突然失力,整个沉入水中。
水面冒起泡泡,烛峫半天没有浮上来。
宋时景只能喊道:“烛峫小弟是觉得水下风景更好吗?”
烛峫露出脑袋,不打自招:“我可没有看你。”
宋时景转过身,水面荡漾,衬得他肤色更白,唯有两颗璀璨眼眸,惑人心神。
烛峫一时失神,低眉顺眼地转过身。
他的一世英名,从不敢看宋时景起,就没了。
烛峫按住心口,只觉心痛懊恼。
“你又在乱想什么?”宋时景无可奈何。
第30章 第三十章分别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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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乱想!”烛峫狡辩:“我想看着竹林不成吗?”
“难得见你附庸风雅。”
夜风簌簌,竹尖随风摇摆,细长的竹叶如落雨漫天,荡着散落在温泉旁。些许落在水面,几声清脆的鸟鸣,从竹林深处飘出。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宋时景感叹:“好一个天地寂寥,萧索之相。”
“景兄不愧是读书人,拐着弯骂人。”烛峫拿下头顶的竹叶,愤恨地往水面丢去。
黑发铺在水面,缠在臂膀,水光幽幽,青年倚着泉水而笑,眸底澈亮。
假如烛峫是误闯入竹林的凡人,说不得要误会,眼前人是翠竹化形,竹林仙君。
他往下沉了沉,只露出眼睛。
“我哪里骂人。”以为烛峫生气,宋时景刚想游过去,烛峫却整个沉入水中。
刺目的金光闪烁,自水下耀眼地照亮四周。宋时景惊异之中,滑腻冰凉的粗壮之物,盘住他的腰身,将他拽下水底。
宋时景眯起眼睛,木盆大小的龙头正浮在他身前,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游动的龙身,灵活地随着水流摆动,四只龙爪时不时划两下。
纵观长度,头衔尾绕做一个圈,还没有温泉一圈长。
与宋时景四目相对,瞳孔下移,龙尾摆动挡住宋时景下身。
烛峫全身赤金,每片龙鳞有幼儿拳头大小,流光溢彩煞是好看,抬起手触碰,凉丝丝的却没有寒意。
烛峫用龙头轻轻蹭着宋时景的肩膀,带着笑意:“怎么?被我龙身吓住了?”
“好短。”宋时景下意识说道,这与他想象中龙威武的形象不同!
“你才短!”烛峫握紧龙爪。“我还是幼龙!”自然不会像他父母那样遮天蔽日。
“我无嘲笑之意。”宋时景讪讪:“烛峫小弟……英武霸气!”
烛峫宽慰自己大度,不与他计较,仰起龙头,龙须飘荡:“景兄可想骑龙?”
宋时景微怔:“你……愿意?”
“满足一次也无不可!这天下不是谁都有此殊荣可以骑龙。”
龙尾托举宋时景上岸,头还沉在水下:“快快穿好衣物。”
待宋时景穿好,烛峫破出水面,放平龙身:“自己上来。”他可不想从宋时景裤裆底下穿过去。
宋时景拢起衣摆坐好,握住龙角,烛峫反应剧烈地颤动身体,大叫道:“你摸我的角做甚!”
烛峫龙角不大,隐藏在龙髯里,刚好让宋时景一手一个握住。
他难受地甩着头,直到宋时景松开手才好受一些。
烛峫声音奇怪,在轻微吸气:“幼龙的角很敏感,不要乱摸。”
“龙角象征龙族不可侵犯的威严,况且成年后,龙角长成,求偶时要用龙角触碰母龙。”
宋时景张开双手,触感的确有些奇怪,毛茸茸的。
“若是龙女不愿呢?”
“那就会被抽开!”烛峫上抬眼珠:“我族求偶方式一直保持古老的传统,以强健的龙身龙角相撞。”
“胜者可以迎娶龙女?”
“怎么可能?”烛峫四爪抓地,弓起龙身:“赢了也只是驱散其他竞争者,不代表就能讨到龙女欢心。”
“龙族求偶时间很长,往往需要数百年,在这之间把所有竞争者都打败,龙女没有选择,自然胜者成功率最大。”
一声稚嫩清亮的龙吟响彻云霄,冲破法阵在天玄山脉蔓延,随着金光,龙身冲天而起,朦胧的龙气化成实质,护住宋时景,驱散冷风。
宋时景只能抓住龙髯,紧紧夹住龙身,在急速下,他们冲破云层。
等宋时景眯着眼睁开时,他们在云层之上,堵住落日最后一抹余晖,天地瞬间昏暗,转瞬间,满天星斗!
天际响着烛峫的大笑:“不过,想来不会有龙来与我抢你!”
宋时景痴迷眼前场景,他们如沧海一粟,在天地间是如此的渺小,恍若铺开的云被上的微尘。
久久后回神,宋时景敲着龙头:“讨打,你又乱言。”
烛峫嬉笑:“我们飞得远一些,省得一会伯父追上来。”
烛峫带着宋时景伏低龙身,擦着云朵飞翔,伸手就可穿过云气。
宋阳荣听见龙吟声,闪出屋子,只看见冲天金光和若隐若现的龙尾。
他有心跟上去看看这条龙又想把他儿子带到哪里去,可是下方天玄宗嘈杂的声音绊住宋阳荣脚步。他迎着那些赶来的长老而去。
烛峫一直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飞,有一瞬间,他想带着宋时景飞回无尽海域,但最后他还是停在人间边界。
若真带回去,他怕就送不回来了。
停在云上,遥望天幕,头顶星罗棋布,两人盘膝坐在云气。烛峫掏出不大的方桌,摆上茶杯和酒壶。
宋时景瞧着方桌眼熟:“这好像是我屋中……”
“不是!这我的!”
倒满酒液,酒杯递给宋时景,杯壁碰撞,烛峫一饮而尽。
“与好友云上对饮,古今这般潇洒事又能有几人?”烛峫看向宋时景:“景兄,‘劝君今夜须沉醉,尊前莫话明朝事’,莫管前尘,莫管今后,你我一醉方休。何须管那千古幽幽,你我情长情短。”
宋时景闻着刺鼻的酒液,抿了一口:“哄得我喝酒罢了。”
烛峫不悦:“你就这般想我?”他拍着胸膛:“你在云中阁哪见过这样的景色,还不是我身边才能得见?”
“你是想向我邀功。”宋时景托着酒杯,笑问:“还是让我珍惜你在身侧?”
烛峫手指瑟缩,又倒了一杯酒,敲着杯子:“你少用小人心思想我。”
他唇红艳,偷瞄宋时景。
宋时景笑了笑,望向远处,心灵祥和,前所未有的轻松。
想来,自烛峫出现以后,他们的确一同看过不少美景。
群星闪耀,刹那烟火,如今天幕。
这份记忆大概埋在心底,久久难以忘怀。
转回视线,宋时景问:“如今的海边是什么模样?”
正如烛峫所言,何必谈明朝,只管今日放纵,明朝事明朝想。
“你想和我回去?”烛峫挤眉弄眼:“别了,可别一时感动,和我回去了又后悔。到时候哭着喊着要回来,可叫我为难。”
“为兄哪有这么不堪。”宋时景露出嫌弃的意味。
烛峫袖口放在身侧,偷掐大腿,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不过,纵使宋时景真愿此刻与他回去,他也是会拒绝,一时意动不是他所求。烛峫要的是宋时景深思熟虑,想过千百种可能后,还愿去找他。
他心底早有决断,分别之日就在眼前。
“别只顾得说话,喝酒!”烛峫指着酒杯:“你的酒还满着呢。”
宋时景只好皱眉将酒饮尽。
虽说难喝,但酒液到了胃部,倒让身上暖呼呼的。
看着立刻出现在脸庞的红霞,烛峫调笑:“景兄如今还不会喝酒,日后行走,切记不要与旁人饮酒。”
话头打开,他忍不住絮叨:“你性子纯善,容易相信别人,碰见那种见谁都笑嘻嘻的,准不是好人,记得离他们远些。”
“你是天玄少宗,碰到麻烦事,一定要回来找伯父,伯父若是都解决不了,你就去找我。”
“有龙鳞护体,想来你也不会受什么危险,我也就能放心了。”
“我晓得,倒是你何必说这么多?”醉醺醺时,似乎情绪也波动变大。
“若是舍不得走,到时休怪为兄笑你。”
宋时景眼神朦胧,仔细端详烛峫眉眼,将他挑眉瞪眼的模样留住。
“景兄过于自信。”烛峫撇嘴:“指不定走后,几日我就把你忘了。”
宋时景失笑:“忘了为兄便忘了,好过某日与友同游海岸,叫某头龙拽下海去。”
“你!”
烛峫说不过宋时景,自宋阳荣乱说后,他就越来越说不过宋时景。
他怎么突然开了窍似的。
烛峫闷声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当然也不忘记给宋时景倒满。
他望着宋时景脸颊越来越红,天边从黝黑变得深蓝。
“景兄……可看过人间话本?”烛峫任由发丝挡住眼睛,缝隙间观察宋时景的反应。
“以前无趣,倒也托长老带过几本。”宋时景不解他突兀的问题。
“那可看过少女怀春的本子?”烛峫继续问。
“不曾看过。”
“景兄可知,有时候知心中所想,有更简单辨别的方式。”烛峫向宋时景靠近,笑得眼睛弯起。
“什么?”宋时景盯着他,知道他又没有憋什么好主意。
“要不……咳……”烛峫挠着头,含糊其词,猛地抬起头,眼底兴奋,亮晶晶的犹如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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